温大伯脸上浮现可疑的红色,见底下小辈窃窃私语,他干咳一声,梗着脖子说“爸,阿谀谄媚、踩低捧高、踩在别人尸骨上爬上高位,这些被人唾弃的习惯被刻进钱谨裕骨子里,你确定让他顶着温家子孙的名头,做丢尽温家脸的事吗”
温殊裹住妻子发寒的手“爸,公司还有事,我和文珊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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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拉着妻子离开老宅。
温大婶冷笑一声,她撇头看着老爷子,接着丈夫方才说的话,继续说钱谨裕成了温家子孙,会如何上不了台面,让温家在同一个圈子里抬不起头做人。
蠢而不自知,能不长脑子蹦跶几十年,老幺夫妻脾气真好。
温老爷子放下筷子,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各凭本事掌管温氏,我早已退休逗鸟,不管任何事情。”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把某些人脸上的喜意收归眼底,他摇了摇头,就让这几个蠢货当孙子辈的磨刀石。
老爷子手背在后面,哼着小曲上楼找鹦鹉唠嗑,温大伯、温大婶冲老二两口子点头,看见没有,老爷子已经不满温殊两口子,暗示他们可以联手把温殊搞下台。
温二伯、温二婶瞬间底气十足,四人不动声色离开饭桌,到书房商谈如何对付温殊,当然还要确定如何分配利益。
书房的灯直到下半夜才熄灭。
又过了三天。
兀一大大咧咧指出哪个方位有人跟踪他们,反正又没人看到他们“温殊亲哥哥派人跟踪你,我能理解,但温殊为什么派人保护你,不和你见面”
“也好理解。”钱谨裕漫不经心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忽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兀一追问原因,钱谨裕弯弯眼睛,笑而不语。
温大伯讥讽的笑了笑,他吹了吹镶满钻石的手表,漫不经心走上前坐到宾利车盖上。狗改不了吃屎,看到有钱人腿软没骨气,这种人也配做温家的子孙。
钱谨裕进一趟超市,不到两分钟拎一个袋子走出来。看着钱谨裕离他越来越近,温大伯抬起右脚搭在左腿上,他盯着有点沾了粉尘的万元鞋,挑了挑眉毛,和暗处偷拍的人对了一个眼神,必须拍下钱谨裕舔干他皮鞋的画面。
“先生,您这身打扮,至少上百万吧。”钱谨裕边说奉承的话,边掏出红牛、脉动、可乐、矿泉水放到车顶上。
“仅仅一块手表就上百万。”温大伯故意把手表对着太阳,反射光射向钱谨裕的眼睛。耀眼的光差点闪瞎钱谨裕的眼睛,他恨不得抠下眼珠子放到手表上,对于钱谨裕的反应,温大伯满意极了,他拍了拍屁股底下的豪车,“这辆车千万开头,如果猜对了,我送给你”
“诶,说的就是你,怎么回事呀。说了不准停在小区门口,你钻空子是不是,停在离小区三米远的地方,你就以为我们城管管不了你是不是”城管指着温大伯,朝这边走来。
钱谨裕默默退到人行道上,下巴指着四瓶饮料。
城管眼珠子瞪得老大“诶呦嘿,昨天不让你放红牛,你放矿泉水,你大爷的,今天你一下子放四瓶。”
路上的行人被城管呵斥声吸引,纷纷停下脚步看看发生什么事。当他们看到宾利车顶上放的东西,对温大伯指指点点,尤其一些女生气的脸涨红,抛开修养骂他老不羞,既然光明正大漂昌,那就不怕他的照片出现在网上,有些人掏出手机对准温大伯,温大伯赶紧跳到地上,打开车门,开车绝尘而去。
车顶上的四瓶水,在惯性的作用下滚到地上。
“真可惜,只拍到车牌号,没拍到人。”
“以后再有人明目张胆招j,直接拍下他的照片挂到网上,看他要不要脸。我们小区干干净净的,被他这么一搞,别人怎么想我们小区里的女同志。”
三十分钟后,温大伯挂断电话,从儿子那里知道他被小畜牲摆了一道,他恨不得把小畜牲的脸踩在脚底下来回摩擦。
这个小畜牲也不愚笨嘛,好不容易扒上温家这个大靠山,怎么不可能不调查温家有哪些人,小畜牲打算先铲除异己,然后顺理成章掌管温家,小畜牲刚刚这手是枪打出头鸟,啊呸,瞧他这张不会说话的臭嘴。
既然小畜牲不吃他这招,那么他只能使出杀手锏。小畜牲不是患有严重抑郁症嘛,抑郁症的源头不就是被养父母控制、被亲生父母伤害嘛,这就好办了。
小畜牲知道他的身份,温大伯也不和小畜牲来虚的,他直接带小畜牲到私人会所。
钱谨裕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跟在温大伯身后四处张望,温大伯这次不敢轻敌,他走进包间,抬手让服务员出去。
“这个沙发几万块钱一个”钱谨裕按了一下,一脸陶醉坐在沙发上,“金钱的味道,真香。”
温大伯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眼神,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相册“温殊、梅文珊每年休一个月年假,他们每年选择一个国家,带温陌在那里玩一个月,并且在那个国家置办庄园记在温陌名下。温陌小小年纪参加皇室举办的宴会,结识各国名流,温殊把手中最好的资源,早已通过带温陌游玩,把资源交到温陌手里。你”他哼笑一声,“被邻居、老师、同学不耻,你的人生已经带有污点,深入骨髓的肮脏,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就算强行进入名流圈,也只是供人娱乐的小丑罢了。”
钱谨裕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朝温大伯勾勾嘴唇,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快进键“也只是供人娱乐的小丑罢了,罢了”
温大伯额头青筋猛跳几下,眼中闪过一抹狠光,他冲上前抢夺录音笔,钱谨裕腿脚利索闪到窗户旁,在温大伯离他还有五十厘米时,他愉悦地打开窗户“三层楼,被人推下去死不了。”
“小畜牲,你”温大伯气的脸涨成猪肝色,“你”了好几声,钱谨裕一条腿伸出窗外,拿录音笔的手也伸到窗外,温大伯硬生生挤出笑容,“好侄儿,有事好商量,你不是喜欢宾利吗”他掏出车钥匙放在桌子上,“那辆宾利送给你,算是大伯给你的见面礼。”
真的打算给他宾利,而不是为了引诱他远离窗户,抢夺录音笔
钱谨裕按下录音笔录音,身体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边,冲着温大伯傻傻的笑“您说得对,开头就错了,没有办法回到原点重新开始,希望来世开头是对的。”
“大伯心脏不好,别吓唬大伯,快点下来啊”温大伯差点跪下来拜拜钱谨裕,他特意找了一间没有摄像头的包间,就是为了刺激羞辱钱谨裕,没想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钱谨裕要是真的跳下去,所有人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他有理也说不清,温殊绝对弄死他。
“桌子上有三瓶酒,你把它喝完。”
钱谨裕话刚落音,温大伯立刻打开酒瓶,狂灌酒,喝醉求之不得,钱谨裕这个煞笔玩意是死是活和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他喝醉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咕噜咕噜一瓶酒下肚;
咕噜咕噜两瓶酒下肚。
“温殊,要不是老子让着你,温氏谁当家作主还不一定呢。”他抱住第三瓶酒,打一个酒嗝继续昂头大笑,摇摇晃晃趴在桌子上,指着车钥匙骂道,“你在哥哥面前拽,在董事会上不给哥哥面子,行啊,你有种,可是哥哥比你更有种。你儿子被人驯养成一条狗,养狗的主人被关起来了,那哥哥就不客气,接手养狗的任务喽,就在刚刚我踹他一脚,他贱的跪在地上伸出舌头舔我的皮鞋,爽啊”
“经理,就是这位先生醉了,你帮他开一间房”钱谨裕在温大伯胡言乱语时,出去找经理招待这位贵客。
门被少年打开,经理听清楚温家大少说的话,撇头一看,少年四肢僵硬,手脚同步匆匆离开会所。
这间会所是高级会所,没身份的人进不了。负责汇报钱谨裕状况的鸭舌帽中年男人打电话给温殊,当温殊和会所高级主管沟通好,鸭舌帽男被服务员引进去找钱谨裕,快到钱谨裕和温大伯的包间,他迎头撞上钱谨裕,就看到他服务对象脸色惨白、神色异常、躲躲闪闪离开会所,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肮脏的、不堪入耳的,侮辱钱谨裕的声音,他打开手机拨通温殊的电话,把手机塞在经理手中“你接一下电话,不要说话,话筒对准里面的先生,我晚上过来取手机。”
说完,他跑出去追钱谨裕。
且不说温殊听到温大伯说的话,是什么心情,看到经理派人送给他的相册,是什么表情。
说到钱谨裕,他离开会所就直奔游乐场,和兀一玩碰碰车,直到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要下班,他才和兀一回家。
“他玩的很开心,回家的路上,嘴角是上扬的。”
“嗯。”温殊挂断电话,他轻轻呢喃,“他嘴角永远是上扬的。”可是那笑容让人心酸。
“这里面是大哥和神经科专家私底下见面的照片,还有银行转账单,以及大哥和公司里普通员工见面,这名员工下一刻钟就以朋友的身份探望温陌的信息。”梅文珊拽住丈夫的手,把文件袋塞进丈夫手里。
她双手捧住丈夫的手,歪头弯弯眼睛。温殊随手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把文件袋放进档案柜上,妻子眼中苦涩的笑容散去,汇聚成晶莹的泪水,他捂住妻子的眼睛,这双眼睛和谨裕的眼睛太像了,他不想看到这双眼睛里有悲伤的情绪“让他们早早的对面现实,岂不是太便宜他们,等他们欣喜若狂,认为他们胜利了,我们再给他们致命一击,好不好”
“好。”
梅文珊拿掉丈夫的手,她淡如菊花站在那里,淡淡而笑。
杀鸡儆猴挺好的,让那些看轻谨裕的人心惊胆战,不敢不尊重谨裕。
隔天,夫妻俩又回老宅陪老爷子,他们没提起温大伯的事,单纯的陪陪老爷子唠唠嗑。
但是温家其他人不这样认为,老爷子寿辰在即,他们坚信温殊想要在老爷子寿辰当天,把钱谨裕引荐给圈子里的人认识。
他们不可能让夫妻俩的心思得逞,纷纷放下手头的事赶回老宅,美名其曰他们想老爷子,多陪陪老爷子,尽尽孝心。
那天醉后的事,没有人告诉温大伯发生的事,所以温大伯不知道自己已经惹怒最为和善的弟弟,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的计划无懈可击,就等着温陌上法庭给温殊致命一句。还有十天就开庭了,温大伯已经迫不及待希望那天尽快到来。
最近两天大哥、大嫂频繁和公司高层接触,两人打的什么主意,温二伯两口子心知肚明。
温二伯眼睛瞥着在老爷子面前献殷勤的大哥两口子,他边给老爷子心爱的花浇水,边小声和妻子嘀咕“孩子被调换的事,使得温殊大受打击,他的心思不在公司上咯。”
“公司落到草包大哥手里,破产是迟早的事,我看啊,为了温氏的未来,还是我们两口子接手吧。”
不就是一个全自动泡脚桶嘛,看把大嫂嘚瑟的。温二婶揪着娇艳的玫瑰花瓣,打定主意明天给老爷子买一个按摩椅。
“爸,你不是有老寒腿、关节炎嘛,我在水里放了一些中草药,”温大婶通上电,操作给老爷子看,“按到五十度,桶自动加热到五十度,就会处于恒温状态,比你泡温泉还舒服。”
“爸,儿子给你洗脚喽。”温大伯笑的脸上全是褶子,双手掐住老爷子的肩膀,把老爷子按在椅子上。
插电泡脚,这两个混账玩意儿想电死老头子。
别因为他人老跟不上时代,不看杂七杂八的新闻,前两天新闻还报道一个女同志去理发店烫头发,那个加热的东西砰一下爆炸,女同志头皮重度烧伤,报道此次事件的记者专门友情提醒,人体最好不要触碰带点的玩意。
温老爷子眼睛虚瞟,眼珠子猛地往前凸,大声喊“住手。”
他把大儿子推到一旁,顾不上穿鞋跑到他精心呵护的盆栽面前,双手颤抖捏起被摧残的看不清形状的花瓣、叶子,盯着水从花盆里溢出来。
老爷子气的直翻白眼,温大伯摆出兄长的架子,心寒道“咱妈留给咱爸的唯一念想,你们斩断爸的念想,嫌弃爸活的时间太久吗”
“大哥,妈白疼你了,竟然分不清妈留给爸的花和我面前的花不一样。”温二伯紧蹙眉头。“难道你故意借此事诅咒爸是老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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