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队长见夏支书俩口子动容了, 他垂下眼帘, 嘴角泛起苦笑“今年不好,咱哥俩同时倒霉。老夏,咱俩也算共患难吧”
“是啊,你家青柠出了事, 紧接着我家宏伟也出事了,这两个孩子怪有意思,要倒霉凑到一块倒霉,缘分不浅。”葛婶子抓住凳子往前移, 跟夏母坐在一起, 用肩膀抵着夏母的肩膀, 扭头看夏母。
夏母眼睛微眯点头“两个孩子命格太像了,一起倒霉,霜上加霜, 没法在一起过日子。幸亏早早分开了,各自寻找有福气的人镇压霉运, 孩子的日子才能过的美满。”
“自从青柠和谨裕订婚, 霉运统统远离她, 如今我们家诸事顺利, 没遇上糟心的事。”夏支书深以为意点头,“这个女婿找对了。”
夏家老夫妻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非常满意目前的生活。
葛家夫妻神情有些微妙,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用眼尾斜睨夏家老夫妻。
丈夫不停地挤眉毛, 嘴角边的肌肉抽动,见老夏看他,丈夫愁苦地垂头。她明白如果丈夫开口求老夏,以后老夏和丈夫公共事,丈夫会矮老夏一头。
葛婶子眼神暗了一下,突然站起来躬着腰握住夏母的手,眉宇间全是愁怨“我和老葛知道青柠出事吓蒙了,还没有缓过神,紧接着你和老夏到我们家解除两个孩子的婚约,我和老葛又被你们搞蒙了,稀里糊涂答应青柠和宏伟解除婚约。”
她没有给夏家父母说话的机会,接着说“两个孩子我看着好,他俩从小平平安安长大,从没有吃过苦。待快结婚各自吃一会亏,磨去小孩脾气,才算正式长大。长大了,他俩有强大的心里迎接未来的变数,可以结婚了,然后生娃娃,做孩子的父母和爷奶。”
“是啊,俩个孩子呱呱坠地便在一起,一起手拉手走到白头,多好,谁家的孩子有他俩缘分深厚。”葛队长笑一声,眼中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昔日的患难兄弟等着他回答,老葛夫妻幻想的情景,以前他经常和妻子也想过,他俩曾经坚定地认为青柠和宏伟缘分深,会相互扶持走到老,可是现实给他狠狠的一巴掌,扇醒他,青柠和宏伟不合适。
“没用了,说再说也没用了,青柠和谨裕非常合适,不改了。”夏支书冲老友摇头。
葛队长和夏支书对视两分钟,从老夏眼中看到决绝,他自嘲笑了一声“青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等同于亲生女儿。她嫁给钱谨裕可以,但是钱谨裕家穷,没有任何依靠,我看不得青柠嫁过去吃苦。老夏,我知道你刚正不阿,我坐一挥贪赃枉法的人,提拔钱谨裕在大队里当治安队小队长,抬高钱谨裕的身份,让青柠的日子好过些。”
“老葛”夏支书脸上的笑容淡了,逐渐变得严肃,“我们说好的,做正直的芝麻官,这是我们的信念。”
“我提拔钱谨裕,我堕落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一直心存正义。”葛队长不顾夏支书阻拦,拉起愣住的妻子匆忙离开夏家。
“老葛”望着走远的老友,夏支书皱眉叹一口气。
葛婶子被丈夫拉回家,她关上门阴翳地唾弃一声“你是不是傻啊,你儿子的差事还没有着落,你倒是先替青柠丈夫打算。”
“老夏铁了心让青柠嫁给钱谨裕,没办法让老夏心甘情愿替宏伟谋划,我给他下套子呢,让他主动帮宏伟。”葛队长眯着眼睛,眼睛里闪现出冰冷的光芒,他哼笑一声给自己倒杯茶。
“钱谨裕的差事和宏伟有什么联系”葛婶子从丈夫手中夺下茶缸。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葛队长指尖敲击桌子,“既然宏伟的婚事注定要耽搁,你先别着急张罗宏伟的婚事,等到我和老夏替宏伟谋划出一条好的出路,再给他说亲也不迟,那时也许我们选儿媳妇的门第又往上升两成。”
“这么说,治安队队长,钱谨裕非当不可”葛婶子将茶缸递给丈夫,仔细琢磨丈夫说的话。
“宏伟能否扶摇直上,关键看钱谨裕。”葛队长卖一个关子,死活不说他的计划。
老夏,你心太硬了,太固执了,得改改。
钱谨裕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了,他在大山和家之间来回跑,不时抹黑往县里跑一趟,他用身体印证一句话,晚上不睡觉,白天黑眼圈。
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关系,村民们看到他,惊讶地说了一句“几日不见,你变白了。”
“以前皮肤蜡黄、暗沉,看起来脏兮兮的。如今变白了,仔细一瞧,你长得挺俊。”
“可能运气变好了,脑门上的霉运也消失了,人变得精神了,所以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钱谨裕笑道。
前段时间,钱谨裕看起来阴气沉沉,不是皱眉,就是冷着脸,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别的表情,更别说看他笑了。
经过钱谨裕解释,村民们忽然发现钱谨裕笑的次数多了,俨然一个阳光大男孩。不光皮肤变白了,身上还长了一点肉。他给人的感觉不再是死气沉沉,而是很阳光。
“婶子、叔,我到河里捕几篓子小鱼做鱼酱,先走了。”钱谨裕举起网兜和他们挥手再见。
村民们特别吃惊,钱谨裕从来不会跟他们打招呼,更准确说,钱谨裕喜欢当隐形人,不喜欢引起人的注意。
他们盯着钱谨裕的背影称奇 ,“怪了,宏伟以前英气爽朗,现在变得阴森森。钱谨裕以前死气沉沉,现在变得阳光开朗。这两人互换了吧”
“青柠是福星转世,谁跟她定亲谁运气好,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宏伟刚和青柠解除婚约,紧接着倒霉到极点。我觉得你说的有可能,没准青柠真是福星转世。”
钱谨裕变化明显,走到哪里像一个发热的小太阳,关于夏青柠是福星的话在大队里流传开。夏家人自然喜闻乐见,有些人家心里不是滋味了。
不过钱谨裕并没有太关注这件事,他要做鱼酱应付冬天,又要做家具,还要卖山货,总之他非常忙。
文辉浑浑噩噩走在路上,看到钱谨裕春风满面从他身边走过去,他不由自主跟在他身后到山脚下,看见钱谨裕往小溪里撒网捕鱼,他坐在石块上看着钱谨裕。
钱谨裕将绳子系在木桩子上,等着鱼儿自己钻进网里。他瞥了一眼文辉,走到文辉身边坐下,双手撑在后面石块上望着蓝天白云“听说曲书怡给你介绍她的老同学,是隔壁大队的啧啧,你们这些文人墨客真会玩,你跟曲书怡朋友处对象,心里仍然深爱出货曲书怡,那姑娘真可怜。”
文辉突然站起来,愤怒地看着他“我没有,曲书怡让我陪她走走散散心,我没想到她给我介绍对象。”
钱谨裕用鼻子轻嗤一声“我相信曲书怡跟她老同学说差点和你结婚,或者你跟曲书怡老同学说你心里记挂着曲书怡,你信不信那个女孩子非得甩曲书怡一巴掌,踹你一脚。在你还没有整理清楚和曲书怡的感情,请不要到处招惹女孩子。别跟我说情非得已,管理不好自己感情的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他见文辉极力控制暴打自己的冲动,克制不住开怀大笑。
“我不是动物,我现在跟书怡老同学解释清楚。”文辉丢下一句狠话离开。
他疯了,为什么要跟着钱谨裕,为什么要找骂。
钱谨裕不嫌弃硌人,他躺在不平整的地上,嘴角含笑闭上眼睛。待树上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他起身收网。
他打了十网,才捕一瓮小杂鱼。他拎着鱼回家,把鱼交给母亲处理,母亲处理好了,才由他制作鱼酱。
看着儿子变白的皮肤,五官逐渐变得立体,深邃的眼睛像黑曜石。芬婶眼眶红了,她捏着小鱼挤出鱼内脏,豆大的眼泪滴在鱼身上。儿子终于张开了,在儿子身上终于看到过世丈夫的影子。
钱谨裕没有劝她,任由她打量,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这段时间钱谨裕一直给自己和母亲加餐,补充营养,不光他的皮肤有了光泽,芬婶也长胖了。母子俩无声无息改变自己,慢慢的改变村民们对母子俩的看法。
葛宏伟在房间里躺了两个星期,在他即将发霉时,他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他在大队里走一圈,发现他走错了地方,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村民们谈论钱谨裕如何好,如何英俊。村民们翻来覆去的赞美词,听着特别耳熟,不是赞美他的嘛
村民们看他的眼神特别古怪,葛宏伟整个人变得更加阴郁。他看着村民们热情的和钱谨裕打招呼,用另一幅嘴脸和自己打招呼,他觉得特别讽刺。
他看到钱谨裕背着一个竹篓子离开,本来没放在心上,后来看到书怡紧跟在钱谨裕身后,他阴毒地盯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脚下意识跟上她。
钱谨裕手抵着眉心,嘴角上扬,没想到葛宏伟也跟上来了,真是意外之喜。既然如此,那么他还要加一把火。
曲书怡见逐渐和她记忆中的人重合的男人进入破祠堂,她眼中闪现出志在必得的光芒,她挺起胸膛自信地走进去。
男人站在杂草上,眼神含笑注视她。曲书怡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对,就是这个笑容,冷清中含着暖意的笑容,是他当上千亿富翁招牌式微笑。当时她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谨裕,她心疼谨裕。
夏青柠夺走谨裕的心,如果夏青柠能一直陪着钱谨裕,她也不会动了抢夺谨裕的念头。夏青柠八零年去世了,带走谨裕的心,让谨裕一个人度过漫长的余生,那是多么孤寂。即便谨裕成了千亿富翁,想要什么,许多人争先恐后捧到他面前,可是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每次从媒体上看到谨裕孤寂带着怀念的眼神,她恨不得冲上前抱住谨裕,告诉谨裕,余生她可以陪伴谨裕。可是她没有办法接近谨裕,正当她暗自伤神时,她又回到造成谨裕余生悲剧的,她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改变谨裕的情感路线,她会陪他一起变老。
“你喜欢我对吧”钱谨裕的头发长长许多,青柠给他修剪一个新的发型,看起来十分精神。
他和电视上的谨裕重合,让曲书怡心中小鹿乱跳。她十分紧张,明明之前谨裕对她十分冷漠,不明白谨裕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做好了加快夏青柠去世的速度,上辈子夏青柠不堪被小混混侮辱喝农药自尽,这辈子她提前催化小混混侮辱夏青柠,让她死在钱谨裕结婚前。谨裕爱夏青柠还没有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她相信谨裕很快能走出阴影,重新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任何人没有权利干预我喜欢谁,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夏青柠。”曲书怡倔强地看着他。
“一个月前,你突然跑到我家鼓励我和青柠退婚,那时候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对吗我不明白,那时候所有人嫌弃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钱谨裕蹙眉,似乎并不想听曲书怡解释,他只想找人说说话,“一个月前,青柠愿意和我订婚,愿意嫁给我,不管她被逼无奈嫁给我,还是什么原因,这些统统不重要。我只知道她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为我擦亮一根火柴,成为我的救赎。”
果然如此。
前半辈子谨裕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夏青柠拯救了他,所以他奉献出自己的一颗心。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曲书怡莞尔一笑“因为你明明是钱家二房的独苗,因为几个无赖重伤芬婶,你变成野种,我心疼你。越了解你的过往,越心疼你,想陪你一起承担非议。”
“我和青柠还有两个月举办婚礼,我们之间不可能。葛宏伟父亲是大队长,他能够保证你衣食无忧,文辉是有名的才子,他可以陪你畅谈风月。你从他们中间选一个,比我强,我没有才华,没有好的家世,谁跟我谁倒霉。”钱谨裕耸肩道。
“不,你千万不要贬低自己,你有一双手,将来你一定能凭借一双手创造巨大的财富,他们只能仰望你。”曲书怡脱口而出。
“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夏青柠已经成为我的救赎,你别守着我了。你每天在暗处默默注视我,你在增加我的负罪感,你现在还年轻,找一个喜欢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钱谨裕神情十分苦痛,好似曲书怡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每个人都是独立体,我喜欢你跟你无关,你千万不要有压力。”曲书怡倔强地直视钱谨裕,“如果你觉得我打扰你的生活,以后我不跟踪你了,”她见到钱谨裕卸下担子,加了一句,“我不跟踪你,从别人口中打探你的消息,不会影响你吧。”
“你怎么死脑筋”钱谨裕眼神中的嘲弄一闪而逝,错愕地看背光站立的男人,“葛宏伟,你怎么来了”
葛宏伟眼睛里淬毒,好啊,他爱的心疼死的女人一直利用他,不惜毁了他的前程,更害的他成为村民们嘲笑的对象,女人却一点也不自责。他在家里养伤,这个女人没看他一眼,竟然不要脸偷偷跟踪野种。
以前他弄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全明白了。难怪女人用文辉刺激他,让他把青柠和文辉捆绑在一起,这样青柠和文辉结婚,野种被青柠抛弃,女人可以乘虚而入跟野种在一起。女人从始至终没有为他考虑过,一直利用他。
葛宏伟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自己,曲书怡往后退一步,没想到葛宏伟往前走两步。她下意识寻找谨裕,身体下意识哆嗦一下,人呢,谨裕呢。
葛宏伟不断向她逼进,他扭动脖子,脸扭曲的像一只恶鬼,曲书怡还听到骨头摩擦的声音。她从来没见过葛宏伟露出吃人的神情,心里没有底,心底蔓延出恐惧“宏伟,你听我说,你夺走我的初次,咱两两清了,求你别缠着我。”
“宏伟”曲书怡声音颤抖,她试图逃跑,被葛宏伟揪住头发,摔在地上。
“贱女人、贱女人”
“是不是你们这些才子脑子里塞了稻草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剥夺我爱你的权利,文大才子,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钱谨裕揶揄道。
他特意让文辉躲在当初原主躲藏的地方,原主就在那里看青柠被小混混欺负。他觉得那个地方意义非凡,所以请文辉看一场免费的戏,没料到葛宏伟会掺和进来,葛宏伟的加入让整部戏变得更加精彩。
文辉绷着脸,瞧不上他小人得志的模样。他想不明白,书怡老早以前喜欢钱谨裕,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前几天还说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想看到他不开心,决定放开他。
现在想想书怡跟自己说的话,他觉得十分可笑,自己就像大傻瓜一样被她牵着走。
“你念念不忘的情人在破祠堂里,你不怕葛宏伟对她做什么吗现在回去当护花使者来得及,兴许曲书怡一感动,选择嫁给你。”钱谨裕偏头含笑道。
文辉暗自添伤,没有注意到有两个村民从他俩身边走过去。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钱谨裕抬高音调,他明显看到两个村民顿住,他笑的更加欢快,大步往前走。
文辉紧跟钱谨裕的步伐,他沉默一会,有些担心书怡,可是听到钱谨裕最后一句话,他握紧拳头往前冲“我有尊严,不需要施舍的爱情。”
“差点成了渣男,你现在谈尊严,是不是有些不适合”钱谨裕超越他走到最前面。
“你你你”文辉胸腔里全是郁气,他扶着胸口急促喘气追上前,“我谢谢你及时点醒我,能不能以后不要叫我渣男,尊重我的人格,行吗”
该死的,不应该听他忽悠来看免费戏。通过这件事,他总结出一个道理,千万不能贪图小便宜,他看了一场免费戏,看的心碎一地,痛的他差点昏厥。
钱谨裕轻飘飘上下看他一眼,见文辉满怀期待的看着他,钱谨裕挤出笑容冲他笑了一下,丢给他一个后脑勺,背着竹篓子、吹着口哨到山上找点草药。
这家伙蔑视他的人格,文辉的肝快气炸了,他一声不吭跟着钱谨裕,试图用眼神盯死他。
两人在山上待了一个小时回到村子里,村子里炸开锅了,全在讨论葛宏伟、曲书怡、破祠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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