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初冬时分, 天气已然很冷, 步家大院里欢声笑语不断, 灯火通明, 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暖意。

    但木澍濡知道, 这些笑声和温暖,都和他无关。

    木澍濡停在原地,不愿意朝前走了。

    “唉快走啊”步炎彬的爷爷,步笠仲拉住木澍濡的手,笑呵呵地说“孩子,你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夫我废了多少工夫, 才请来的贵宾啊。”

    木澍濡听到这里,更不想进去了。

    “爷爷,要不我先带他去偏院休息吧, 这一路上,他应该也累了。”步炎彬打断又要说什么的爷爷。

    步笠仲却拉住他的手, 强硬地带他进去, 边走边说“休息什么, 你们年轻, 还不知道机缘的中概要性。”

    老人的手很温暖, 第一次被这样拉住手, 木澍濡有点恍惚。被温暖的掌心裹住, 肌肤相贴, 能感受到一个长辈的脉动和一片拳拳之心。

    木澍濡被步笠仲牵进了主客厅之中。

    客厅中正中间做的是寒乾尊者。

    炼丹大会时, 他来元倾城,是冉火招待的,炼器大会时他来元倾城是步笠仲招待的。

    不管在哪个领域,他都是这一领域顶尖人物小心拉拢的对象,哪怕需要冉火的丹药,算是有求于他,依然改变不了这一现状。

    正如冉火所说,武力为尊,在至高的武力面前,一切荣耀和地位都形同虚设。

    能看出来步炎彬在步家很受宠,他进门后,哪怕是寒乾在这里,也有很多家人悄悄跟他说句话,拍拍他的手。

    “尊者,这是我孙子,步炎彬。”步笠仲拉步炎彬站在寒乾面前,“当年特别想去擎天宗,可惜没通过选拔。”

    步笠仲很聪明,他只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步炎彬现在沃雪派。

    寒乾点点头。

    步笠仲拉过木澍濡,“这位是我孙儿的好友,是哎,看我刚才高兴得忘记问名字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木澍濡被众人注视着,好奇的,猜测的,了然的,恶意的,不是多难受,就是感觉他站在这里像个多余的人,不过,好像一直就是多余的,除了在秘境里。

    “我叫木澍濡。”他抿了抿嘴说“群生澍濡,雨润万物名曰澍。”

    随着他话音落,客厅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开口的竟然是寒乾尊者。

    “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寒乾尊者一只手摩挲着茶盏,状似无意地问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是我娘亲。”木澍濡自己解开了那层别人不知道该不该碰的面纱,“我娘亲,木上清。”

    寒乾再没说过一句话,喝了一口茶,茶杯和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就算没遮住,别人也不敢看他。

    一群大家族的人,一句话能听出好几个意思,好多人在想,“名字倒是个好名字”背后的意思是什么,一般这样的话,不应该接一个“可惜”吗

    看人下菜碟是大家族成员的必备技能,这一瞬间,大家都知道了该怎么对这个步炎彬带回来的好友。

    众人移步餐厅,木澍濡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步家的管家请他一起去。

    木澍濡苦笑一声,请他去做什么经历过太多这种事,他大概都能猜到,借机嘲讽、挖苦他,以讨寒乾尊者或者擎天宗的欢心吗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步炎彬犹豫地说“我带你去休息吧。”

    管家却说“对不起小少爷,是老爷专门吩咐一定要去的。”

    “我不是沃雪派的人,也不是你们步家的人,你们无权强迫我做什么。”说着,木澍濡走出客厅,不顾步炎彬的喊叫声,穿过院子里的九曲回廊,直奔大门而去。

    “木澍濡,你就这样走了,我爷爷那边不好交代,你不想参加炼器大会了吗”步炎彬拉住他的胳膊,“不要意气用事。”

    木澍濡从步炎彬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月光下,他上是一层冷白的色调,眼瞳漆黑沁凉,嘴角却带笑,“我意气用事”

    “是不是被你们嘲讽多了,你觉得多被嘲讽一次无关痛痒是不是你觉得受伤次数多了,心里接结痂变硬,多被戳一次也不怎么疼所以你觉得我意气用事”

    “我不想守在沃雪山了。”木澍濡轻飘飘地说“我不给你们随意欺负。”

    他以前被他们欺负,不是说他真的打不过他们的某一个,而是他打不过他们总体,而他又一心想守在沃雪山上,所以只能忍耐。

    为什么要守在沃雪山上

    因为沃雪山是他娘亲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他跟娘亲唯一有联系的地方,那一丝牵连是唯一的他和这个世界的牵连。

    如果离开沃雪山,他和天衍大陆最后一丝牵连也断了,没有任何血脉相连的人,没有任何牵挂,好像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天地浩大,茕茕孑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可以永远不出来。”

    步炎彬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的木澍濡好像是开在冰川上的花,美泽美,但不敢触碰,碰了会冻伤手,也会会毁灭他。

    “我是为你好,你来步家的目的忘了吗是为了参加炼丹大会,你这样不打招呼就走,我爷爷怎么乐意带你去。”步炎彬说“我是为你好,难道现在我还能害你吗”

    “我不参加炼器大会了。”木澍濡继续朝前走,转身时却看到了寒乾和步笠仲正从庭院一头走近。

    他们站的比较远,寒乾远远地看过来,“上次见还是个剑修,现在又想要靠步家炼器了”

    木澍濡不言不语,不管步炎彬怎么示意,也倔强地不说话,尊者已经认定他不务正业了,他多说无益。

    好在他们好像只是路过,寒乾说过这句话就离开了,步笠仲站在寒乾身后对步炎彬招手,脸上没了那种笑呵呵的表情,一家之主的威严尽显。

    步炎彬不知该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走。”等寒乾和步笠仲走远后,步炎彬咬咬牙说“我们走吧。”

    木澍濡笑道“进擎天宗不是你的梦想吗寒乾尊者不是你一生的追逐吗”

    那又能怎么样呢步炎彬心里复杂,张了张嘴也没回答,现在又能怎样呢。

    “你去跟他们吃饭吧,我不会那么快回秘境的。”木澍濡不顾步炎彬,只身一人离开了。

    初冬时分,天气寒凉,即便在这样初冬的夜晚,元倾城依然人声鼎沸,大街小巷点点灯光。

    木澍濡走出门,才感觉到暖意,他拉了拉领口,对唔唔说“我们去吃烤地瓜吧。”

    “唔唔”

    木澍濡走到卖烤地瓜的老爷爷那里,闻着浓郁烤地瓜香气,看着沁糖焦黄的治愈颜色,眯起了眼。

    “小少爷,要吃烤地瓜吗”老爷爷乐呵呵地说“刚烤好的香喷喷的地瓜,不甜不要钱嘿。”

    “嗯”木澍濡伸出细白的手指,美滋滋地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这四个都要。”

    “好嘞”老爷爷欢快地给他包起了地瓜。

    “木澍濡木澍濡”

    正幸福捧着烤地瓜,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捧着四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转身,看到冉火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

    “还真是你”冉火乐呵呵地,“我就说这身姿和衣服,也就只有你了。”

    烤地瓜的热气飘到他的脸上,化为水汽浸润肌肤,水润润使得他看起来更小了,冉火从他的脸上移到他怀里的烤地瓜,“还没吃晚饭吧,正巧我要吃晚饭,走吧,我们一起去吃。”

    “您知道我的名字啊”木澍濡侧脸看向冉火,眼神有点亮。

    “知道啊,你第一次来丹心堂我就知道了。”冉火不在意地说。

    木澍濡笑出了小梨涡,走路都轻快了很多。

    冉火笑笑,复又不太满意地说“我刚才看你从步家走出来,怎么你那么好的条件,不炼丹却要炼器”

    木澍濡笑着点点头,“要炼器。”

    看着冉火不解地眼神,他明白冉火的意思,他有很多炼丹师羡慕不来资源,不炼丹浪费了。

    木澍濡得意地说“炼器我也有特有条件。”

    “哈哈好吧。”冉火洒脱地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小道友或许真的适合炼器。”

    “那你要参加炼器大会吗”冉火说“步笠仲那老头带你参加”

    木澍濡摇摇头,“他应该不会带我参加了。”

    冉火哈哈一笑,“那正好,我让我师弟带你参加怎么样我师弟你知道吗火云殿的长老冉名,也算在炼器界小有名气了,这次正好带弟子来参加炼器大会。”

    “你放心,他是一个器痴,不问世事,也不通人情。”

    木澍濡眼里亮晶晶地点头,“谢谢冉火大师”

    冉名哪里是小有名气,明明是个炼器大师。

    “嘿嘿,叫什么大师,叫我冉火就行。”

    “好啊。”

    一老一少一对忘年交,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说有笑地走远。

    冉火口中的器痴师弟冉名,住在冉火住处,两人吃完饭来见冉名。他看着有些木讷沉默,他们进来后,眼神都没给,全部心神放在他面前的鞭子上。

    “师弟,后天带我这个小道友参加炼器大会吧。”冉火说“他错过初选了,你还有名额带他直接决赛吗”

    冉名依然没抬头,“哦,好。”

    冉火无奈地摇摇头,“那就这样说好了”

    “嗯。”

    木澍濡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一句话还没说呢,冉火就要带他离开了。

    在走之前,冉名忽然说“哦,对了,名字留下。”

    木澍濡有点紧张地说“木澍濡。”

    冉名“哦。”

    木澍濡“。”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这个前辈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说什么的人,他只能主动点。

    冉名想了半天,“你炼器有什么特别的吗”

    木澍濡也想了半天,“我炼的器很好看算吗”

    冉名“。”

    冉火“。”

    看起来不算了,木澍濡有点不好意思,“那我炼的器能自动吸灵算吗”

    冉名“。”

    冉火“。”

    冉名“师兄,我不带他他一点也不认真”

    木澍濡急忙说“我很认真,我炼的器真的可以吸灵,冉名大师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着他拿出一把扇子,那把扇子比普通的扇子大很多,造型极美,扇面上有着华丽的羽毛,层层叠叠的羽毛,随着木澍濡手上的动作,起了柔软的涟漪,扇尾处还镶着一颗亮晶晶的,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看到这把扇子,两人都觉得,木澍濡刚才说的没错,他炼器特别好看真的可以算是特别之处,至少他们没见过这么美的武器。

    美得不像是用来打架的。

    可是修士拿一把扇子也不是比美的啊,要的就是打架。

    木澍濡轻轻摇了摇扇子,端的是一派风流,晃人心神,冉名的屋子仿佛都亮堂了不少,“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什么两人被木澍濡的声音拉回神,片刻之后,冉火面露惊诧,“屋内的灵气”

    作为炼器师的冉名更是满脸不可置信,“这、这”

    他激动的不行,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跌倒,跌跌撞撞地跑到木澍濡身边,目光殷切地看着木澍濡手上的扇子,视线火热的像在看心爱的姑娘。

    木澍濡把扇子递给他,冉名拿着扇子爱不释手,想挥动又不敢挥,他惊喜欲狂,“好好好一定要参加炼器大会,一定会一鸣惊人,震翻其他门派”

    “不如以我嫡传弟子的身份”冉名红着脸,低着头,假装随意地问。

    “你别趁机赚便宜,你们俩谁的炼器水平高还不一定呢”冉火把他推到一边。

    木澍濡也没正面回答,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不敢和冉名大师比。”

    他的炼器水平只是平平,只是靠大师小小的灵气永动机,炼出了炼器师一生都在追逐的功能。

    和冉名说好后天见面后,木澍濡在冉名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好在木澍濡也答应住在冉火这里,不然或许不会那么简单脱身。

    于此同时,步家的书房里,步炎彬跟步笠仲闹得很不开心。

    “反正我不能带他去参加炼器大会。”步笠仲很坚决,“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的吗他究竟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仅不再讨厌他,还带他回来让步家带他去炼器大会”

    “心机深沉。”步笠仲厌弃地说。

    “不是他,是我主动提出的,他炼器真的厉害,爷爷你给他这个机会,我保证他一定会让您满意,他跟着步家去参加,也会提升步家在炼器界的地位。”步炎彬说“您为什么就不能信我呢”

    “您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还是怕得罪寒乾尊者”步炎彬气急直问。

    “你”这样被直揭穿,步笠仲也被气到,“你还说我,你以前是怎样的”

    步炎彬张张嘴,说不出话,不顾父亲和母亲阻拦,当晚就神色郁郁地离开了步家。

    第二天,木澍濡心情很好地在元倾城逛了一天,冉名破天荒地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偏要跟着他一起逛。

    正值炼器大会,街道上各种新奇的小玩意,木澍濡边跟冉名交流炼器心得,边收了不少有趣小器具。

    回来后,冉名对他更热情了,木澍濡脑袋瓜里有很多他想不到的想法,乍听觉得不可思议,再细细品味,会让人激动的意想不到的收获。

    炼器大会那天,人山人海,这场涉及整个天衍大陆盛事,单单是场地就占据了小半个元倾城。

    会场中间有数千个小隔间,每个参赛者一个,里面有统一配好的锻造炉和一些基础炼器材料,上个月这里还是炼丹炉,现在已然焕然一新。

    比赛场地周围是看台,木澍濡粗略一看,发现天衍大陆有名号的门派,和很多强者都在。

    这很正常,武力为尊,武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武力的发挥。

    炼器大会这种不是每年都有的盛事,一般这些大能都会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称心的武器,门派也会来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收归门派所用。

    在这样场合,寒乾尊者依然坐在正中间,擎天宗也在最佳看点,寒乾尊者身边坐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修士,身着擎天宗最常见的黑衣。

    和擎天宗比,步家人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即使小也离中心位很近,木澍濡没在那里看到步炎彬。

    火云殿正好在步家的内侧,占据了很大一块区域,火云殿和沃雪派相差不大,但火云殿的炼器,在众门派中一骑绝尘,这种场合,位置仅在擎天宗之下。

    冉名正站在那里跟木澍濡挥手,他身边人皆满脸错愕,这个器痴寡言的长老,竟然会这么热情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木澍濡也抬手跟他挥了挥,他胳膊上绑着的是标着火云殿标志的丝带。

    寒乾向这边忘了一眼,木澍濡已不像以前那么那样猜他会想什么了。

    上次去秘境时,寒乾对他说的那句话,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难受,他只要自己知道他不是凭脸,也没用什么下作的方法就好了。

    等时间一到,元倾城最大炼器门派的掌门就宣布了这次大赛命题,防御铠甲。

    “竟然是防御法器”

    “已经有好多少届没出过防御武器了,我都没准备唉”

    “别担心,防御武器比进攻武器简单多了,有的只需要法阵,连锻造炉都不要。”

    “也是,但越简单越难做出彩啊。”

    这个题目刚出,木澍濡就听到周围议论纷纷,大多是犯愁的,只有他眯了迷眼,心情很好。

    “竟然是防御武器,看来师弟这次白来了,师弟哪里还会需要什么防御武器。”寒乾身边的女子,施黛,笑声说道。

    “施黛长老说的是。”

    “施黛长老也不需要。”

    擎天宗的弟子纷纷应和,寒乾依然不语。

    施黛笑笑,视线从寒乾冷漠的脸上移到台下白衣少年身上,笑容愈加艳丽。

    “咦,师弟你看那个少年,他做的东西倒是有点意思。”施黛轻抬素手,指向台下木澍濡的方面,手腕最纤细美好的一面正好露在寒乾面前。

    寒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格格不入的木澍濡。

    别人都在锻造厚实耐操的铠甲,有的人甚至用锻造炉炼制了一层又一层沉重的铁甲,生怕不够一样,用最坚硬的材料,把防御功能加强再加强。

    只有木梳在拿着针线,在洁白柔软的布料上刺绣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刺绣,他只是在将面料缝在一起,只是他针脚太漂亮了。

    做的也不是薄薄一片,有被固定的两层,两层之间还有很大空隙。

    他做的太美了,和其他人做的铠甲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两层之间被塞入轻柔漂亮的羽毛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那个手掌大小的亮晶晶的东西,在座的各位都没见过,连那羽毛都不似凡品。

    羽毛和亮晶晶的东西在中间,透过两侧轻薄的面料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木澍濡不顾别人的目光,安静地做他的盔甲。

    用柔软的面料将一条条粗细长短都毫无二致的铁翼木枝条包裹住,作为支撑固定住两层面料,再在面料上作法阵。

    别人的法阵都是画上去的,他的是用唔唔的灵蚕丝缝上去的,不仅更加稳固,还立体唯美,在法阵关键部位,还缝上了小巧的极品灵石。

    他细致到连这几十颗灵石都是自己雕刻的,一个那么小的灵石有几十个面,折射出美丽耀眼的光泽。

    画完防御法阵,他又截出好多片薄如蝉翼的轻纱,一片片缝在铠甲上,层层叠叠如云如烟,仙气缥缈。

    “天哪好美我想要”

    “人也生得极好。”

    “有点想嫁,想让他一生只给我做衣服,我会好好宠他的哈哈哈哈。”

    “呵呵,清欢派果然名不虚传。”

    在场一半以上女修都在讨论木澍濡做的铠甲,还有一部分因为他吵起来。

    连施黛都说“确实有一双巧手,铠甲能做成这样,连我都心动了。”

    “等结束后,我去为长老寻来。”立即有擎天宗的弟子说。

    “绣花枕头罢了。”步家有人说“这一看就没多大的防御能力啊。”

    步笠仲点头,“你们要记住,炼器最根本是什么,不要舍本逐末,做些哗众取宠的东西。”

    “都没亲手测试,你怎么知道是哗众取宠的东西”冉名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反驳他,“不要看到好看的人就说是绣花枕头,也不要看到别人做出了好看的东西就是哗众取宠。”

    步笠仲笑笑,“我很好奇,冉名大师为什么要带他来参加炼器大会”

    “当然是因为他炼的器很厉害。”冉名想也不想地回答,“他是独一无二的。”

    步笠仲笑得意味深长,不少人也跟着他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笑,冉名一肚子气,“你们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步笠仲的回答让人挑不出错,但更气。

    “你们等着看吧”冉名气冲冲地说。

    规定的炼器时长是两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木澍濡那个看似简单铠甲却到最后一刻才做好,在一众铠甲中格外出众,烘托之下,更显得唯美飘逸。

    防御法器的初步测试很简单,当场就有不少金丹期的修士一一下场,初步筛选只要能承受得了金丹期的奋力一击即可。

    在众多大能的注视下,他们每个人都发挥出最强攻击,也不敢作假,当时就听到遍地法器爆废声和哀叹声。

    木澍濡面前的金丹修士,让木澍濡退开一点,以为和前几个法器一般,这个也抵不过他一招,没想到他的攻击连上面轻纱都没能震碎。

    那个修士如同见鬼一样,静了静,又试了一次,那件看似脆弱不堪的铠甲,依然没任何变化。

    “咦快看那羽衣铠甲,真的好神奇”

    “我以为只是好看而已,竟然这么厉害”

    “想要”

    “这个小修士是谁呀”

    “看着应该是火云殿的,不愧是炼器大派啊”

    冉名得意地扬起了头,上百岁的人了,还幼稚地冲步笠仲冷哼了一声。

    步笠仲脸上火辣辣的,不能接受那个铠甲会厉害到这个程度,“可能是那个修士出了什么问题。”

    吸引了全场的关注,那个修士脸上也不好看,他又试了一次,依然是同样的结果,摆摆手让身后的人将这件铠甲搬到前排,表明它通过了初试。

    而木澍濡始终淡定轻笑,这件铠甲里,那个亮晶晶的是大师说的人工水晶,里面是大师给他做的护身小圆球之一,他就算不相信自己,也相信大师。

    在这场比赛中,他一定会名列前茅。

    数千个铠甲,通过的只有几十个,这几十个铠甲被摆放在一个高台上,开始第二轮测试。

    只见一个修士飞身而起,长长的黑色裙摆,在半空中摇曳出凌厉的弧度。

    “是施黛仙子擎天宗的长老施黛仙子”

    “啊终于见到施黛仙子了”

    “施黛仙子是真真的神女下凡。”

    “各位,今天就由我来为大家选出本届最佳法器。”她面向参赛的炼器师们,稍稍拱手,“得罪了。”

    被堂堂擎天宗长老这样对待,一下就俘获了很多炼器师的心。

    不过,当看到她一鞭子下去,大多数铠甲化为灰烬后,还是肉疼了起来。

    能通过初选的,哪个用的材料能简单

    施黛那一鞭子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在众人的惊呼和赞叹之中,毁掉了几乎所有铠甲。

    炼虚境界的修士,可怕如斯。

    但依然有铠甲还在着,一共有三件,最完好无损的也是众人最没想到,是木澍濡的羽衣铠甲。

    “那件不是最不幸的吗施黛仙子是火灵根啊,竟然没把轻纱烧成灰烬”

    “怎么可能”步笠仲满脸不可置信地站起来

    连寒乾也皱了皱眉,看向那件美丽依旧的铠甲。

    施黛眉头皱得更深,意味深长地的看向木澍濡,飞身而下,在寒乾耳边说了什么。

    木澍濡笑眼弯弯,唔唔的灵蚕丝,可不一般。

    毫无疑问,本届炼器大会的获胜者,不是之前大家猜测的任何一位,而是半路杀出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

    他做的铠甲太神奇,赢得毫无争议。

    当即就有很多门派来恭喜木澍濡,哪怕知道了他的名字,热情也依然不减。

    木澍濡没有自得,他知道不是他赢了,而是大师给他的东西太厉害了,但他依然非常非常开心。

    拿了奖品,和开心至极的冉火冉名一起庆祝了一下,木澍濡拒绝了所有的邀约,和步炎彬一起打算当晚就离开元倾城。

    “真厉害,我爷爷悔得肠子都青了哈哈”步炎彬也很是开心,“你没见他当时那个脸哈哈。”

    “我们直接回去吗”步炎彬问一直笑着的木澍濡。

    “不回去,把外面的事情都解决到了再回去。”木澍濡问了一个步炎彬没想到问题,“给你承诺,我死了就让你成为擎天宗弟子的人,是寒乾尊者身边的人吗”

    步炎彬愣了愣,说“不是,不是天极峰的人。”

    木澍濡点了点头,“那我们去擎天宗附近还恩情吧。”

    步炎彬茫然。

    木澍濡说“我娘亲给我起这个名字,其实在提醒她自己要感恩吧,或许也有对我的叮嘱在其中。”

    澍濡,雨润万物,万物承雨恩泽。

    他不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些年可以确认的是,沃雪派确实承了寒乾尊者的恩,他体弱的娘亲也受了寒乾尊者的庇护。

    说着他拿出一个玉盒,盒子里正是一枚愈生果,差点惊掉了步炎彬的下巴。

    这颗愈生果,当时他想留下,就是因这样的想法。

    “替娘亲还了恩情,以后便再无任何瓜葛。”木澍濡声音很轻,但坚定。

    “你要送去擎天宗”步炎彬缓了缓,高兴了起来,“可以,那你就是擎天宗的大恩人了,以后再也不用怕。”

    “是给他们,但不想他们知道,远远地扔到他们护山大阵附近,自然有人来取。”木澍濡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他只是还恩情而已,不想他娘亲和他欠他们什么。

    步炎彬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和他一起去擎天宗所在城里,出现在擎天宗巍峨的山门外。

    擎天宗附近全是高耸入云的山脉,延绵数十里,连门外的平地也比普通山脉要高。

    他们没靠很近,就远远地站着,怀着不同的心情看了许久。

    木澍濡抿抿嘴,运起灵力,将手里的盒子,用力扔到擎天宗的门口处。

    木盒在半空中翻了几个圈,却掉了个头,向后翻转,落在一个人的手中。

    两人皆是一惊,他们竟然没感觉到身后有人。

    “师弟,路上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他绝对不能留,如果姑息,他的那些歪门邪道用在其他法器上,日后必会成为天衍大陆的祸害。”施黛满脸肃然。

    听了这话,木澍濡身体紧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他否认,“没有,不是歪门邪道,我不是祸害。”

    寒乾冷着脸,“我当时警告过你,不知悔改。”

    “尊者”步炎彬在寒乾和施黛的威压下,差点跪下,在这一群人面前,他们渺小如蚍蜉,“尊者,你看看”

    步炎彬话没说完,飞驰电掣,寒乾已经出现在木澍濡面前,“既然如此,那你做个凡人吧。”

    木澍濡缓缓地低头,发现寒乾的手伸进了自己內府之中。

    一切只在眨眼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步炎彬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明明他们刚才还那么开心,明明他们是来

    木澍濡的金丹

    只有施黛皱了皱眉不太满意的样子,这个人明明不能留,现在却只是毁掉他的金丹,让他不能修炼吗

    他们以为会听到木澍濡痛哭或惨叫,却没想到面若崩溃的不是木澍濡。

    初冬的寒风,没吹败被擎天宗庇护的一花一草,不代表不够凛冽。

    寒风吹红了寒乾的眼睛,这些年以杀证道,曾手刃千万人和妖也面不改色的至高无上的尊者,脸上却出现了害怕的神色。

    那双持剑破苍穹的手,竟然颤抖起来。

    修炼到金丹期,修士內府会形成一个金丹,等再到元婴期,金丹会变成形似本人的小元婴,随着修为等级的提升,元婴一点点长成。

    木澍濡的內府里,不是金丹也不是元婴,而是一株稚嫩的水仙花。

    寒乾看着木澍濡的眉眼,唇鼻,手颤抖得更厉害,那株被握住的小水仙,本就受到攻击脆弱不堪,在他颤抖的紧握之下,已是奄奄一息,一片花叶凋零消失。

    “你、你究竟是谁,你是我、是我”寒乾不敢相信,又害怕,高高在上的他,这一刻不仅手在颤抖,声音也是。

    木澍濡脸色惨白如纸,不要抖,不要抖,他太疼了。

    真的很疼。

    疼得他睫毛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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