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敏在咖啡厅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一抹熟悉身影,步伐平稳神色如常,挽着高高的丸子头,跟她预想大相径庭,哪有一星半点下堂弃妇该有的派头。
商仪先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她早上就没吃东西,中午一杯咖啡如何裹腹,加一盘各种馅的小鲜花饼。
展文敏用一种复杂情绪探究她,搞不清她是真没心没肺不在意陆吟迟出轨,还是受到刺激太大,物极必反,行为认知不正常。
展文敏心想都谈到这份上了,那商仪这婚铁定是要离的,“你别伤心,天下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对了,我让你试探陆吟迟到底多少家底,也好摸清楚状况,你试探了吗?”
商仪在她注视下抿了两口咖啡,这事提起来让她汗颜,拐弯抹角说了半天,才刚要切入主题就被识破,搞得她像个智障儿童。
“……陆吟迟上次还说,如果我想离婚的话……”过去好几天她想复述原话,意识到自己记性不太好,对他说过什么有些模糊,“反正就是说,离婚的话我占不到半点便宜,他宁愿钱都花到律师费上,也不会分给我半分。”
展文敏:“……”
这男人说话做事够狠。
商仪突然想起刚结婚的时候,她跟陆吟迟也吵过类似的架,原因还要从陆吟迟偏爱的那辆黑色私家名贵爱车说起,也就是他上班应酬最常用的那辆。
那天晚上天气不好,从徬晚就一直下雨,因为强气流的原因好几天都没见过好天气,湿冷潮湿,好像进入南方的梅雨季节。
陆吟迟破天荒约她去凤鸣道去吃一家蒸煮宴,商仪之前路过几次,因为设计的颜色问题,一直都以为是一家大星巴克咖啡厅。
不过那晚气氛还算不错,最起码商仪坐在二楼紧贴落地窗的位置,望着外面蒙蒙细雨觉得特别有意境。
所以尽管胃口不好她吃的不多,还是把这家店的东西挨个夸了一遍,顺便好好赞赏了一下陆吟迟的眼光。
生活中商仪并不是个很勤快的人,但嘴巴一向很勤快,尤其某些特殊时候,她觉得两句话就可以让陆吟迟眉开眼笑去买单时。
不过回来的时候遇到小插曲。因为两人喝了红酒只能叫代驾,所以回来的时候坐后车座。
她无所事事随手翻陆吟迟后座中间的收纳盒,竟然在里面翻出半盒女士香烟,细长的,淡蓝色包装,水果口味。
绕是她平常对香烟根本不了解,那一刻瞬间也意识到什么,她问陆吟迟的时候,陆吟迟表示不清楚,毕竟他很少用车上的收纳盒,也很少在意车上多了什么少了什么。
于是那晚顺理成章闹了矛盾。
陆吟迟第二天一早去上班,依旧没把事情解释清楚。
中午的时候,香烟的主人打来电话,提出要请商仪喝咖啡。
商仪当时年纪小两岁,不管是职场经验还是私人生活,都不够精明独立,以为是小三见正宫娘娘的狗血戏码,怕自己撕不过对方,只好扯着展文敏同去。
其实她那时内心是崩溃的忐忑不安的,毕竟刚结婚不久,如果陆吟迟真有什么别的女人,她也只能认倒霉,毕竟以顾秋兰那代人的三观,男人只要出轨了愿意改正,愿意回归家庭,也不是不可以原谅,所以顾秋兰会想尽办法阻拦,而商仪一向胳膊拧不过大腿。
不过到了以后超乎商仪的预想,对方态度恭敬有礼貌,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陆吟迟的下属,某个部门的女经理。
因为前几天跟陆吟迟参加应酬喝多了,陆吟迟体恤下属派司机送她回去,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稀里糊涂把车当成了自己的车,随手放了半盒香烟。
为了让商仪信服,她甚至拿出自己某日在某个超市信用卡支付此款香烟的账单。
真挚抱歉的语气不像演戏,晚上陆吟迟回来还给她带了份和解礼物,可谓是非常高情商,所以那场事便不了了之。
不过这两年大家都有变化,比如商仪越来越不听妈妈的话,翅膀硬了,再比如陆吟迟这男人年龄往老男人的方向进军,脾气却往茅坑里的石头靠拢,简直又臭又硬。
——
展文敏不是为了情哭就是为了爱笑,在商仪看来,生活还真变化多端有滋有味,反观她,步入婚姻殿堂太早,感情生活平淡如水的就像个青灯古佛相伴的老尼姑,这两年吃了无数狗娘,也闻腻了爱情的酸臭味,简直想仰天长啸,抱怨命运不公。
她纠结了半天,提议化不公为动力,花钱购物的动力。
商仪如今的购物能力越来越往上流社会富太太靠拢,每次在陆吟迟面前吃瘪,她就喜欢出来刷卡,越刷心里越踏实。
好像刷卡就像打陆吟迟的脸一样爽。
不过商仪越像一位合格的陆太太,也就越了解那些富商老婆们有多可怜,别看出门的时候穿金戴金一身潮牌,其实在家没几个能驾驭的了老公。
幸好陆吟迟年轻,虽然满身金钱的铜臭味,但还不至于需要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接受“共享单车”一样包容他。
展文敏在她纠结两双鞋到底要哪双时,抱着胳膊啧啧摇头,“我要是你打死也不离婚,抱紧家里那颗摇钱树,爱情哪有金钱带来的刺激爽,你就是活的□□逸了,缺乏烦恼。就你现在这花钱的水平,你觉得离开陆吟迟,还有哪个男人养的起你?”
商仪忽然顿住,就像被人当头棒喝,猛然醒悟,她赶紧把脚上的鞋子脱下,对导购说:“呃……不好意思,我再看看。”
然后迅速尴尬站起来,在导购一脸无语加白眼下拉着展文敏快步撤离。
她沉默了半天,冷不丁说:“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你也知道我一开始并不是这样,我虽然有心情不好就想买东西的臭毛病,但认识陆吟迟之前仅限于某宝网购……”
商仪有选择困难症,关系好的时候,偶尔会拍照片问陆吟迟买哪双穿合适,他的回复一向简单粗暴,甚至不断给她洗脑,说挑不出来的时候,与其浪费时间,不如都买下,回家慢慢挑。
商仪在不知不觉下被资本主义荼毒,以前两个人吃三个菜都觉得奢侈,现在保姆偷懒中午做两个菜,她内心深处都觉得这顿饭节俭是节俭,就是少了灵魂……
展文敏用担忧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被别有用心的后娘宠溺坏了的孩子。
“敏敏,你说我如果当时考上研究生,现在是什么样生活?会不会就没那么堕落?”
展文敏向来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你初试那么高的分数都能败在复试里,有时候这个命吧,你得认……倒是白在我那蹭了一夏天的空调,你说我一个小实习生,为了包庇你真是不容易。”
商仪现在最排斥的一句话就是认命,感觉别人叛逆青春期是十几岁,她十几岁的时候毫无话语权,所以等到二十几岁,心心念念想自作主张一回。
没几分钟,收到田明学的短信,向商仪汇报商尚案子的最新进展。
他不提醒商仪都差点忘了关心这件事,田明学用律师专业的业务能力为商仪争取了一个探视名额,就在明天下午三点半。
商仪忘了告诉他以后有任何关于商尚的事情,可以第一时间先通知顾秋兰,毕竟顾秋兰是打心眼里在意自己的儿子。
而商仪只是更在意自己的亲妈。
商仪匆匆结束跟展文敏的约会,下午上班前首先给顾秋兰去了一通电话。
具体细节电话里讲不清,她就简单传达了一下,说晚上会过去看她。
商仪商尚是顾秋兰很艰难才生下的,据说怀上的时候将近四十岁高龄产妇,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从发现怀孕一直卧床到六个月,吃各种各样的中药调理。
后来念大学的时候,村里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觉得女孩子学的好不如嫁的好,顾秋兰丝毫没动摇,力排众议出了学费。
顾秋兰虽然也觉得女孩子就算学历高,一旦结婚生子都避免不了被捆绑在家庭里,不过她更认为:学的好才能嫁的好。
后来商仪嫁给陆吟迟,更佐证了这一观点。
商仪晚上下班直接开车过去,顾秋兰做好饭菜等着,因为商从业晚上不回来吃,只做了两菜一汤。
绿莹莹的菠菜叶子,上面飘浮两三片鸡蛋白,汤倒不是多么新鲜的东西,只不过喝了太多次,承载着商仪从小到大的记忆,许久没喝,熟悉的味道让人留恋。
顾秋兰打商仪进门状态就有些不对,商仪低头喝汤她也不动筷子,一条腿曲起来踩凳子上,拄着脸,盯着餐桌一侧的白墙皮看。
商仪明白儿子蹲局子情况不明朗,当娘的自然没有胃口吃饭,忍不住劝了一句:“妈,你想开点。”
话音还没落,顾秋兰两眼一闭,餐巾纸盖住眼角便开始大滴大滴落泪。
她也没跟商仪客气,直接了当说:“女婿今早给我来电话问好,我听他语气沙哑就觉得不对劲,问了半天才知道……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吧,你是不是生怕我活太久?”
商仪:“……”
告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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