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 咱们屋檐上是有燕子窝吗”顾令筠从窗外探出头, 想要一探究竟。
许是春天来了,鸟儿的叫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引得团团频频往外跑。
唤了绿竹半天,却不见人来,回过头却见她出神的盯着某处, 不知在想什么, 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又叫了好几声才醒过神来。
“娘娘,怎么了”绿竹站起来, 急急问道。
顾令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是从未见到她这副模样。
“我问外面是不是有燕子窝。”她重复了遍。
“嗯哦, 哦,燕子窝,娘娘是想吃燕窝奴婢这就叫人去做。”来不及阻止,绿竹就匆匆出了去,叫也叫不住。
再去找邓公公,也是见不着人影。
想了想, 也是好多日没见着萧昱珩了。顾令筠掰着手指头算,已经有一、二、三五天没见着啦
兴许是过完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吧边小口喝着送来的燕窝,边在心里猜测着。
“团团,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找他呢”顾令筠伸手勾了勾它的下巴。
“喵。”团团乖巧的叫了声, 又蹭了蹭她的手背。
顾令筠心都要化了, 眉开眼笑道“你也觉得要是吧我也这么认为呢,毕竟男人也是需要陪伴的嘛”
一把抱起它,又自言自语道“这个点也是休息的时候,去看一眼不碍事吧,要是忙的话我就回来不打扰。”
心里打定主意,顾令筠就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跨出一步又缩回来。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团团,弯腰把它放下。
团团在顾令筠怀里窝得正舒坦,突然被放下,不满的叫了声,绕着她打转,想要跳回去。
顾令筠一脸痛心道“团团你不能跟着去呢,爸爸不喜欢你。”
团团“喵”
顾令筠走到外头,看到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绿竹和邓公公。
两人见到她,又连忙散开,眼神四处乱瞥,满是心虚,脸上就差写上“娘娘我们有大秘密瞒着你呢”。
顾令筠想着正事要紧,回来再审也不迟,轻咳了声,不自然的说道“那个,我想去陛下那看看。”
“不行”
“不可以”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激烈反对。
顾令筠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平日里恨不得绑了她送去萧昱珩床上的人竟然会阻止她去找他
顾令筠内心疑惑更大,被他们这么一反对,更加想要去,“你们可是有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去。”
绿竹和邓公公支吾会,又扯了些蹩脚的理由
“皇上这时在忙呢,去了打扰就不好。”
“天气回暖雪融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路滑易绊倒人,娘娘等宫人清理完再去好不好”
“娘娘,团团在里头看着您呢,肯定是舍不得了。”
顾令筠叹了口气,“好吧,那今天就不去了。”
绿竹和邓公公见她转身刚松了口气,然而却未料到她只是做了个假动作,趁他们放松警惕,立马向门外跑去。
“娘娘娘娘”两人随即追上前,拦在前面,阻挡她的去路。
“让开”顾令筠是铁定心要去看看。
这个情形,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莫非是又来了哪位公主
顾令筠再走了几步就停下,前头是凌又晴和她带的几个丫鬟。
“娘娘这是要去找陛下吗”凌又晴笑意盈盈的朝她走来,“这个时候去怕不合适吧。”
顾令筠心一沉,连她也知道了,这宫里莫不是就她被瞒在鼓里
“为什么不合适呢”顾令筠沉下气问道。
“现在陛下应该在和大臣们商量着对策,娘娘去了怕是会尴尬。”听她语气绝不是后宫嫔妃不得干政那么简单,定时另有隐情。
顾令筠皱起眉,“出什么事了”
凌又晴面露诧色,认真打量她一眼,试探的问道“娘娘是真不知,西北那边”
“凌嫔,慎言”刚说了半句就被邓公公打断。
“西北怎么了”顾令筠听到“西北”二字,心是一跳,但又想不明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黄河决堤,连淹数城,瘟疫突发,流民四窜,西北那边还发生了多起暴动。”凌又晴自是不怕邓公公,一口气说了出来。
每听一样,顾令筠心就沉了一分,再开口就带上了丝颤抖“所以为何我去找陛下会感到尴尬。”
“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是因为说娘娘你是妖妃转世,来迷惑君主,才特降此浩劫。这些老百姓也真是的,都在胡说些什么。”凌又晴语气似控诉,但顾令筠还是在她眼里瞧见了一丝得意。
顾令筠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冷笑了声,“荒谬,这又与我何干。”说完就越过她,继续向前。
凌又晴未料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转过身脱口喊道“顾令筠”
走在前方的人脚步一顿。
凌又晴神色复杂,“有巫师占卜过,说你命中带煞,专克大周国运。唯有将你交出去祭天才能平息天谴,民间有不少愚民相信了,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和大臣在讨论的也是这事,你现在过去”
“你信吗”顾令筠转过身子,平静问道。
凌又晴觉得她的眼神过于锐利,竟不敢与她对视。
顾令筠不待她回答,又一连串说道“妖妃媚主,祸害苍生,翻翻史书,亡国君似乎都不缺美人相伴。我又有多大的本事,能让黄河决堤,瘟疫突生。妖妃什么又叫妖妃我是引着陛下不理朝政还是做了什么”
凌又晴被问得哑口无言,正想辩解,顾令筠却不给她机会,上下看了她两眼又道“我一直以为,你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与他人是不一样的。百姓民智未启,听信谣言,情有可原。国难当头,而你想的竟只是后宫里的勾心斗角。原来是我想错了,你也不过如此。”说完就转身离去。
凌又晴脸色一变,看着顾令筠离去的方向,久久站在原地不动。
“娘娘,别信凌嫔说的,没那么严重。”
“是啊娘娘,是陛下特意让我们瞒着您的,就是不想让您担心。”
绿竹和邓公公小跑才跟得上顾令筠的步伐。
“不过凌嫔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娘娘真的要现在去吗”
顾令筠闻言停下脚步,松开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双手竟不知何时一片冰凉。
“去柳才人宫里。”顾令筠疲倦的说道。
柳飘飘见她来,也是一脸惊讶,“娘娘怎么来了”
“西北的事我已知道。”顾令筠平静的说道。
柳飘飘立马看向身后的绿竹和邓公公,眼神责怪,他们怎么瞒不住。
绿竹和邓公公则是一脸有苦难言。
通过柳飘飘,她验证了心中的想法。谣言绝不止涉及她一人那么简单。
柳飘飘瞧着她的脸色,“其实应该也没多大严重吧,派人处理下,很快就没事的了,娘娘不用担心。”
顾令筠看向她,却不忍责怪。
柳飘飘,甚至是凌又晴,都是娇滴滴的官家小姐,自是不识人间疾苦。洪涝、瘟疫、这些词离她们的生活又是多么遥远,不能切身体会也是正常。
而她上辈子生在通讯便捷的时代,这一个个词背后的惨烈,她是知道的。
“是,很快会没事的。”顾令筠情绪低沉,但也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偌大的宫殿里寂然无声,唯有轻微翻阅皱折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有一穿着朝服的臣子走出来,已是上了岁数,胡子花白,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外边谣言四起,眼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得再任由其发展下去啊。”
上座的萧昱珩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占卜的巫师可是找着了”
另一臣子走出来,“回皇上,是找着了。”
萧昱珩看了他一眼,又举起手中的皱折,“刘中书,这是什么意思。”
刘中书抬头看了眼,稳稳心神说道“这是巫师占卜出来的结果,臣只是代为转述。”
奏折是他亲自写的,内容莫不是贵妃命格相冲,若依旧留着她在宫中,怕不是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上了年纪的老臣自是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外边谣言纷纷,关于陛下的自是不能说,顾将军立下大功,手握军权,忌惮着也不敢轻提。
就只剩下贵妃,几乎是被当成是靶子。朝中不是没有耳闻,但大多也不过嗤之一笑,直言荒谬。唯独这刘中书,打的不知是什么主意不管贵妃在陛下心中地位如何,单凭顾将军爱女如命的性子,若贵妃有一毫差池
“刘中书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当下紧急任务是如何抗灾”老臣忍不住怒道。他就是看准了顾将军现在不在,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刘中书却不以为意,“民意就不重要了吗当下稳住民心不也是重中之重”
“刘中书。”老臣还欲争辩,就被萧昱珩出言打断,“那巫师可是你找着的”
刘中书一喜,“是的陛下,这巫师在南越极其有名气,观星象,解迷卦皆灵验。”
“他现在是在何处”
“陛下”老臣禁不住出言,萧昱珩却抬手制止。
“就在臣的府中。”刘中书迫不及待道。
“顾铮。”萧昱珩却突然点了一直静默在一旁的顾铮。
“南越巫师,妖言惑众,中伤贵妃。相关人马,一律逮捕,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不得有误。”
刘中书心一惊,还未反应以来,就见那年轻的帝王眼里有彻骨的寒意,“至于你,革除官职,押进天牢,等待候审。”
顾铮得了令,立即行动,先是走到刘中书身后,扣住他的胳膊,扭到背后。
刘中书本就未反应过来,也未料到顾铮会亲自动手,没有丝毫的防备。然而被他这么一扭,胳膊都似要扭下来,半副身子都是难以承受的剧痛。无力支撑,直直跪倒在地,发出沉重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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