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步伦星上, 叶知时曾经与小皇帝一同看了一部剧。

    那是神明与小王子的故事。

    交集始于一串糖葫芦。

    七八岁的小王子在街头抓住了神明的衣角，笑着将自己的糖葫芦递了过去。孩子的笑容纯真而美好，只有最直白的善意。

    上万年来，神明第一次愣神，只因那笑容中的暖意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喜悦的情绪，也因那是他第一次接受他人馈赠。

    他笑容轻绽, 伸手接过了那串糖葫芦，也结下了这份因果。

    而后, 神明化身为小王子的老师，陪在他身边，陪着他长大，陪着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国王。直到凡间妖魔肆虐，神明不得不返回天际, 与妖魔进行战斗。但在离开前, 神明为小王子的王国布下了坚实的防御，使其不受妖魔侵扰，足以让小王子平平安安地老去、死亡。

    王国外面已是荒山废土, 王国却因为神明的庇护成为了人间仙境。

    但随着时间推移, 防御在妖魔的肆虐中变得岌岌可危。

    小王子终于发现了这一切真相。

    他静静地仰望着星辰，与老师的视线相对，而后，他沉默地脱下华服、摘下冕旒, 拿起弯刀, 走入了外面的尸山血海。

    老师为他造了那个美好的人间仙境, 想让他幸福地过完他身为人类的短暂一生，不受苦难，不经颠沛。

    他却选择了不老不死，为他除去那些肆虐的入侵者，守护在他身边。

    他战斗了上千年，也陪了老师上千年。

    直到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以及星空中的老师。

    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小王子与神明静静地陪伴着彼此。

    并将依旧彼此陪伴下去。

    那个故事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这一次变得无比清晰。

    叶知时胸口堵得发闷，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起来。即便已经在之前便看到了这个小皇帝的命线，可是当他真正看到这一幕时，叶知时还是不自觉地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难受。那似乎是自己的情绪，又似乎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情绪。

    他忽然想起，那部剧演出结束后，编剧乔什在舞台上曾经说过，他创作出这个剧本的原因，是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故事是他心目中的大公与阁下的故事。那时候他还因为那故事并非自己与小皇帝的真实故事而感到愤愤，但直到看清楚萧晴这个世界中小皇帝的命线时，他才终于明白过来，那并非只是一个梦。

    或许是因为时空乱流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乔什的意识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看到了这一切，他或许以为这是他意识中创作出来的故事，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人真实经历的人生。

    一个名为宋青虞的小王子真实的人生。

    舞台上，有成千上万的观众为千年记中的神明与小王子哭泣祝福，但在真正的世界里，两人感情的唯一见证者，是几近荒芜、没有半点生机的世界。

    有风吹过来，掀起了帐篷里帘子的一角，叶知时越过那个角落，再次朝远处那人看去。

    黑色的身影笔直挺拔，静静地盘腿坐在巨大的石块上。他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半分变化，似乎这上千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沉默。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头，露出颈部的线条，黑色的面巾包住了他的半张脸，叶知时却依旧能够看到，他认真而专注地仰望着星空的神情。

    明明他的眸中没有泄露出半点情绪，叶知时却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依赖与默契，以及一片无需言喻的柔软。

    仿佛凝望着那片星空，他便在与星空上那人进行着对话。

    手上忽然传来了什么动静，叶知时猛地转过头，朝小皇帝看过去，一眼便见到了正侧着头，同样朝帐篷外那个巨石上的人影看去的小皇帝。小皇帝的眼神依旧深沉，眸中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只是嘴唇的线条被他慢慢抿紧了。

    像是察觉到叶知时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紧接着一只手从下面伸过来，在他眼角按了按。

    “抱歉，让你担心了。”

    叶知时摇了摇头。

    小皇帝的双眼却微微眯起，声音有些清冷“哭了”

    听到这话，叶知时心下原本堵着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迫不及待全都涌了出来，明明没有觉得委屈，可是听到小皇帝这话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不止是因为刚才那短暂的时间内为了小皇帝担惊受怕，也因为他对小皇帝失踪这件事产生了这种情绪，不自觉地有种感同身受的难受与窒闷。让他不自觉地去想，两千年下来，小皇帝是不是就是以这样的心情在寻找自己的他该有多难过啊

    除了这些之外，更让他难过的是这个世界的小皇帝。他甚至不清楚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小皇帝更让他难受，还是他的小皇帝更让他难受。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世界里小王子与神明始终相伴，彼此心意相通。

    身前一个身影坐了起来，小皇帝起身将他搂进了怀里。感受到周围熟悉的气息，叶知时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额头抵在小皇帝肩上，慢慢地将之前发生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番。但在说到他从黑洞中出来，看到那个宋青虞时，心中各种情绪翻涌着，有满腔的话想说，他想问小皇帝当初他找到你的时候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想跟小皇帝说对不起，一大堆话在舌尖打转，最终只说出来一句

    “我明白了。”

    叶知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说出这话的瞬间，他感受到小皇帝的身体有了片刻的停顿。

    后脑勺被一只手抚上，头顶传来小皇帝的声音，依旧有些清冷，却带了些许的温度。

    “明白什么了”

    “明白你说的那句话了。”

    叶知时说完，没有听到小皇帝开口。

    他知道，小皇帝懂了。

    在步伦星上，他与小皇帝看完千年记后曾经说过，若自己是那个神明，他也会希望小王子能够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平平安安地死亡。在神明为他编织的仙境中无忧无虑地死去，不用面对外面的残酷现实，也不用经历外面那些恐怖与绝望。

    可小皇帝却告诉他，你又怎知他不是甘之如饴

    那时候的小皇帝，已经知道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故事，已经知道这个故事中宋青虞的存在。

    可是在凤鸣号上，小皇帝又告诉已经看到他命线的他，说他并不想成为他。

    不想成为这个世界的宋青虞，不想成为这个神明与小王子故事中的小王子。

    同样的，他也不想让他成为这个故事中的神明。

    身合天道，化身这个世界，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生机不断减弱之下，身为守护者的自己也将变得越来越虚弱，等到世界的生机彻底断绝，或许会陷入永久的沉睡，又或许会与这个世界一起，意识彻底消散，不再留下一丝痕迹。

    只因他的职责，便是守护这个世界，守护这个世界的生灵。

    叶知时几乎想要哭出来，抱着小皇帝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两千年前，他为了凡间生机，下界改变小皇帝的命线，却在最后一刻让小皇帝发现了真相。而在原始纪，小皇帝看到了这个故事，知道了他身为仙界之主守护世界背后的因果，这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一边是凡间生灵，一边是小皇帝，他说他不敢让他做选择。

    因为他知道他会怎么做守护凡间生灵是他本能的职责，若是凡间真的落入那种境地，他会融合他爹的幽种，身合天道以抵抗那些能量，或是像他爹一般，以己身去封印那些空间裂缝。不论那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两千年来，小皇帝一直在努力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在他心里，他会做出的选择必然只有一个两千年前会是凡间生灵，两千年后依旧会是凡间生灵。

    所以他说

    “你的责任，我来扛。”

    “你要守护的东西，我帮你守护。”

    “你要的凡间生机不绝，我帮你做到。”

    这一切，只为了将自己与这种选择隔离开来。

    在他从仙界回来后，小皇帝又什么都不告诉他，什么都将他瞒在鼓里，可是他内心却满是焦虑愤怒与恐慌。

    不仅仅是因为12月7号，因为自己可能会死亡，更因为小皇帝担心自己一旦身合天道，而联邦世界又不可避免地被那股能量占据后，他会成为那个故事里的神明。

    埋在小皇帝心底的东西太多了，那是他埋了两千年的东西，多到他担心哪怕说出一丁点，事情都会变得不可控。

    所以小皇帝请求他，在他做出融合幽种，身合天道的选择前，多考虑一下他，多考虑一下那三个问题。

    可是

    “不是的。”叶知时摇了摇头，声音细弱地说道。

    “你之前说我会在那两个选择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天下苍生，会选择凡间生灵”叶知时将自己埋进小皇帝的颈间，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感受到的那股情绪说出来，“不是的。我的本能是守护这个世界，是守护这个世界中的所有生灵，是因为我的本能是守护你。”

    说出这句话，叶知时都能够感受到身为光团的那股心情。

    几十万，几百万年在无尽的虚空中游荡，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种族，也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却在见到那些小光点时，生出了去守护的本能，不是因为种族天性，不是因为想起自己的责任，而是因为想要去守护某个存在，继续有个人曾经做过的事情。

    有个人似乎曾是那些小光点的形态，有个人似乎负责守护这种生灵。

    它不是守护者，它不懂守护，长老们更是多次判定它不合，因为它没有守护的意识。

    但在那一瞬间，它理解了这个词汇的意思。

    它有了想守护的东西，那个东西就在那无数的小光点中，所以他会去守护那些小光点。

    守护那些小光点曾经是那个人的责任，所以它会接过那个人的责任，将这一切刻入它的本能。

    磕磕绊绊地将那些情绪都倾诉出来，叶知时感觉到小皇帝的身形再次顿了顿。

    “我没想到”小皇帝的声音有了些许滞涩，“一切是这样。”

    两人之间逐渐弥漫起一股寂静的沉默，直到几分钟后，小皇帝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低下头在他耳廓上亲了亲，缓声说道，“既如此，那个选择中，我或许多了点筹码。倘若真到了那种地步，你会多考虑我一点。”

    叶知时再次摇了摇头“不是的”

    “不是什么”

    “那不是二选一的选择，你与天下苍生不是对立的，不是两个选择”

    叶知时慢慢抬头，朝帐篷外面看去，远处的巨石上，那个黑色的身影依旧端坐着，动作没有半点改变，他的身边，那盆手掌大小的盆栽里，那抹细嫩的绿色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仿佛不知事的孩童正无忧无虑地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这个世界生机不会断绝，因为有他，他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即便是唯一的生灵那也是他得以继续存在的依托。”

    后面的“他”，指的是这个世界的叶知时。

    身合天道后，他便与世界生机息息相关。若是世界中生机断绝，那么他便会死亡或是意识消散，若世界中依旧存在生机，那么他便能够依旧存在。而宋青虞，正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即便凡间其他生灵全都灭绝，可只要这个世界的宋青虞存在，那么这个世界的叶知时也依旧能够存在。

    宋青虞是叶知时的唯一生机。

    所以这并非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不同方式的相互守护与陪伴。

    同样地，宋青虞手中那盆盆栽，是他在为他的叶知时培养生机。

    而他也在那株草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耳边再次传来了小皇帝的声音，叶知时抬头，见到小皇帝正望向帐篷外，目光落在那个黑色人影身上，口中平静地说道，“只不过我依旧是那句话，我并不想让我们两人成为他们那样。这个世界已经濒临死亡，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愿意走到现在的地步。更何况，他是他，我是我，我与他不同。这个世界的叶知时也是别人，不是你。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所以他们的经验并不能够为我们的相处创造参考条件，我也并不想让我们走到这一步。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来得及。”

    “来得及”

    叶知时怔了怔，想到了那仅剩的数十条命线。

    “我们的世界还有救，我们还来得及解决这一切。我焦虑了这么久，原以为我所遭遇的，会是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或是看着你身合天道，可现在我知道了，我们还来得及，我们那个世界还有救。我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顿了顿，小皇帝嘴角慢慢往上扯了扯。

    这也是有他帮助的原因。

    小皇帝说完这话，叶知时尚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到那边的巨石上，那个黑色人影跳了下来，往这边帐篷走了过来。

    见到小皇帝已经醒来后，那人身形微微一顿，与小皇帝对视了几秒，接着扔下一句“磁暴来了”，自顾自地开始收拾东西。

    叶知时注意到，那人进来后，便将那盆盆栽小心地放到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玻璃箱中，玻璃箱中放了一些东西，似乎是用于维持箱内环境的器材。那株绿草在玻璃箱中很快便恢复了安静，不再是摇头晃脑的模样，只是顶上却带了一点些微的黄色。

    叶知时怔了怔。

    刚才还没有的，只这么一会儿，这株小草便有点变黄了。

    叶知时朝那一身黑衣的人看了一眼，犹豫了几秒，将丁点法力凝聚成极细的一束，缓缓注入了那株小草。

    只片刻，那株小草便轻轻抖动了一下，像是极为欢快的模样，原本已经泛了点微黄的顶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绿色，色泽也比原有的绿色显得更为鲜亮。

    那人像是感应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转过身来，视线在叶知时身上停了停，而后再次落到了那株小草上。

    片刻后，他的视线重新转回，朝叶知时点了点头，沙哑的声音说道“谢了。”

    十分钟后，穿梭机再次从星球表面起飞，只不过这次，叶知时与小皇帝一起进入了穿梭机。

    坐在后面的叶知时看着前方控制台处动作熟练而流畅的操控动作，不自觉地有种，对方早已习惯这种一个人生活的感觉。他很安静，很沉默，与小皇帝的沉默不同，他是千年来早已习惯一个人的沉默。

    正想着这些，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握住了叶知时的手。

    被握住的瞬间，叶知时胸口那股难受的情绪下去，顿时心安了许多。

    半个小时后，穿梭机越过众多几乎没什么两样的星球，降落在了一个巨大的星球上。

    一身都是黑色衣裤与斗篷的宋青虞看了两人一眼。

    “蓝星。”

    叶知时在看清蓝星表面的情况时，心下却不自觉地升腾起一股惊讶的情绪来。他不自觉地朝身边小皇帝看去，对方转过头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视线同样转向了那个星球表面。

    那是一座城市。

    一座由金属打造的银灰色城市。

    由许许多多不同大小的星舰与穿梭机组成。那些穿梭机的制式与他们乘坐的穿梭机大致相同，那些星舰则大小不一，整整齐齐地排列成固定的队形。

    待看清舰队尽头一艘巨大的星舰时，叶知时的瞳孔忽然缩了缩。

    “怎么了”身边小皇帝最先察觉到他的情绪，低下头来问他。

    叶知时“那艘星舰，是之前那片空间中央，被那股能量当做寄体的星舰。”

    他已经同小皇帝说了之前自己遭遇的事情，因而小皇帝很快便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一直沉默着往前走的身影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朝叶知时看了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片刻后，沙哑的声音回道“gx53型，我只造出了两艘，另一艘被偷了。”

    “被偷了”这次出声的是小皇帝。

    叶知时脑中却忽然闪现出了几幅画面，他眸色渐深，抿了抿唇。

    另一边宋青虞却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稳“几百年前被一群星盗偷了。”

    叶知时了然。

    在那片空间里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仔细查探那股能量所在的星舰，只是用神识粗略扫过。只是神识粗略扫出的结果也让他有些惊讶，那艘星舰里有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几个人正是他在萧晴的记忆中见到过的人，其中也包括那个从蓝星出来。为萧晴制造了那些能够控制他人意念装置的科学家。

    叶知时脑中正飞快闪过这些念头，这边，一身黑衣黑斗篷的宋青虞说完这话，脚步在一艘星舰上停了下来“你们可以住这里。”

    说完这话，他也没管叶知时他们什么反应，转身往别的方向走去。

    很快，从叶知时的角度看去，他没走出多远，身前缓缓滑过来一个机器人，那个机器人下面是个直径一米左右球体，上面则是一个倒扣的半圆形球体。半圆形球体上，显示屏上显示出两个蓝色半圆形图案，像是一双正在微笑的双眼。

    电子机械音响起“主人，三号种植园今日种植成活率为03，紫外线超标、空气污染超标、健康存活数0。”

    “二号呢”宋青虞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动。

    “二号种植园种植成活率001”机器人慢慢滚动着往前走去，电子机械音逐渐变远。

    叶知时转过头，手腕却被一边的小皇帝抓住了。

    “上去吧。”

    两人很快上了星舰。

    不出所料，星舰内部同样是极为简单的结构，巨大的舱室内，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简易搭建的床。

    星球上方的恒星很快落下，两个小时后，星球上便黑了下来，白天的时候地表温度已经达到了五十多度，晚上却掉到了零下三四十度。叶知时对于温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不过在联邦级行星待久了，身体也适应了那种温差，此刻骤然进入这么极端的环境，还是有点受不了。

    他走到舱室的窗前，抬头便见到了外面星空上方一轮明月。

    “这里是”叶知时有些惊讶。

    “蓝星。”

    “这是天枢的蓝星，对吗”也是他们在两千年前生活过的地方。

    或许这里同样是这个世界的宋青虞的王国所在地。

    小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几步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倏而，他笑了笑。

    “我们倒还是有些地方相似。”

    比如固执，比如念旧，又比如一旦抓住某个人，便不会轻易放手。

    这边，叶知时的视线从月亮上落下，刚打算收回时，却瞥见了不远处的星舰顶部一个黑色人影。

    那是一身黑衣的宋青虞。

    此刻的他直直站在星舰顶部，黑色的靴子随意踩在星舰的标志上，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静静地与星空对视。

    叶知时抬头重新看了一眼星空。

    下一秒，漫天星辰似乎在一瞬间齐齐亮了一下。

    他在呼唤他。

    叶知时闭上眼，神识探出，感知着这个世界的天道。

    神识不断上升，穿过无尽的真空宇宙，终于到达了一片黑色的空间。

    那片黑色的空间中央，一个身穿白色原始纪长袍的男人正浮在空中，眼含歉意静静地看着他。

    “你来了。”

    叶知时看着眼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下骤然变得有些复杂。

    这是叶知时。

    可没等他说话，对方已经开口了。

    “抱歉将你召唤到这里我的法力已经无法支撑我下去，只能如此了。”说完他面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抬手在虚空中一挥，眨眼间，一幅巨大的画面出现在叶知时面前。

    待看清楚那画面上的清醒，叶知时身形猛地顿了顿。

    那是三幅图。

    一幅是宋启进入联邦第四纪的画面，另一幅是联邦现在的画面，最后一幅

    叶知时双眸一凝。

    那是仙界。

    此刻这几幅画面中，左侧的宋启已经彻底死亡，中间的画面中，一股淡淡的绿色似乎弥漫在空气中，但真正让叶知时眸色瞬间凝住的，是右侧的画面中，一股浓重的绿色能量正在猛烈冲击着一层薄膜，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薄膜不断发着光，可叶知时知道，用不了多久，那层薄膜便能够很快将这层薄膜冲开。

    叶知时面色一变。

    那是界门

    “这些能量最棘手的地方在于它们很难被消灭干净。即便你已经引爆了那些伴星，将黑洞填补关闭，可还是有一些能量顺着黑洞进入了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