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么好说话的萧烨,薛妙妙不由得抿着唇笑了, 冲他眨眨眼, 挥手让两位请安的离开。
“想必苏姨娘和映月也都累了, 便回去吧。”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不累”
这声音又急又清亮,自然是引得大家的眼神聚焦,才发现竟然是一直不敢大声说话的映月, 众人竟是一愣。
要知道这位通房, 除了在跪着求王爷当通房的那一次之外,其余都跟通了护城河似的,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动不动就流眼泪,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少人都猜测, 王爷从来不曾碰过她,估计就是因为她这性子, 谁喜欢这种啊。
映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捂住了嘴巴,隔了片刻才放缓了声音道“奴婢不累的,愿意伺候王爷和王妃。”
她这态度很坚持, 明显是不想走了。
薛妙妙根本没惯她这臭毛病, 冷笑一声直接道“你不累, 我累。况且我有丫鬟, 也不需要旁人。再说映月你这样的泪人啊, 本王妃可消受不起。要不你问问王爷, 他要不要留你”
果然她这话音落下,映月再次红了眼眶,泪眼朦胧起来,好一个美人垂泪的模样。
薛妙妙不由得在心底啐了一口,实际上她知道自己对着外人装模作样的时候,也会摆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气人,就比如之前在赏花宴上坑岑王妃的时候,她估计眼泪汪汪起来,比映月都要美上数百倍,当然也更加让岑王妃心头恼怒。
可是她自己这样就可以,但是换成别人对她来这么一招,只觉得心头一股子窝火,更何况这女人还是老男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通房。
她撇了撇嘴,往萧烨身边又凑近了几分,察觉到温香软玉在怀,萧烨还以为是她主动配合,要打消之前的诡异气氛,结果还不等他脸色缓和下来,就忽然察觉到手臂一痛,原来是薛妙妙在掐他泄愤。
他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冤枉。
他还没找她算账呢,这一进来,就见他妹妹那样一副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指不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让萧宁误会了,结果这会儿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王”对于薛妙妙的嘲讽,映月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当真转过头来委屈又期盼的看着男人,似乎想要夺得他的同情一般。
不过她连个称呼还没喊完,就被男人无情的打断了“本王也不用,映月,你应该记得自己的本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求仁得仁,应该高兴才是,成日里哭哭啼啼,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王府要办丧事呢。这些年本王和王妃待你不薄,人不能太贪心。”
男人这几句话不可谓不重,犹如千斤顶压下来,让映月原本就不红润的面容更加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起来,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薛妙妙挑挑眉,显然映月能成为通房,这其中还有隐情。
不过老男人今日表现得还不错,不过几句话就直戳到映月的肺管子了,映月的手段不算高明,楚楚可怜小白花,想要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若是其他男人,说不定还真有中招的,毕竟映月伺候他多年,这又不是门口的一块石头,必定还有几分主仆情分的。
可惜她遇上了萧烨,王爷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映月,当年她苦苦哀求他,他点头答应的时候,两人之间提出来的条件,她永远都越不过那一步。
“是奴婢糊涂了,奴婢告退。”映月咬紧了牙关,勉强站起身行了一礼,才慢慢退出去。
不过走到门槛的时候,兴许是心神不宁,直接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门槛上,室内顿时一静。
她虽然狼狈,却是一声未吭,直接爬起来,快步离开。
苏锦也很有眼色的跟在她后面起身了,不过她走之前,还撩了一把薛妙妙。
“王妃,妾身最擅长做糕点,改日等王爷上朝了,你提前招呼一声,妾身亲自给您做。保证您吃了我做的,旁人做的糕点就再入不得您的眼了。”她说完还抿着红唇轻笑出声,清脆的笑声犹如黄鹂鸟唱歌似的,震动着人的耳膜。
薛妙妙看着她这张笑脸,顿时又觉得神奇,方才她还是一副英气勃勃的架势,等这么娇声轻笑之后,顿时变了一副模样,完全是赤裸裸的勾引,只不过这次她气不起来了,反而心情非常微妙。
因为这位苏姨娘很明显勾的就不是王爷,甚至老男人进来之后,苏锦都没把视线多放在他身上超过一秒钟,每回轻轻扫视过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感觉出来带着鄙夷的状态。
薛妙妙立刻就察觉到,这两人恐怕还有点私仇。
再加上都要走了,她还来这么一出,当着大家的面儿,说等王爷上朝后,她们再相会,这哪是私会啊,都到了光明正大的地步了,私通都算不上了,那是公通啊。
萧宁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给揉碎了,她这一颗心啊,也生生地要被揉碎了。
这个女人好可恨,当众抢她嫂子,而且她哥还只能干看着,脸色黑沉如锅底,显然他都明白,她们俩之间的纠葛,但是因为太爱薛妙妙了,所以只有忍气吞声的戴上这顶绿帽子,当下越想越心酸。
她的哥哥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好容易把苏锦打发了,实际上薛妙妙的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主要苏姨娘这半真半假的态度,着实让她摸不着真情还是假意,还处处透着诡异。
薛妙妙都想叹气了,难怪她想和离,看样子这里头纠缠的事情多了。
等苏锦离开后,室内的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瘟神给送走了。
萧烨刚放下心来,忽然一阵抽噎声传来,他一抬头,萧宁已经泪流满面。
“哥啊。哥,我的好哥哥,呜呜呜”她哭得真情实感,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而且还不是映月那种矫揉造作的哭法,就是难过、委屈,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都快抽过去了。
薛妙妙惊了,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她刚刚一直在啊,她比萧宁来的还早,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她都看在眼里啊,所以她究竟错过了什么让小姑子哭成这样
“妹妹怎么哭了,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我听听”她就保持着这种百爪挠心的状态,轻声问了一句。
她坚决不允许自己有没吃上的瓜,这其中肯定隐含了什么惊天大瓜,让她忽略了。
“唔咳咳咳”被她这么一问,萧宁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好像自己亲哥残了一样,再加上她一声声喊着哥,语气悲伤,活像是在号丧。
“别嚎了,我还没死呢”萧烨听她这么哭,眉头都皱了起来。
一句话甩过去,萧宁的哭声骤停,改为抽噎,哼哼唧唧的好像随时都要抽的翻白眼一样。
萧烨见她这样,不由轻叹了一口气,立刻放软了声音,“怎么了,说来听听,是不是白眼狼欺负你了”
萧宁的夫君姓白,有个极其梦幻的名字,叫白辰,当然长得也挺梦幻的。
如今的薛妙妙自然是不记得这位妹夫的长相,但是对于小姑子这个奇葩的瓜,她却跟着身边俩丫鬟吃了不少。
小姑子是个颜狗,白辰除了一张脸好看之外,性格还好,整个人温和有礼,是个伯爵府的嫡子,不过这个爵位也快丢了,虽然是世袭制,但只传五代而已,刚好到白辰他爹。
好在白辰长得好,气度佳,听闻还多才多艺,不止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连骑马射箭也玩儿的不错,所以不怕攀不上高枝。
薛妙妙听完俩丫头夸奖这位姑爷之后,心里就在腹议,哪有人这么养儿子的,文武皆有涉猎,却也仅限于调情玩耍,若论起真才实学,白辰完全不能打,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也不能上马定乾坤,这不就是培养出个哄妻子玩儿的人物吗
君子六艺不为考取功名,全为陶冶情操,夫妻和美服务。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白辰还真的攀上了高枝,当年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小白脸夫婿头把交椅,而且关于他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
先是安平郡主看上了他,萧宁背靠景王府,还有景王这样有实权的哥哥,让白家的爵位沿袭下去,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儿,双方就定下了,连小定都下了。
但是萧宁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嘴叭叭夸了这位未婚夫如何如何好,三公主与她差不多同龄,两人自小就不对盘就去瞧了,结果一眼瞧中。
好嘛,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开演,而且二女的身份皆很高贵,一位是三公主,另一位则是郡主。
郡主对公主,原应该萧宁退让的,谁能跟九五之尊的女儿抢男人啊。
但是萧宁偏不,她回去痛哭,据说她哭诉的话,大半景王府的人都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比哥哥只差一点的男人,要是不嫁他,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看的人啊,我不要孤独终老。我要是嫁不了他,我就在景王府当个老姑娘”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脑残唯粉砸手里,景王逼不得已出手了。
也得亏他妹妹对他是崇拜,认为他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白月光,这要是再有什么别的心思,景王得憋屈死。
而且萧宁这个唯粉脑残的程度比较严重,从三岁开始就开始抱着哥哥的腿撒娇了,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有人逗她这么喜欢哥哥,以后嫁了夫君还喜欢哥哥吗
结果萧宁直接说要嫁哥哥,好在长大后的她没了这个心思,不然足够景王头痛的。
但是因为这门亲事景王出手了,就导致其他王爷也来凑热闹了,事情也彻底闹大了,三公主成日到皇上面前哭,萧宁也一直缠着她哥,就为了一个白辰。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白辰最后成了郡马爷,没能成为驸马爷,不过中间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比起郡马爷,白辰其实更想当驸马,只不过因为他已经跟萧宁下了下定,在这门亲事上,皇上遵循了先来后到,并没有为了三公主出头。
也因此萧烨和薛妙妙对白辰的印象也就一般,萧宁称呼郡马爷为“白郎”,喊得那叫情真意切,只不过萧烨夫妻俩都在中间多加了一个字,才有了“白眼狼”这称呼的由来。
“白郎对我很好,怎会欺负我”提起白辰,萧宁的脸色微红,还带着几分羞意,显然是过得还不错。
不过她一想起自己夫妻美满和谐,结果她最喜欢的哥哥竟然都是装出来的恩爱,全都是假象,顿时更加心如刀绞,抽噎得更加严重了。
萧烨和薛妙妙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莫名其妙,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哭得如此忧伤。
“哥,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她边说边抽,好不可怜。
萧烨点头,起身大步往外走,倒是萧宁跟在后面,走路还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受到了极大刺激。
“嫂子,你对我哥可要好一点啊,你要是不疼他,就没人疼他了。”她走到薛妙妙面前,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虽然她想板着脸,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这番话,但是由于她哭得太过凄惨,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丝毫气势都没有,看起来倒像是哀求。
薛妙妙点了点头,罢了,脑残唯粉搞得跟临终托孤一样,她都变得完全心软了。
等出了后院,一路沿着小路走,整个景王府被薛妙妙搞得都很精致,哪怕是几条小径,也显得风景独好。
萧宁稍微冷静了些,风一吹,脑子里一时涌上来的悲伤退却了大半,等兄妹俩走到回廊处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眶依旧红红的。
“说吧,究竟怎么了”景王见她冷静了下来,便开口询问。
萧宁偷偷看了他两眼,斟酌了一下,才道“哥,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太委曲求全。再怎么说,你可是景王,薛妙妙和苏姨娘都要仰仗你,她们俩再怎么样都不敢太放肆,如果实在过分了,你记得一定不要太忍气吞声,否则她们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她完全是苦口婆心,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亲哥,顿时觉得更加辛酸了。
像她哥这样里外都无比优秀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偏生遇到了薛妙妙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萧烨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了,他本以为是萧宁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当着薛妙妙的面,不好意思说,免得丢脸,才要单独跟他谈。
结果她说了半天,全是为他考虑,所以她哭得那么伤心,是觉得他受委屈了
“都说了很多遍了,要喊她大嫂,不要连名带姓的称呼。”
萧宁更替自家大哥不值了,都这时候了,他还在为薛妙妙考虑,帮她说话。
什么大嫂,人家都把你妾给拐跑了,还在意称呼做什么。
“好好,我记住了。那你也不要一根筋,薛、大嫂都对你不好,你可以去映月那里,她陪你说说话也好的,也让她们俩长长记性。”她说的咬牙切齿的,显然心里还是有疙瘩的,就差明着说要他去把映月给收了。
萧烨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萧宁显然也发现了,哪怕她还有诸多话想说,但是眼看他如此阴郁的气场,也不敢吭声了,只是安静打量他。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和妙妙的感情很好,哪怕之前有过不好的时候,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堪比新婚燕尔。”
薛妙妙的状况,他自然是无法全部与她说的,毕竟萧宁不是一个特别靠谱的人,丢失了十年记忆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节外生枝。
不过这句话,他说得非常认真,希望能打消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
“我与妙妙之间的互动,你应该能感受得出来,夫妻恩爱,是装不出来的”他还在试图说明情况,毕竟他说得也是事实,以薛妙妙现在的状况,他们的确算新婚燕尔。
不过这回换成了萧宁面色不对了,他越解释,她眼中同情的神色越发明显,最后已经完全不遮掩了,那是浓浓的怜悯和心疼。
萧烨都快要暴躁了,他这傻妹妹到底在脑补什么。
“好吧,有些话我不好当面跟哥哥说,你让人送我一套纸笔,我写下来,等我走了你再看。哥哥,你要知道,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的脑海里又开始响起了应景的小曲儿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萧烨终于把她送走了,当然丫鬟送上一张纸条,他打开看完,顿时脸色一黑。
上面只有简单的四句话,显然安平郡主又诗兴大发了。
俏侍妾公然示爱,小王妃恐好磨镜。
徐侍郎无辜背锅,老王爷妻妾两空。
为了让他大哥清醒,她还用词极狠,点出她哥都是个老男人了,老婆还和美妾跑了,他注定要孤独终老,每日深夜,都只能借助五指姑娘了。
萧烨
去把她叫回来,看我不把她腿打断
这首诗写的如此直白,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之前所猜测的都是真的。
他也没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去了苏锦的院子。
“哟,王爷怎么有空来可惜你是个臭男人,妾身还以为王妃来了呢,要失望了。”她坐在椅子上正喝茶,瞧见男人进来,眉眼弯弯,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丝毫不怕他。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我第二次来警告你了,也是最后一次。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的王妃你都不能碰。”萧烨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语气森冷的开了口。
“哦这个世上漂亮又有趣的女人是瑰宝啊。王爷你可不能如此独断专行,我就喜欢景王妃那样的姑娘,明媚鲜妍,娇嫩的像朵花骨朵一样,而且她可比之前一潭死水的模样惹人喜欢多了,我光想想就觉得甜”苏锦继续她的变态发言,甚至为了故意刺激他,还伸出舌头在嫣红的唇上舔了舔,仿佛真的尝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对了,我今日凑巧蹭到了王妃的胸前,非常柔”她的挑衅还没结束,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脖颈被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但这只手的主人却并不是萧烨。
男人依然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还得空给自己倒了杯香茗,幽幽的茶香氤氲而出。
掐住她的是一个浑身黑色紧身衣的男人,面上带着一个丑陋的鬼面,他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掐住她脖子的,苏锦都无从得知。
但是她知道,能有这样身手的人,只有景王身边的暗卫,来去无踪。
这暗卫的手像是钢铁一般,死死地箍住她的脖颈,她逐渐没了空气,脸部爆红,连眼眶都是红通通的一片,逐渐充满了血丝。
暗卫只服从主子的命令,显然萧烨是真的想杀了她。
“苏锦,或者说廖国公主,我再说一次,你听清楚了,永远不要拿你的手去碰我的王妃,这种想法最好都不要有。不然,我管你是帝国公主,还是重要筹码,在我眼里都是烂命一条。”最后一句话,他放缓了语气,眼神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停留了一下,冷笑一声。
显然他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听到一声沉闷的回响,“咔”的一声,她的小命就没了。
最终他摆了摆手,瞬间苏锦脖子上的手就不见了,连她眼前的黑影都没了,来去无踪,犹如鬼魅。
苏锦大口的呼吸着,她的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流,一滴滴砸在地砖上,像是雨滴一般,这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身体的本能反应,灵魂都在震颤,脑子更是因为缺氧晕晕乎乎的。
同时她的脖颈剧痛,嗓子也卡得难受,若是他挥手的时间再往后延迟一些,恐怕她真的没命再活了。
等稍微恢复了些,她忽然想笑,不过是摸了一把他的王妃而已,他就要扭断她的脖子讨回来,这代价也太贵了。
萧烨见她没死,大口喘气之后还活着,虽然她的脖颈上印着几根手指印,再过些时间充血之后,想必就会变成可怖的紫红色。
男人起身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显然跟她之间是无话可说。
“王爷对王妃的情谊可真是感天动地,只是王爷真的杀得了我吗若是我死了,你怎么跟你们大黎朝的皇帝交差若我没猜错,王爷所图谋的东西,可不是能感情用事的。”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被钢刀刮过一样,传到耳朵里极其难受。
“公主说得对,我的确不能随便杀死你。可是公主窥觑了我的王妃,无论玩笑还是真有此意,都会让我如鲠在喉,不报复公主我肯定是心里极不舒坦的。哪怕公主有鸿鹄之志,但你终究是女人,我不歧视也不贬低有本事的女人,但是公主已然到大黎朝来求救,来我的后院躲灾,就要遵守我定的游戏规则。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配给账房的管事。”
男人止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兴味又恶劣的笑容,让他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孔,也多了些狰狞。
“公主应该知道,我们景王府最不缺的就是账房管事了,不说我名下的店铺,就王妃管的庄子都有无数管事,其中打光棍的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想必陛下也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公主的孩子身体里流着大黎朝的血,来日若助他登基,想必廖国会更加忠心的归顺我朝,也不必费尽心思推你上位了。”
萧烨似乎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嘴唇一勾便笑开了,只不过怎么瞧都是一副阴测测的架势,让人心惊胆战的。
苏锦更是打了个颤,哪怕她知道萧烨投鼠忌器,不敢真让她死,可此刻她也生出了几分惧意,因为若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做,皇上还真有可能同意。
正是因为她不愿意当随时死去的傀儡,才会奋力一搏逃到大黎朝来,坚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锦,我敬你一个弱质女流奔赴千里,无论是为了活着,还是图谋更多,目前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皇上让我把你藏起来,我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是让你撬我墙角,或者拿我的王妃取乐。好自为之。”
萧烨转身就走了,出了院子,他并没有去找薛妙妙,而是慢慢地在后花园逛了一圈。
主要是方才面对苏锦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她,身上必定带着杀意。
哪怕薛妙妙丢了记忆,对杀意依然是敏感的,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一段。
他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情,二十六岁的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但现在一切又回到了,他要杜绝一切会让他们二人分离的可能,把这些都扼杀在摇篮里。
等想的差不多了,他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萧宁走了她有跟你说清楚是什么事儿吗我可提前申明,我什么都没干,她对我还算恭敬,我也没欺负她啊。”薛妙妙见他回来,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好奇,显然对于萧宁忽然痛哭流涕的原因,抓心挠肺想知道了。
“她哭我守活寡。”他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目光凉凉的刮了她一眼。
薛妙妙摸了摸胳膊,一脸难以置信“什么她真是血口喷人,你还守活寡啊。我天天伺候你,每晚你都大鱼大肉开荤好吗为了哄你高兴,我的胳膊都差点扭折了。况且因为赏花宴闹得那个乌龙,导致望京的所有贵妇和贵女们,都知道我被你折腾得够惨,腿都走不动路了,你更是在朝堂上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天赋异禀。”
“就这,她还说你守活寡,丧良心啊”
她越说越生气,一下子起身就要往外冲“不行,我得把她叫回来,让她说说他们家白眼狼有多厉害。跟白眼狼比哄女人开心这些,你输了也就输了,毕竟你是真的不行。可是那方面说你守活寡,就纯属造谣了吧。你力大无穷,超长待机呀”
萧烨一把将她抱了回来,她挣扎了两下,似乎不愿意放弃,还是他硬按住她才算罢了。
“你能为我的精力证明,我很高兴。不过是她想岔了,白眼狼会开解她的。来,说说今天的事儿。”他将她按着坐到了椅子上,摆出一副认真谈的架势。
“今天有什么事情,你不都看见了吗”她的眼珠子开始乱转着,就是不看他。
“看见什么看见你憋着坏想拿妾侍这事儿堵我是吧那你可想错了。”
“怎么想错了只允许你有美妾俏通房,就不许有人惦记着我吗”薛妙妙瞪他,明显不服,一下子就上钩了。
“映月的通房,是你要给的。”他站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对视着。
“这不可能我心眼儿可小了,坚决不可能给自己夫君塞女人,我又不傻。”她下意识的就反驳,太阳打西边出来,她都不可能同意的。
“我身边当初有四个丫鬟要放出府去,其他三人皆是让你配的管事,唯有映月不愿走,连续跪求我几次,我都没同意,并且因为消息闹出来了,让我很不高兴,我准备把她丢到庄子里去自生自灭。结果你让我收她当通房,一是因为我们当时成亲已然一年,景王府的后院里除了你一个王妃之外,再无其他女人,而且你的肚子也没动静,当时岑王闲得蛋疼,就让人传出流言,说我不行。”
薛妙妙撇撇嘴,紧跟着轻声嘀咕一句“岑王真闲得蛋疼。”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嘴唇就被男人的两根手指捏住了,还低头瞪了她一眼“不许说别的男人疼,只能说我的,但是我疼不疼,你最知道了。”
薛妙妙
狗东西,青天白日的就开始调戏她,她当下又闹了个大红脸。
“为了替我正名,自然是要往后院塞人的。不过你是个聪明的促狭鬼啊,你怎么甘心往我身边塞人,这塞完了,我到底收不收用。你心里不想我收用,可是你不能明说,毕竟你还要在我面前维持贤妻形象,怎么可能当妒妇。于是你憋啊憋,憋了一天一夜终于想出了好法子。第二天眼下一片青黑,我出门的时候都听见你尖叫了。”
他慢条斯理的给她解释,甚至为了让她听得更生动形象,他还主动把她的心里想法给补充了进去。
薛妙妙的脸色越来越红,伸手直掐她。
这老男人可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的确像是她能办出来的事情。
薛妙妙这辈子两大臭毛病,死也改不了,爱臭美和要脸面。
男人捉住她使坏的双手,继续给她说“正好她要留在府里一直伺候我,还妄想着当我通房,你就顺水推舟了。第二,就是你我身边的丫鬟逐渐都到了要配人的年纪,却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任谁住在王府这样的金银窝里,都受不了去管事的家里吧,宁愿不当正头娘子,所以你要给她一个教训,同时也是给其他丫鬟一个警醒。”
“你让我给映月一个要求当通房可以,月钱管够,还给她配了两个伺候的小丫鬟,让王府里其他人都知道她是我的通房。但是我永远不会去她的屋里,这辈子绝对不会收用她。因为主子所决定的事情,不是能被下人要挟的。映月通过伺候我多年苦苦哀求,在你我的院门外磕响头,血迹把门槛都染红了,当时同情她的人无数,也有不少嚼舌根子的偷偷埋汰你。”
当然那些坏话,他没有背给薛妙妙听,想必她也是不愿意听的,不过薛妙妙都能猜出来。
“最后她点头同意了,你当着下人的面儿,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和两个金手镯庆祝她当上通房,还不时的给她好处,毕竟我的王妃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全府的人又都在夸你人美心善,但是聪明的大丫鬟却再也没有一个想要爬上我的床,至于其他那些不长眼的小丫鬟,还没到我跟前,就都被你收拾了。不久之后,你就怀了身孕,生下了龙凤胎。”
萧烨说完后,摸了摸她的脸,手上的动作无比轻柔。
有些话他不用说,她都明白。
比如映月得偿所愿,终于当上了通房,她以为可以与王爷做任何亲密的事情,哪怕王爷提出了那样的条件,可是男人哪有把送到嘴边的肉推开的,只要她够听话够楚楚可怜,总会引得王爷一点垂怜。
殊不知,当时薛妙妙对萧烨说过一句狠话你哪怕看一条母狗都觉得眉清目秀,也不能跟映月在一起,但凡违背了当初的条件,我一定先做掉映月再阉了你。
当然景王的自制力不必说,映月当了九年通房,同房一次没有,就连王爷的面她都见不上几回,因为王妃手段了得。
无论她怎么哭诉,怎么装可怜,都没人搭理,更无人同情,甚至还有无数的下人看她笑话,也不再有任何人说王妃的坏话。
因为景王妃有的银子和手段,收买和管教这些人,让他们服服帖帖,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薛妙妙听他说完之后,忍不住捂上脸痴痴的笑开了。
原来自己还打过这样漂亮的仗啊,对付映月这种苦白莲,就要让她有苦说不出,反正映月最爱装可怜,觉得世上自己最苦,那么索性就让她变成真苦好了,也不枉费她流的那么多泪。
“我可真厉害”她不由得自夸了一句。
景王等她嘚瑟够了,才说起了苏姨娘。
“苏锦是皇上送来的,廖国公主,暂时借用身份躲避风头而已,我与她没有任何瓜葛,甚至还闹得不太愉快。她之前就喜欢与你亲近,被我警告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她应该学乖了。”提到苏锦,他的语气就没有任何温度了,显然这个人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的回忆。
哪怕像映月这种,用伺候多年的情分磕头要挟,他都能说得温柔,也是因为这其中夹杂着他与薛妙妙之间的情意。
可是苏锦,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她来的有点晚,那时候他们夫妻感情已经大不如前了,再加上苏锦的某些不确定特性,和她调戏过景王妃,就足够让景王忌惮她。
甚至薛妙妙生出和离的心思,他都怀疑这其中有苏锦的手笔,因为苏锦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被警告过后,不再与薛妙妙开玩笑之后,两人反而能说到一起去,感情日益变好,所以薛妙妙要和离,苏锦必定是前几个知晓的人,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她的推波助澜。
虽是猜测,但足够萧烨判她死刑,不再让她有靠近薛妙妙的机会。
“那我和她之间”薛妙妙有些拿不准,除了替她擦水碰了一下她的胸之外,苏锦大多数的举动,看起来更像是逗她玩儿。
“你很讨厌她,她是个心口不一、诡计多端的女人。”景王眼睛都不眨的撒谎。
“她喜欢姑娘家吗”她眨眨眼,这次见面似乎没什么恶感,只是有点尴尬罢了,不过反正以后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际,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够对于苏锦到底喜欢谁,她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她是前任廖国国主唯一的孩子,廖国民风彪悍,女子也能骑马打仗,特别是她很得前国主的喜爱,也得人民爱戴。不过前国主突发恶疾死了,没能为她铺就通天路,她的叔伯们都是年富力强,战力雄厚,就陷入了苦战,但都想要她的命。要不是她放出风声,她喜欢女孩子,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让那些人生了懈怠之心,她也无法活着逃出廖国。”萧烨对廖国的国事并没有什么避讳,相反只要她问,他就会答。
反正屋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其余的下人都被撵出去了,躲在暗处的暗卫都是死士,哪怕死亡都不可能背叛他,所以他无所畏惧。
他愿意尽可能的告知她很多秘密,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哪怕父母和孩子都不能超过,至于夫妻才会陪伴自己最久。
“所以她究竟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并不重要,连活着都无法保证,只能躲在敌国苟延残喘,妄想着有一日借助敌国的力量重返故土,这种时候哪怕她喜欢鬼,都无关紧要。”他轻哼一声,带出几分冷意。
薛妙妙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好在景王很快就放缓了气场,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温暖甚至是炙热的,让她无比心安。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