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怎么也没料到,玉同尘说要“请”他们去见玉罗刹, 竟是真的带他们见玉罗刹。
他们深以为玉罗刹已死, 就算没死肯定也凶多吉少,玉同尘说这话, 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狂妄自大以为能将他们这么多人都送去见鬼。
可是, 当那阵低调的异香不知不觉渗透入他们的经脉之后, 意识到玉同尘此人根本不似表面上那般正气凛然,反而是个使阴招的主,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大殿中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不一会儿就铺了满地。
等他们再度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
众人茫然在不归之海的砾石崖顶上苏醒,入目的第一个活物,就是阴沉着飘在他们跟前、真人模鬼样的玉教主。
“鬼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不归之海此起彼伏,但广袤的戈壁沙漠, 没人能听得清他们的声音。
最近, 不归之海上总有个古怪的影子,不分昼夜地从崖顶往下跳,天天跳,不知道跳了几万次,好像不会累似的。目击者传言说,这是此地枉死的人怨念不散。未免被其缠上, 旅者商队都纷纷避让, 绕道而行。
而今看到玉罗刹, 这些人才反应过来,什么枉死的怨灵这他妈根本是他们一门心思在这里跳苍龙、欲取轮回珠的玉大教主啊
如果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们宁可自己还不如战死在光明殿。
时间往前推几个时辰。
事实上,洛飞羽的这种小伎俩,并不足以拿下所有人。
虽然会上钩前来的,多是不在乎玉同尘和玉天宝两人死活、只想着自己上位、头脑相对简单的那种,但也不代表这些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会轻易被药放倒。
魔教精通毒术和龟息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洛飞羽早就知道,定会有几个坚挺的。
他早做了充分准备,这几人与其说是漏网之鱼,不如说是他故意要留下来的人。
“玉道长好大的手笔,你以为将我们全部毒死,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不敢不敢,”洛飞羽表情仍是淡淡,“冯前辈是用毒的行家,贫道怎好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他拔出了背后蓝光闪闪的大葱,毫无征兆突然出手,抢在他们未及反应之前,地毯似的铺了一室的气场。
五方正气,锐不可当。
范围锁足即时生效,被定在原地的四人心下大惊,洛飞羽用出平生最快的身法,七星拍晕左手边一个;右臂葱段一抡,八卦封内迎头扣下;与此同时,背后五把蓝汪汪的气剑追着试图强行突破逃跑的第三人直飞出去。
只瞬息之间,他就控住了三个。
无花从容微笑着缓步而来,一步腾空,一步踏莲,涅槃禅杖上环绕起金色的梵文,高速向战圈中坠落的同时,在夜色里留下一道金灿灿的残影。
“当”
梵音若古刹钟鼓,令人精神为之一净。
除却被洛飞羽拍晕的那个,另外两人也步了眩晕过去的后尘。
洛飞羽往他们嘴里塞了把药,调侃着无花“瞧瞧,我们无花大师要减肥了,一个空降砸晕一片,不愧是浮华乱世千斤定。”
无花无奈剜他一眼,似笑似怪,“你莫要拿这个来取笑我。”
千斤坠可以眩晕下落之处十个目标,洛飞羽为了让无花学会这神技,可是下了老本。
那堪堪斩落气剑的罗刹教护法站定,见他俩居然还有心思打情骂俏,拧眉冷冷哼道“玉同尘你费尽心思设下圈套,究竟有何目的”
洛飞羽不作回答,倒是无花将那过于惹眼的禅杖收起,反手抽出条雪亮的长刀,指尖轻轻在刀锋上一弹,荡出悦耳的清吟。
“西方有奇药豆蔻,自天竺、波斯以西一个名叫基督山的小岛越洋传来,服之可令人状若气息断绝。世人能识此物者,大凡不出十指之数。”
那护法狞笑“你难道要告诉老夫,他们都没有死”
无花温文向他笑道“前辈武功高强,又精通毒理,这等雕虫小技,岂能瞒过您的耳目”
那护法闻言脸色微变。
他当机立断,立刻决定走为上策。
洛飞羽却一个蹑云堵在了门口,摇头晃脑叹道“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凡事留一分,日后好相见”护法长老匆匆架起武器,应对洛飞羽劈来的两仪,高喊道“罗刹牌老夫不要了今夜之事我只当从未见过”
洛飞羽剑气九转,恍若无闻,使出浑身解数纠缠上去,脸上却一派肃然,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是在做什么替天行道的义举。
那人身为教中护法,功力自是不俗,洛飞羽仗着技能之利,能拖他一阵,加上还有无花帮忙,双方看上去倒是堪堪战个平手。
洛飞羽其实十招之内就能将其拍晕,但他故意做出内力不济、后力不足的假象,就是要诱这护法使出他压箱底的“好东西”,以便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这一打足足打到天明,清晨时分,罗刹教内一众骨干照例前往光明殿集会。
大门一开,光明殿内“尸横遍野”,一片惨状。众人大惊失色。
殿中横七竖八躺着的,皆是教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教众们惊魂不定,还以为是昆仑山下要抢怜花宝鉴的中原人杀上来了。
再一看,玉座之上,玉同尘和那护法长老打得难分难解,剑气四射,充溢整个大殿的剑意刺激得人头皮发麻,阵阵战栗。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听那护法长老暴怒喊道“玉同尘你真当老夫怕了你不成”
洛飞羽傲然将他无视到底,手中的大葱比神兵利器还要锋锐,所经之处削金断玉,极具威胁。
那人见教徒们赶到,更觉是中了洛飞羽的计。他以为玉同尘要将“毒死”在场所有人的黑锅全推到自己身上,常年勾心斗角之人的脑补能力,分分钟自己完善出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铲除异己、栽赃嫁祸的大戏。
护法长老气得全身发抖,消耗了一整晚又已是强弩之末,遂看准洛飞羽的一个破绽,骤然发难“老夫绝不会叫你得意我同你拼了”
他以飞袖佯攻,攻势刚猛,暗地里却是在袖中敛了无数细如牛毛的暗器小针,针上是他引以为傲的独门毒药,只消一根没入皮肉,保准那人再没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洛飞羽反而心下一喜,顶起坐忘蛋壳,象征性地立了个看似坚固无比的“护体真气”;同时,无花的迎风一刀斩也自后方切入了那人肋下。
世人皆知玉同尘玉道长剑法高超,武功不俗,若他败得太刻意,定会被瞧出破绽。而此刻,洛飞羽正身在空中,他故意接连变幻了好几次身形,靠着小轻功不断翻飞,人便皆以为他是力图要避开那护法的铁袖和袖中暗器。
坐忘能化解的伤害有限,那护法的飞袖击在上面,登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啪”。洛飞羽几变身形,已再无可借之力,徒然坠落,这才“不慎”被细针刺中了手腕。
如此高明伪作,饶是罗刹教内老狐狸众多,也没有一个看出他是有意为之。
无花干脆利落抽刀回身,护法长老不甘倒在地上,“临死”还要大喊“玉同尘狼子野心这些人全是他阴谋所杀你们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然后抵不过西方豆蔻的药性,终于气息断绝。
无花急匆匆赶至洛飞羽身边,只见洛飞羽反手将大葱往地上一插,固若金汤的剑气死死护住他周围四尺,镇山河落地的瞬间,他身上所有毒性不利状态被尽数驱散一空。
洛飞羽调皮借着遮挡,冲无花眨了眨眼,将身上的装备一键脱光再重新装备,原本满满当当的血条立刻“蹭”地掉到只剩一丝血皮。
在外人看来,便是他当场毒发,面色瞬间白如金纸。
罗刹教众人混乱不已,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何事,又不敢轻易靠近他们。
玉天宝在岁寒三友的保护下,巴巴望着镇山河里的洛飞羽,焦急拉过身边的孤松“松长老,你们、你们去看看呀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孤松和枯竹对视一眼,未敢妄动。“白陀长老的暗器见血封喉,这”
倒是寒梅目中闪过一丝讥诮阴狠的笑意,大胆上前欲探。
然而,众人此时方才发现,玉同尘哪怕伤成这样,在场之人竟也没一个能靠近他身边四尺,更不要说“趁虚而入”了。玉同尘能以如此年纪在江湖名声大振,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众人于是更加相信,他是确凿同白陀长老斗了个两败俱伤。
洛飞羽环视一圈,仍做平时那般目不斜视、淡静无尘的样子,待八秒镇山河散尽,方站起身来,对众人道
“诸位现下必定心中有疑。殿内污浊混乱,不便讲话,不妨同贫道移步内殿,稍作休息,将来龙去脉听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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