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羽和无花用血泪的事实证明, 养娃真的不能只靠男人, 女装大佬也不行。
不怪傅红雪误会,他从小就在喵姐陆续和无花身边长大,接触玉天宝、霍天青等等江湖人, 耳濡目染听了不少侠客故事。
红雪少年深深了解通常情况下, 在一个师门里, 一般小师弟、小师妹之类的, 都是师父师娘的亲生子。对自己父母喊师父不喊爹娘的也屡见不鲜, 因此他打小就以为自己是无花和洛飞羽的崽, 只是因为他师父师爹秘密太多、关系太复杂,所以他们人前从来不承认。
可他师父竟然一朝变成了男的傅红雪一时消化不了这太过突然的真相。
江湖人都说,师爹的风流韵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原先他还以为,是师父常与师爹“练武”,死死生生被别人误会了而已, 现在他没由来有些生气, 又有些厌恶自己。
他盯着无花,欲言又止, 目光隐含某种怨念。
“你怎么这样看我,”无花无奈道, “我是你师爹, 不是你爹。”
傅红雪一下子就从自以为有爹有娘的孩子, 变成了来历不明的孤儿, 心理落差太大, 他怔楞在原地,许久都回不了神。
“我我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我是谁”
他头上冒出了虚汗,心里一瞬间充满迷茫,好像天地之大,他忽然就成了孤身一人。
从前他将洛飞羽和无花视为亲人,然而此刻他才知道,他所以为的“家”,仅仅只是他以为罢了。
他想到自己年幼时种种幼稚近乎撒娇的举止,脸上一阵阵泛红,却再也不敢同洛飞羽的眼睛对上、不敢抬头看他们。
性格使然和自小在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也正因看过那么多世道人心,傅红雪始终觉得,自己能拥有幸福和温暖的成长经历,可算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至为幸运之人。
但如今,他感到自己可笑又可怜。
他明明不想在师父师爹面前表现出不够成熟的难过,可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直到他头顶被一只温柔的手掌使劲儿揉了揉。
少年抬起头来,看到洛飞羽对他笑“虽然你是我砸罐子砸出来的,但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叫了这么多年师父,你怎会觉得我是你娘”
“”傅红雪脸色更红了,“罐、罐子怎么能砸出小孩来”
无花却道“他这么说,倒也没错”
傅红雪不由懵了,“等等,难道师父、没有骗我我真是砸罐子生出来的”大漠的罐子不仅能开出小鱼干,还能开出小宝宝
那他师父从前沉迷砸罐子
“”傅红雪心情复杂,原来那时候师父就在试图给他砸个师弟或者师妹出来了吗忽然感觉失宠了是怎么回事。
洛飞羽架不住他这过于委屈的眼神,再不敢逗他了,连忙解释道“也罢,是该告诉你你的身世了。其实,你是我们一个朋友的孩子”
他将当年在雪山偶遇胡不归被追杀、受他所托将傅红雪抚养长大的事讲了出来。
“本来你该叫胡红雪,但和尚担心你的姓氏给你招来麻烦,就索性用了你爹那句花开叶落覆红雪,假称傅姓。而且你师叔舌头短嘛,胡傅不分,叫起来其实也没差别”
傅红雪终于得知自己的来历,艰难消化后总算慢慢平静下来,“我爹是怎样的人”
洛飞羽挠了挠头,还没想好答案,无花就替他答道“胡兄为人重恩重义,至情至性,行事不拘礼法。他是当年举世无双的绝顶剑客,就连李寻欢在他手里也讨不到便宜。你若不想丢他的人,最好练武再用功些。”
傅红雪眼神亮了亮,“他武功很厉害”
无花对他微笑“他是足以担起大侠二字的人。”
傅红雪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孤儿他是侠者后代,他依然同师父师爹有着深厚的羁绊即便他与洛飞羽无花全无血缘,可他们还是如此尽心尽力的、给了他最好的教育和宠爱。
他问“是谁害了他”
洛飞羽稍稍有些紧张,谨慎答道“先前我们查到,洛阳萧家上一任家主,就是那四人之一;另外,正巧我前些日子在杨应龙那里见到了那个巨人,他叫苗天王,我确定他也是其中之一。”
无花闻言皱了皱眉,“你见到了苗天王”
洛飞羽点头,边回忆边道“他那天王斩鬼刀还有些厉害,要不是我有盾立,肯定小命不保。”
无花沉吟道“我先前观他身形,猜测过会不会是他。只是,那巨人的内功太差,根本不足以同苗天王相比,故才将他排除在外。”
洛飞羽感觉哪里有古怪“你这么一说”的确,苗天王的血蓝条,看上去的确不像个特别厉害的boss。
洛飞羽同他对打时,也被他与等级不符的凶猛攻击吓了一跳。还有他当时放盾立,苗天王却无伤的事
傅红雪打断他的思路“父母之仇,我会去查清楚”
洛飞羽见他眼中燃烧的斗志和愤恨,张了张口,但没在这时多说。
傅红雪隐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语拙而又坚定道“师父放心,我不会忘了自己是谁,但也不会为仇恨驱使。”
无花从小就教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深思熟虑,只要出口就为之负责。所以傅红雪话虽少,但每一句都有分量,足够令人信赖。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缓缓道“我从未体会过仇恨和孤独,但父母大仇骤然摆在面前时,我感到郁闷、不平和痛苦。”这让他明白,仇恨不该是支撑他生命的重心。
他誓要为父母报仇,但也不会停止年少时想要保护心中那份温暖的愿望。
杀人只是手起刀落之事,爱人却难得多;过去的事要背负,可背负并不等于沉溺木已成舟的曾经而忽视当下。
他道“我不喜欢这种痛苦,所以会尽快解决它,让父母和我都能心安。”
洛飞羽拍拍傅红雪的肩膀,感慨道“小阿雪也长大了。”
傅红雪红着耳尖别过脸去,好半晌才回了个“嗯”。
他们三人行过吊桥,到达盘龙谷“苍云寨”时,迎接的人已齐刷刷在门口站好。
傅红雪看着他们身上同洛飞羽如出一辙款式的衣甲和盾刀,一种难言的庄肃心情油然而生,情不自禁也跟着挺直了背脊。
洛飞羽遥遥冲领头的张时照和老田打了招呼,然后挨个走过那些兵卒面前,指着他们头顶各不相同的一排角介绍道
“逃入盘龙谷之后,大家都换了新名字,不过其实还是挺好记的,你看他们的天线尖尖认人就行,这是ifi、这是灯塔、这是叉子”
无花“”
傅红雪“”天线是什么他们头上的角吗
少年想礼貌些向众人问好,但第一个就让他嘴巴卡壳,“外额”
洛飞羽道“ifi。”
傅红雪“”黔地的人,名字都起得好奇怪。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好几个月,杨应龙到处抓不到人,始终不肯相信刀映雪等人会这么凭空消失,他一面继续接着田家的手打压其他五姓,一面又觉出没有刀映雪在身边,缺得力下属的头疼。
苗天王虽然武功高强,做事也干脆,但毕竟是公子羽的人,杨应龙心中多有顾忌,不肯将太秘密的事交给他动手。杨兆龙倒是他亲弟弟,就是功夫差了些,脑子也差了些。
至于黄元、田阿羔等人,要用五司七姓出身的人,就势必要考虑他们背后的家族关系,杨应龙不后悔同刀映雪撕破脸,但也难免可惜少了一把指哪打哪的利刃。
要是能有新的势力搅乱五司七姓的平衡就好了。
杨应龙正有此想法,竟然就有人来雪中送炭。
杨兆龙向他汇报道“盘龙谷近日有一群山民想要迁出山谷,同山下播州府的人做了联络,希望播州府给他们编入户籍、登记造册,我瞧他们数量很是不少,便扣下了这事,来问一问将军。”
“盘龙谷”杨应龙眯起了眼睛,“那种地方竟有人居住”
杨兆龙道“听说是祖上迁进去的,后来地脉变动,就被困在了谷中。近年谷中粮食越吃越少,他们没有那么多东西同周边的山民部族交换食物,就想离开山谷到平原来。”
杨应龙沉吟少倾,皱眉道“穷困山谷,出来的也是干柴瘦弱之人,不堪为用。”
杨兆龙却摇头,“不然。盘龙谷山民个个身强体壮,悍勇非常,且他们精通铸造之术,同周边交换粮食也多以精钢铁器之类为易”
他小心看了看四周,才在杨应龙耳边低语“听说,那盘龙谷中还有一处铁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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