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和杨应龙合作, 无非是为了贵州附近那些夷族门派的势力, 而刚巧,无花和洛飞羽在这件事上,偏偏就能说得上话。
洛飞羽以“叶云遥”的名义, 向当初曾帮过他们的“莫长老”也就是松江府卖酒的老唐传了一份书信。老唐是东方的人, 不管五毒教还是极乐峒, 以前都是日月神教的下属。
日月神教虽已消失多年, 但东方教主余威仍在, 五毒教和极乐峒未必会在意一个已销声匿迹的组织, 但一定会畏惧东方不败这个人。
洛飞羽和无花也不需他们真同公子羽搞什么利益往来,只要他们装装样子,跟公子羽搭上联络就行了。
至于他们是愿意和公子羽一起搞事, 还是不为所动,那就要看公子羽自己的本事。
一边是居心叵测贪心不足的杨应龙,一边是作壁上观就能直线解决麻烦的无花, 公子羽会选哪方合作, 根本不需要犹豫迟疑。
公子羽顺利接触到了他想见的人,他留了多情子在杨应龙这里继续做眼线, 表面上仍是一派和气,只是私底下, 早已倒戈向洛飞羽和无花。
“苗天王失手纯属他流年不利, 碰上了不好惹的人。”
苗天王的失败让杨应龙对公子羽手下杀手的能力十分怀疑, 多情子比起苗天王, 不但瘦小得多, 且过于年轻,杨应龙自然更轻视他。
多情子素来骄傲,若非公子羽要他稳住杨应龙,他才懒得同这没眼力的人虚与委蛇,“那日苍云寨中路过一位云游僧人,号做妙僧无花,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少林第一高才。苗天王折在他手里,并不意外。”
杨应龙狐疑道“和尚不是都不杀生的吗”
多情子道“无花大师见苗天王在苍云寨大开杀戒,心生悲悯,便出手制住了他。天王是被苍云寨的人泄愤所杀。”
杨应龙讪讪道“这么说,那些山民的武功并没那么厉害”
多情子淡淡点了点头,“天王斩鬼刀的威名,是杀人斩鬼一路杀出来的,区区山民又如何能够抵挡。”
杨应龙却嘲讽似的看向多情子,“天王斩鬼刀好歹是真刀真枪的武艺,你这望风而逃的帮手,不仅武功比他差,胆子好像也远不如他。”
多情子不悦道“在下武功并不弱于苗天王,真的比斗起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反正人都死了,”杨应龙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
“将军,在下和天王不一样,”瞬息之间,那只玉白的手就悬在了杨应龙的天灵盖上。多情子言笑晏晏,像是完全没有动气,“我脾气很大,有时就连公子都头疼呢。”
杨应龙眼神危险凝了起来,“你敢动我”
多情子面不改色收回大搜魂手,“生死有时就是一个念头一瞬间的事,在下杀人如麻,将军予我尊重,我便也尊重将军,您说呢”
杨应龙哈哈大笑,随即,笑声又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冷寂下来,“我收回前面的话,你比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块头要中用多了。”
“承蒙将军夸奖。”多情子幽幽道,“不过天王亦非头脑简单之人。”
苗斩鬼或许脑子粗笨,但苗天王可一点不笨,甚至多智近阴毒。
苗天王会死在苍云寨,绝非仅仅出于“轻敌”二字。
无论是那无花、刀寨主还是胡不归的儿子,都绝非省油的灯。
可惜多情子话中的暗示,杨应龙并未接收到。他只当这少年是不愿公子羽的人被他看轻,才在他面前屡屡逞面子。
“盘龙谷山民的户籍名册,张熹那边都办好了吗”
多情子将杨兆龙先前所呈的册子交给杨应龙,“将军过目。”
杨应龙一展开黄册,入目第一行就是
一户刀超硬,播州司盘龙谷山民。
杨应龙“”这名字是认真的吗
再往下看,一户木外伐
一户高灯塔
一户铁叉子
一户铁皮,四口。男子三口。成丁二口本年四十一岁,长男铁王巴二十岁。妇女一口,妻柯紫,年三十八岁
杨应龙“”铁皮壳子铁王八
盘龙谷的山民娶妻生子和起名,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杨应龙拿着这份名册,心情很是微妙。“苍云寨的人名怎么如此”
多情子道“那里与世隔绝,风俗与外界很不相同,名字古怪些很正常。”
“你与他们接触了”杨应龙眉峰一动,“他们确实可信山寨的人深浅如何”
多情子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苗天王死在谷内,在下自然就势同他们打了照面。”
杨应龙大喜过望,“你总算没让本将军完全失望”
多情子如实跟他讲来“按寨中风俗,我主动要求与那刀寨主搞比利”
“搞比利”杨应龙听到陌生的词,一头雾水。
多情子按洛飞羽的说法,跟他原封不动转述了一遍。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可杨应龙那是妻妾成群的老司机了,他越听越不对,整张脸都古怪起来。
杨应龙愕然盯着多情子,问“你当真与那寨主搞比利了”
多情子点头道“虽没讨到便宜,但也不算吃亏。”
“”纵然贵州民风开放,杨应龙也没想到多情子竟然能入乡随俗做到这等境界,“你们光天化日,就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就地直接搞起了比利”
多情子认真想了想,答“苍云寨的风俗,的确令在下感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杨应龙看他的眼神复杂极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公子羽说,派个稍微知道点人事的人过来。这白衣少年在他的地盘上,被山民野人吃干抹净,他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莫名负罪感
他开始相信这个少年可用了,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杨应龙同情拍了拍多情子的肩膀,眼前这单纯少年好像还没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你辛苦了”
苍云寨的名姓、风俗都如此别具一格,已完全给杨应龙留下了“深居谷地,未曾开化”的形象。
他们就连氏族传说都说得如此有板有眼、头头是道,还对白日宣淫之事接受度如此之高张家那群读了几百年圣贤书的迂腐酸儒,绝不可能混入其中。
杨应龙总算放下了对苍云寨的戒备,“看来苍云寨的确没有什么可怀疑之处了。”
多情子趁势道“刀寨主对寨中伤亡很是痛心难过,情绪激动,一定要杨将军为他们做主,严惩六姓之人。”
杨应龙哼笑一声,“六姓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还不是时候。山民肯为我效力,我当然会给他们机会报仇。”
多情子为难道“若将军毫无表示,恐难平民愤和军心。”
“我明白了,”杨应龙撑着额头,深深呼吸了一次,“不就是银子吗,他们要多少,给他们送去,让他们闭嘴”
“将军英明。”
流水般的银子被送进盘龙谷,洛飞羽赚得盆满钵满。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直接把这些银子等价喂给系统“吃掉”,然后再通过系统换出他所需要的各种粮食、药品和铸造材料来。
他对杨应龙声称秘密开采铁矿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修缮矿洞所耗的东西也都是暗中采买,无花将账目做的滴水不漏,杨应龙无论如何也查不出银子到底哪里花的不对。
杨应龙只见苍云寨众人确实都上了药,只知他们日夜在矿洞忙活,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好那塌方的洞窟,开始产生“回报”。
他是银子也出了,提点了七姓氏族一番,力也出了,可盘龙谷铁矿,却始终见不着产出。
杨应龙亲自去那“矿洞”里勘探过,崩塌的巨石要靠人工手凿打通,因矿洞情况复杂,不能使用火药爆破。盘龙谷山民日夜工作,也得凿上许久。
如此两个月后,盘龙谷催银子的账单又到了。
杨应龙脸色黑得像锅底,怒道“什么他们又缺钱了”
杨兆龙抹了把汗,“山民开凿用的工具损耗很快,银子都是花在矿洞里,属下仔细核对过账目,确实没有问题。”
“”杨应龙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帮手,是找了个大债主。
他快养不起这帮山民了。
杨应龙拍案而起,下定决心,“去,叫上你的兵和雌凤的家兵,随我出行”
杨兆龙一时没明白“去哪儿”
杨应龙脾气一上来,便是说一不二“余庆,重安,黄平,草塘只要本将军想,就算劫掳到重庆、成都,谁又敢多言半字”
他狰狞道“我播州司缺银子花,播州侧翼却繁华富饶,苍云寨既然对六姓不满,六姓为本将军分忧,岂非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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