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宜被关了起来, 守卫每天四班轮流看守,插翅难逃。
洛飞羽念在何红药到底没有铸成大错,便没将她差点带贼进毒龙洞的事宣扬出去, 这件事只有教主何麦青知道, 对外只说是夏雪宜图谋不轨,因毒龙洞把守森严,所以刚接近就被发现了。
按照教中规矩,这种盗宝重罪, 理当送入蛇窟, 受万蛇咬啮之灾。
何红药虽见过了夏雪宜的“真面目”, 但毕竟和他朝夕相处了许多天,又曾对他痴心一片,夏雪宜被捉的这些日子, 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俊朗少年的音容样貌, 久而久之,又生出不忍来。
她想去看看夏雪宜, 不管是确认还是怎样,反正觉得总要见他一面。
她向洛飞羽苦苦哀求“好阿姐,我就只看看他,隔着栏杆同他说两句话一刻钟就好”
洛飞羽深深叹气,“傻姑娘,你见了他又能怎么样他是欲图盗宝不成的贼人, 是五圣教的仇敌”
“都是我允诺要带他去看看三宝, 他才会跟着我要进洞的”何红药抢白道, “若我没有一时糊涂,答应借他宝剑报仇,他便不会被误会了。”
洛飞羽捏着眉心,头痛道“那狡猾的中原人到底有什么好”
“他”何红药红着脸,下意识就想说夏雪宜眉目俊俏、武功非凡,但脑中不知怎的就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陌生又粗糙的成男一号脸。
那脸倒也不能说丑,浓眉大眼的,五官足可称端正,可是
端正的五官拼在一起,就很普通。
丢到人堆里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普通。
何红药很想多回忆少年清俊温文的模样,再来夸夏雪宜,可一旦打开了对一号脸的记忆,何红药脑中的回忆就统统被替换成了那张脸,连带着记忆中温柔磁性的声音,好像都莫名粗野起来。
何红药“”完了,忽然夸不出口了。
这么想想,教内功夫比夏雪宜好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与他年纪相仿的,确实不如他厉害,可看了夏雪宜真正的面容后,何红药也不确定他的年龄是不是瞎编。
那么,他功夫好、擅丹青、见识广诸多优点就都可以用年龄阅历来推翻,有可能是老男人装嫩的夏雪宜,一下子好像变得更
何红药连忙甩甩脑袋,硬着头皮道“他温柔聪明,学习东西非常快,我教他百兽之语,他不到半日就领悟了诀窍。”
洛飞羽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驳了回去“他想偷学五圣教的秘技,自然使出百倍专注和努力,进步比旁人快又有何奇怪”
何红药怔了怔,心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又道“他哎,反正他对我笑一笑,我就神魂颠倒,全都顾不得了好像只要他肯留在我身边陪我,我就什么都不怕我觉得为了他去冒险,越是危险,心里越是快活,就算是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注
洛飞羽摇了摇头,“妹儿啊,你这分明是被他的假皮囊迷住了,你想想他真正的面容,再想想他都怎么对你笑的”
何红药闭目回想,脑中显出少年温柔斯文的笑容,过了两秒,又变成一号脸同款爽朗粗矿的柔情凝视
何红药“”
她猛打了个抖,一脸受到惊吓的睁开眼睛,面上多了几分龟裂的僵硬感。
难道、她其实只是肤浅的迷恋夏雪宜的脸
洛飞羽很懂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很正常的事你看,我不也对俊男美女偏爱有加。”
静静烹茶的无花闻言,抬头看了眼他们这边。
洛飞羽他怎么能把以颜值取人这种事说的如此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可是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对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就自带好感加成,做什么事都会比长得丑的要顺利许多,就算十恶不赦,也会有一些看脸的人美其名曰有“邪性魅力”。
如此一想,无花沉默盯着洛飞羽的侧脸,脑中就回想起昔日又狗腿又不按常理出牌的“秀姑娘”要不是洛飞羽那张脸,换个长得丑来,早在圆房的那天晚上,他大概就把这人做掉了,更不会有之后的合作。
所谓的怜香惜玉和欣赏之兴趣,果然还是建立在“秀色可餐”的基础上。
再思及能跟他交上朋友的人,如楚留香,如王怜花,如李寻欢无一不是高颜值侠士。
唔好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想通这点,无花默默收回目光,忽然有点庆幸自己的长相完全长在了洛飞羽的审美取向上,还隐约有一点点莫名的、带点雀跃的骄傲。
洛飞羽哪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只是发觉无花在看他,好奇扭头看了一眼,他眼神投过去的时候,无花已经收回目光。洛飞羽只看到他如常微笑的嘴角比平时多上扬了一分,心里缓缓打了个问号。
这光头今天意外的心情不错
何红药的叹气声打断了他的好奇,经过一番脑内版ai换脸,何红药的迷恋热情已经有所冷却,她恳求道“我还是想见他。就算他易了容,为他倾倒那也是我自己上钩,他从未对我做出格的事,算不得他骗我什么。我只想去问问他,究竟是为了三宝才刻意接近我对我好,还是对我的确有过真心。”
这能问出个什么来洛飞羽在心中直摇头。何红药到底对夏雪宜还抱着点粉色的幻想,以夏雪宜的狡猾,这一面见了,何红药保准又被他哄得找不着北。
可是若一直不让她见,这丫头心里就得梗着个结,过不去这坎。
洛飞羽于是道“这样吧,明晚戌时我轮班牢室,会提前帮你将守卫打发离开一会儿,你可以偷偷溜进去见他一面,只此一面,就当给他送行。你也莫叫旁人看见,毕竟是教主之妹,免得落人口实。”
何红药立刻感激万分,几乎跳起来拥抱他,连连向他致谢。
她心满意足离开了,无花的茶将将煮好。山泉水倾入杯中,呼噜噜把茶杯灌到七分满。“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大多如此,你何必同她费口舌。”
洛飞羽在他对面坐下,摊了摊手,“小丫头虽然不听劝,但起码心思纯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渣男骗身骗心、最后变成个毒妇怨妇吧”
无花不置可否,心里想的却是,不相干的人,管她死活。
洛飞羽道“痴男怨女的事我没什么兴趣,就是看不惯渣男玩弄人感情,践踏别人心意的人都卑鄙可耻像他这种明明对夷人不屑,拒绝就完事了,却偏偏还要利用一番的,就尤为可耻不给些教训手痒得慌。”
“我同红药说再多都没用,只有让她亲眼看清楚夏雪宜是怎样的人,才能死心。”
无花啜了口茶道“那姓夏的少年心计不浅,未必露出破绽。”
洛飞羽嘿嘿笑了起来,“何必他自己露破绽,我送他不就完事了”
无花又在他眼里瞧见那种闪动的光芒,淡笑着将杯中茶水饮尽。
夏雪宜要倒霉了。
洛飞羽所料不错,何红药同夏雪宜这面一见,很快又被掳去了芳心。
夏雪宜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但依稀能猜到他的脸同以前大不一样了,他在对何红药笑了几次发现何红药表情僵硬尴尬之后,就尽可能避免被她直视脸孔,背过身去只让她的幻想停留在声音里。
夏雪宜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声音又温柔好听,看不见脸反而让何红药适应许多。
他说这张脸根本不是他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经过此变故心灰意冷,已经对五毒的三宝没有兴趣了,只要能让他逃出苗疆,免受那万蛇咬啮之苦,他便感恩戴德。
何红药本还有些不舍,想问他逃出苗疆还回来吗,但瞧夏雪宜不肯被她看到正脸的样子,又想到若他带着这张脸回来看自己,同自己谈情说爱
何红药心情微妙,忽然觉得他逃出苗疆别再回来比较好。
她答应夏雪宜救他出去,但要他保证,不可以对任何人透露五圣教的秘密,不论是三宝还是驭虫奇术。否则,就算他去了中原,教众也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那时她也阻止不了了。
夏雪宜全都答应,随后嘬口吹了两声,牢室的枯草下面慢慢游出一条细小的蛇儿,口中还咬着只小瓷瓶。
夏雪宜将瓷瓶交给何红药,叮嘱道“你若不想和你姐妹兵戎相见,便让她吸入这药粉,一个时辰内她决计无法同你动武,届时你再拿钥匙来救我出去。”
“这是甚么东西”何红药好奇想闻,却被夏雪宜阻了一下。
夏雪宜浅笑道“是叫人手脚发软的药物,你不要嗅,免得自己动弹不了,就送不了钥匙给我了。”
何红药遂止了闻药的心思,将瓷瓶揣进怀里,郑重对夏雪宜点了点头,转身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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