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柳惊霜不见了, 风四娘也不见了。
他们二人彻夜未归, 无花终于开始相信,这次可能不是柳惊霜的耍弄, 而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霸刀的人似乎对柳惊霜时不时失踪的行为习以为常, 那徐鲁子大师听说她又不见踪影,也只是摸着胡子骂了一句“这臭小丫头家里有客人也不知招待, 每次嗅到珍惜材料跑得比闪电貂还快”
无花心中微动“每次”
徐鲁子笑道“小师父莫怪, 他早上差人托了信, 说有稀有矿石的下落, 连夜去刨了, 不必担心。”
无花皱眉问“是她亲笔写的吗”
徐鲁子道“那倒不是, 是信附着他一撮貂尾挂件。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寻宝走得急,哪顾得上写字, 随口使唤小厮丢个信物送来是常事。”
无花于是便向他要了那信瞧了瞧,然后不动声色还回去, “原来如此, 那贫僧便不担心了。”
“劳烦小师父记挂,回头等惊霜回来,我定好好训他”
无花淡笑着同徐鲁子寒暄了几句,默默返回自己的房间。
扬刀大会在即, 柳惊霜身为霸刀山庄的主人, 不可能在庄子里还有“客人”的情况下, 贸然横生枝节。
除非有人并不希望扬刀大会顺利举行。
扬刀大会是为了给雪怒找主人, 雪怒是不逊于割鹿刀的利器,雪怒一天不入江湖,割鹿刀就一天立于不败之地。
这看上去,似乎很有可能是那拥有割鹿刀的大盗萧十一郎所为。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无花本不愿再管任何和柳惊霜有关的闲事,可脑子里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催使着他去管闲事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个柳惊霜来做跳板,去接触天宗的势力;也许,若非他落荒而逃,那柳惊霜全无防备时,就不至于被他人趁虚而入;也许,是他对自己那三十年不明就里的记忆存有疑虑,他不想活得稀里糊涂,一定要挖出事情的真相
他何时变得像楚留香那样爱刨根问底了
无花闭目深深呼吸了一次。
霸刀山庄如何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有必要为了达到掌控天宗的目的,去捞一下自己暂时的盟友。
没错。
一旦抛开杂念,他的头脑就开始运作。
柳惊霜的房间有浓厚的酒气,但它们却并不属于同一种酒,两种酒的气味混在一起,普通人不会留意,可无花却能察觉其中微妙的不同。
柳惊霜喝的是竹叶青,风四娘喝的是陈绍兴。
这至少证明,风四娘来过这个房间。
是风四娘将柳惊霜带走的
没这个必要。她若对雪怒还有兴趣,昨天在城中追着打架时就携刀而逃了;她若要偷那把沧骨曜月,带走柳惊霜也没用,柳惊霜并不是那种被绑架就会服软说出宝贝下落的人。
所以,大约是有人一起带走了她们两个。
风四娘可不像柳惊霜,整个江湖不知有多少男人想把她灌醉,但从未有人成功过。要把清醒的风四娘擒住不是件易事。
何况还要同时带着个烂醉如泥的柳惊霜。
故,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风四娘自己跟对方走的,二是他俩都被制住带走。
这看起来就更像是萧十一郎所为了,因为全天下人都知道,风四娘是萧十一郎最好的朋友。萧十一郎来霸刀救人、干扰扬刀大会举行,再合情合理不过。
可无花仍觉哪里有古怪。
他从来不止用一个角度看问题,如果来人不是冲着风四娘,而是冲着柳惊霜呢柳惊霜在江湖中是怎样的角色她是否有敌人
她是江湖首屈一指的铸造大师,就连锻出割鹿刀的徐鲁子都说她青出于蓝。
还有一点,她知道天宗的秘密,并且对这个组织有足够充分的了解。
天宗是什么地方那是整个江湖最神秘、最可怕的组织,它服务于逍遥侯的野心,操控江湖中的所有人。天下英雄至少有一半要受天宗摆布,掌控天宗就掌控着全江湖最高的权力。
柳惊霜有什么本事,敢轻描淡写就将这份权力送给他做交易
要么,她自己就是天宗的主人;要么,她确实知道天宗的主人是谁,并且有万全的把握杀了对方取而代之。
若是前者柳惊霜确实不按常理出牌,可不按常理出牌也有个度吧倘若真是她自导自演、自己搅自己的局,那无花也只有叹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你真能浪。
若是后者,柳惊霜虽行事张狂,却并不愚蠢,她不会把天宗的事挂在嘴边宣扬自寻死路,只不过知道这秘密这件事本身,就暗含着巨大的危险。
要真是天宗的人找上门那她和风四娘的处境恐怕并不乐观。
这些抽丝剥茧的思考过程,看起来千头万绪、错综复杂,但实际在无花的脑子里梳理出思路来,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在这种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可言的情况下,智绝天下的妙僧无花依然找到了追查的突破口。
他已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人。
那封信用的纸张很讲究,上面萦绕有一种淡淡的茶香。附近千里内,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拿出这样的信纸。
济南大明湖畔的那座“听禅”茶楼。
洛飞羽的头疼得快炸开了。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拧着眉头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哼唧,却在睁开眼睛之前,忍住了本能继续躺着装睡。
多年混江湖养成的习惯,他每天睁眼前第一件事,就是先瞄一眼目标列表。
他发现他身边不到五尺的地方,居然站着个敌对红名。
洛飞羽背脊猛窜上来一阵冷汗,醉意瞬间散了八成。他维持着睡熟的呼吸,叫人误以为他仅仅只是睡得不舒服。
风四娘也在他身边,好像正在跟那人对峙。
“花如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原来这红名叫花如玉。
洛飞羽很快就听到一个格外好听的声音,温柔得就像三月的春风,不但温柔,而且优雅,光听声音,就能想象一个玉树风流的翩翩公子站在面前。
那人道“我就喜欢你这样有风情”
风四娘心里气得半死,偏偏拿这人一点儿没辙。
花如玉咬定她是他洞房逃出去的新娘子,可他给出的成亲时间,是风四娘一人独处、谁也找不见的日子。
风四娘没有第二个人证,能证明他的话全是胡扯。
她忍着撕烂花如玉那张脸的冲动,强笑道“你都有我了,为何还要娶柳惊霜”
花如玉道“我若娶了她,雪怒岂非就是她的嫁妆我把这宝刀送给你,你欢不欢喜”
“你对我这么好,那她不是很可怜”
花如玉深情款款道“那作为对她的补偿,我今晚先与她洞房,再同你亲近,你心里会平衡点吗”
风四娘沉下脸来,冷冷道“你敢”
花如玉的手却毫不客气放在了洛飞羽的脚踝上,一路顺着往上摸索,“你看我敢不敢”
“”洛飞羽全身僵硬,整只貂都不好了。
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这个叫花如玉的绝不是什么好鸟。
他听到身边的风四娘动了动那是她收回了只差一点就能把花如玉踢得人仰马翻的脚。
洛飞羽的心一沉到底。
花如玉好像这才满意,柔情似水对风四娘道“看来你真的很容易吃醋”
他的手离开了洛飞羽,转到了风四娘身上,并且开始脱她的衣服。
风四娘咬着牙,不得已选择接受命运,但眼睛却渐渐红了“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洛飞羽感到情况的紧迫,他绝不能让风四娘被个混蛋给占了便宜去。
他握拳等着那个叫花如玉的淫徒被美色冲昏头脑、防备最差的一瞬,打算暴起给他一记猛锤。
然而,花如玉笑着笑着,却忽然叹了口气,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风四娘怔怔望着他。
花如玉道“你别这么看我,我现在就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
花如玉道“后悔我为什么不是个男人。”
风四娘洛飞羽“”
风四娘今晚简直要被这人给活活气背过去,她脸色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怒,“你见鬼你是女人”她刚刚还想着要接受命运
花如玉笑道“我要是个男人,现在洞房里躺着两个绝世大美人,岂不要快活疯了”
他说的没错,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这种时候停下来。
“”风四娘的心情有如日了狗。
刚被揩过油的洛飞羽,也能体会她这种心情。
无论花如玉是男是女,他都不该再继续装睡了。作为这洞房里“唯一”的男人,他有必要睁开眼睛给花如玉施加点压力。
房间里突兀响起一道,让花如玉和风四娘同时僵在原地的年轻男声。
“这么说来,坐拥洞房里两个绝世大美人的我,岂不要快活疯了”
洛飞羽翻身坐起,沧骨曜月一键装备上,刀锋比太行山的雪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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