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纯情的女子高中生么我盯着微微发亮的手机屏幕, 在心中暗暗地想道。
未免也太好骗、不, 太好哄啊, 也不对,太好说话了吧。虽然保证下一次度假会带上他,但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今时不同往日,我又不是没有钱。
我等了一会儿, 看见对方又发来一条快被用烂了的直男尬聊开场白喂, 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应该买什么礼物送给你。我不假思索地回复了他。
这次中也倒是回得很快谁要听你说这个了, 大晚上不睡觉你就在想这种事情么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不是说了没所谓了么。无论你买什么我都会收下的。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片刻, 忽然联想起了之前的经历,顿时有点感慨地回复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挑剔啊,是最近手头上不太宽裕么
我继续发消息,半是安慰半是低调地炫耀请不用担心,我现在,超有钱的。
我明明是出于好意地含蓄表示可以暂时接济他, 没想到消息一发出去, 中原中也就朝我的手机屏幕上甩来几个加大加粗的字。
白痴么你
然后就瞬间下线、不打算再搭理我了。
我“”
真是奇怪,难道这就是女子高中生么我想了半天, 还是一头雾水, 索性关上手机, 躲进被窝里睡了过去。
伴手礼很快就买好了, 除了原定的四份以外, 我还多买了几份以备不时之需想也知道大概会有谁看见别人得到了礼物自己却没有然后吵闹着要礼物,被人抢走了小红花的小学生么虽然没怎么上心就是了。
另外,我还买了两个小小的风铃。
“谢谢你,小琴。我很喜欢你的礼物。”轰冷半坐在病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向窗边。
在她的视线中,我站在窗前,认认真真地将手中的风铃高高地挂在头上方的窗檐上。风铃的圆形玻璃上绘制着盛放的桔梗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摇摇欲坠的美丽。一尘不染的窗户半开,从窗外吹来的微风让挂在风铃上的吊坠微微摇晃起来。
轰冷闭着眼睛聆听了一会儿,片刻后睁开眼睛,微笑着说“啊,是夏天的声音。”
“夏天就快要到了。”我看了一眼窗外炽热的阳光和明亮的太阳,说。
我眨了一下眼睛,转过头来看向面容明显好了很多的轰冷,温和地询问她说“夏天的话,你想去哪里呢”
轰冷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哪里也去不了吧。”
“说不定可以呢”我说,顿了顿,重复了一遍对方曾经说过的话,“因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轰冷沉默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收回了一直盯向窗外的视线,转而看着自己柔弱的双手。她动了动细长白皙的手指,轻声说“海边。”
“那孩子在电视上看见过,一直说很想去,但是他哪里也去不了,”轰冷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双手合拢,动作轻得像是捉住一只快要离去的蝴蝶,“结果到最后都没能带他去。”
探视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我礼貌地同轰冷道了别,走出了病房,在关上门的同一时间也注意到门外那个熟悉的人影。
轰焦冻站在病房外的左手边,几乎是门口刚发生了什么动静,他就立刻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正好同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面不改色地关上门,平静地看向对方略带探究的视线,见他没有丝毫有所动作的意思,我礼貌地说“不进去么”
这一次轰焦冻又是意料之中地拒绝了。
不知道是担心轰冷的身体,还是担心我这个闯入对方平静生活的陌生人会对她有所企图,据护士说轰焦冻来医院的次数明显频繁了起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她们都以为轰冷是个被丈夫和孩子所抛弃的可怜女人。
不过轰焦冻没有一次走进过病房,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天又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像是遭受了某种无声的拒绝一般。
我又问“那你听见了么”
轰焦冻抿了下嘴唇,然后才冷淡地回答说:“我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哦,那就是听见了,不过应该还是很在意吧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认真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比我小一些的少年,或者说是男孩子。或许是因为年龄和经历的缘故,对方掩藏在冷淡外表下的口是心非在我的眼中一览无余。
这让我觉得有趣。毕竟平时在周围的要不然是些成年人,要不然就是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同龄人,碰见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男孩子不是很有意思么
想到这里,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平时在森鸥外的眼中,我也这么容易被看穿么
应该不会吧。
或许是是因为被我看得有些感到不适了,轰焦冻微微偏过脸,躲开我的直视,一针见血地挑破我的身份“你不是英雄,也不是一般的高中生,应该连普通的市民也算不上。你是什么人”
“真是敏锐,”我转移了话题,十分自然地开始称赞他,“这么优秀的洞察力,你打算成为职业英雄么”
轰焦冻皱起眉头,简短地答复我说“跟你没有关系。”
我歪了下头,暗示他可以不必这么紧张,说“只不过是之前阿冷她提起过一次,说是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才好奇地问一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轰焦冻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看起来像是呆了一下,张开嘴说“阿冷”
“啊,因为觉得很可爱所以就这么叫了。听我这么称呼,阿冷虽然觉得难为情但也很开心。”
“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离我的母亲远一点。”
我想了想,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拿出八百万还真是没什么气势。”
轰焦冻紧紧地抿了下嘴唇,看样子像是有点生气,直截了当地说“我没有八百万。”
我神色平静,语气委婉地回答道“可是我有哦。”
轰焦冻“”
“在赶我走之前,先拿出勇气走进去和她见一面如何”我面不改色地开口道,一边说,一边侧过身将身后的门把手露给他,“她可是很想念你的。”
见他闭上嘴,没有想要答应下来的意思,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更何况我也要离开了。被丈夫和儿子所抛弃的女人还没有人来看望她,未免太过可怜了。”
“我没有抛弃她。”轰焦冻加重语气、迅速地说。紧接着,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眨了眨眼睛,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回家上学。”
轰焦冻“”
仿佛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轰焦冻彻底闭上嘴,完全不想说话了。
算了算时间,我也该回去了。虽然东堂组长对结盟的提议还是不肯松口,不过好歹态度缓和了许多,答应下来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我也和麻美子告了别,后者头一次流露出女性独特的、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询问我的住址,表示会时常寄一些信件和小礼物给我,希望我不要忘记她。
我把港黑的地址告诉了她。
麻美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太好看。她有些尴尬地告诉我,她有一个要好的小姐妹为了一个名声不太好听的黑手党少年神魂颠倒、失魂落魄,做了很多傻事,甚至往对方工作的地方寄了炸弹。
那个小姐姐后来自杀了。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殉情,结果只有那孩子一个人当了真。”麻美子抱怨着说。
我面无表情“”
我感觉到了微妙地不对劲,表情古怪地询问那个黑手党的名字。
“好像是叫太宰还是什么的。”
“那可真是一个十分迷人的少年,说起来,我曾经也迷恋过他一段时间,”麻美子回忆着说,语气变得莫名惆怅了起来,“不过他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对会轻易为他着迷的女人就更是如此。”
我“”
麻美子注意到了我的反应,好奇地问“你认识他么”
我想了想,委婉地撇清了关系“不太熟。”
虽说如此,但好像只有我单方面这么认为。
说起来也不知道太宰治那边怎么样了,自从来到死秽八斋会之后就没有再收到他的消息。不过他是不可能碰见什么难以应对的事情的,与其考虑他,还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情我的话,当然就是那种莫名其妙、凭空出现的能力。
我曾经猜测那是一种可以令时间倒流的能力,事实上也是如此。跟之前相似的情景后来又无意间发生了一两次,每次我都留意到戴着的手表上的秒针往前拨了一两秒。
回溯短暂,发生的时间地点都不可控,在没有完全控制之前,看不出来有什么利用的潜力。
我决定把这件事情隐瞒起来,不告诉任何人。
在离开死秽八斋会之前,我终于想好了要把剩下的一个风铃送给谁。
我把绘制着美丽桔梗的风铃挂在了八斋会庭院旁边的走廊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我把藏在口袋里的金平糖拿出来,放在了风铃下面。
做好了这一切,我就默默地走开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了我原先站着的地方。
那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小女孩,头上有一只奇怪的角,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玩具熊,她小心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又仰着头听了一会儿风铃发出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朝金平糖伸出了手。
“你好啊,小姐。”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半蹲着身体,单手撑着脸颊,冷不丁地出声和她打了个招呼。
小女孩肩膀一耸,抱紧玩具熊,惊慌地朝我看过来,声音也十分紧张“咿”
我平静地注视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我没这么吓人吧。”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冷静下来之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把小半张脸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玩具熊后面,小声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先前放在风铃下面的金平糖,说,“请拿去吧。”
小女孩有些犹豫。
我只好说“请不用客气你是东堂组长的孙女吧”
“我叫坏理。”坏理抿了抿嘴唇,开口说。
“琴,这是我的名字,就这样叫我吧。”
我拿起金平糖,将其放在掌心里,送过去递到她面前,温和地说“我只是在想,临走之前也没有和八斋会的千金见一面也太遗憾了,所以想和你打一声招呼。喜欢这个么不喜欢的话,我还有其他的。”
坏理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指,十分小心谨慎地从我的掌心里拿走了糖,动作轻得根本没有碰到我的皮肤。
“谢谢你。”坏理小声说。
我注视着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我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却被坏理迅速地躲开了。我只好继续耐心地问“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你,你不喜欢出门么”
坏理思考了一下,纠结了半天,才回答说“我只是不太经常出来。”
我“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原来是这样。我之前问过治崎,他说你作业没有写完,躲在房间里赶作业。”
坏理涨红了脸,反驳说“没这回事他是骗子”
“谁是骗子”
治崎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坏理的目光一落在我的身后,她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有点害怕又有些戒备。她抱紧玩具熊,抓紧我送给她的金平糖,一句话也不说就飞快地跑开了。
我和治崎一同目送她逃走,然后眼睁睁地看见她凭空摔了一跤,狠狠地趴在了地上。
我“”
治崎“”
我有点不忍心“要去帮帮她么”
治崎无比冷漠“没有这个必要。”
我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看了一会儿,语气更加同情了“但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摔疼了吧。”
治崎无动于衷“八斋会的人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克服。”
我“啊”了一声,有点欣慰地说“虽然很痛,但她还是站起来了。”
治崎态度强硬,但还是朝坏理的方向瞥了一眼,说“身为组长的孙女,这是应该的。”
我幽幽地说“哎呀,她还是逃走了”
治崎十分冷酷“不用管她。”
“她肯定讨厌你吧。”盯着坏理完全消失的方向,我再次幽幽地开口道。
治崎“”
治崎“我没有被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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