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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天空中倏然掠过两三只飞鸟的黑影。

    那几只鸟儿呱呱叫了几声,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了。

    高杉好像愣了一下,陡然失笑,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哈,什么啊原来是乌鸦啊。”

    仿佛想要活跃一下僵凝的气氛似的,他玩笑似的说道“喂,如果看到八咫鸦的话会带来好运的吧。”

    谁知道这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却让楼下那个隐隐散发出可怕气场的姑娘轻声笑了起来。

    “是啊。”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想要杀尽三千世界之鸦的家伙,居然在这里祈望着看到八咫鸦这个世界,一定是已经疯了吧。”

    高杉觉得这姑娘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转换着什么画风,然而在他说话之前,喉间突然一痒,像是身体内部蓦地丧失了所有水分、从肺部一直到咽喉都干涸成了沙地一般,干燥的喉管内壁相互摩擦而瞬间涌起了一种反胃感,使得他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楼下的那个姑娘猛然抬起头来

    她的脸上露出了清晰的惊愕之色,仰望着他的脸,一瞬间仿佛流露出一抹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一般的怅然感。

    好不容易平息了那阵咳嗽,他从楼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副奇怪的表情,不由得有一点想笑。

    “啊又被新选组的人同情了啊这个世界看起来是真的坏掉了,因为尽是在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啊。”他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你不打算现在就逮捕我,大概也是因为觉得逮捕一个病人有点下不去手喂,喂,别露出那副阴沉的表情嘛。你还这么年轻,总该露出些更好一点的表情吧嘿我说,青春啊,是当你认为它没了就真的会没了的东西哦,所以你也多笑笑,明朗愉快地过日子吧。”

    柳泉惊异地就那么仰着头,望着那位和印象中的银魂版鬼兵队总督截然不同的青年,刚刚结束了一场剧烈的咳嗽、身体里已经潜伏着致命的疾病,却伏在二楼的窗口,露出开朗的笑容,对她说着奇怪的大道理。

    “我啊,不讨厌你哟。”

    “说起来,也并不是怎么讨厌你们新选组。因为大家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未来存有美好期望的人,只不过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而已归根结底,都是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有趣、更加美好一些吧只是很遗憾,因为立场和选择的不同,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必须拼命了啊”

    柳泉讶然,仰首望着这个画像差点贴满京都的通缉犯,蓦地一笑。

    “喂,抢先发表帅气台词的家伙,真可恶啊,果然还是逮捕起来算了。”

    从再度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她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虽然很想说去死吧,不过你果然还是应该活着,去改变这个无趣的世界,会更好一点吧。”

    含笑说出了富有攻击性的尖锐台词,她微微一抖手中并未入鞘的太刀。阳光在刀刃上滑过,带起一丝冷光。

    “但是,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不会容忍你耍帅了。更不会容忍你装出一副健气好青年的模样,装作无害地试探别人的底细。”她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然后转过身去,似乎打算离开这里了。

    “潜伏在这里,是在计划着什么吗。抱歉,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的。说到底,现在可还不是你们长州能够随心所欲的时候呢。假如你现在就离开的话,我可以装作没看到哦”

    高杉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他居然一回手把酒碗放回屋内的桌上,然后随手不知道做了什么,窗子里传来一阵三味线弹弦的叮叮咚咚响声。

    柳泉差点忘了啊,他还自带这个令人嫉妒的技能系统菌都不给开放兑换的好技啊。

    “那个是三味线”她明知故问。

    高杉笑了笑,似是在窗后拨动三味线的弦,信口答道“是啊,想起了一首都都逸。”

    来了那首著名的三千世界鸦杀尽

    即使是像柳泉这种异世界来客,在面对这种无意中居然刷出了乳齿风雅和值得纪念的历史时刻、还是本人亲自演绎的时候,再立场相悖、也不免有一丝激动。

    但是下一秒这种激动就倏然化为乌有。

    因为高杉吟唱的居然是

    “相逢去,去相逢。哭哭笑笑皆无踪。末了野风与秋风,一期一会别离中。”

    柳泉“”

    什么叫一期一会啊矮杉君你在这里随随便便地立fg你的好基友桂小太郎不,桂小五郎君知道吗

    她正想开口吐槽不,打断这种近似于fg一样的糟糕歌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大吼声。

    “喂清原清原到底在哪里还活着吗”

    是副长

    柳泉一怔,然后条件反射一般地抬头望向二楼的窗口。

    高杉似乎也愣了一下,先前那种风雅而悠闲地弹奏三味线的动作倏然停顿。他的目光飘向远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是新选组的土方岁三吗。”

    柳泉来不及和他多说什么,匆匆打断他。

    “这首都都逸到底是谁写的,听上去太糟糕了啊还能再惨一点吗既然你自己都说要明朗愉快地过日子,所以下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来一首更好的吧”

    然后,没等高杉回答,她就握紧手中抢夺来的那柄太刀,大步奔向这条死巷的巷口。

    身后的楼上传来吱呀一声响,就仿佛有人关上了窗子。

    那个举动真是来得恰到好处,因为下一刻,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的身影就出现在巷口。

    虽然经过了一番激斗,他看上去却并不是特别糟。头发凌乱了一些、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了一些血迹,不过总的来说,看起来是副长大获全胜的结果。

    柳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迎着土方跑了过去,一脸高兴的样子。

    “副长我在这里”

    土方一个急刹车,等到他看到柳泉手里拎着一柄明晃晃的、显然并不是属于她的太刀跑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简直不能更好看了。

    “你没事吧那个被你引到这里来的浪士呢你把他干掉了”

    柳泉被他的语气问得一阵懵然。

    “哎当、当然啊,我把他砍翻,抢了他的太刀,正、正打算去支援副长”

    “你刚才没带武器出来吧”土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瞪着她,严厉地剜了她一眼,似乎终于看清了她毫发无伤的外表,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口气更差了。

    “你是怎么把那家伙砍翻的还抢了他的刀那家伙是白痴吗就这么呆呆地站着等你去砍他所以说你到底是拿什么去砍的他啊”

    柳泉一瞬间就从这种严厉又困惑的口吻里想起了小一说过的“刀可是武士的生命啊”之类的话,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笑。

    副长,坦率地说一句“我很担心”是会死吗。劈头盖脸地来上这么一长串呵斥,难道是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关心、所以用咆哮来掩饰吗。性格真恶劣啊难怪会被别人称为鬼之副长

    “放心吧,副长。”她笑着说,“我可是堂堂通过了新选组入队测试的队士哦既然都有勇气跟总司君对垒的话,那就一定有自信打败这么一个不足为奇的恶棍。说起来副长以一敌多,面临的情况肯定比我这边要紧张多了吧未能及时赶去支援,我感到非常抱歉。”

    似乎是不习惯被她这样直白地赞美,土方略带一丝得意、又有一点尴尬似的咳嗽了一声。

    “咳也没什么。”他有点不自然似的把脸撇开,视线随意地巡视着这条死巷两边的情形。

    “都是一些身手稀松平常的家伙。仗着自己腰间有刀,就以为可以在京都的地面为所欲为只欺负平民算得上什么武士啊还把街道弄得一团糟好好的祭典就这么被破坏了”

    柳泉突然记起来先前土方在祭典的摊位上捞起的金鱼,被自己躲闪那个不逞浪士时为了保命而把金鱼缸丢了出去、撞在浪士的刀上破碎了,不由得也有点伤感起来。

    好不容易才从土方菌那里得到的,第一次的赠礼呢虽然说他很有可能并不是给自己捞的,然而她借故拿走之后,他也并未表示反对、更没有索回呢。这是不是说明他觉得送给她也没关系呢

    然而这件赠礼在她的手中并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她弄坏了啊连最基本的珍惜都做不到的话,下次他就会失望,不可能会再想要送给她任何东西了吧

    “对不起,副长。”她觉得还是自己抢先认错的好,“副长托付给我的金鱼,被我随随便便地扔掉了”

    土方一愣,语气变得有丝迟疑。

    “你说什么”

    柳泉也愣了一下。“诶”

    土方已经怒气冲冲地竖起眉毛来,“我刚刚解决了那些不逞浪士,一回头却发现你不见了,地上只有鱼缸的碎片、一滩水和被劈成两段的金鱼问了附近的店家,都说你是为了救之前被打的店老板,赤手空拳和那个混账对垒,在把店老板推出混战圈之后就下落不明什么的结果,你现在告诉我鱼缸是你自己扔掉的”

    副长愈是说,看上去就愈是濒临暴走的边缘。

    “所、以、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副长刚才这么焦急,是因为他误以为她跟那个碎裂的鱼缸一起,被人给劈碎了吗

    柳泉有点瞠目结舌地望着炸毛的副长,片刻之后,抿起嘴唇,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点微妙。

    “为了荡开即将砍到自己头顶上的太刀,我把金鱼缸丢了过去,挡了那个家伙一下。”她简洁地回答道。

    土方一怔,“哈”

    柳泉垂下头望着地面,使人一瞬间就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对不起,副长。好好地托付给我的金鱼,没能保护好。副长一定觉得我是笨蛋吧”

    她使用了一种新奇的、弱气的语气。土方似乎显得有点适应不能似的。

    “那种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啊”他提高了一点声音喊出来,仿佛在气恼着什么似的。

    “还有,不是托付给你的吧”他的声音又低下去,嘟嘟哝哝似的说道。

    “所以说笨蛋什么的倒是有点儿过分不过,我不是明明叫你退后了吗”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副长的声音又重新高了八度。

    “你刚才到底为什么要跳出来硬是跟那个家伙对上啊在自己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把那家伙骗来这种无人的死巷里诱杀并抢夺武器该说你是鲁莽还是不知死活呢”

    他气势十足的说教突然被打断了。

    “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土方先生有危险。”

    他一瞬间愣住。

    “欸”

    方才,似乎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自从女子身份暴露之后,就一直礼貌恭顺地像其它平队士那样称呼他“副长”的清原雪叶,好像一瞬间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言语。

    而且还像从前一样,用“土方先生”来称呼他。

    面对这种奇妙的转变,他仿佛有点困惑似的,面容染上了类似困扰的神色。

    到底、是想要说明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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