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步入时之政府的接待大厅之后,柳泉在接待处报上了姓名,很快就被带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之前她数次和那位大人物会面时使用的会见室。
不得不说这种开端还是满让人欣慰的。
而柳泉在会见室里并没有等待多久,就等来了之前那个数次与她会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地面瘫着脸,从他的脸上是窥探不出时之政府对她的好恶的。他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平板,完全没有语调上的起伏,然而不知为何,这个人总让柳泉觉得有点危险莫测。
“今天叫你来,是因为你之前失败的任务。”他一上来就这么单刀直入地说道。
柳泉默了一秒钟。
“神无凛音”她试探地问道。
即使她猜中了正确答案,男人的脸上仍然一丝起伏都没有。
“正是。”他的语调简直像是机械发出的人声一样,除了冷淡之外完全没有一丝情绪。
“有证据显示,神无凛音在会津城外逃跑之后,现正藏匿于1869年的函馆。”
这个时间和地理位置立即让柳泉惊悚了。
“1869年函馆”
和她不由自主提高了一些的声音相比,男人看上去丝毫不动声色。
“正是。”他说,低下头点开自己手中的终端屏幕,点了几下之后,又抬起头来,目光毫无感情地直视着柳泉。
“鉴于在神无凛音逃脱一事上,你负有一定的责任;另外对于1869年的函馆地图,或许也没人比你更清楚当时的情势,因此时之政府决定,派你前往1869年的函馆,追缉神无凛音。”
柳泉
当然,在听到“神无凛音”、“1869年”、“函馆”这几个关键字之后,她已经猜到自己大概就是时之政府选定的出阵人选了。
也因为审神者叛逃进历史之中这件事算是彻头彻尾的丑闻,甚至比被神隐更让人不可接受,所以时之政府想要把神无凛音抓回来接受处置,也是应有之义这么说来昨天时之政府对她格外慎重到让整个本丸都戒慎恐惧起来的紧急召唤,想起来也算是事出有因。
不过,就这么听到对方爽快地一点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还是在一瞬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不真实感,就仿佛这一切简直太过顺利了,这种万事都在预料之中的情形理所当然到让人觉得奇妙且戒备的程度;因此,她不由自主更加挺直了背脊,坐姿看上去不能更端正了。
难道说,那么令人紧张的召唤,源头竟然是派她去执行特别任务吗就这么简单
她心念电转,脸上仍然表现得无比平静,完全是一副优秀下属的专业表情,静听着对方继续说道“你须调查清楚神无凛音现在的身份,并搞清楚她所使用的身份是否已经损及历史之正确性,之后将她带回时之政府这里接受应有的处罚。这就是你要执行的特殊任务。”
“那么,你就不要浪费时间,尽快出发吧。”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一副不愿与她多聊的模样。
柳泉也紧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那个男人漠然扫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近侍一期一振说起来这才是今天对方看一期一振的第二眼,第一次是他走近会见室之时,看了一眼她今天带来的近侍,未置可否,就径直走到了她面前的沙发上落座,开始布置任务然后,他以一种更为漠然的态度,头也不回地补充了一句
“你所出阵的1869年函馆地图,除去历史上交战的双方之外,时间溯行军的活动也不明。但这也不排除是一种可能性,因此行事时请务必谨慎。”
柳泉在他身后应了一声“是”。于是那个男人就这么又大步走了出去。整个会面的时间从他进来到出门,绝不超过十分钟。
柳泉目送着他的背影在门后消失,然后才调转视线看了一眼一期一振,在他脸上看到了和自己的内心相似的吐槽。
就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她愣了几秒钟,突然感到一阵荒谬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回去吧。”她对一期一振低声说道。
一期一振默然颔首,但直到他们两人踏入传送阵、重新在庭院里现身之后,他才迎着那一院子并没有散去的付丧神们,趁着他们奔过来之前的空档,低声说道“您真的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就能结束吗”
女审神者含笑注视着那些仍然聚集在庭院里等候他们归来、现在都喜出望外地奔过来的付丧神们,唇角翘起,答道
“不。”
一期一振猛地转过头去望着她
但女审神者已经淘气似的偏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就迎向那群跑在最前面、乱七八糟地喊着“主人”和“大将”的他的弟弟们,并且还跟着他那些弟弟们的画风,同样扬起声音、拖长了声调喊道“啊回家感觉真是太好啦”
一期一振内心os不主人您好像刚刚出门一会儿而已吧就连您平时去万屋花费的时间应该都比这个久结果弄得气氛好像历劫归来一样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然而到了最后,他站在原地,左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望着自己的弟弟们一股脑地几乎全部往女审神者的身上扑,那种瞬间集中起来的冲力把她足足撞得倒退了两步才站稳的情景,不知为何,却慢慢弯起唇角,笑了。
在简单地解释了前往时之政府、却很快地被派了特殊任务打发回来的全过程之后,女审神者没经过多长时间的思考,就宣布了此次第一部队的人选。
几乎是上一次误入函馆地图时的阵容的翻版。
她事先没想到接受的任务地图还是函馆,事到如今虽然感到有点担忧,但还是把和泉守兼定排入了第一部队。
与和泉守兼定不太一样,同为出身于新选组的刀剑,长曾弥虎彻却十分稳重可靠。再加上函馆战役的时候,长曾弥虎彻的前主人、新选组局长近藤勇已经在板桥殉难一整年了,所以长曾弥虎彻倒没有和泉守兼定那么容易触景生情雾。再加上他好歹是同一时代的刀,对情势的把握和了解当然也是优势;所以女审神者也同样将他选入了第一部队的阵容之中。
有打刀的话最好也带上一柄胁差,必要的时刻说不定还能来个二刀开眼什么的所以笑面青江也再度入选了。毕竟用生不如用熟,他上次也在函馆地图好好磨炼了一番经验值,正是最佳的人选女审神者倒不是对堀川国广小天使有什么顾虑,只是担心他这个兼厨到了那种特定情境下会被兼桑剧烈波动的情绪所影响而随着兼桑乱来,或者忙于照顾兼桑而平白让女审神者少了一位可以使唤的付丧神;所以她考虑再三,还是忍痛选择了笑面青江。
当然,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也并没有什么必须被移出第一部队阵容的理由,所以他们的位置也继续保留了。
最后一个名额揭晓之前,粟田口家的小短裤们喧闹起来了。
他们叫喊着“我们也要跟随大将一道出阵”、“主人选我们吧”之类可爱的话,追着女审神者不放,墙裂要求出阵。
女审神者看上去有点为难,最后索性看向站在一旁的粟田口家的长男。
“你怎么想,一期君”她甩锅似的询问道。
一期一振“”
他本来是想说“这种事情当然要听从主人的决定”,然而就在她一抬眼笑着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读懂了她笑容背后的意图。
啊,她还是觉得这次出阵函馆前途未卜,所以不想拖着他的弟弟们一起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因为他的弟弟们外形都是小少年,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摆出了大姐姐的态度,想要尽可能地爱护他们、照顾他们,是吧。
一期一振不知道自己注视着女审神者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丝复杂。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主人。”
女审神者在小短裤们的热烈包围之中有点费力地把脸重新转向他,应道“嗯”
一期一振注视着自己的弟弟们七嘴八舌地急急抢着说话、让她露出难得一见的困扰神色这一奇妙的场景。
有那么一霎那他的唇角仿佛要往上翘起来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很快地,他就忍回了那种冲动,只是声音显得仿佛更柔和了一些。
“弟弟们虽然外形是少年,但是,他们也都是历经了上千年磨炼的刀剑啊。”他的语气异常温和。
女审神者一怔。
而他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无论是谁,都有这样的觉悟,要为主人努力战斗”
温暖的风吹过本丸的庭院,吹得一期一振胸前系住那袭小披风的搭扣上的金色流苏下摆微微飘动。
“您率领着我们,和率领着我的弟弟们,是差不多的事情。”
水蓝发色的青年,在暮春的风里,一脸柔和之色地微微笑了起来。
“因为我们同样可以为了替您取得胜利而竭尽全力。”他那清朗的音色,在风里轻轻扬起。
女审神者
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这种被粟田口家的小短裤们包围的站位,让她直承他那注视着弟弟们的时候、一脸纵容宠溺的笑意之冲击一时间简直要让人头晕目眩。
她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声,慌忙转开头去,仓促说道“呃,那就还是平野吧反正上次出阵的时候已经积累了一些对于函馆战役的特别经验了吧”
人群中的平野惊喜地抬起头来,顿时一脸灿烂之色。
“是我已经准备万全了,会好好辅佐主人的”
然而,女审神者却一脸苦笑地捂住了眼睛,像是被今天正午灿烂的阳光晃花了眼睛似的。
“啊你只要让你哥哥别再那么笑,就是帮了大忙了”
她的话说得含混不清,半开玩笑、半像吐槽似的,发音几乎是含在唇齿间一路滚过去的。再加上身旁兄弟们的吵吵闹闹声很是不小,所以平野并没有听清楚。
“什、什么”他疑惑地应道。
然后他沿着主人的视线往远处望去
却看到三日月阁下一身出阵时穿的蓝色狩衣,腰间悬着那柄就连刀拵也美丽至极的本体刀,站在廊下,脸上好像挂着似笑非笑一般的神情,正望向庭院这边他们粟田口这一大家子跟主人笑闹的情景。
一时间他稍微有点汗颜,因为不知道兄弟们的叽叽喳喳是否吵到了地位超然、出身高贵的三日月阁下,他歉然地低下头,慌忙劝阻其他兄弟们“嘘不要吵啦。主人在出阵之前也要准备的吧我们还是先回去,你们要好好等着主人得胜归来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刚刚抬起头来、也看到了这一幕的弟弟五虎退赞叹的声音。
“三日月阁下,太帅啦”
平野小少年“”
他知道因为以前某次出阵的时候,五虎退遇到敌人围攻险些重伤,而拼着受伤及时赶到救了他的,就是三日月阁下,所以五虎退从那之后就变成了三日月阁下的小粉丝;不过这么明晃晃的三日月吹还是让平野莫名地稍微黑线了一下。
奇怪,总觉得在主人的面前,应该先吹哥哥才对啊
平野随即猛力摇头,把这个突然涌上脑海的奇怪念头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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