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天刚亮的时候,张夫人就起来了,张仪同习惯了起床喝一杯水,所以,她必须早早的煮开了水,然后让它慢慢的凉着。屋外已经有了些动静,一些邻居家的仆役,已经开始忙碌。
别看张家是个大宅院,和其他富贵人家一样,有几十间房,有花园,甚至还有个练武场,但张夫人可没有仆役可以指挥。张仪同虽然是朝廷命官,却穷得很,这房子还是当年刚到东都洛阳的时候,为了不丢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体面,借了钱,下了血本买来撑门面的。
张家除了张夫人的陪嫁丫鬟,只有两个老仆,走路都有些不稳当,能够当个门房,传个话什么的,几乎到了极限,家里的事情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张夫人自己动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个老仆也都起来了,向张夫人请了安,就去打开了大门,清扫庭院中寥寥的落叶和灰尘。
这两个老仆在张家的时间也就一二十年,都是张仪同从并州带回来的老部下,受了伤,当不了兵了,就跟着张仪同回洛阳清养,也算是半仆半友,或者就是一个下属,依然保持着军中的习气,很是看不惯张夫人管教两个孩子。
“男孩子一定要有力气!”两个老仆朴素的认为读书没用,笔杆子怎么都没有枪杆子好用。
张夫人笑,不读书,如何当官,当兵可很容易掉脑袋的。
两个老仆就说不出话了,过上几天,又会忘记这回事,继续唠叨男孩子要练武。
张仪同起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还睡着。
“这几日,有两个袍泽的遗孤会来,我寻思着,还是得放在我们家,先管教几天。”他对张夫人道。
对张仪同不时的带一些孤儿寡母回来,张夫人已经习惯了,军中讨生活不容易,有能力照顾失去了依靠的可怜人,那就尽量照顾,一来积了阴德,二来将来自个儿家有个三长两短,也希望有人能同样伸出援手。但第二个想法太阴暗,也不吉利,有人问起为何要帮助人,张夫人和张仪同一贯都是用第一个理由解释。
“你尽管带来,我会照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年纪?”张夫人温和的道,只觉张仪同要用到管教二字,多半是顽劣的男孩,这倒容易管的很,听不见说教,就让两个老仆和顽童沟通沟通,保证教得好好的。
张仪同皱眉:“是两个女孩,大的这个十四岁,很是无耻。”
张夫人没忍住,笑出了声,急忙拿衣袖掩住嘴:“仪同用无耻说女孩子家,有些过了。”哪里能用这种词语说人,被外人听见,会找不到婆家的。
张仪同看着张夫人,想解释,又实在觉得解释起来话长。“唉,左右过些时日,她们也该到了,届时你就知道了,我说的还是轻了。”
“父亲。”张仪同的儿子终于起来了,见到父亲,急忙行礼。
“功课如何?”张仪同问道,儿子张修闻如今也十五六了,却文不成,武不就,真担心以后怎么办。
张修闻缩了脑袋,努力的扮演鹌鹑。
张仪同叹气,不用回头,就知道两个老仆肯定也在叹气,这个儿子太懦弱了些。
“你好歹多看些书,也求谋个功名。”这天下总会是文官的天下,武将的路不好走,张仪同的路子也少,只能靠他自己了。
屋外有人敲门。
开了门,是张仪同留下护送胡雪亭的一个手下,头发上衣服上,满是露水,门外的一角地上,却干干的,更有些人坐过的痕迹。显然,这人半夜就到了张宅,却在屋外做了一宿,知道天色大亮,屋内有了人声,这才敲门。
“刘二,你早来了,为何不敲门?”张仪同责怪道。
刘二嘿嘿的笑,只是道:“沈家几人就在后面,估摸着,大约晌午就能到了。”
张仪同取了两份吃食和热水,递给刘二,刘二几口就吃了。
“我今日要去衙署,你先回家看看,明日起,跟我去衙署。”张仪同嘱咐道。
刘二用力的点头。
“娘,爹这次要待在洛阳吗?”张修闻战战兢兢的问道,张仪同外出征战,多过在家的时日数倍。
“以后可能会在洛阳的时日多些。”张夫人道,从并州调职到了洛阳,多少过得更安慰了些。
张修闻却哭丧着脸,每天见到老爹,就像生活在地狱中。
“看来,你确实需要好好的被打一顿啊。”张夫人认真的考虑。
太阳升得更高的时候,在户部任职的赵家的夫人,和在吏部任职的李家的夫人上门做客。
“听说,张仪同又要高升了?”两家夫人说着,陪坐在下首的张修闻用力昂头挺胸,原来这两个妇人是来拍马屁的啊。
“雨宁,你爹要高升了,高不高兴?”赵夫人逗着张仪同的小女儿张雨宁。
十三岁的张雨宁规规矩矩的回答:“父亲能为朝廷效力,雨宁高兴的很。”
赵家夫人下一句,却飘到了不知道何处:“我听说,张仪同从并州道回来的时候,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汝南,不知道为何?”
李家夫人好像刚想起什么,道:“我记得郑家的老爷,在外头养了一个小的,时常借口往外跑啊。”
张修闻竖起了耳朵,心里满是兴奋,原来老爹也是如此的禽兽,那还教育他个P啊!
张雨宁死死的捏紧了拳头。
张夫人瞅瞅一脸同情,以及兴奋的两家夫人,道:“仪同只是去办理一些公事。”
赵夫人扼腕长叹:“每次外面有了小,都是公事啊。”
李夫人吃吃的笑:“郑家老爷也是这么说的。”
张夫人看她们两个,家里有钱,有仆役打扫卫生,就是闲的没事啊,竟然跑到她家八卦来了,可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还得陪着。
外头马鸣车轱辘响,然后有人敲门。
“仪同,夫人。”听着声音,就知道是那护送遗孤的人,提前到了。
张夫人大喜,终于摆脱无聊的八卦了。“你们稍坐,我有事,去去就来。”
两家夫人一起道:“无妨,无妨。我们陪夫人一起去。”
“你的客人,就是我们的客人,一起,一起。”
巴巴的跟在张夫人后头,见了马车中,胡雪亭一瘸一拐的下来。
“哦。”赵夫人和李夫人对视一眼,眼睛冒光,是个年轻的女子啊。
胡雪亭转身,又从马车上抱下来小女孩。
“哦!”赵夫人和李夫人眼睛比灯泡还亮。
“这就是张夫人。”有士卒介绍道。
胡雪亭急忙客气的打招呼:“今后要麻烦夫人了。”
张夫人温和的笑:“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
“我是胡雪亭,这是我妹妹胡雪岚,还有……”胡雪亭转头,对着马车大声的喊,“老石!”
石介艰难的下车。
张夫人愕然,不是沈家姑娘吗?怎么姓胡,还伤得这么重?
“哦,我已经和沈家没关系了。”胡雪亭用力挥手。
张夫人有些懂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去问她的苦楚呢。
“胡姑娘,里边请。”张夫人和蔼的道,虽然胡雪亭一身的伤,但是这精气神没得说,当兵家的闺女,就是比那些娇娇柔柔的姑娘家爽气啊,应该是个好打交道的。
“小心,别吓了小鸡仔。”胡雪亭提醒着帮着搬东西的士卒们。
张夫人认真的看了几眼,真的是一马车的小鸡仔啊,搬家还带着宠物吗?
一个士卒从车上往下递着包裹,道:“小心些,这包是银子,有点分量。”
张夫人看看包裹的大小,估摸着银子的分量,又确定了几分胡雪亭是有钱人。
又是好几把刀剑,被递了下来,这个是胡雪亭的战利品,到了古代,手里没有刀,心里不安稳。
“几位,请跟我来。”张夫人笑着。
张家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随便就安排了住处。
“这是犬子张修闻,这是小女雨宁,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张夫人温和的道,看胡雪亭和石介的伤势,果然是经历了苦战啊,当兵吃饭就是危险,好好的闺女也差点挂了。
“这个……”胡雪亭扭捏了。
这是真有事情要开口?张夫人急忙端坐,再为难的事情,也要给她办理好,决不能亏待了张仪同袍泽的遗孤。
“这个……我以后的月钱是多少啊?”胡雪亭认真的问道,听说大户人家的后宅,每个月都是有月钱的,忘记林妹妹有没有月钱了,反正其他网文里,穿到古代的,不论是小妾丫头,还是皇宫后妃,宅斗宫斗床上斗,个个都有月钱。
胡雪亭认为既然寄居在张家,那么这个又像工资,又像零花钱的东西,必须问清楚有没有,以及金额多少,不搞清楚,怎么为以后的人生打算?
赵夫人和李夫人心嘭嘭的跳,今天见到大场面了!
张夫人勉强保持微笑,柔声道:“胡姑娘是我张家的客人,张家怎么能够像对待仆役一样给银钱呢,那岂不是羞辱了胡姑娘。”
那就是没有了。
胡雪亭仔细盘算银子,想把小女孩养大,再买个房子什么的,很有压力啊。
“好好养鸡,以后我们的幸福,都靠它们了。”胡雪亭对小女孩道。
小女孩握紧拳头,用力点头,其实啥也没听懂。
石介很尴尬,寄人篱下可没什么味道,只要伤势再好上一点点,能自由行动了,他就赶紧离开张家,自谋生路。
赵夫人和李夫人咳嗽几声:“张夫人,我们还是先走一步。”又拼命地向张夫人打眼色。
“千万不要弱了气势!”
“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
……
“夫人,吃饭了。”一个老仆提醒道。
“是,吃饭。”张夫人笑容中有些尴尬,该死的,被赵夫人和李夫人缠住,胡雪亭又比预料的早了些,忘记买羊肉了。
桌子上,放着十来个菜,大多是蔬菜,还有一盘鸡,一盘白水煮肉。
张雨宁和张修闻有些缩着脑袋,只觉又要丢一次脸了。
“请。”张夫人优雅的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坦荡些。“没什么好菜,还请见谅。”
胡雪亭看着桌上的菜,长叹一声。
张家三人,乃至两个老仆和丫鬟,都微微低下了头,等待听过很多次的那句话:“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张仪同,家中竟然清贫至此!”
一顿饭,虽然没有山珍海味,有鸡有肉,也不至于就这么认为清贫了吧?
可惜,按照洛阳,乃至整个天下的标准,这就是标标准准的清贫。
鱼啊鱼!山珍海味,高级宴席没有从千里之外,耗费重资运来的鲜鱼,那叫毛个高级宴席?
好吧,这也不是和国外领导人吃饭,也就是普通人家请客,没鱼不要紧,那么,得有肉啊!
毛?有鸡肉猪肉?唉!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谁忒么的吃猪肉啊!
时人以羊肉为贵,以猪肉为贱。看人有没有钱,不用看衣服,走近身边闻一闻就知道了,有羊骚味的,那就是有钱人。【注1】
吃腥味特重的猪肉的,那是穷人才做的事情。
张家的这宴席,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差到了极点,已经不止一次被客人看似感动,其实又满满的鄙夷的赞叹了。
“我总有一天,要有钱吃羊肉!”张修闻握紧了拳头,低头看着桌面。
一家人静静的等着羞辱性的感叹来临。
“终于吃到肉了!”胡雪亭感叹极了,一直吃馒头吃鸡,终于吃到肉了啊。
“我不客气了啊。”胡雪亭一筷子就夹了一块猪肉,扔进了小女孩的碗里,然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大口的吃着。
石介同样毫不在意。
“没调料,味道不怎么样。”胡雪亭大口的吃着,只觉虽然肉很嫩,可惜淡淡的,又没有其他葱蒜,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其他几个菜也是,味道真的差,但是,作为客人,还是必须夸奖的。
“味道不错。”胡雪亭笑道。
张夫人盯着胡雪亭,嘴角露出了笑容,这个胡雪亭,其实也不是那么的不懂事。
“喜欢就多吃点。”张夫人柔声道。
……
晚上的时候,张仪同回来了。
“都安排好了?”他一边换衣衫,一边问道。
“是啊。”张夫人道,张家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胡雪亭姐妹,还有那个石介,都安排了房间。
“我看那沈……胡雪亭,好像是个不错的孩子。”张夫人有感而发。
“那是第一天,装老实呢。”张仪同看透了胡雪亭,坚决不信胡雪亭能够老实。
……
第二天。
张夫人多了很多的客人。
“唉,你要想开点。”夫人甲劝道。
“那些男人,都是如此。”夫人乙也劝道。
“好歹你已经有了修闻,这家产,外人夺不去的,想开些吧。”夫人丙道。
“最要紧的是,一定要管好了银钱,那个女人想要梳妆打扮,就让她用自己的钱去,用不了几年,她就没了银钱,到时候,还不是得求着你。”夫人丁道。
“别担心,我们顶你!”夫人们一起安慰张夫人。
张夫人:“啊,啊?啊!”
……
一群仆役和丫鬟聚在门厅外,小心的嘀咕。
“你们知道吗?其实,那个胡家女子,其实是仪同的小妾。”某夫人的跟班仆役,一脸神秘的对其余几家的仆役道。
“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其余几家的仆役笑,不敢说整个洛阳,但是附近几条街,还有人不知道吗?
“听说,孩子都有了。”又是一个仆役道,张仪同一定是看着孩子四岁了,不好推脱,才带回家的。
“可是,那胡家姑娘,我看才十四五岁啊,那小的姑娘也有四岁了。不太像是她生的。”有仆役不太信,这也太夸张了。
“那是看着年轻,其实,那胡家姑娘,起码已经有十八了。”那仆役揭穿真相,看胡雪亭的言行,怎么都不像是小女孩能做的出来的。
“胡说,十四岁和十八岁,我还分得出来。”一个仆人反对。
先头的那个仆役脸色大变:“哇靠!张仪同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角落,胡雪岚蹲在一盆花后面,悄悄的后退,然后飞奔。
胡雪亭正在后院仔细考虑未来。
“姐姐,他们说你的坏话!”胡雪岚扯着胡雪亭告状。
“真的?”胡雪亭不太信,才到了这里一天,就有人传闲话,未免太快了。
胡雪岚记性很好,百分之一百复述完整流言。
“老石!草家伙!”胡雪亭斜眼。
……
张夫人正在一群夫人当中晕晕乎乎,越解释,越是被一群夫人用同情的眼神注视,好几个夫人还一脸的佩服:“张夫人能忍到这个程度,果真是贤惠啊。”
大厅外,忽然有人尖叫:“救命啊!”
七八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夫人,救我!”
后头,胡雪亭和石介拿着刀剑,在后头一瘸一拐的追。
“敢说我的坏话,站住了,砍死你丫的!”胡雪亭怒喝,可惜手脚不利落,比丧尸还慢,一点追杀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别看那些仆役丫鬟乱跑和尖叫,其实完全没有紧张感。
奔逃的仆役们机灵的躲到了各家的夫人背后,个个演技爆表,哆嗦的不行,好几个还神奇的眼中带泪,手脚抽筋。
张夫人厉声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这几个人,说我是你老公的小三!”胡雪亭道,一点悲愤或羞愤的样子都没有。
张夫人偷偷松了口气,这个误会总要解开的,虽然这种解开的方式有些与一般情况不太一样,但由当事人胡雪亭亲口说明,效果杠杠的。
“你也是官家小姐,也要讲些体面,你父虽然遇难,但仪同必然待你如亲女,这些仆役胡说八道,仪同和我定然会还你公道。”张夫人严肃的道,重点都说明了,你们一群八卦长舌妇,听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一群八卦长舌妇眼观鼻,鼻观心,只觉张夫人太天真了,是不是故人子女,和下不下手有P关系?必须和张夫人多说几句,看清张仪同的真面目。
胡雪亭手里的刀在地上拖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知道夫人要如何给我公道?”她淡淡的道。
这个公道就不太好说了,倒不是说是其他家的仆役,教训不得,其他几家的夫人很愿意让张家教训乱说话的仆役,没人会为了犯错的仆役,傻乎乎的站出来吼,“这是我家的人,你们碰不得”,教训几个仆役,多大的事情啊,犯得着得罪了张夫人?
几个夫人都温和的看张夫人,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以及同仇敌忾。
在年轻的狐狸精面前,务必摆出正房的威风,这种管不住嘴的仆役和丫鬟,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一定支持你。
为了夫人之间的友谊,为了团结一致,夫人们坚定的站在了张夫人的背后,决不能弱了气势。
张夫人盯着胡雪亭,淡淡的反问道:“你又想怎么处理?”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先看看那狐狸精的手段,推测狐狸精的能耐和本性。
胡雪亭眼神有些茫然了。
一群夫人的嘴角露出冷笑,看来狐狸精道行不够,只会闹事,不能正式处理,那就太容易对付了。
胡雪亭小心的问道:“这些仆役,都有卖身契吗?”
一群夫人用力点头,基本都有。
“那就容易了。”胡雪亭大喜,“拖下去,全部打死了!”
一群夫人眼珠子都蹦了出来。
一群假装惊慌的仆役丫鬟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既然有了卖身契,他们就只是一件货物而已,就算被主家打死了,大不了给点棺材钱而已,我有银子,棺材钱我给!”胡雪亭对万恶的旧社会适应的非常的快,N本女(频)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啊,仆役啊,甚至姨娘啊,贱妾啊,都是随便打死的,那么,有毛个好犹豫的,胡雪亭可没兴致花几百章斗倒一个姨娘,或者花上千章收服一个不听话的丫鬟,直接打死拉倒。
一群人惊恐的看着胡雪亭,看胡雪亭的架势,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签了卖身契,也不是随便可以打死的。”张夫人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坚决反对,这么凶残的事情,怎么可以是女孩子家做的,还要不要名声了?就算胡雪亭不要名声了,张家还要呢。
胡雪亭立刻有了折中的办法:“那就全部割掉舌头。”
一群夫人和仆役们更惊恐了,比打死还没有人性!
“太过了!”一群夫人反应过来了,这是狐狸精虚张声势,故意塑造凶残形象,使劲的给张夫人递眼色,千万不要被狐狸精的言语吓到,那是在故意吓唬你呢。
“以我看,这群仆役胡说八道,那就掌嘴20。”夫人甲说道,这个处理不轻不重,合情合理。
“算了,今天第一次见到胡家姑娘,要给些面子,不如掌嘴40吧。”夫人乙对着胡雪亭笑,就这种假凶残的样子,也想唬住我们?等当场打了这些仆役几十个嘴巴下来,鲜血淋漓,看你怕不怕。
“然后,他们回头就把我的绯闻变成上下集,在天桥地下连续说上七天七夜?”胡雪亭睁大眼睛,嘴巴贱的人掌嘴怎么可能长记性?
她把刀扔给了石介,一瘸一拐的,慢腾腾走向一群仆役。
这是要大骂几句过过瘾?一群仆役急忙站定,开始酝酿羞愧惭愧后悔等等神情。
胡雪亭中途一拐,却走到了案几前,拿起一个茶杯。
众人懂了,这是要往人脸上泼水,或者丢杯子?小意思,受的住。
“麻烦拿一下。”胡雪亭招呼张仪同家的老仆,随手把茶杯递了过去。
这是要干嘛?大厅中的众人有些困惑。
人影一闪,胡雪亭冲到了仆役们的面前,手中的案几用力的砸了下去。
“噗!”一个仆役鲜血四溅。
“叫你丫的敢造我的谣!”胡雪亭拎着案几,用力的对着那仆役抡圆了砸。
大厅中满满的尖叫声,人影乱晃。
有仆役看准胡雪亭只是个女孩子,又受了伤,使不得力气,就想反击。
“噗!”又是一道鲜血,那想反击的仆役倒在地上,胸膛上长长的一道伤口,鲜血噗噗的流。
石介拿着滴血的刀,随意的看着众人,有些不满:“不如我动手,全部杀了,何必这么麻烦?”
“不行!我要亲手讨回公道!”胡雪亭继续抡着案几砸人。
小女孩想要乱跑,却被石介一把揪住,扯到了身后。
“不要看。”他低声对小女孩道,“以后机灵点,看到开打,要往安全的地方跑,跑得越远越好。”
小女孩用力点头,却傻乎乎的继续想要往胡雪亭身边跑,却被石介死死的扯住,捂住了眼睛。
“小孩子不要看血粼粼的东西,吃个糕饼。”塞到小女孩的嘴里的,却是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大厅中的夫人们已经脸色刷白了,这就要出人命了吗?
护在张夫人身边的张家两个老仆撇嘴,别看场面搞得很大,其实都不致命,被案几砸的那个,拿手护着头呢,胡雪亭力气也不够,也就手臂骨折加一点皮外伤,被石介砍的那个,伤口看着吓人,同样不过是皮外伤,死不了人的,也就这些没有见过血的菜鸟,才会吓得浑身发抖。
“没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赵夫人死死的扯住张夫人的手,喃喃的道。
张夫人奋力挣扎,这个时候谁管你看走了毛啊?再不制止,要死人了!
赵夫人拼命的扯住张夫人就是不放手:“她不是张仪同的狐狸精,是张仪同的私生女!”
张夫人不挣扎了,仔细看胡雪亭的脸,和张仪同不像。
赵夫人冷笑:“张仪同是什么人?性烈如火,杀人如麻,刀头舔血!你看看胡雪亭,像不像张仪同?”
张夫人没空去理会这些形容张仪同的恶劣贬义词,睁大了眼睛,一万倍仔细的看胡雪亭,只觉身上染着血,拎着案几,像是猛虎一样到处追打仆役们的胡雪亭,越来越和张仪同的形象重合,恍惚间,竟然看到张仪同拿刀在敌人中七进七出。
“不可能……”张夫人喃喃的道。
“像!那气势!那动作!那眼神!那狠辣!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其余夫人疯狂的点头。
护着张夫人的张家老仆们悄悄的点头,胡雪亭比那个斯斯文文的张修闻,更像张仪同一百倍。
“没想到,老爷有后了。”一个老仆用力的揉眼睛,幸福的泪水四溢。
“小姐还有伤在身,再打下去,只怕有损元气。”另一个老仆担忧了。
“你护住夫人,别被那些仆役伤了,我去劝劝小姐。”第一个老仆道,平时走路都摇晃的身体,神奇的矫健无比,一把扯住胡雪亭的胳膊。
“小姐,听老奴一句,再打下去,你会伤身体的,这些贱人,等老爷回来处理就好,何必伤了自己。”那老仆忠心耿耿。
胡雪亭很听劝,放下案几,咧嘴:“麻痹!伤口裂开了!”身上好几处鲜血淋漓。
那老仆慌了神:“老奴立刻去取上好的金创药!”
大厅中渐渐的安静,一群仆役果然没有受多重的伤,互相搀扶着,惊慌的逃离了大厅。
夫人们心里还在碰碰的跳,真是好刺激啊。
唯有张夫人摇摇晃晃,脸色苍白至极。
……
张仪同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官员同路。
“老张。”有官员大声的招呼,“今日不妨一起去喝花酒。”
张仪同摇头,这些烟花之地,不是他喜欢的。
“你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那官员笑,老老实实,见到女人就避开,花酒也不喝,每天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好男人张仪同,其实在外头有年轻貌美的小三,还带回了家。
“平日看不出啊。”又是一个官员叹息,隐藏得真深。
张仪同摇头:“休得胡言乱语。”甩开那人,大步回家。
刚进了院子,就觉得里面气氛不对,跟随张仪同的刘二立马手按刀柄:“仪同,有血腥气!”
张仪同缓缓点头,提气凝神,缓缓步入了大厅。
大厅中,张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厅正中,十几个隔壁邻居的官员夫人一字排开,众星捧月似的坐在张夫人背后,或鄙夷,或愤怒,或可怜,或厌恶的盯着他。
几个陌生的丫鬟和仆役正在擦拭地上的血迹,以及收拾桌椅杯盏,看服饰,却是邻居们的仆役丫鬟。
“这是发生了何事?”张仪同惊讶的问道。
“你倒是做的好事!”张夫人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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