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同双眼看屋顶,马德!就知道胡雪亭不可能老实,才第二天啊,就闹出了事。
他瞅瞅周围,人人愤怒的瞅他,唯有两个老仆掩藏不住的高兴。
“我倒霉了,你们高兴个毛?”张仪同莫名其妙。
好吧,这种飞来横祸,必须诚恳解释,否则多年的老妻,说不定就闹翻了后宅。
但是,夫妻吵架,该如何解释呢?多年的婚姻经验,让张仪同非常明白,和妻子讲道理,效果差得惊人。最有效的解释方式,无非是做丈夫的搂住别扭的妻子,“世界很大,但我只爱你一个”,或者深深的一吻,直视妻子的眼睛,“我们夫妇同心,容不下任何其他人,你还不了解我吗?”等等甜言蜜语,妻子的火气至少下去一半,然后在温存的抱着她片刻不言语,或者任打任骂,妻子的火气终究会消失,那才是真诚解释的时候,保证没有事情是无法说通的。
可是……张仪同暴躁了,这种闺中之事,老子能当着你们的面做吗?
哪怕只做了那么一点点暗示,一大群夫人就要羞红着脸,掩面大叫流氓,玩命逃出张家了。
作为军中大将,张仪同杀伐果断,习惯了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他立马决定动手创造适合闺中谈话的环境,先把其他不相干的敌人全部干掉。
“诸位,今日有些不便,还请各位先回去,改日张某必定登门谢罪。”张仪同团团作揖,必须先把庞大的起哄夫人团打发走,没人煽风点火,打搅他们的夫妻谈话,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仪同已经开始计划用什么方式,降低老妻的怒火,眼前这些夫人团在他的合理合情要求下,唯有败退。小小的敌人,简直不堪一击啊。
赵夫人居然坚定的摇头:“不,这件事情,我们必须留下来。”
张仪同震惊了,深深的看着赵夫人,你丫的知不知道和平共处,互不干涉内政?信不信我杀到赵家,送老赵几百个漂亮姑娘。
赵夫人冷着脸:“我们是赔了精神损失费的,我们也是当事人,我们也有知情权!”
精神损失费是毛啊?
……
个把时辰前。
胡雪亭打完了仆役,完全没有放过主人的意思:“没有你们几个三八乱嚼舌根,一群丫鬟仆役敢乱说话?打了小虾米,接着打你们这些大头菜!”
一群夫人大惊,从来没有听说过,闺蜜之间说几句闲话,就要挨打的啊。
“你不要过来!”一群夫人看着血淋淋的胡雪亭,凄厉的叫着。
胡雪亭狞笑,用力的挥舞着案几。
“敢在背后说胡某的坏……”
咔擦!
“啊!”
胡雪亭惨叫,保持姿势不动。
“姐姐!”小女孩大叫,跑向胡雪亭。
“我没事。”胡雪亭泪流满面,用力过猛,腰扭了。但是,报仇怎么能因为腰扭了就暂停?今日必须讨回公道!
“老石,把她们手脚全部砍了!”胡雪亭转头道。
石介大声应着,提着刀,慢悠悠的走向一群夫人,手里的刀犹自滴着鲜血。
“啊!救命!”一群夫人惨叫,拼命往张夫人背后躲,好几个夫人摔倒在地,连滚带爬。
张夫人张开双臂,挺起胸膛,挡在前面,厉声道:“住手!”
石介停住脚步,转头问胡雪亭:“要不要连她也砍了?”拿眼睛瞄张夫人的双臂,只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顺手的砍手姿势。
张夫人被石介的眼神看得毛毛的,两只手臂前所未有的觉得孤独寂寞冷,她努力强自撑住:“这里是张家,由不得你做主!”
一群夫人看着事情诡异的变化,惊恐极了,胡雪亭的跟班石介竟然想砍张夫人的手?难道,她们只是圈套中的龙套,胡雪亭真正的目标,是砍死欺凌妾室,害得胡雪亭的母亲,十几年在外忍辱偷生,有家不能归,名不正言不顺的张夫人?
“小心!你才是她的目标!”赵夫人不顾一切的大喊。
张家老仆奋力挡在石介面前:“休要伤了我家主母!”死命的向石介打眼色,看你丫的模样,是小姐的家臣吧?休要跟着小姐胡闹,老爷再怎么向着小姐,小姐也不带砍死正室的啊,这太没人性了!
石介盯了老仆半天,认真的问:“老人家,你眼睛抽筋了?”
老仆闭上眼睛,老子要是年轻三四十年,现在就砍死你丫的!
胡雪亭出声了:“张夫人,今日,你要罩住她们?”语声中的冰冷和愤怒,以及杀气,将大厅内的温度,生生的降低了七八度。
“果然……”赵夫人低声道,这丫头竟然想找借口砍死正室。
“我就是拼着命,也要救你!”赵夫人咬牙,用力把张夫人扯向身后。
其余几个夫人醒悟了,说什么都不能让胡雪亭的奸计得逞,纷纷挡在张夫人的身前,视死如归。
张夫人脸色刷白,指着胡雪亭的手指颤抖了:“你,你,你!”
一群夫人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胡雪亭脸色苍白如纸,用奇特的姿势,一步步的向张夫人靠近,她的面部肌肉,一块块的诡异的抽动着,显然胡雪亭心中怒火燃烧,母亲作为小妾,不被承认的痛苦,以及从小没有爹,被人耻笑妾生子的屈辱,正在吞噬她的心灵。
“我一会拖住她,你快跑!”赵夫人低声对张夫人道。
胡雪亭终于挪到了张夫人几步外,几乎和挡在张夫人前面的赵夫人脸贴脸。
“要我放过她们,也不是不可以……”胡雪亭冷冷的道。
一群夫人懂了,下一句,就是对张夫人道,“拿你的命,换她们的命”,然后,于情于理,张夫人都只能爽快的答应以命换命,再然后,胡雪亭多半就会扔一把破刀在张夫人面前,用最阴冷的眼神,注视张夫人自尽的每一瞬间。
赵夫人当机立断,决不能让胡雪亭得逞,厉声大喝:“贼子,休想作恶,我们宁死……”
“你们赔多少钱?”胡雪亭严肃的问道。
“……不屈!啊?”
什么情况?
考虑到这里是古代,没有精神损失费费一说,胡雪亭好心的解释:“看,你们的谣言,造成了我幼小的心灵的巨大创伤,从此以后心里有一块巨大的阴影,每天都被强烈的羞辱感和痛苦感折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香消玉殒。所以,必须要到天南海北走走,散散心,买买买,忘记不愉快,对不对?”
一群夫人都懂了,讹钱!
为毛打了半天,妾生子犯上作乱天打雷劈的要杀害正室的关键时刻,忽然变成了不上品的市井流氓讹钱了?
谁忒么的在乎!最重要的是先过了眼前!
张夫人忘记了恐惧,气得满脸通红,张家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是祖祖辈辈都是清白人家,就算是外室生的孩子,也不带这般毁了张家的门楣的!她就要张口呵斥。
赵夫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微笑着,殷切的问胡雪亭道:“要多少银子?”
一群夫人佩服的看赵夫人,在关键时刻,赵夫人特别的冷静和沉着,给人以强大的可靠感。
“唉,我的心好痛!”胡雪亭捂心皱眉,我连物价都没有完全搞明白,哪里知道你们的收入是多少,银行存款多少?坚决不能报价。
赵夫人见胡雪亭装死不保价,生怕夜长梦多,果断主动出价道:“总共50两!”50两都能买好几亩地了,作为流言蜚语的赔偿,绝对是天价。
胡雪亭沉默不语,那个王什么的县官就给了100两,没道理这么多官员夫人,只给了50两。
赵夫人看穿了胡雪亭的贪心,冷冷的道:“别看我们个个是官员夫人,帝都大,居不易,谁手上都没有多少闲钱,想要更高的价码,不如砍死我们算了。”当然,要是胡雪亭放她们离开,每人50两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胡雪亭敢放她们离开吗?
胡雪亭立刻道:“成交!”
赵夫人回头,对一群夫人道:“姐妹们,没事了。”第一个就掏出了一锭银子。
一群夫人还处于懵逼中,大起大落太快,脑子有点不够用。
“给了银子,离开这里再说。”赵夫人低声解释,一群夫人闪电般清醒,光速凑银子。十几人凑50两,也就一人三四两,嗖的就凑足了。
赵夫人掏出一块手帕,包了一捧碎银子,小心的递给了胡雪亭。
胡雪亭拿了银子,掂了半天,愤怒极了,上当了!那些古装片都是假的!古代硬通货一定是铜钱,绝不可能是银子!
为毛?不随身带杆秤,谁忒么的知道这里是50两银子,还是四十七两三钱六分二厘?
一群夫人惊魂稍定,见胡雪亭还是僵在大厅中不挪窝,又惶恐了,唯恐再生变故。
张夫人铁青了脸,再也按奈不住,怒喝道:“孽子!拿了银钱,还不快滚!”张家今天是颜面扫地,祖上蒙羞了。
胡雪亭用极其缓慢的姿势,诡异的一寸一寸的挪动身体,好半晌,终于正面对向张夫人,眼神中复杂无比。
一群夫人都要被张夫人的愚蠢气哭了,张夫人就不懂,要等歹徒走了才开骂吗?歹徒没走就开骂,死定了!
张家老仆抢前一步,护在张夫人身前,盯着石介,眼神中再次千言万语。
可惜,石介又是毛都没有看懂。
胡雪亭目露精光,一字一句的对张家老仆道:“劳烦找个跌打大夫,我腰扭了,不能动,痛的厉害,啊啊啊啊啊啊!”
……
赵夫人冷冷的瞅张仪同,明白了吧?同样作为受害人,有权利向始作俑者要个公道,谁都别想赶她们走。
张仪同幽怨的看张夫人,眼神中包含痛心、无辜、纯洁、无奈、可怜、深情、羞辱:“多年的老夫妻,难道还不信任我吗?我会是那种养小三,有私生女的人吗?”
张夫人回望,眼神中同样充满了信任、理解、后悔、无奈、深情、羞辱:“多年的老夫妻,我当然信任你,当时也就是被一群三八婆的热烈气氛感动了,一不留神理智偏了那么一点点,现在理智已经顺利回归,自然是绝对信任张仪同的,可是,事情已经不是他们两夫妻的事情了,牵涉到了一群官员夫人,怎么下台,怎么收场?”
张仪同继续飙眼神:“不如我正气凛然的大骂你一顿,然后你幡然悔悟?或者,你正气凛然的大骂我一顿,我幡然悔悟也行。”
张夫人回眼神:“好,你骂我一顿。”考虑到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瞎猜疑,而且张仪同还要继续为官,必须树立他的高大形象,张夫人决定挨骂。
张仪同深呼吸,开始酝酿浩然正气。
“你们夫妻俩的事情,床头打架床尾和也好,血溅白绫也好,我们做外人的,管不着。”赵夫人开口了,又不是瞎子,傻瓜也看出张仪同两夫妻眉来眼去,眼神乱闪了。
张仪同一怔,那你们留在这里为了毛?
“讨回公道!”赵夫人咬牙切齿,一群夫人咬牙切齿,张夫人可以包容张仪同有私生女,那是她自个儿不争气,她们夫人团只能兴叹,但没了张夫人的事情,她们就要计较自己的事情了。
她们何错之有?她们是误会了张仪同和胡雪亭的关系,好心办了坏事。但是,她们流言蜚语,家长里短再不对,张仪同就是打官司告御状,她们顶多也就赔礼道歉了,凭毛拿案几砸人,拿刀砍人?真以为她们一群官员夫人,任人宰割不成?
“要胡雪亭赔礼道歉!跪下磕头!”赵夫人几乎咆哮,今日颜面尽失,必须找回场子。被讹去的钱财?那算个毛啊。
张仪同一万分同意,胡雪亭做错了事情,自当磕头赔礼道歉,但是……
“这事情,为毛不直接找胡雪亭,却要和张某提?”张仪同认为,这事情和他没关系啊,张家的客人打了人,又不是张家打人,告到官府,张家顶多是百分之一的责任而已。
“你的女儿,你不负责,谁负责?”赵夫人恶狠狠的道,养不教,父之过。
张仪同神情认真严肃极了:“各位,胡雪亭真的不是张某的女儿。”
……
张家后宅中。
胡雪亭趴在床上不能动,身上贴了好几张狗皮膏药,房间里都是浓浓的中药味。
张修闻和张雨宁规规矩矩,怯生生的坐着,小心的问道:“你真的是我们的姐妹?”
事情闹得这么大,张修闻和张雨宁怎么会不知道?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姐妹,张修闻和张雨宁感情复杂极了。
“怎么可能。”胡雪亭毫不犹豫的说真话。
“胡某和你爹唯一的关系,就是我爹认识你爹。”
“可是……”张修闻有些不信,瞧那两个老仆,都张口闭口“小姐”了,又是金创药,又是跌打膏,又是送吃的喝的,细心铺床叠被,比对待他们两个还贴心。
“别人怎么想,关我P事。”胡雪亭道。
小女孩拿着一只小鸡仔,捧到胡雪亭的面前,给她看小鸡的绒毛。
张修闻和张雨宁擦汗,真的不是外室子?
石介坐在角落,伸长了脖子,焦虑的看着胡雪亭。
“那是你家的忠仆?”张修闻问道,看石介听话的样子,真是好用啊。
“不是,我花钱雇的。”胡雪亭道,挥手,小女孩颠颠的跑过来,取了一百文钱,背在肩上,装模作样嘿呦嘿呦的叫着,给石介送了过去。
石介大喜,用力点头,钱货两讫,各不相干。
张修闻张大了嘴,一百文钱,就雇了个敢砍人的打手,好便宜啊。
张雨宁终于确定胡雪亭不是她爹的私生女,立马就为胡雪亭不值了,好好的姑娘家,一会儿被人说是小三,一会儿被人说是私生女,名节尽毁啊。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那些三八婆,起码要打掉她们的牙齿!”张雨宁握拳,对胡雪亭痛打仆役们,拿刀想砍一群夫人理解极了。银钱算什么,能抵得上一个女孩子的闺誉吗?
“你不该收她们的银子的!至少应该打她们一顿。”张雨宁责怪的看胡雪亭,当面洗清丑闻的机会不常有,有打手在的场面更不常有,必须抓住机会,一举打得夫人团再也不敢造谣生事。
张修闻张大了嘴,原来自家妹子也这么暴力。
“哦,下次我一定砍死她们。”胡雪亭数着银子,头也没抬。
张雨宁怒了,名声啊名声!女孩子再也没有比名声更重要的东西了,没有好名声,怎么嫁好人家?再说,要不是为了名声,胡雪亭怒个毛啊。
“当然是为了钱啊。”胡雪亭用力眨眼,要不是为了银子,谁有那个火星时间,一身的伤,躺在床上晒太阳不好吗?从听说一群仆役在背后胡说八道,每时每刻都在为银子发愁的胡雪亭立马就认识到可以敲一笔,目标当然不是那群仆役,仆役能有几个钱?可惜没有直接证据是夫人团传播的谣言,无奈之下,只好装作怒气填胸,乱砍乱杀了。
张雨宁傻眼,胡雪亭一开始就窜通,不,雇佣了石介,演这场大戏,就是为了银钱?
“当然。”胡雪亭老实承认。
“你会被人看不起,千夫所指!”张修闻指出问题的严重性。
“千夫所指,就不卖我鸡鸭鱼肉了,还是我有便宜的鸡鸭鱼肉,他们就是不买?”胡雪亭问。
按理说,是不卖不买的,有节操的人不会和没节操的人有任何关系。但是,张修闻和张雨宁是披着官二代外衣的穷人家的孩子,多少知道一些大道理之外的东西,估计市井之人,为了银子,还是会和千夫所指的人做买卖的。
“那么,我又为毛要在乎千夫所指?”胡雪亭问。
张修闻和张雨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臭名远扬,恶名昭著,遗臭万年!”张修闻道,就如那桀纣之君,必将被后人唾骂。
“哦,就这样啊。”胡雪亭一点都没有紧张伤心的样子。
张修闻和张雨宁怒视她,大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胡雪亭没有为了超前的生活态度,与人争吵的意思,从善如流,用力的点头:“啊呀,我错了,以后一定要为了我的名誉浴血死战!”
张修闻和张雨宁更怒了,胡雪亭嘴里说的,和表情完全不匹配。
张家的老仆跑了过来。
“小姐,老爷叫你去前面。”老仆的态度,比平常对张修闻和张雨宁的时候,恭恭敬敬多了。
张雨宁认真的盯着老仆,是不是她野蛮一点,老仆也会对她恭恭敬敬?
“毛事?”胡雪亭一身的痛,不想随便乱跑。
“滴血认亲。”老仆微笑。
毛?
鉴于张仪同死不承认胡雪亭是他的孩子,不肯承担管教不严,以及赔礼道歉的责任,一群夫人们认为,只要证明张仪同和胡雪亭是父女,张仪同就必须代替女儿跪地磕头认错。
“滴血认亲!”某个夫人建议,一群夫人点头,有滴血认亲的大招在,就不信张仪同能够赖得掉。
张仪同淡定无比:“好,就滴血认亲。”真不是他的女儿,滴血认亲正好还他清白。
当然,胡雪亭作为孤女,托庇于他,该负的责任,他还是要负的,比如痛打胡雪亭一顿,或者强压住胡雪亭磕头认错什么的,总归不能让官员夫人们扫了面子。
“来人,准备滴血认亲。”张仪同毫无惧色。
……
胡雪亭面无人色。
“滴血认亲?”她几乎打颤了,你丫的知道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有多大的可能,亲儿子变假儿子,假儿子变亲儿子?
张修闻和张雨宁一瞅胡雪亭打颤,几乎破口大骂!不敢滴血认亲,还不是因为胡雪亭是他们老爹的私生女!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其实,我不是很在意多两个姐妹的。”张雨宁想了半天,道。
老仆微笑,张家后继有人啊。
胡雪亭忧郁的看张家兄妹,虽然胡某为了活下去,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做,但是,真心没想认个便宜老爹啊。
“坚决不去。”胡雪亭打定了主意,不参与,看你们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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