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强最近运气很不错,骗了个有钱女人。女人叫林砚秋,听说她男人常年在部队,极少回来,家里只有女人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
一次孙强挑货担从村里路过,无意间从一个插队女知青嘴里听到关于女人的消息。
然后孙强就起了心思。他开始隔三岔五来村里叫卖,更特意选在大中午村道上没人时候,敲响女人家门,跟女人讨碗水喝,作为答谢,他会顺便拿些零嘴给女人的几个孩子。
慢慢的,他们熟了起来。
作为一个万花丛中过的老手,孙强很懂得把握女人心思,充当女人的解语花,对女人呵护备至,再适时送几样不必很贵却能讨女人欢喜的小东西,很快,女人就对他言听计从了。
得知他经常下广州,女人很激动,想要跟他一块去。
她说她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每天都是带孩子带孩子干家务干家务,她快要疯了,她想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她想寻找新的生活。
她激动得抓住他手,要他带她走。
那一刻,孙强都快吓傻了,他只想骗女人的钱,可没想过真跟女人发生点什么,就算女人很漂亮,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他也没被情爱冲昏头脑。
带已婚女人私奔,被逮到可是要坐牢!他还没傻到为女人放弃一切!
他的目的只有钱,像林砚秋这种已经结了婚的女人最好骗,就算被骗了钱,她们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她们男人,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也正因此,孙强才专挑林砚秋这类女人下手,她们都有着共同特点:没了男人,或者男人不在家,有钱,傻,寂寞,容易相信人...
以往,孙强从别的女人身上,最多也就骗个十几块,几十块。
可从林砚秋这里,他竟骗到五百多,他猜测,应该是女人所有的积蓄,带上这笔钱,他直接南下去了广州,这一次,他打算干一笔大的。
通过熟人,他贩了两台电视机。
这时期电视机是紧俏货,百货商店只卖给有关系的人,那些没关系的,就只能花高价买组装机,等他把这两台电视机带回去出手,家里那几间泥坯房就能推了翻盖红砖瓦房了!
从广州到南淮,坐了两天两夜火车。
深夜十一点,孙强肩背两台电视机,怀着美好憧憬在南淮站下火车,就在出站口,他被人喊住了。
喊住他的是个穿白色制服头戴檐帽的公安,然后不等他反应,人就被扣住,抓上了摩托车绝尘而去。
到公安局,孙强被扔进了间黑洞洞的屋里,里面没有窗户,只有一张桌,一把椅,一盏泛着昏黄的台灯下,他看到椅子上大刀阔斧坐着个穿军装男人,周身散发着阵阵冷意,鹰隼样的目光扫过来。
“你就是孙强?”
他躺在地上,听男人这么问了句,不等他开口,就被大步而来的男人单手钳脖颈钉在了墙上,力道之大,令他几欲窒息。
“我、我是...”
他甚至没能说完整句,整个人就被男人单手抡飞出去两米远,直直撞在墙上,撞得他两眼黑蒙,一阵血腥上涌。
......
陆建军在外头听着屋里一阵阵的殴打惨叫声,头皮直发麻。
要怪只能怪这龟孙子点儿背,给谁戴绿帽不好,居然敢给他家连长戴,不明摆着想坟头长草么!
程家述是谁?部队里出了名的狠人,那能忍得下这口气?
话又说回来,小嫂子难不成是眼神出问题了?就这龟孙子,又矮又瘦,跟娘们儿似的,除了看着比他家连长年轻上几岁,还有哪点能比得过他家连长?!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建军也怕出事,见差不多了,忙推门进去,没意外的,见孙强那龟孙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满脸鲜血,跟软面条似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他家连长,正若无其事的拿块手帕擦着手,神情淡漠,眼角微垂,仿佛躺在地上的不是个人,而是条狗。
陆建军默默擦了擦额头冷汗。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程家述擦干手上血迹,把脏了的手帕唰得扔在死狗一样的男人身上。
陆建军机灵得很,忙道,“放心连长,没别的,这小子敢走私货,已经够他喝一壶了,明儿我亲自审他。”
眼下政策是放宽了,可倒买倒卖到一定数额依旧犯法,至于到底多少数额,那就要当局自己把握了。
“嫂子那钱...”
陆建军本想问问小嫂子被骗的那些钱,要是找回来了,还用不用给小嫂子送去。结果...
“丢了!”连长冰冷的像地狱样的声音响起。
陆建军顿时屁不敢再放一个。
......
半夜里,一道闪电蓦地劈开沉沉黑幕,伴随阵阵闷雷,大雨瓢泼而至。
林砚秋睡得正熟呢,就给惊醒了,想起院里还晒了冬天的棉衣棉裤,白天她收拾橱柜时,闻到一股霉味,最后找到这股霉味来源,立即受不了的把棉衣棉裤抱出来甩到院里的晾衣绳上...
赶忙趿拉上鞋出去收。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林砚秋缩着脑袋拽下棉衣棉裤就往屋里跑。
“哐当”一声,没插门闩的院门忽然被推开了。
林砚秋吓一跳,几欲要尖叫出声,却被快步而来的人捂住了嘴,密密麻麻的雨幕里,林砚秋努力睁开眼,惊怔的看着面前浑身湿透的男人。
程家述?
这男人怎么回事,以前装潇洒恨不得几年才回来一趟,现在可倒好,他才走多久啊,又回来,部队很闲的吗?
“你...”
林砚秋刚开口,男人冷冷瞥了她一眼,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径直进屋了。
“......”他是来大姨爹了吗?这么大脾气。
无语跟进去,见男人背对着他,宽肩窄腰的站在堂屋八仙桌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透骨冷意。
林砚秋莫名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这人是很怂的,察觉到这会儿的男人很不好惹,就想悄悄进屋,先闪再说。
结果男人就像后脑勺长了眼,头也不回的命令,“衣裳放屋里,出来,我有话问你。”
明明声音很平静,林砚秋却感受到了不容拒绝的气势,绝不是那种咋咋呼呼虚张声势的样子,而是能让人切切实实害怕的严厉。
胆小如她,已经怂得不行了,乖巧如鹅的哦了声,想了下,有些讨好的说,“你要不要先换件衣裳?你都湿透了。”
话音落,男人回头扫了她眼。
林砚秋立即撒丫子进屋,放下棉衣棉裤出来,一刻也不带磨蹭。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点上煤油灯,在与男人隔着一张八仙桌的安全地区坐下来。
男人转了身,依旧站着,从林砚秋这个角度看去,格外显得男人身高腿长,军装包裹下的肌肉隐隐迸发,无不昭示着男人此时正处在紧绷状态。
仔细看,眼睛还有些充血的红,像是在哪儿发了火。
林砚秋愈发怂了,在男人的冷若寒冰的注视下,默默低下脑袋,扣起手指甲,像是等待班主任训话的小弱鸡。
沉默中,男人终于开了口,一开口就是王炸,“再问一遍,你老实回答我,你跟卖货郎到底什么关系。”
林砚秋咯噔一下,手指甲也不扣了,抬起头闪着无辜的大眼,“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男人走近她,在她身旁坐下来,一张阎王爷似的死人脸都快怼到了她脸上,眸若利剑,把林砚秋射的快要体无完肤。
他这么问的意思,分明就是知道了。
到底是心虚的,顶着跟女配一模一样的脸,用着女配的身份,某种程度上,她就是女配。
林砚秋不知所措起来,不敢看男人。
程家述把她的躲闪和迟疑看在眼里,又想到姓孙的男人说她是自愿的,没人逼着,她宁可抛夫弃子都要跟姓孙的男人走,更讽刺的是,这个满嘴鬼话的女人,就在不久前,还大声争论说她最喜欢的是他程家述!
他额头青筋暴起,再忍不住怒火上头,抬手就将八仙桌上的茶盘连带搪瓷缸暖水壶,一并挥到了地上。
暖水壶里是林砚秋临睡前装满的热水,砰的一声,在地上炸开,滚烫的水点四散,砸在她裸.露在外的小腿肚上,刺刺麻麻的痛。
吓得她再包不住眼里泪,一下就哭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魔鬼男人...
太可怕了,她要回家...
看着梨花带雨的女人,程家述捏紧的拳头依旧搭在八仙桌面上,僵坐着无动于衷。这女人从十七岁跟他,至今整整七年,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失态过,更没想到,他程家述有一天,会在自己女人身上栽跟头。
他起身,穿着军靴的脚碾碎一地玻璃内胆,冷漠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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