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神洞山下的贝塔部落里,巫师目呲欲裂的盯着水晶球上的画面,手中的法杖在地面凿出一个深坑,灰色的荆棘从法杖下窜出,爬满了整个兽皮帐篷。
“这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布鲁斯沉着冷静的站在一旁,任荆棘延伸到他的脚底,“我们不该用此人,他为了达到目的,无视我们的警告,不惜将巫师说了出来,还自作聪明猜测巫师的意思。蚀月如今知道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日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巫师睨了他一眼,气道:“还不是你这个族长没查清楚阿吉的品性,我的计划都让这个废物破坏了。你去召集部落里骁勇善战的勇士,今日绝不能让小怪物走出部落,务必在太阳下山前除掉他。”
“阿吉要怎么处理?”布鲁斯问道。
“他?”巫师冷笑道,“他活不久了。”
……
“你这是要做什么?”易语走到阿吉面前,看着他举在头顶上的蛋,“想用这颗蛋和蚀月同归于尽?”
阿吉亁笑道:“这只是一颗寻常的蛋,里面孵出了崽,我想砸开来给蚀月看看。”
寻常的蛋?易语眉脚轻轻往后一扬,“我有问这是什么蛋吗?”
杰西卡失笑,看着那颗蛋,慢悠悠的说道:“寻常的蛋可不会有这样的魔气,这是二阶魔兽瘟疫鸟的蛋。”
蚀月看向阿吉,金色的眼睛里掠过一股寒流,把靠阿吉特别近的易语拉了回来,像保护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手臂搂在她的腰上。
易语看了一眼蚀月的手,想把它弄开,脑海中突然出现蚀月受伤萎靡的神情,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瘟疫鸟……”阿吉睁大眼睛,脸上滑下几滴汗。巫师告诉他这是一只普通魔兽,不可能是瘟疫鸟。
瘟疫鸟又称神灵之鸟,和恶魔一样生于黑暗深渊,它们身上携带着令人闻风色变的黑死病,每路过一片土地,就会无情的掠夺走那里人的生命,连教廷的光明祭祀都拿它们没有办法。
出现过瘟疫鸟的土地上,至今都有尸体腐烂的气味和一座座空着的墓碑。
“不可能是瘟疫鸟……你胡说,你一定是在骗我。”阿吉吓得舌头僵住,说话打结,他的眼睛往上翻,想要看一看头顶的蛋。
“是不是我胡说,你马上就知道了。瘟疫鸟的蛋壳也有黑死病毒,你可以动一动你的鼻子,若是你在空气中嗅到一股甜味,那么恭喜你,你来不及给自己挖坟了。”
阿吉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不敢置信的嗅了下空气,又嗅了下,举在头顶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瘟疫鸟的蛋晃了晃,摇摇欲坠。
杰西卡摊了摊手,“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阿吉没办法动,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杰西卡,“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你是恶魔,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我为什么要救你?”杰西卡见瘟疫鸟的蛋从阿吉满是汗水的手上滑落,张开手掌把蛋吸了过来,乳白色的蛋有一颗人头那么大,蛋壳面光滑坚硬,他用手敲了敲,听见回声笑了,“居然还是个活的。”
“我和你都是蚀月的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你救了我,蚀月会感激你的。”
“朋友?”杰西卡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抱歉,让你失望了。你没发现直到现在,小家伙都没为你说过一句话吗?”
阿吉转眼看向蚀月,发现他抱着那个人类,躲得远远的,哀求道:“蚀月,蚀月救我,我不想死啊,你让那个恶魔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瘟疫鸟的蛋,都是巫师让我这么做的,他用精神力药水引诱我,命我把这颗蛋砸到你身上,我以为就是个玩笑。我身体好疼,蚀月,有虫子在吃我的内脏,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相识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蚀月眼底晦暗不明,犹豫的看向杰西卡。
杰西卡以为他要求自己,勾起嘴角,正想让他跟自己去精灵之森作为交换,就见蚀月收回了视线,对着阿吉冷淡的说道:“我救不了你。”
说完,蚀月一顿,小心翼翼的易语一眼。
她会不会认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兽人?要不要再说几句补救一下?可怎么说才能让易语觉得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救不了呢?
虽然他确实不想救。
他感觉自己好卑鄙,如果易语没出现,他可能不会对阿吉这么冷漠。
易语见蚀月的嘴角弯了下来,眼神落寞的看向地面,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作是她,她也不会为了一个把自己卖了的人,和恶魔做交易。
仿佛被安慰到了的蚀月愣愣的抬起眼睛,看着易语。
“救……嗬……”
阿吉的皮肤下浮现出一块块黑斑,他的喉咙腐烂,发出的嗬哧嗬哧的声音,充斥着绝望的眼睛憎恨的瞪着蚀月。
蚀月转眸看着阿吉,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所有蛇类兽人一样,残忍,弑杀,睚眦必报。从阿吉害他的那一刻起,他对阿吉就只剩下了恨。可怜也好,悲悯也罢,不过是做出来给易语看的。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睛,阿吉绝望的呼喊声变淡了,这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身后人轻浅的呼吸声随着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别看。”
蚀月想把易语的手拿下去,告诉她自己没事,可当他的手指刚触到易语手腕,易语的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会去东大陆。”
易语看着手掌下面没了动静的少年,正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忽然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抬眼看向倒在地上抽搐的阿吉。
阿吉的身上布满了黑斑,身上的皮肉一块块的腐烂,等他彻底安静下来没了生机,中间不过才过去十几秒时间而已。
虽然她在末世见过比这更恶心的场面,但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左手张开,将火系能量集中在掌心,一个火球抛向了阿吉的尸体,把他的身体燃烧为灰烬。
她的手法很娴熟,因为她不止一次像这样火化自己的同伴。作为一个真正在末世的战火中躺过来的人,她看惯了生离死别,看惯了为一袋食物亲人之间反目成仇。
她也曾试过用言灵让丧尸恢复人的意志,结果当她唤醒了丧尸还是人时候的意志之后,迎来的是恐惧和怨恨。他们教会了她一个道理,当一个世纪沦陷了,只有她一个人的孤军奋战,是无法扭转结局的。
随着个人英雄主义的消失,身体里温热的血液也在腐臭的环境里渐渐冷却,而真正让她全身的血液冻住的,是她最信任的同伴给予她最后的一击。
沉默许久的蚀月抓住易语的手腕,把她的手拿了下来,怕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期望和希冀,低着头说道:“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易语心中一动,“你想和我去东大陆?”
蚀月轻轻点了点头。
拿着瘟疫鸟蛋观察的杰西卡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去什么东大陆?
“小家伙,你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吗?”
蚀月看向杰西卡,“我的身世?”
“对,你的身世。你就不奇怪自己为什么那么像精灵吗?”杰西卡转了转手中的蛋,勾唇笑道:“我在精灵族见过一个和你长得非常像的精灵,他极有可能和你有着某种血缘关系。而且据我所知,你手里的那颗能量珠是兽族首席巫师弥煜的,弥煜的兽身是一条竹叶青,她有一条和你一模一样的尾巴。巧的是,弥煜和那只精灵有过情愫。”
蚀月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心里明白。你若是想去精灵族探个究竟,我可以带你过去。”
杰西卡血红色的眼睛瞥了一眼脸色不断变化的蚀月,发现站在他旁边的易语正眼神危险盯着自己,急忙对蚀月讪笑道:“当然,去不去是你的自由。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玩了,如果小家伙你想找我,随时都可以。”
他从空间戒里面取出一串金色的铃铛,拿在手上晃了晃,抛给了蚀月,“这是传音铃,你想找我的时候,晃三下,并对着它唤出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带你去精灵之森。”
易语看着从出兽神洞开始就突发好心的杰西卡,想到了一种可能,出声道:“你想利用蚀月进精灵之森?”
“不愧是我的主人,这么快洞悉了我的目的。”杰西卡向易语眨了一下眼睛,“不过你这性子可是不会有人喜欢你,有些话还是不要戳穿的好。后会有期。”
杰西卡张开翅膀,血红的眼睛一顿,低眼看着自己手中晃动的瘟疫鸟蛋,眯了眯眼睛,这个蛋……不想走?
“主人,这颗鸟蛋你想留着玩吗?”
“不了,你自己留着吧。”易语抽了抽嘴角,她可没有忘记阿吉的死相,“我消受不起。”
“小问题。”杰西卡在瘟疫鸟蛋上覆了一层魔气,“我封印了它的力量,它不会再传播瘟疫。”
易语见杰西卡走过来,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你再走一步,我便让你滚到山下去。”
杰西卡停下脚步,原地站定,无辜的说道:“它很听话的。主人,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别了,你自个儿带回去养吧。”易语转身就往山下走,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蛋碎声,然后她做了一件让她日后无比后悔的事情,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颗鸟蛋。
一只乌鸡崽的脚从鸟蛋里伸出,抖了一下腿上粘腻的毛又缩回了蛋壳里,下一刻黑洞洞的孔里就露出一只黑色的眼睛,那只眼睛搜寻了一圈。
杰西卡笑着转了一下孔洞方向,乌黑的眼睛顿时锁定了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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