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的闺阁,轻帐软榻之处,美人儿沉睡,却被梦魇扰地不得安眠。
“不,不,别杀我!你骗我,你骗我!”美人霍然睁眼,冷汗津津,鬓角一缕黑发粘黏在脸颊,不甚舒服。
漆黑的夜,皎皎月光透过纱窗,一室暗光。
美人儿赤脚踩在地上,惶惶渡步到桌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饮下,“第三次了,同一个梦梦到三次,一次比一次清楚,难道那就是我的命吗?”
想想梦中自己因贪慕财宝,受人蛊惑,与人合谋,却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恨得一把掐碎茶杯。
美人儿看着划破的手指鲜血直落,冷笑着口含伤口,她暗想,“我的好叔叔,霍休,你趁我年幼,艳羡嫉妒上官丹凤的公主之位,便想引着我恨毒了她,继而利用我杀了她,顶替她的位置,为你谋划金鹏王朝的宝藏。是我天真,竟然听信你的谗言。你说钱财与媳妇不可与人共享。呵,我算什么,竟然以为能从你那里分一杯羹。”
侧目看向梳妆台,美人儿缓步走向它,抬手打开置放珠钗的檀香柜。
柜子里边摆放着讨巧又精致的一众首饰还有三个名贵的首饰盒。
她将盒子拿出,一一打开,里边摆放的珠钗饰品一个比一个珍贵。
软香玉手轻轻抚摸钗子上镶嵌的珍珠和翡翠,她冷笑,“是我蠢,竟然被这样的鱼饵引诱,乖乖上了勾。娘亲说的对,女人若不自尊自爱,纵然出自良家,也与青楼妓子无异。可笑我被霍休蛊惑,竟然以能诱惑男人卖命为傲。呵,那些轻易便上了钩的男人又岂是良人?”
美人儿看向镜子,双眼细细描绘自个儿的容颜,纵然刚刚及笄,面上尤带青涩之感,可是已经可见未来惑人之姿。
她很明白,作为女人,她的脸便是无往不胜的利器,可是世间总有不庸俗的男人,他们不会被她的美色所惑,例如西门吹雪,例如.....花满楼。
顾影自怜是愚蠢的女人才会做的事,美人儿很快便定下心神,暗自决定,“霍休,既然老天爷借梦境要预警与我,我上官飞燕便不会再被你利用。想要我出卖色相甚至是清白身子为你找帮手,你做梦。大金鹏王朝的宝藏,我就看你有命拿了,却有没有命花?!”
次日清晨,早修时分。
同往日一般,上官飞燕陪同上官丹凤修习武功。当然,武师傅重点培养的只是丹凤公主,她只是个陪衬,而她的小妹上官雪儿,更是个打酱油的,分不得半点关注。
若是以往,上官飞燕的心里又该恨得牙痒痒,不甘受冷落,不甘被人忽视,特别是上官丹凤除了个公主的身份,半点不比她强。可是受了梦境的印象,上官飞燕此时不再嫉恨上官丹凤,因为她知道丹凤已然上了霍休的死亡名单,不出两年,当霍休实行计划之时,便是丹凤魂断九天之日。只是这一次,她不会亲自出手,教自个儿的手上染上人命,至于如何与霍休虚以委蛇,她还要思虑一二。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雪儿叫你呢。”脆生生的童音,软糯又娇气,偏生说话的小人儿一脸的古灵精怪,透着一股子调皮劲儿。
上官飞燕低头,看向不过七岁的妹妹雪儿,“有事吗?”
“姐姐今天怎么了?有心事的样子。”
上官飞燕勾了勾雪儿的鼻子,笑道,“你个小家伙,还能看出来我有心事啊!人小鬼大。”
雪儿皱了皱鼻子,不服气道,“我不小啦,都七岁了,不要觉得我是小孩子,就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你知道什么?”飞燕老神在在地问雪儿。
“我知道老王爷不思进取,只知道坐吃山空。我知道丹凤公主除了端架子,什么也不如姐姐。我还知道姐姐其实讨厌死公主......”雪儿信誓旦旦地说着口没遮拦的话,直到越说越过火,被飞燕一把捂住了嘴。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飞燕肃着一张脸问道。
雪儿拍拍捂在嘴上的手,眼睛滴溜溜地转悠,待飞燕放开捂她嘴的手,马上有恃无恐道,“姐姐是怕隔墙有耳?可是这里的人又哪里在意我俩儿半分。”
抬眼看看众星拱月一般的上官丹凤,在看看自己姐妹俩儿身边竟然连个随侍婢女都没有,飞燕不屑地撇嘴,“那倒也是,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眼瞧雪儿浑不在意,摆明了还是个没城府的小丫头片子,纵然有些小聪明,却太没心机,飞燕顿时气急,紧张道,“你呀,总之要小心祸从口出。还有,以后那些话再也不能说,听到没有!”
雪儿被唬得一愣,呐呐道,“姐姐。”
飞燕叹气,摸了摸雪儿的头,“妹妹,在这世上只有我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其他人不会关心爱护我们,所以我们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姐姐以前不懂事,只知道跟丹凤公主争锋斗艳,忽略了你,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聪明又伶俐。只是,你这口没遮拦还有撒谎骗人的毛病可得改改,不然待到成人时可得吃亏了,因为不会再有人念你年幼就姑息你的言语了。”
雪儿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不认识自己亲姐的样子,兴奋又疑惑道, “姐姐,你怎么突然讲这些?老气横秋的口气都不像你了。”
飞燕给了雪儿一个爆栗子,“小家伙儿,想要对你好点还嫌弃不成?!这是我过来人的经验,不要钱教你,你就要受教。”
雪儿捂着额头,嘟嘴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不习惯嘛,再说了,你也没多大啊,还过来呢。”
飞燕一把掐住雪儿的小耳朵,娇笑道,“我是没多大,只是刚好比你大八岁,多吃了几年盐。而且,不是我说你,撒谎的最高境界是十句话里九句真一句假,叫人坚信不疑。你倒好,十句话里九句假,久而久之,便是说了真话也没人信了。你要不想以后再也没人听你说话,就别再信口开河,谎话连篇。”
雪儿瘪嘴,不过也明白自家姐姐说的是真的,遂点头,“好吧,听你的就是了,我会好好向你学习,把臭男人耍得团团转。”
飞燕本想松开雪儿的耳朵,闻言又是一拧,把雪儿疼得哎呀叫唤也不管,冷着脸道,“不学好,别拿我做榜样!我是身不由己,你可不行。”
看着雪儿泪花花都泛出来了,飞燕这才放手,“雪儿,姐姐不求其他,只要你平安长大。你听着,好人家儿的姑娘不该玩弄男人,要矜持自爱。姐姐以后.....也不会再骗男人了。”
雪儿不解地看着飞燕,直白道,“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女人最大的本事是驱使男人为己所用,只有傻女人才依附男人,聪明女人能教男人死心塌地。”
“我话也没错啊,只是.....”飞燕顿了顿,接着对雪儿伸出一根手指,“男人不在多,只一个足矣。你能教一个好男人对你死心塌地,那就足够了。”
“好男人?怎样才是好男人?”雪儿抓头,傻乎乎地问。
飞燕拍拍雪儿的脑袋,笑道,“那就要看你自己判断了。”
不远处,武师傅细心教导完丹凤公主出剑的手势,抽空抬眼看了看,发现俩儿小姑娘不在练武,忙喝道,“飞燕小姐,雪儿,你们在哪儿说什么闲话,偷懒吗?!”
小姐妹俩儿不约而同地暗自吐舌,该舞剑的舞剑,该扎马的扎马。
晨间习武时段就在不自不觉中,挥汗如雨地过去了。
只是这般风平浪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便被突如其来的信鸽打破,飞燕左右一看,快速取出纸条,悄悄放飞鸽子。
展开条子,只见上面写道,[燕儿,三日后,郊外杏林,取信于刺面郎君刘余恨。]
飞燕一声叹息,转身烧掉纸张,低声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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