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的杏树错落有序的林立,淡黄的青绿的叶子铺就了一大片土地。上官飞燕一身蓝色衣裙,手拈一片树叶,自在地走着。
抬眼望天,阳光透着杏叶而下,温暖又不刺眼,被光照耀着的杏子一颗颗看上去饱满又多汁。
飞燕舔了舔嘴唇,结论道,“好好吃的样子。”
四下无人,飞燕瞄准一颗杏树,用蹩脚的轻功飞了上去,险险地站在枝头,她先是吃了几颗,又用手帕装了几颗,这才准备着要下去。
只是上树容易下树难,飞燕看了看跟地面的距离就一阵儿眼晕,正要鼓足勇气往下跳时却一个脚滑。
“啊!!救命!”
这时候除了喊救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飞燕只希望别毁容就行。
正在这时,地面上那薄薄的一层杏叶下突然冒出一个人,飞身将上官飞燕给接住了。
本该美轮美奂的英雄救美却教男主人公给破坏了,因为那男主人公长得是真丑啊!
半张脸潘安半张脸像鬼就是形容他那张脸的,而正因为有那半张帅脸作比较,才让他另半张看起来更为触目惊心,反正上官飞燕是看呆了,要不是有心理准备大概就要喊有鬼了。
丑男人直面上官飞燕时看呆了两秒钟,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转身就要走。
“哎,你去哪儿?我还没谢过你呢。”上官飞燕忙拉住男人的衣袖,不让人走。
“不用。”男人惜字如金道。
“怎么能不用呢,如果不是你,我可就惨了。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我请你吃杏子好不好?”飞燕说着便将帕子包着的黄杏送到那人眼前。
“你不怕我吗?”男人侧头问道,下意识地将自己完好的那半张脸给飞燕看。
飞燕摇头,笑道,“刚刚看到的时候是有一些些,可是想到你救了我,我便不怕了。”
侧目看了看飞燕的笑颜,又看了看飞燕一直捧着的杏子,男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拿走一颗杏子,低声道,“你的谢礼我收下了。”
飞燕看人家好像不爱吃杏子,只是意思意思地拿了一颗,也就不强求人把杏子都接下,接着笑道,“我叫上官飞燕,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从地里冒出来呢?”
男人忍不住又看了飞燕一眼,只觉得她的眼睛很美,眼神很专注,被她这么看着,就好像被她深爱着,不由得心下摇曳,无所觉地坦白道,“我本想埋死自己,可是你恰巧掉下来。”
飞燕惊讶地捂嘴,“埋死自己,为什么呢?”
男人苦笑,“为什么不呢?自古多情空余恨,我活着只剩下了恨,可是.....恨这一个字背着太累,所以我便想死了干净。”
“人怎么会只剩下恨呢?你是被人骗了,受伤了,便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飞燕小心翼翼地询问,又毫无恐惧厌恶之意地看了看男人被毁的那半张脸,双眼盛满了疼惜,“那时候一定很疼吧,是谁下的手?”
男人终于愿意正眼看向飞燕,“是我自己。”
“啊?!”飞燕吓了一跳。
“这张脸给我带来太多伤痛,不若毁去,落得一身自在罢了。我叫柳余恨,曾经的玉面郎君,现在的刺面郎君。时候不早了,你该离开了。”
“我不走,我走了你又要把自己活埋了。”
“我死了与你何干?”柳余恨问。
“我....我不要你死!”飞燕急道,忙拉住他的衣袖,眼中盛满了关心,既纯粹又温暖,让人觉得自己还有人在意。
“那我活着做什么?”柳余恨顿了一会儿,又问。
“你若没有活着的理由,我便给你一个,你为我活着,不行吗?”
“为你?”
“保护我,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
柳余恨深深看了飞燕一眼,沉吟了一会儿,道,“.....好。”
飞燕顿时绽开笑颜,一瞬间好似春风化雨,滋润了柳余恨干枯的心田。
有时候,沦陷到情网之中就是这么简单,又这么神奇,它能让求死之人恍然大悟,觉得活着也不算太坏。
一年之后,江南三月。
静谧的古镇笼罩在晚霞之下,让一众房舍都透着股温柔的气息。
石板路的尽头那儿坐落着一栋小楼,楼里开满鲜花,花中坐着一个文雅俊逸的公子。
傍晚时分,公子喜欢坐在阳台,感受着最后一道阳光落下,然后星辰挂上夜空。
以此同时,他还喜欢细细抚摸自己精心照养的鲜花,感受它们的娇嫩,细闻它们的芬芳。
这般悠然简单的日子本不该这样年轻的公子哥儿过,只是他很喜欢。
喜欢节奏缓慢的生活是因为在他心里,世事本没什么需要火急火燎的,而且生命的美好本应该细细感受,在枝尾末梢之处才能品出其中三味。
这样的生活是浮躁的人享受不到的,大概只有迟暮的老人和他才能如此满足。
只是今天不同往常,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轻巧又敏捷,应该属于一个年轻姑娘的。只是从脚步声的大小判断起来,这姑娘的轻功怕是算不得好,因为轻功好的人本不该发出脚步声。
公子这般想着,不紧不慢地起身让开几步,正好让那姑娘飞身进阳台的同时还顺手拉住刹不住脚的她。只是惯性使然,姑娘被人拉住往前冲的势头,自然会倒退到后头。
不正经的男人只怕抬手便将人抱个满怀,事后还能装个好心和无辜,特别是这姑娘长得是真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可惜这楼里的公子是真正经,没有乘机占便宜不说,竟然虚扶着人家的肩头便让人站稳了。
姑娘开口说话,气息明显不稳,想来是刚刚跑来累着了,“公子,我能在你这儿躲躲吗?有人在追我。”
“你既到了这儿,便不用躲了。”公子讲话慢条斯理,一派温文尔雅,只是姑娘这时候可欣赏不来。
“不行,那个人很凶,拿着一把大刀,要杀人的!我....我慌不择路,跑到你这儿,怕是要连累你。”姑娘越想越心惊,连连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跑到这里来,你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家公子,要是吓到该怎么办?我...我还是走吧,你这儿有后门吗?”
“姑娘不用担心,在下虽然不是天下无敌,武功却也不差,等闲之辈不在话下。”
姑娘惊异地打量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公子被人质疑,没有半点不虞,淡笑道,“你若不信,等会儿且站在我身后。”
姑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声怒喝打断,“臭丫头,把牌子还我!!!”
“嗬,这么快就追来了?!”姑娘吓一跳,下意识躲到那公子后边,探头看向噔噔噔跑上楼梯的大汉,强撑着回道,“不还,你拿着那牌子杀人害人,我绝不还!”
“你!我劝你乖乖听话,把牌子还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大汉挥舞着大刀,放着狠话,摆明了不是啥怜香惜玉的主儿。
“阁下想在我小楼之中不客气,可曾问过我?”被人无视在旁的公子淡然开口,终于引起大汉的注意。
“小白脸,今儿个爷爷心气儿不顺,你最好闪开,不然小心待会儿溅你一身血。”
公子摇头轻笑,“在下见不得血腥,说不得要让阁下把刀留在这儿了。”
“呵,小白脸好大的口气,在老子跟前要演一场英雄救美不成?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阁下大可试试。”公子不以为意道。
这态度明显气坏了大汉,只听他哇呀呀一声喊,六十五斤的精钢大刀劈头挥下,一点儿花哨把式都没有。
小姑娘吓得瞪大了眼,惨叫道,“啊!!”
而那公子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抬手伸出修长的两指,直接夹住刀刃。
奇了怪了的是那大汉憋红了脸都抽不回刀,咬牙道,“小白脸,有两下子,今儿个我认栽,只是小子最好记清楚,与青衣楼作对,绝没有好下场!”
公子扬眉,随意松开了手指,理了理衣袖,淡然道,“在下记住了,阁下慢走。”
“哼!”大汉自知斗不过,气哼哼地瞪一眼对面的男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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