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小说:升官发财在宋朝 作者:放鸽子
    陆辞一出郭宅, 便在街上租了匹马,向人问清楚方向, 直接骑回了下榻的客邸处。

    而他上楼时迎面撞上的,就是一脸严肃地下楼的四人。

    一脸忧心忡忡的朱说走在最前,猛一看到在他想象之中、正在某富商宅里受苦受难的陆辞一身清爽从容的出现在眼前时,脑子还是懵的。

    他睁大了眼,脚步下意识地顿住,脑子却没转过来。

    陆辞潇洒合拢折扇, 让竹制的扇身在发愣的朱说头上敲了一敲, 笑眯眯道“朱弟啊朱弟, 你若让柳兄出了这门, 与纵虎归山何异”

    柳七不满道“好你个摅羽弟”

    陆辞轻轻一哼,权当回应。

    “摅羽兄”在意识到始作俑者是自己后, 易庶几乎已经被浓重的愧疚感所淹没了,见着陆辞安然无恙,差点没喜极而泣“你没事”

    陆辞挑了挑眉“事是没有,但这笔账,却得同你好好算算。”

    对方再神通广大, 也不可能每个去茶馆吃茶的外来士人身份都能一下调查清楚。那可想而知的是, 郭首义之所以能一口叫破他陆解元这层身份, 还知晓他未婚娶的事实,就是通过一个大嘴巴队友的。

    且不说朱说一直跟他寸步不离, 只据其性情谨慎, 对生人具有一定防心, 嘴巴更是紧得很,陆辞便从头到尾都没往他身上想过。

    倒是吃茶时脸上红红,一脸表现得心不在焉,结账后还愣神在二楼,以至于叫朱说不得不跑一趟将人喊下来的易庶,最为可疑。

    再看易庶此刻脸色,就彻底印证了陆辞的猜测了。

    易庶满脸通红,愧疚地垂下头来,万分歉然道“实在对不住陆兄。若不是我过于疏忽大意,叫对方轻易套了话,也不会害得陆兄当街遭人掳走,半天才得脱身”

    陆辞不置可否,只道“折腾这么一会儿,我也有些饿了。打包带回来的那些茶点还没被柳兄用完吧拿点来。”

    朱说都没来得及动身,最想弥补自己过错的易庶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楼,直奔陆辞和柳七睡的那间屋里去取了。

    刚还笑眯眯的看戏的柳七,这下可坐不住了,没好气地嚷嚷道“那不是给我买的么怎就又要进摅羽弟嘴里了”

    钟元则将陆辞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定没缺胳膊断腿后,就大大地松了口气,询道“那我先回房了”

    陆辞笑了笑“去吧。”

    钟元大大咧咧地走了。

    柳七与陆辞同住一屋,这时自然一同回房,倒是朱说一声不吭的,直接就悄悄跟了上来。

    柳七不禁调侃道“朱弟怎也来了一屋里可睡不下三人。”

    “少欺负他。”陆辞眯了眯眼,轻描淡写道“大不了叫你打个地铺,不就成了”

    听得陆辞直白的回护,朱说一直绷着的脸色才忍不住缓和一些,抿唇露出一抹笑来。

    柳七嘴角一抽。

    他怀疑陆辞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当真做得出来这事,悻悻然地摇了摇折扇,倒真不追着朱说揶揄了。

    待回了屋,满心想着将功折罪的易庶,已将热茶倒好,包好的茶点也整整齐齐地摆了出来,一脸忐忑地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陆辞。

    陆辞莞尔一笑,在他身上轻轻地拍了拍,温和道“行了,下不为例。日后别人再问你什么,若不知对方是何人、是否可信、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话,便当直称不知,而非据实相告。”

    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得到陆辞原谅,易庶只觉眼眶发烫,险些哭了出来,用力点头,郑重承诺道“绝无下次”

    陆辞似笑非笑道“你若再来一次,我可就要拜访令尊令慈,建议他们即刻为你娶妻纳妾,也省得轻易被色迷心了。”

    若易庶是那种吃一堑而不能长一智,且意识不到所犯错误的严重性的人,是否要给予惩罚和教训还在其次,单是作为友人,就已是彻底的不合格了。

    不论是秉性太过单纯,还是悟性不高,如若维持原状,以后侥幸走上仕途,恐怕也难走远。

    特别在朝廷中,就难免被卷入党派之争,再犯类似错误,后果可就不是这般轻描淡写地就能带过,而随时会带来灭顶之灾的了。

    陆辞已下定决心,若易庶下回还有这般表现,那是无论如何都得疏远对方的。

    易庶不知陆辞已将他纳入了重点审视的范围,听此玩笑后,脸上不由一红。

    他小声应了,就在陆辞的打发下,小跑着回房了。

    “坐吧。这一宿折腾,害你们也跟着担心一场。”

    易庶走后,陆辞便彻底放松下来,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酥琼叶,在柳七幽怨的注视下“咔嚓咔嚓”利落啃完后,笑道“柳兄怎么想”

    柳七正懒洋洋地一手支在颊侧,歪着脑袋看陆辞,闻言,嗤一声笑道“不过意料之中。”

    他显然是这几人中最不担心陆辞会被人强捉成婿的一个不仅是他年岁最大,上回赴考时目睹过无数相似阵仗的缘故,更多还是因着对陆辞颇为了解而产生的信心。

    陆家能从一穷二白,一跃至中上户的宽裕状态,关键明显唯系于陆辞一人身上,倒无几分陆母功劳。

    再一想陆辞在密州城中可谓友人遍布,从上至下无不对他客客气气,哪怕是在此次解试中拔得头筹而名声大噪前,那些个平日嚣张跋扈的人家,也从不轻忽对待过他。

    陆辞在人情世故方面的本事的强大,就可见一斑了。

    这样年纪轻轻就心思玲珑的人物,又岂会被个区区富贾哄骗住,稀里糊涂就看在钱财份上,当了别人女婿

    要真发生这如同白日见鬼的怪事,他才觉得稀奇有趣,必须得亲自看上几眼,再谈救人之事。

    一想到这,上一刻还在笑盈盈地喝茶的柳七,就不由一下转为万分失望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一叹着实来得莫名其妙,惹得一直沉默的朱说都瞥了他一眼。

    陆辞轻哼一声,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柳兄倒不见得有过担心,怕是在遗憾未亲眼看着在下被掳走的好戏吧”

    柳七笑道“知我者,摅羽也。”

    乍看到一路狂奔得满头大汗的朱说,直冲他求援时,他倒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然而在听清来龙去脉后,他就毫不给急得满头包的朱、易二人面子,爆笑得就差满地打滚了。

    可惜啊可惜,那强抢民男,叫面上总一派云淡风轻的从容的陆辞脸色大变的精彩一幕,他竟是错过了

    在柳七笑了个痛快后,就在几人不快的逼视下,上气不接下气地作了分析。

    只可惜他们根本不信他的判断,尤其自称有过类似经验的朱说,还一个劲儿地在那危言耸听仿佛他们晚去一步,陆辞就要被人押着来个夫妻对拜一样。

    易庶直接被吓得脸色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以死谢罪一般,不断苦苦哀求于他,磨得他不得不换了衣裳,跟着几人下楼。

    还在朱说的强烈要求下,头疼地做好了叫上他的歌妓大军助阵的准备,要轰轰烈烈地去郭宅要人。

    得亏就在这时,轻松脱身的陆辞回来了,这才省了他们白跑一趟。

    陆辞颔首“今日之事,倒是给我提了醒了。”

    待进了京,遭遇捉婿之事只可能更为频繁,又因对方身份极可能更为显贵,应付起来也会更加困难。

    柳七颔首“你们可莫要想着,等过了殿试才有人家行捉婿之举。似你们这般好模样的青年才俊,早早就有无数人盯着,哪儿会等到那么迟我敢说一进汴京城门,还未下榻,摅羽弟你就将迎来冰人向你提亲了。”

    陆辞皱了皱眉“往年得解赴省试之人,不下七千,其中得进殿试者,仅三百余人,他们不至于这般急切吧”

    柳七笑着摇摇头“摅羽弟这可想错了。你若是行将就木的枯木朽株,或是年过不惑却其貌不扬者,欲嫁女者还真得多加斟酌考虑。可换作是你,敢等到殿试放榜唱名之日才动手的,怕是只剩当朝相公那般显贵的人家了。”

    陆辞蹙眉。

    他自然分辨得出,柳七措辞间虽有几分夸张,但还真不是胡说八道。

    柳七趁机给他出主意“摅羽弟和朱弟若不想待价而沽,遭人挑选,唯有一策,才可一劳永逸。”

    陆辞连听都不需听,就能猜出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地拒绝道“免了。”

    柳七所指的,不外乎是让他成了亲再进京有了律法在有妻更娶上的严惩做阻碍,桃花运也就不得不绝了。

    柳七笑着揶揄道“我早料到摅羽弟眼界甚高,不会轻易应了婚事。”

    “车到山前必有路,”陆辞笑了笑,以轻松随意的口吻安慰一脸紧张的朱说道“待入了汴京,先每人雇个书童,再视情况雇几位健仆相护便是。”

    唯一让陆辞感到几分后怕的还是几人都未听到的另一点捉婿的人家有所图谋,纵使先兵,也得后礼。

    如果今夜遇上的是真的歹人,这般轻易竟就能将他掳走加害,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陆辞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别的姑且不说,保镖必须得多雇几个。

    经过方才之事,陆辞纵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在一群膘肥体壮的健仆面前

    似他这般斯文娇贵的文人,还是挺需要人保护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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