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易明吹干头发,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青年已经睡得直呼噜,一条腿伸出来架在被子上, 姿势豪放。
他走过去, 将那条腿放回去盖好,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青年睡脸安静, 眉头舒展, 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嘴吧唧两下, 嘴角下陷, 似乎在笑。
盛易明撑着头, 在床边侧躺下来, 手指从青年的额头划过,撩拨过睫毛, 最后停在那双柔软的唇上。
他俯身亲吻,拇指稍微加重一点力, 淡色的嘴唇变得红润。
乐此不疲的玩儿了不知道多久, 男人把头放在了青年的枕头上,两人距离咫尺,呼吸可闻,黏腻的气氛让两人看上去像两根纠缠的藤蔓, 谁也离不了谁。
盛易明心里清楚, 是自己离不开他。
这种近乎病态的依赖,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男人眼神发暗, 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一抹侵略的光,光芒如同幽暗的火,张狂的跳跃着,宣示着自己的欲望。
黑夜越发深沉,即便是到了后半夜,依旧带着特有的热度。
只有当清晨来临的那一刻,才能有片刻清凉。
李鱼醒来,茫然的盯着天花板,沉静的大脑缓慢的回复运转。
想起昨天半夜突然被弄醒,他抹了把脸,忧心忡忡。
这么下去,他的肾怕是要保不住了。
“1551,你有没有觉得任务目标怪怪的”李鱼下床进了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红光满面,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憔悴。
可若是将浴袍往下拉,啧,可以说是惨不忍速度,凄惨斑斓,紫的,红的,粉的,深红的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痕迹。
他反手去摸后颈和肩膀,有明显的牙印。
系统声音淡淡的,“没觉得。”
李鱼拧了张热毛巾热敷后颈,“你确定我感觉他比以前更容易激动,情绪更外露,而且”
怎么说呢,有点魔怔。
昨天半夜醒来的时候,他浑身已经要散架了,意识也很模糊,是后颈的疼痛将他彻底唤醒了。
当时他好像听见隐忍的闷哼,男人滚烫的鼻息紧紧贴着他颈侧,像是恨不得给他打上一个烙印。
这种感觉有点可怕,有点带感,让人想逃,又忍不住想再等一等,看看对方究竟想在他身上烙下什么。
再后来,男人靠近他,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宿主的话戛然而止,系统追问,“说了什么”
李鱼仔细回忆,“好像是说”
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我会永远抱着你,陪着你,不死不休的缠你一辈子。
系统没等到回答,有点着急,“到底什么”
李鱼说没什么,“就是一句情话,对了,我是不是该有新道具掉落了。”
1551说没有。
“不可能。”李鱼不信,那段话里的情绪不是假的,那种恨不得将他揉进骨髓的拥抱力度再真实不过。
他怀疑道,“1551,有没有可能你的程序出错了”
“不会,我的程序都是定期检测和维护的,再运行一百年也不会有问题。”
李鱼取过架子上的牙膏,推开盖子,一点点将白色的牙膏挤在牙刷上。
挤出的量差不多了,他把牙膏放回去。
这过程中,他的思维没有停止,正一点点的回忆目标从醒来以后的所有表现。
动了几下牙刷,没几下就满口泡沫,李鱼问,“我昨晚确实听见他说话了,照理说,就算是你因为不和谐因素暂时下线,也应该能在事后检测到才对1551,是游戏结束了吗”
系统没出声。
李鱼愣了下,心里卧槽一声,被说中了吗,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1551,“你嘴巴是不是开过光,你说。”
李鱼,“没有,真的。 ”
系统又不说话了。
李鱼弯腰吐掉嘴里的牙膏沫,仰头灌了口清水,漱了几下又吐出去。
砰一声放下杯子,他激动的问,“所以我老公的异样不是因为激动,是因为游戏结束,他被限制的记忆恢复了他昨晚说的永远,指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现实,对吗”
但紧跟着,他又疑惑起来,“可他为什么不直说呢是世界对他仍旧存在限制吗”
反正都被宿主猜到了,1551破罐子破摔道,“差不多吧。”
“那为什么他的记忆会被抹去,我的却没有”
系统切换回了哑巴模式。
李鱼想起自己背后有一个连他本人都不知道靠山,“是因为身份或者级别不同吗”
1551,“”
李鱼自顾自的分析,“其实仔细想想,像目标那样每个世界都会被抹去记忆的操作才应该是正常的,因为上个世界的情感,难免会被带入到新世界,很容易影响到工作人员的情绪,从而影响到任务进度。”
除了自己,整个中心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能一直攻略同一个目标的工作人员。
当然,他的特殊性应该归结于第一个世界的卡牌,可无限可能的卡牌究竟是随机的,还是被人故意放置的呢。
这一连串的事情,越想越有意思,就好像有人画了个圈,而他紧紧拉着目标的手,沿着线圈一直走。
李鱼,“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任务者,同样,目标也不是,我和他是相互攻略吗”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李鱼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一直在揭秘,而目标一直处在被动状态,这不能算是双向攻略。
一个又一个谜团,砸得李鱼头昏脑涨,头都快秃了,索性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打算继续再想。
楼下,老观主正探头探脑的盯着厨房,一个活生生的人正站在里面做饭。
男人切菜的动作仔细,偶尔从平板上翻看菜谱,他身材高大,四肢修长,腰杆笔直,被衣服包裹住的肩膀看上去厚实宽广。
总之,这个人在老观主眼里,可以称得上是生龙活虎,精力旺盛到可怕。
只用鼻子一吸,就能感受到充足的阳气。
昨天对方浑身是血,他没机会看清,如今对方完好无损的的站在面前,他又有些难以置信。
一团不人不鬼的阴气居然真的变成了人,而且还身体健康,阳气旺盛。
顶着这么一副身体走出去,百鬼谁敢靠近别说是贪婪地妄图掠夺生气,只是走近轻轻一碰,就会被阳气灼伤,烟消云散。
啧啧,这人到底身负何种气运,当不当人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个。
这是一种天分,捉鬼算命的天分。
老观主搓搓手走进厨房,“盛先生,山医命相仆,无论哪个您都很合适,不如选一个”
盛易明低头切着黄瓜,每一片的厚度都一模一样。
他将成片的黄瓜改刀切成了丝,头也不抬的说,“没兴趣。”
老观主打定主意想收个徒弟,“别拒绝得这么快,学了对您和丁小兄弟都有好处。”
丁小兄弟四个字,成功引起了盛易明的主意,“你说说。”
“好嘞。”老观主把好处说了一长串,最后又着重吹了下盛易明目前的体质,那可是真是厉鬼克星,行走的杀器。
将菜板上的黄瓜丝放进盘子里,利落的往里面加上各种凉拌调料,盛易明说,“既然这样,我把人带在身边就是。”
“您这话说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您总有疏漏或者忙碌的时候吧,丁小兄弟是个自由人,又不是可以随身携带的小挂件。”
盛易明搅拌的手一顿,唇角勾起,“多谢您的提醒,是个好主意。”
观主,“”
收徒弟失败,老观主垂头丧气的离开厨房,屁股刚沾到沙发,见青年从卧室外的走廊走出来。
看清了青年的状态,他用力拍了下大腿,在心中再一次感叹盛易明的逆天体质。
就一晚而已,竟然就把之前被阴气搞得病恹恹的人滋润得白里透红,精神饱满。
老观主冲李鱼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让我看看。”
李鱼依依不舍得把眼珠子从厨房挪走,坐到观主身旁,“他怎么样了”
“好得不能再好。”观主撇嘴,想起自己被拒绝的好意,冷哼一声,老大不高兴的仔细打量起青年。
片刻后,他啧了一声,又抓着李鱼的手把了把脉,“你今早起来感觉如何”
“很精神,头脑清晰,就是有点腿软。”李鱼老老实实的说完了自身的真实情况。
老观主把他手松开,别有深意道,“你身体里的沉积的阴气比之前少多了,但是嘛肾有些亏空,你记住,任何事情不可太过。”
李鱼,“”
老观主捋着胡子,“这儿也没我什么事了,等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李鱼问,“他的魂魄稳定了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如果你实在担心,就让他把那块儿翡翠随身携带着。”老观主说完肚子恰好传出咕噜一声。
他苦着脸冲青年说,“丁小兄弟,我饿了。”
观主最近为了帮忙,消耗了不少精力,顿顿都是三大海碗米饭,李鱼赶紧跑去厨房,问能不能开饭了。
男人系着特意从超市买来的粉色小围裙,手里打着鸡蛋,“饿了”
李鱼摇头。
男人轻笑揶揄,“也是,昨晚你吃了宵夜,不至于饿这么快。”
李鱼,“”脸上爆红。
他攥着拳头,心里受到的撞击不小,眼前的人是真的不一样了,不像新手,像个万年老油条。
可仔细一看,男人说完骚话以后耳朵尖也有红。
嗯,所以是个害羞的老油条。
李鱼抿了抿嘴,上前一步,抱着男人的脖子,仰头将嘴唇凑到对方耳边。
“你想起来了,对吗”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放慢了,李鱼心脏砰砰,期待的望着对面那双眼睛。
盛易明单手捏住青年的下巴,亲吻他的唇,“嗯。”
眼前的一幕灿烂的笑,温柔的触碰,嘴唇品尝过的温度和甜美,所有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像是做梦一样。
喜悦和兴奋在心里奔腾,男人的耳朵突然红得不像话,眼里的神采亮得吓人。
李鱼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头发麻,别开脸看向其他地方,“那我以后叫你庄嵬”
“都可以。”男人轻声说,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
李鱼皱眉,觉得不可以,“算了,还是叫你盛先生吧。”
万一被人听见,会解释不清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叫盛先生有种角色扮演的刺激感。
盛易明的手上有油,不想把青年弄脏了,只好用下巴蹭着对方的发顶。
“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
记得他短暂人生的陪伴;记得他走进棺材,依偎进自己怀中的深情;记得他踏遍疮痍的大山,只为了寻找自己的踪迹;记得他情愿割裂魂魄,也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决心;也记得他带自己离开充满恶意的末日基地,第一次触碰到了璀璨而奢侈的阳光
这个人带给他太多的独一无二。
他想,即便没有任何任务之前的记忆和情感,他一样会爱上这个人。
两个人在厨房里亲亲我我,观主在外面饿得唧唧叫,终于在他快要晕厥的时候,两人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了。
老观主已经和李鱼混得很熟,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不管主人家上没上桌,他捏着筷子先大口吃起来。
估计是换了厨师的缘故,他感觉今天的饭菜特别香,一不小心突破了食量的警戒线,吃撑了。
老爷子捧着肚子,仰靠在沙上,哎哟哎哟直叫唤,李鱼实在看不下去了,怕他被撑死,叹着气说,“我去给你买消食片吧。”
盛易明陪他一起下楼,经过小区绿化带区的凉亭时,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是他的特助。
特助今天戴着无框眼镜,目光凌厉,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
发觉走在身边的人突然停下,李鱼回头,“怎么不走了 ”
“看到一个熟人。”盛易明神情自然的跟上去,揽着青年的肩膀往小区外走。
李鱼好奇的往回看,“那个人好像是你的特助他来家里拿过文件。”
“可能是公司的事。”盛易明被“家里”两个字取悦,捏了捏青年的肩膀,带着他经过小区大门。
李鱼脸上不显,心里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既然是公司的事应该上楼找领导汇报才对,待在楼下是几个意思
而且刚刚他并没有从特助脸上看到半分急切。
不像是因为公事而来的,倒像是知道他们会经过,特意等在凉亭里的。
李鱼,“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盛易明停了下来,推开药店的玻璃门。
李鱼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往里走去,停在柜台外面,向老板要了一盒消食片。
趁着老板转身取药的功夫,他警告的盯着自己老公,“有事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不想当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
“你可不蠢。”盛易明伸手去捏他的脸,“在我心里你是最聪明的宝宝。”
李鱼,“”
这话听着真的是又腻歪,又尴尬,连卖药的老板都听不下去了,手忙脚乱的扫码将消食片装进袋子里,想把眼前两只炫耀狗赶紧送走。
返程路上,两人又看见了凉亭中的人。
特助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饶是李鱼和这位特助只有一面之缘,他也意识到,这个人不太对劲。
把青年送到楼下,盛易明折返回凉亭。
特助态度恭敬,说出的话却不近人情,“任务结束了,您应该知道了吧。”
盛易明淡淡嗯了一声,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叼进嘴里。
特助上前一步,语气透着一股熟稔,“给我一根。”
盛易明,“没有。”
特助,“”
烟头烧得很快,只吸了两口烟灰就有半指节多长了,盛易明弹了弹烟头,目光落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中,“我特助呢”
“死了,昨晚熬夜玩儿游戏,猝死了。”
“”盛易明看向他,无波无澜的脸瞬间布满冰霜,周身的气势大涨,“你们干的”
“当然不是”特助怕被迁怒,急忙解释道,“管理局的规定您又不是不知道,人没死,我们不可能穿过来,哪怕是主神也不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