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今日出孝, 李文武和张河出于情面去参加喜宴,却并不打算久留。
只是主人家的老夫郎留他们叙旧, 一番说古论今就到了这个时辰。
回府的马车上,李文武帮着揉张河笑僵了的脸,忍俊不禁地安慰他习惯了就好。
未曾想靠近家门,忽然听见一阵犬吠声。
“滚开一只狗还想咬人,看我不打死你, 来人啊,给我打”
张河掀开帘子一看,却是一个站都站不稳的醉汉,在侯府前骂骂咧咧, 气势汹汹地指使随从, 要殴打老黑三口子。
看门的护卫当然不会任由外人欺负家中宠物,上前驱赶。
那个醉汉却不依不饶, 两方人在侯府门前闹了起来。
张河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骂道“谁家的王八犊子,真是欠收拾”
他本来心情不佳,现在看到这场面更是火冒三丈。
李文武也有些不悦, 道“看那些仆从的腰牌,应当是兴武伯府的人。”
“兴武伯那边的人到我们家来撒野,想找不痛快是吧”
张河自从那日听李文武对京中局势的一番解说,对于敌我阵营非常敏感,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是来找茬的。
李文武倒是没想得这么复杂,道“应该是喝多了。”
兴武伯府就在下个街坊, 乐安侯府是必经之路,想来是回府的路上起了什么冲突吧。
张河点点头,下了马车就吩咐上来迎接的人,“去兴武伯府找人来接他回去,在我家门口撒酒疯,像什么样子。”
没等夫夫俩走回府中,却听那醉汉大笑道“嘿,你们瞧看门狗瘸了一条腿,家里边还有一个这样的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瘸到一块去了哈哈哈”
就是这句话捅了马蜂窝。
贺林轩和李文斌赶到的时候,门口围了一群人。
兴武伯府的家丁已经被扣住,有两个人按着惨叫着的醉汉,张河手里拿着不知是谁的鞋,正一下一下地往那人嘴上抽。
啪一声,又一声。
之前得了吩咐来看情况的诺儿此时被李文武抱着,挥着小拳头,一副要上前揍人的模样。
看见他们来了,就不老实地扭了起来。
“阿父,阿爹”
李文武见是他们,才把诺儿放了下来。
贺林轩抱起跑过来的儿子,大步过来问道“阿兄,怎么回事”
来禀报的家奴也不清楚原委,不过看到张河没吃亏,贺林轩就放心下来了。
李文武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只是朝张河喊道“差不多可以了,别把人打坏了。”
“呸,他活该。”
张河说着,啪的又是一嘴巴子。
李文武跳着脚上前原来张河手里的鞋正是出自他脚下。
“行了,再打兴武伯府的人该来了。”
“来了又怎样我这是替他老子教儿子,要是不乐意,我连他老子一块抽”
张河满脸胀红,每一下都用了死力气,可见是气到了极点。
正被李文武说中了,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急冲冲地朝乐安侯府杀了过来。
“我的乖孙,我的乖孙在哪儿”
马车一停下,便有一声着急的喊声传来。
众人听得浑身一震,回头看,来人竟是兴武伯府的老夫郎
李文武的脸色一变。
张河
的脸色也霎时变得非常难看,被李文武拉住手拦着不许当着老人家的面抽人,还是愤愤道“无耻”
他怎么也没想到,兴武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竟然躲在哥儿身后,把年迈的老父推出来打前锋
他就不怕老人家吓出个好歹
到时候这官司就算算在乐安侯府头上,让他们不好过,他自己就能安心么
“我的儿,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跟在老夫郎身后的,却不正是醉汉兴武伯府长房二郎的生父。看到猪头脸一样的儿子,一瞬的惊愕之后,他脸上的哭意顿时真了十成。
兴武伯夫郎快走一步,想起什么,又回头扶住自己的公爹,哭道“阿爹,您看二郎被打成什么模样了。乐安侯,你欺人太甚”
“什么”
老夫郎一惊,看见地上哭嚎不止的人,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孙儿他,他”
见状,大家都怕老人家一时心急抽过去。
张河正不知所措,却听贺林轩出声道“老人家,您认错人了。”
他已经从诺儿口中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却是这个醉汉先用石子惹火了老黑,后来又借老黑的瘸腿取笑李文武,这才让张河动了真怒。
虽然他们占着理,但张河下手太重,反而显得过错更大一些。
贺林轩立刻就想明白来者不善。
他把诺儿递给李文斌,大步上前,握住老夫郎的另一只手,笑着说“您再仔细瞧瞧,您的孙儿长的是这副模样么”
“这”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眯着眼睛看了一阵也看不分明。
兴武伯夫郎原以为他们会把错处推到儿子头上,已经做足了应对的准备,怎么也没想到贺林轩竟然睁眼说瞎话到这个地步。
“你胡说,他明明就是我儿”
没等他说完,贺林轩抬手一个手刀直接打昏了他。
“夫郎”
跟来的小厮尖叫一声,扑上来扶住软倒的兴武伯夫郎,“你想干什么”
他们惊恐地看着贺林轩,贺林轩给王山使了一个眼色,和同样吓了一跳的老夫郎说道“老人家莫怕。想是今日天气炎热,他热昏倒了。我这便着人请大夫,您也随我们到府上小坐片刻吧。”
“昏倒了”
场面混乱,只有贺林轩说话不徐不疾的,让人听得分明,很有说服力。
吴老夫郎虽一脸疑惑,但在贺林轩扶他进府的时候也没拒绝。
只是牵挂着据说出事了的孙子,急忙忙地拉着贺林轩问道“那我孙儿呢我的乖孙他在哪儿”
贺林轩“您不要着急,我这就派人帮您找。”
“好,好我的孙儿,你要快些找他来”
面对老人家的嘱托,贺林轩笑容不变,满口答应。
“阿祖,阿爹,救我”
吴二郎见状再顾不上喊疼,大叫起来。
得了吩咐,正找人拿麻袋把兴武伯府的随从套上的王山快步过来,一把卸了他的下巴,接着用麻袋第一个把他套上了。
不说别人,便是李文斌他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贺林轩已经迎着吴老夫郎进了府。
随行而来的人一个个都被捂了嘴,另有两名家奴拖着昏迷的吴大夫郎跟在后头。
这情形看着,侯府仿佛变成了土匪窝。
而贺林轩就是那个土匪头子,
还是读过书,会忽悠人的那种
张河咽了咽口水,看着温声安抚住吴老夫郎的贺林轩,凑到李文斌身边,低声道“林轩这是要做什么”
李文斌也不明所以,忙跟上去看情况。
片刻后,兴武伯府。
“伯爷,不好,不好了”
管家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二、二郎君被人丢到府门前,还、还有,哎,你来说”
他指着身后一人,那人正是随着吴老夫郎去乐安侯府讨公道的一名随从。
此时那人面无人色,双股站站道“伯、伯爷,夫郎被乐安侯府的人打晕了。还有老夫郎,都被挟持进了侯府”
“你说什么”
兴武伯脸色骤变,拍桌道“岂有此理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意欲何为”
另一厢,乐安侯府。
王山在厅堂前行了一礼,贺林轩心领神会,对吴老夫郎道“老人家,您别担心,您孙儿已经找到了,说是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那便好,那便好,阿弥陀佛。”
吴老夫郎松了一口气,撑着扶手要起来,道“我要回家去瞧瞧,瞧瞧我的乖孙儿。”
贺林轩拦住了,温声道“您且稍等,兴武伯爷听说您在这儿,要亲自来接您回家呢。”
“我儿来了”
吴老夫郎面露喜色。
贺林轩笑起来,“是啊。听说您受了惊吓,伯爷比谁都着急呢。他可是全京城里出了名的孝子,您老有这么一个儿子,真是好福气。”
他一本正经地瞎说,听得李文斌他们满心无语,却哄得吴老夫郎脸上乐开了花。
不多时,下人果然来报兴武伯爷到。
贺林轩正请老夫郎喝花茶,说是败火消暑的好茶,正适合兴武伯夫郎这样怕热的人喝,又说要送一些给他。
吴老夫郎听得捂嘴直笑,“这怎么好意思,让后生费心了。”
“这没什么,不过是几包茶叶而已。您若是喜欢,往后我叫人多送一些给您”
“爹”
话未说完,兴武伯爷步履匆匆地冲了进来。
打眼看到瘫软在椅子里的夫郎,他脸色难看,又急声问道“阿爹,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瞧你急的,满头都是汗。”
吴老夫郎乐呵呵地说。
贺林轩扶他站起来,笑容比方才还要深几分,道“他这是担心您呢。”
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兴武伯爷道“谁人不知伯爷是大孝子,自然事事以您为先。”
“这孩子。”
吴老夫郎满脸是笑,嘴里还说道“我好着呢,倒是你夫郎受不得热,晕倒了。还是后生好心,留他在此地歇息。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什么”
兴武伯爷愕然。
贺林轩笑呵呵地说“您老太客气了。对了,您的孙儿已经回府,伯爷,他是否一切安好瞧给老人家急的,这天气这么热,万一有个好歹,便是小辈的罪过了。”
吴老夫郎被他提醒,也忙问儿子,他孙儿如何了。
兴武伯爷看着老父关切的神色,再结合贺林轩的前言后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他这个“孝子”确实担负不起急晕老父的罪名,只得咬牙说“他没事,在府里呢。”
带着人一路到了侯府前,老夫郎上了马车,兴武伯才脸色阴沉地道“你们竟敢打伤我儿,打晕我夫郎这件事,绝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
”
贺林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伯爷何出此言您莫非是说令郎被打得鼻青脸肿,丑如猪彘的事这我却听府中下人说了,人不是在你们家么,和我侯府有什么干系”
“还有令夫郎,大家可都看到了,是他热晕了,我好心收留他。您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像条狗一样,是非不分,到处咬人。”
“你”
兴武伯爷气得眼前发黑。
贺林轩看他身形摇晃,连忙招呼人来扶着,叹道“看来今日的天气果然非常差。伯爷,您若是在我府前晕倒,传出去,可要贻笑大方了。”
他一副为人考虑的模样,更险些将兴武伯爷气出个好歹。
愤恨地甩袖,他道“你等着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气冲冲地来,又气冲冲地走了。
贺林轩嗤笑一声,回头看见夫郎和兄嫂一言难尽的表情,笑了笑,道“阿兄,稍后请人去伯府把请帖收回来。四方街开业,这些扫兴的人,还是不来为好。”,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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