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了

    有这些人证在, 甄倚云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半。

    毕竟, 她的衣裙全都湿透了, 力竭时还伏在男人身上,说出去也算是肌肤相亲了。

    哪怕甄倚云不愿嫁给自己救上来的紫衣男人, 但她显然也不可能再嫁给傅年嘉,日后还要因此承受种种非议,甚至可能再也说不上什么好亲事。

    可是, 甄停云作为妹妹, 看到这般情景却无法指责傅年嘉, 因为甩开身边的人独自来此的是甄倚云, 主动跳下水救人的是甄倚云,派人去找人证的也是甄倚云。这一整件事就如傅年嘉所说的那样“她所得到的果,只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而傅年嘉所做的, 不过是安排了个与他身形相似的紫衣男人去湖里泅泳。

    或许, 还要再加一条冷眼旁观。

    按理,这种事终究是甄倚云理亏,甄停云这做妹妹的也不好多说。可不知怎的, 她就是有些气, 只是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气什么, 只能仰起头,乌黑的眸子直视傅年嘉, 一字一句的问道“世子既然提前安排了人,还请人请我过来,想必是早就知道她会过来”

    对于甄停云这近乎无礼的质问, 傅年嘉竟也不以为忤,甚至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他又摇头自我否认,用更精准的言辞回应她的问题“事实上,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我也无法完全确定。只是,甄倚云的大胆与贪婪,正如我预料的一般。”

    甄停云看着他,慢吞吞的道“既然你早有所料,还让丫头拿甄倚云的清誉,以及一家姐妹一损俱损的事情来威胁我那么,你又为何不派人拦下她”

    说话时,甄停云感觉自己快要呕出血来了本来,她好好的在宴上吃她的东西,根本没想管甄倚云和傅年嘉这两人的狗血戏码。可傅年嘉一边派人拿甄倚云的清誉来威胁她过来,一边又安排人帮着毁了甄倚云的清誉。

    好了,现在甄倚云是毁了名节,没了清誉,再嫁不了傅年嘉了,可甄停云这做妹妹的难道又能得到什么好名声

    尤其是,这种时候,甄停云居然还不在宴上,还跟着傅年嘉在边上看戏这要是传出去,甄停云的名声肯定也要糟,说不得还要有人怀疑是她做妹妹的因为嫉妒姐姐暗中下手呢等等,说不定甄倚云真能拿这种说法糊弄裴氏

    甄停云越想越糟心,她虽是讨厌甄倚云却也没想过害人什么的,对她而言最好的报复就是忽视甄倚云以及裴氏这些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傅年嘉突然这么一出,不仅是出尔反尔,更是打乱了她的生活现在爽是爽了,可接下来呢

    甄倚云出了这样的事,今日的赏莲宴要如何收场回去后,甄倚云和裴氏会是什么反应还因此而来的种种麻烦

    一时间,甄停云简直头疼欲裂,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傅年嘉说了。

    然而,傅年嘉却还有许多话要说。

    “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拦着她。”傅年嘉语声淡淡,似是另有深意,“毕竟,前两次你都来了湖边,这一次却没有。”

    甄停云正头疼,闻言却是如遭雷击,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傅年嘉。

    傅年嘉神色如常,眼眸却是幽深如潭,瞳仁乌黑,正认真并且专注的看着她。

    甄停云浑身透凉。

    她想起了自己来京前的那个梦她的梦太长太模糊,以至于她醒来后只记得大概的情节,还真不知道梦里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去赏莲宴,宴上是否去了湖边

    可如果梦里的自己确实是去了湖边,那么自己这一次没来,前后对比确实是有些惹人怀疑。

    等等

    更值得怀疑的不该是知道这些的傅年嘉吗

    甄停云本以为自己做过一场梦已是天大的缘法,可听傅年嘉这话,仿佛是比自己知道的还多。这么想着,她看向傅年嘉的目光便带了些许的怀疑,矢口否认道“世子说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燕王府,又是从何来的前两次”

    傅年嘉也不在意她的反驳,只淡淡往下道“你就当我说笑好了。”

    他这样说,甄停云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傅年嘉却是转过身,抬目望向窗外,语声怅然的说道“我曾认识一个姑娘。她第一次来湖边,原只是要采一朵莲花,只是她不认得路,兜兜转转的误入此间,正好救我一命。只是她生性谨慎,在我醒来前便悄悄走了。事后,我疑心是她救了我,额外留意了些,此后又有往来相处,我很自然的便喜欢上了她。再后来,我查出是她救了我,喜不自胜,以为是天赐姻缘,想要与她告白可她已定亲,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得作罢。”

    “她第二次来这湖边,是因为宴上受人排挤嘲笑,心里难受,私下出来。结果,因缘巧合下她又救了我一命。按理,她当时处境艰难,更该借此挟恩求报才对,可她还是在我醒来前悄悄走了。而后来的人则是借此认下了这救命之恩”

    “那时候,我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似缺了什么。直到出了这事,我心里方才生出一丝隐隐的急迫和渴望。所以,我很快便顺应自己的感觉与那冒认了救命之恩的人定下亲事,娶她为妻,尽我之力的待她好。直到后来,等到我想起了自己缺的是什么,查清楚了当时的事,我喜欢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甄停云隐隐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有些白。

    “第一次,是我迟了,我也认了;第二次,我太心急,阴差阳错,我又迟了”说到这里,傅年嘉侧目看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这一次,我还是迟了,对吗”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人,那目光太深太沉,如同一个漂泊已久的旅人,看不见归途和前路,独自一人背负着太过沉重的过往。

    那些故事和悲伤几乎都要压弯他挺直的脊背。

    这样的目光,甄停云实是无法直视,只得微微避了开去。

    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傅年嘉微微摇头,接着道“不顾你的意愿,威胁你过来并且出尔反尔,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至于甄倚云”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她所得到的果,只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我对此不会有一丝的歉疚。”

    说话间,傅年嘉背过身去看窗外,阳光透过窗扇照在他瘦削的肩头上,为他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他就那样沉静的立在那里,金冠紫衣,长身玉立,一如适才梧桐树下惊鸿一瞥的身影。

    只听他淡声道“我会让人送你回宴上。至于甄倚云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吧,我会让人提前送她回甄家。这事,你就当是不知道,也不必管。”

    大概是傅年嘉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人,甄停云到底还是无法保持冷静,心乱如麻的想着那些事情。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回了宴里,糊里糊涂的应付了接下来的事情,直到她从燕王府出来,眼见着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车上的人抬手掀开车帘,从车里探出头,凝目看着才出门的甄停云。

    他按在车帘上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他的面容英俊无比,薄唇微翘,眉目间似有淡淡笑意。

    是傅长熹。

    傅长熹朝着甄停云的方向看过来,笑了笑,朝她招手,示意她上车来。

    看着他,甄停云一颗乱糟糟的心不知怎的就安稳了下来。

    与此同时,与甄停云一同出门的杨琼华实在有些撑不住,同手同脚,悄悄的从门口倒着退了回去。

    然后,她就见着了双手环胸,似是等着看热闹的荣自明。

    虽然,荣自明也是被自家舅舅的马车给吓得不敢出门,但是眼看着杨琼华回来,他还是忍不住扬起下巴,嘴贱的嘲笑了两句“你是傻的吗舅舅的车驾就停在外面,你还敢跟着那谁出去”

    有鉴于甄停云和傅长熹的关系,荣自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甄停云叫甄妹妹甄姑娘总觉得有些乱了辈分,叫舅母好像也不合适所以,他只好暂时用了“那谁”作为指代。

    杨琼华自然听懂了这隐晦的指代,心里颇有些气,再看看荣自明那欠揍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卷起袖子,露出自己雪白纤细的小手。

    然后,她握了握拳头,骨节发出咔嚓声。

    荣自明谨慎的看着她。

    杨琼华歪着头朝他笑笑,笑容甜美的好似邻家女孩。只是,这个小女孩就这样握着拳头抬步上前,一步一问“你早知道摄政王的车驾等在外面你居然一句也不说你就这么看着我出去”

    看了看她那比包子还小的拳头,荣自明十分从心,十分怂的闭了嘴。

    事实上,傅长熹这回过来,虽是轻车简行,仍旧低调,但还是瞒不过亲近之人的,或者说他直接把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本就没想瞒着。

    所以,荣自明认出来了,燕王府的人也认了出来,尤其是摄政王还掀开车帘露了脸。

    王府的下人自是不敢瞒的,立时便禀了上去。

    傅年嘉很快便听说了甄停云上了摄政王马车离开的事情,一时也有些沉吟。

    他并不傻立刻便想起了七夕那晚的事那日,肃皇叔莫名其妙的派人去请他过府,说是有要事相商,一刻也不许他耽搁。结果,他在王府里等了大半个晚上才等到肃皇叔从外回来,说的也不过是些零星小事

    当时,他心里便隐隐有些怀疑,只是这怀疑未免有些无稽,肃王叔又一贯是个威严冷峻的性子,他也没敢多想。

    偏偏,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说七夕那夜,肃王叔还是有意遮掩,那么这一次他直接把马车停在燕王府门口,亲自出面接人离开,显然是不准备遮掩了。

    这甚至不是暗示,简直称得上是明示。

    这么想着,傅年嘉不觉蹙起长眉,面沉如水。片刻后,他起身往燕王妃的住处去。

    燕王妃平日里一贯低调,王府中也甚少开宴。故而,今日一场赏莲宴实是令她费神,尤其是中间还出了甄大姑娘甄倚云下水救人这事,虽事后勉强掩饰了过去,但这一连串事情下来,燕王妃也有些倦了。

    所以,燕王妃此时已在侍女的服侍下另换了身轻便的常服,靠坐在长榻上,由着两个侍女在边上打扇服侍。

    眼见着爱子进门来,燕王妃不由提起精神,从榻上坐直了身子,露出笑容“怎么板着一张脸”

    不等傅年嘉开口回答,燕王妃又扫了眼身侧打扇的侍女,示意她们退下。

    然后,她朝傅年嘉招了招手,含笑道“你过来坐,坐下再说”

    傅年嘉沉默着上前去,然后撩起袍角,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燕王妃的长榻边。

    见儿子从入门起便一直沉着脸,燕王妃做母亲的心下也有些忧虑,不禁抬手轻轻拍了下儿子的手背,关切的问道“说罢,什么事”

    傅年嘉并未立时开口,他斟酌着言辞,轻声问道“母妃,你可知道皇叔为何至今未婚”

    闻言,燕王妃眉心微跳,目光冷凝,原还带笑的脸容似也沉了下去。

    她审视般的看着爱子脸上的神色,不答反问“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明天再告诉你们先生他打光棍的原因不过以他这直男性格,偶像包袱还这么沉,也活该他光棍啦,要没有停云,又得一辈子光棍啦

    s我得去码明天的存稿了,感觉明天又要双更,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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