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此坚

    傅年嘉依旧神色不变, 只是道“只是好奇而已。更何况, 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可能去问别人,只能来问母妃了。”

    傅长熹年少就藩, 此后便甚少回京,只怕如今京中也少有人知道他的这些事。哪怕是皇家宗室里,了解他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可燕王妃不一样, 她嫁入王府时傅长熹还未离京, 且她与惠国大长公主又一向交好, 姑嫂之间少不得要说些私密话, 想来也是深知皇家事的。

    燕王妃闻言,神色稍缓,重又拍了拍儿子的手背以示安抚。但是, 她的语气却依旧是冷硬而警惕的“不过是些陈年旧事, 也没什么好说的。”

    傅年嘉垂下眼,放低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声“母亲”

    他自幼便懂事持重, 一向都是唤燕王妃为“母妃”, 也正因此, 这么一声轻轻的“母亲”于燕王妃来说便是儿子最隐晦的撒娇与恳求了。

    燕王妃只这一个儿子,最是宝爱不过, 哪里经得起他的撒娇与恳求。

    听他这一声唤,燕王妃心下一软,叹了一口气, 不觉便软了声调,只是还是要先说一句道“这事我也只知道一些,一半是你父王那里听来的,一半是你姑姑说的,还有些是我自己猜的所以,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只这么一听,万不可外传。”

    傅年嘉自是点头应下。

    燕王妃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略作沉吟,似是在考虑着如何措辞。过了一会儿,才听她开口徐徐道“你该知道,孝宗皇帝一共四子二女。长子早夭,追封孝安太子;次子便是你父王了;接着就是你两个姑姑惠国大长公主和宁国大长公主;最后才是先帝和肃王孝宗皇帝统共只这几个儿女,吴皇贵妃所出一子一女,足占了其中的一小半,足可见其受宠。”

    “据说,吴氏原是随继后王氏入宫的,美貌惊人却又出身微贱,原只是王家预备给王皇后固宠的。只是孝宗皇帝对她一见倾心,竟是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一力推她上了贵妃之位。此后,吴氏宠冠后宫,六宫粉黛皆失色,就连王皇后都是数日不见天颜,深悔自己引狼入室。”

    “彼时,孝安太子早夭,你父王又自小顽劣,惠国大长公主只是公主,无论是朝内朝外皆是忧心皇家后继无人。饶是如此,孝宗皇帝依旧顶着满朝压力,独宠吴氏,等到吴氏有孕,他竟追封其为皇贵妃,仪同副后,一心一意的盼着吴皇贵妃为他生下太子。只可惜,吴皇贵妃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的却是宁国大长公主。据说,吴皇贵妃生产时出了些事情,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总之生得艰难,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却也落下病根,太医断言她此后再难有孕。孝宗皇帝因此事迁怒后宫与太医院,杀了许多人,一时血流成河。”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哪怕孝宗皇帝一心宠爱吴皇贵妃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子嗣后继之事,重又与王皇后亲近,这才有了先帝这个嫡子。谁知,先帝出生不久,吴皇贵妃又有孕了,随即便生下了肃王。而先帝虽是嫡子却自幼体弱,肃王乃是幼子却是宠妃所出。孝宗皇帝原就偏心吴皇贵妃,又见幼子天资卓绝,自幼聪颖,在立储上便难免有所偏心”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候,出了一件大事北蛮叩边,一时烽火重起,北疆连失几城,朝野内外皆是人心惶惶。朝中连遣大将却是连番败退,最后两军方才止步于乌金江,僵持不下。也就是此时,北蛮可汗重提和亲之事,求娶我朝公主,愿与我朝重新修好。当时,北蛮势大,自然不能拿假公主糊弄,可孝宗皇帝只有二女,长女惠国大长公主已经出嫁,自然不可能叫她和离改嫁北蛮,于是就只剩下宁国大长公主。”

    “你应该也是见过你肃皇叔容貌的。人多说他肖似吴皇贵妃,方才容貌惊人,可实际上,宁国大长公主比他更似吴皇贵妃。”说到这里,燕王妃不由又叹了一口气,转口与儿子回忆道,“宁国大长公主生来便极得帝妃二人的宠爱,但她为人温柔大方,自幼懂事,从不因得宠而骄纵凌人。便是宫里那些老宫人,如今说起她来也都能想起几件事来,个个都说她待下宽和,最会体谅下人。这样一个人,孝宗皇帝视她如掌珠,吴皇贵妃爱她如性命,就连你肃王叔也是对她敬爱非常都说长姐如母,吴皇贵妃原就体弱,实是顾不上一对儿女,肃王少时也多是跟着这个姐姐的。”

    可是,哪怕如此,宁国大长公主最后还是和亲北蛮这是傅年嘉也知道的结局。

    “只是,帝王之家,最重的还是江山。哪怕孝宗皇帝极爱这个幼女,哪怕吴皇贵妃带着一对儿女跪在乾元宫前恳求,孝宗皇帝还是咬牙写下了和亲诏书。为此,吴皇贵妃大病一场,肃王虽年幼却已有几分脾气,一时气急,当时还跑去质问孝宗皇帝献女求和,譬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不知父皇有几个女儿能得几年太平。没几年,宁国大长公主在北蛮过世,吴皇贵妃也因此病逝。此后,孝宗皇帝每每思极吴皇贵妃便要落泪,再见不得肃王这个幼子,索性便将他送到了王皇后处,交王皇后抚育。”

    到此处,故事也算是到了尾声。

    然而,燕王妃却是神色微变,低声与儿子道“这后面的事,你应该也都听人说过。但是,我却听过另一个说法据说,吴皇贵妃弥留时,孝宗皇帝极是悲痛,曾经握着她的手,泣泪道必不叫宁国的牺牲白费,这万里江山,将来终是要传给我儿的这是孝宗皇帝与吴皇贵妃说的话,这里的我儿指的自是肃王。孝宗朝时,郑家便极得圣眷,当时的首辅亦是出自郑家,也正是这位郑首辅一力支持和亲支持。坊间甚至一度还有传言,说是孝宗皇帝曾经许诺要叫郑家出一个皇后”

    “当时,你父王娶了我,先帝娶的是王家表妹,只有肃王年幼,还未论及婚嫁,许多人私下里都觉着郑家皇后一说怕是要应在肃王身上。可是后来,肃王忽的便跑去了北疆,孝宗皇帝时隔几月方才补了他就藩北疆的圣旨。此后,肃王身在北疆,磨刀霍霍向北蛮,边疆时有兵戈,直逼得北蛮连年后退,可他本人却是甚少归京。而孝宗皇帝晚年对郑家也是恩宠渐衰,郑首辅甚至不得不致仕退位。到孝宗皇帝临去时,竟还与先帝提起裴阁老,显是对宁国大长公主和亲之事心生悔愧。再后来,先帝登基,元后过世,立了如今的郑太后为继后,接着又出了个郑次辅,郑家也跟着重振家声,也算是圆了当初坊间传闻。”

    “这里头的事情,我只说这么多。你若要有心,略一琢磨,想必也能猜个八、九分了。”

    的确,燕王妃差不多已经把当初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孝宗皇帝应该是一开始就有意传位幼子的,为着给幼子增添助力还想着将首辅千金许给他。可傅长熹显然记恨宁国大长公主和亲之事,他不仅记恨孝宗皇帝这个平日千好万好,关键时候却口口声声江山为重的亲爹,也记恨郑首辅这一力推动和亲之事的首辅。所以,他拒绝了孝宗皇帝的赐婚,也拒绝了孝宗皇帝的皇位和江山,身体力行的跑去北疆打北蛮了。

    哪怕是傅年嘉,听完了这样的事也不由感慨一句“肃王叔这性子果真厉害。”

    这种事,若傅长熹只坚持了一两年,旁人估计要嘲笑他年轻气盛,不知轻重;若他能坚持十几二十年,已算是心志坚定,常人远不能及毕竟,他拒绝的不是其他,是这万里江山,是人人渴求的皇位,是天下至高的权柄。

    可是,傅年嘉前世的记忆来看,傅长熹是真的是坚持了一辈子的,堪称是此生不改其志。哪怕是傅年嘉,一时间也寻不出旁恰当的词句,只能感慨一句“果真厉害”。

    燕王妃闻言亦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是啊,你肃王叔确实是极厉害的人。”

    傅年嘉微微阖目,似是思量着什么,随即他从榻上起来,撩起袍角,径自跪了下来。

    燕王妃吃了一惊,连忙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按理,如今已入夏,地上也没有往日的冰凉,只是这是燕王妃疼爱了十多年的独子,平日里掉根头发都要心疼,哪里舍得看他跪在地上。

    傅年嘉却是跪在地上,仰头看她,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道“还请母亲为我求娶甄家女。”

    “甄家”燕王妃闻言不觉蹙眉,不禁道,“那甄倚云虽好,可今日到底还是”

    “我说的不是甄倚云。”傅年嘉跪在地上,腰背却是挺直的,他抬目直视燕王妃,认真道,“母亲,我想求娶的乃是甄家幼女,甄停云。”

    他已错过两次,这一次,无论肃王叔对甄停云是何心意,他总还是要再试一次。

    否则,总是不能甘心的。

    此时,甄停云还坐在马车里。

    甄停云初上车时还有些呆呆的,一时想着傅年嘉说的那些话,一时又想先生怎么会来接她,一时思绪纷乱,都不知该说什么。

    傅长熹靠着垫子坐着,见她还有些呆呆的,忍不住便伸手在她颊上掐了一把。

    指尖触感温软腻滑,心下不觉也跟着一动,只是傅长熹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嘴上揶揄道“本来就傻,怎么现在更傻了。”

    甄停云“”

    被他这样一折腾,甄停云倒是不呆了,只得老实问道“先生,您怎么来了”

    这话可不就问了个正着。

    想起自己昨日得知她要参加赏莲宴,一整晚的辗转难眠,今日早上连公文都看不进去,在府中徘徊良久方才下定决心来王府接她。结果,他这头百般犹豫千般思量,到了她这里就只一句“先生,您怎么来了”。

    一时,傅长熹好像是吃东西噎着了,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不过他反应极快,立时便反守为攻,好整以暇的问她“我还没问你呢你在王府里遇着了什么,怎么出门时还一副呆样”

    闻言,甄停云又想起那些烦心事,不由蹙起眉头,拿手托腮,十分忧心的叹了口气。

    傅长熹实是看不惯她这模样,说她“你一个小姑娘,丁点儿大,哪来的烦心事竟还学人家唉声叹气了”

    说着,他便要抬起手,替她抚平眉心折痕。

    指腹碰着甄停云的眉心,带着薄茧,仿佛热度惊人。

    甄停云方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滚烫,连忙撇开头去,只觉眉间被他碰过的皮肤仍旧是又热又麻。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回答道“是我长姐在王府出了事。”

    傅年嘉的事,甄停云其实并不想多说将心比心,就连甄停云自己也是不愿将她来京前的那个梦告诉旁人,眼下当然不能将傅年嘉的事情告诉别人。而甄倚云的事情,虽是家丑不可外扬,可甄停云对傅长熹这位先生一向信任,想了想也没隐瞒,隐下了傅年嘉的事情后便含糊的与他说了。

    说罢,甄停云又实在犯愁,睁着眼睛看傅长熹,重又托腮,叹了口气“我现在都不敢回家去出了这样的事情,家里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

    傅长熹倒觉好笑“能进王府后院的想必也不是等闲之人,想来也是配得上你那姐姐的。等她婚事定下后,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说不得还是旁人嘴里的一桩佳话呢。”

    甄停云却并不认同“我那长姐一向心高气傲,估计是瞧不上那男人的,断不会愿意就这么嫁了。”更何况,那男人是傅年嘉安排的,以傅年嘉口吻里对甄倚云的冷淡厌恶,指不定给她安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甄倚云八成就更不会嫁了。

    甄停云正想着这事不知该如何收场,傅长熹却是心念一动,忽然道“你怎么说得这样清楚,好像当时亲眼看见了一般”

    按照甄停云的话,当时正在开宴,甄倚云是因为诗词夺魁而与王妃讨了彩头,这才能够离宴出去。哪怕甄倚云之后出了些事情,燕王府遮掩着送她回去,又与甄停云这做妹妹的交代一二,可甄停云也不该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好像是当时正好看见了一般。

    甄停云原就不怎么会说谎,被他拿话一堵,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傅长熹见她神色,已是猜着了“所以,你当时确实是亲眼看见了”

    甄停云瞥他一眼,不说话了。

    傅长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沉默片刻,声调忽然就冷了一些,追问道“是傅年嘉请你去看的”

    甄停云感觉自家先生简直神了为了隐瞒傅年嘉的事情,她明明没提他半个字,自家先生偏就能从这一团乱麻里挑出傅年嘉这一根线。

    当然,甄停云并不知道这是醋缸倒了,只当傅长熹真就是神机妙算,只得强辩道“这怎么可能先生想到哪里去了”

    傅长熹却已猜着了大半,不由冷笑“据我所知,你那姐姐原就是自私势利之人,寻常人只怕是无法叫她自毁名节、心甘情愿的跳水去救的。估计,她当时是以为落在水中的是燕王世子,这才自己跳了下去。偏偏,真正的燕王世子却拉着你在边上看着”

    眼见着傅长熹已将事情都给猜了出来,甄停云瞒不下去了,只得改口,苦着脸奉承对方“我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想到傅年嘉与甄停云两人独处,傅长熹忍不住的就沉了脸,冷哼了一声,再不说话了。

    甄停云都不知他这是生什么气,直起身子凑过去,讨好道“先生您就别生气了。要不,我给您捶捶肩”

    傅长熹见她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自己,似讨好似恳求,一时也是有些心软。

    当然,心软归心软,傅长熹还是要端着架子,说她一句“你姐姐这事,只怕也都是燕王世子的算计,可见他心机之深;这样的事,他还要拉你旁观,可见他心存不轨。”

    虽然是说自己最看重的侄子坏话,但傅长熹也是脸不红气不喘,说得十分从容,甚至都能说得上是语重心长了“这样心机深沉、心存不轨的人,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甄停云“嗯,我知道了。”

    其实,知道了傅年嘉的那些事,甄停云第一个念头也是离对方远一些傅年嘉背负的过往太复杂了,她如今只想过好自己眼下的日子,并不想掺和到那些所谓的过往里。

    若是可以,甄停云也希望傅年嘉能够忘记那些事,过好他如今的日子。

    见甄停云这般听话,应得干脆,傅长熹心下也是十分欣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露出笑容来。

    师徒两个正说着话,马车却是很快便停在了甄家门口,甄停云虽然心烦家里那些事可也不能不回家,只得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裙摆,笑与傅长熹道“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傅长熹既是能猜着甄倚云之事的真相,自然也能猜着甄家如今是何等的境地。一时间,他竟有些不舍得叫甄停云下车,顿了顿,才道“嗯,你自己小心。”

    甄停云已没了一开始那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看着傅长熹时也是笑盈盈的“我知道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先生你是担心我,这才忙里抽空的来王府接我。这种时候,能见着先生,和先生您说说话,我心里就好受许多了。”

    有时候,甄停云真觉着自家先生仿佛是神台上那有求必应的神灵,总会在自己急难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初遇时,固然是自己先救了他,可也是他教她习字吹箫,这才使得她能够顺利考上女学。

    之后,无论自己碰着什么难处,他总是能够及时并且恰好的出现,替她排忧解难。

    正因如此,当她今日心如乱麻的从王府出来,看着他掀开车帘朝她微笑,对她招手,一颗心莫名的就定了下来。

    毕竟,这是她家先生呀。

    甄停云心下一时十分安定,笑着与傅长熹行过礼,这才抓着自己的裙摆从车上下了,往甄家大门走去。

    她才到门口便见着门房迎上来,一叠声的道“二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甄停云此时已敛起面上笑容,闻言便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

    那门房见着她,简直喜极而泣,嘴里忙解释道“先时王府的人送了大姑娘回来,太太见了大姑娘的模样,立时便晕了,请医问药的又是一阵的乱。偏偏王府的人只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老爷也没法子,只得吩咐了老奴看好门口,若是二姑娘您回来立时便要回禀。偏二姑娘您今儿又没坐家里的马车,老奴这里也是等得心慌”

    说着,门房心里也有些疑虑自家姑娘没坐家里的马车,这又是坐谁家马车回来的

    听着门房的碎碎念,甄停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抬起手,止住了门房的声音,神色平静的接口道“不必说了,我这就去见父亲还有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孝宗皇帝和傅长熹算是父子理念不同,所以吵翻了吧。

    孝宗皇帝的想法是你姐姐是为国牺牲,以后我把皇位传给你,你做个好皇帝,好好治理国家,你姐姐也不算白牺牲了。

    傅长熹是楼上说的全是歪理,我不听居然还想让我娶那个送我姐和亲的老头子的女儿算了,和你这种人说不清,我自己去打北蛮,身体力行告诉你太平是打出来的不是送女儿求出来的反正我不会娶妻生子,也不会继承你的江山,绝不会让你如意。

    当然,最后孝宗皇帝确实是后悔了,才会起复当初谏言反对和亲的裴老太爷。

    第二章大概是晚上六点,到时候再见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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