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0.琴瑟和鸣闹醋意

    冷清入仙之感的琴音铮铮响起,无头人虽然没有耳朵却也将这些乐声听得一清二楚,唯独站在客栈小院的草门上的蓝曦臣没有动作,只把朔月放在嘴边迟迟未吹响。

    江夭夭见此一个转身退到了魏无羡的身边,草门上的蓝忘机挑抹琴弦,瞬间一道无形利刃向无头人袭去,原本以为他会被这一击击得四分五裂,却没料到他持着旁的扫把竖着一挥,琴音立刻被砍破,扫把也瞬间被劈成两半。

    江夭夭不禁质疑起蓝忘机有没有用全力,叹道:“一根木头棒子都能挡下来?那要是给他把剑还得了?”

    无头人不自知的继续挥舞着那根断了一半的扫把,虚握的拳头终于有了个东西填补空隙,他上下挥动仿佛在找感觉般,然后双手同时抓住扫把使劲一掰,扫把应声再次断裂,他将破损成木头棍子的扫把一扔,似是很不满意。

    魏无羡将破笛子放到嘴边,应着蓝忘机的琴音一同吹起了安息,不过他吹的处处漏风还破音,实在让人想不到这位曾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夷陵老祖。

    无头人被乐声激怒,又开始向着阳气旺盛的地方暴动起来。

    缥缈悠远的萧声也融入其中,像是在悲哀的低鸣,无头人瞬间停下动作,面朝着萧声传来的方向一动不动,如果他有头,定然是深沉的望向正蹙眉的蓝曦臣。

    任他在顽强的抵抗也抵不住三人的合奏,他甚至没有反抗,就那么沉溺在蓝曦臣的萧声中,散成几块手脚分离。

    魏无羡生怕再出什么事故连忙取出五只乾坤袋,将其收于其中。小辈们松了口气围了过来,蓝曦臣沉默不语的收起朔月,面色不大好的道:“请等一等,让我看看这具尸身……”

    江夭夭也凑来,看他凝重的表情显然是认识此人:“你认识他?”

    蓝曦臣没有回答,魏无羡道:“刚刚你与他交手,能看出来他身经百战,但凡致命的招式都会防御,像是数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而且他刚刚挥舞扫把的动作,横砍竖劈,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家的剑法是如此的,只有……”

    江夭夭愕然:“清河聂氏,你说他是赤峰尊?!”

    江夭夭与这位赤峰尊的交集不多,唯有射日之征时见过,他们不属于同一战场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大多都是听别人说起聂明玦的果敢威严,况且她也是从蓝曦臣那里听说他修炼不慎,怪不得蓝曦臣此刻脸色几分苍白,那可是他拜过仪式的大哥啊。

    “可他不是走火入魔了么,尸体怎么会如此?”

    蓝曦臣一直不言语,魏无羡和她梳理道:“你还记得我们昨日说过的聂氏祭刀趟还有掘墓人么,他既知晓聂氏的秘密还和是赤峰尊颇有恩怨的人,掘墓人只所以掘墓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赤峰尊被肢解了,而且他对蓝氏剑法了如指掌,定是于蓝氏有关的人,至于为何肢解暂时不得而知,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因为恨吧。”

    这段话说的含蓄却也说的明白,又和赤峰尊有关又和蓝氏有关的人很少,唯有三尊不在这里的那尊嫌疑最大。

    蓝曦臣直接出言反驳,语气肯定道:“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世人误解他颇多,这么多年我亲眼所见,他不是那样的人。”

    江夭夭也道:“现在这一切都是推断,我当初被人一路引入金鳞台,而后又被引到义城,甚至连他们也是被引来的,如果真的是不想被我们发现,那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场?”

    魏无羡沉思一会道:“或许是有人想将此事公之于众。”

    蓝曦臣攥拳不语,江夭夭伸手默默覆住他的拳头,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安慰。

    转眼几日,百家清谈会便开在金鳞台,还未正式进入仙府中,江澄和江夭夭便被门生带上了一辆马车,由驾车的兰陵金氏门生带他们走过绘满彩画浮雕的辇道去往金鳞台,路上门生还为他们讲解一二,不得不说金光瑶准备甚佳。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

    他们刚刚到达开阔的广场上,就见有三人止足不前,江澄和江夭夭与他们相互问候后,江澄的目光就灼灼的盯着那位身穿黑衣的男子,恨不得盯出几个窟窿才解气。

    “破天荒啊,二人不从带闲杂人等么,这次怎么破了戒了?不知是那位大名士,可否为江某引荐?”江澄话中带刺。

    江夭夭道:“怎么你嫌弃人家,还不让蓝家收留了?”

    不出意外的收到江澄瞪来的眼神:“你是想同我好好算一算旧账?”

    “不了不了,我先走一步。”

    江夭夭摆摆手拒绝,上前一步与蓝曦臣同行,剩下江澄一个人站着,他将四人全部冷眼扫过后轻哼一声才迈步跟上。

    “怎么样?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江夭夭抬眸便看到蓝曦臣眼周疲惫,似是几日来都没睡好觉般。

    蓝曦臣不想她担心,扯动嘴角一笑:“还好。”

    可他完全不像还好的样子的,她又道:“是不是你半夜想赤峰尊的事想得睡不着?”

    蓝曦臣摇头,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或是习惯与你一起了,回云深反倒睡不着罢了。”

    没想到蓝曦臣还能讲出这般话,她耳朵染上淡淡绯色,一旁魏无羡看到了道:“呦呦呦,泽芜君你这是同她讲了些什么,怎么的大姑娘还害羞了。”

    江夭夭跑过去揍魏无羡,只听笑吟吟的声音传来:“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

    仙门仙首聚于一起相互揖礼问候,金光瑶今日同往常一样打扮不过眉目间多了几分坦然。金凌跟在他的身后,上次在莲花坞同江澄认完了错就赶紧跑了,生怕被江澄抽掉一层皮,结果现在又碰到心里还是犯怵。

    “姨母,舅舅。”喊舅舅时,明显语气弱了。

    江澄本就因为刚刚的事而心情不悦,看到金凌弱声弱气的喊他不禁脾气又燃起来,凌厉的目光看去道:“你还敢叫我舅舅!”

    金凌被他一吼吓得缩回了金光瑶的身后,要说金凌的长辈们,除了江澄,其余的都对他很好。

    江夭夭会帮他说话,顺便还损几句江澄:“你瞧孩子都跟你认错了,就你这臭脾气,我看等嫂子得等八百年都没人看得上你。”

    金光瑶则是令人发不起火的说话方式,道:“阿凌这几日怕你罚他怕得都吃不下饭,小孩子嘛,顽皮是天性,你最疼他不是么,就不要计较了。”

    江澄给金光瑶一个面子没有讥讽,金凌反倒是尾巴翘上天了,从金光瑶身后走出来就看到魏无羡,表情古怪。

    “你怎么来了?!你居然还敢来?”

    “阿凌,来了便是客,金鳞台不敢说别的多,饭是一定够吃的。”金光瑶都如此说了,金凌不言语退到旁边,他冲各位道:“大家别站着了,你们快坐,我去那边看看,叫人给忘机准备一下。”

    斗妍厅内各门各家都差不多入席了半数,江夭夭的左边坐的是江澄右边则是蓝曦臣,一看就是金光瑶特意安排好的,现如今在蓝曦臣的旁边又多加了桌蓝忘机的位置,使得两席的距离又近了些。

    双侧的红柱旁都侍立着侍女,身材极佳,见仙首入席便会上前招待,江夭夭瞥了眼正给她倒酒的侍女,胸口饱满腰肢纤细,几乎个个都如此,侍女斟满酒后道:“灼华卿,请用。”

    她轻点头后让侍女退下了,只见旁边的蓝曦臣也受到了同样的服务,不过是以茶带酒。

    “新摘的嫩芽,有些苦涩,泽芜君请品。”她细声细语的,故作姿态。

    蓝曦臣微笑道:“谢谢。”

    江夭夭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算凹凸有致的身材,又看了侍女的玲珑身姿,眉毛皱起来,他喜欢这般身材的?这般做作的姿态?居然还冲人家笑?

    她突然笑靥如花,身子半挨不挨的凑到蓝曦臣的身边,只要她将撑着的手撤下便会倒在他身上般,另一手拿起他案上的茶杯,痛快的一饮而尽,像是饮酒豪爽不羁,然后冲还在挤眉弄眼的侍女道:“泽芜君不喜嫩芽,不如搞点菜根实在。”

    侍女奇怪道:“菜根?”

    “他们蓝家最喜欢泡菜根了,越苦的越好,怎么,你这都不知道?”江夭夭将茶盏放下,收起笑容道:“还不快去找?”她语气平淡,话又带着刺,无意间有几分虞夫人的模子,侍女诺诺的行了个礼,匆匆退下去寻菜根去了。

    蓝曦臣道:“你别将人家吓坏了。”

    “你还担心人家,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刚才还冲她笑,是不是我身材没她的好?你喜欢她那样的是不是?”江夭夭将身子坐正,嘴巴嘟噜嘟噜的说了一串,说的蓝曦臣一愣一愣的,反应不过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喽。”

    合着她这是吃了醋啊。

    蓝曦臣宠溺一笑,手抚上她的手道:“小醋坛子撒了?”

    见江夭夭没有理他,他又道:“你那么好,比她哪里都好,我怎么会看上别人呢?”

    看他真诚的模样,江夭夭问:“真的么?”

    “真的,我刚刚只是出于礼貌。”

    江夭夭将一直憋着的气呼出去,道:“你下回不许对好看的女孩子笑,不对,不好看的也不可以!”

    “好。”蓝曦臣答应,然后拿起案上一块桂花糕,放到江夭夭嘴边,“要不要吃?”

    江夭夭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抿紧了嘴巴又摇起了头,将微红的手指摊到他面前,可怜兮兮道:“那茶……好烫……”

    “你啊。”

    蓝曦臣叹气般道着,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只是招手唤来了侍女叫他们那些冰块来。

    此刻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子挽着金光瑶的手臂,两人缓缓出现在大殿门口,那名女子江夭夭从未见过,但是也从蓝曦臣那里听说了名字,她叫秦愫,是金光瑶之妻,多年来二人琴瑟和鸣,直叫世人羡慕不已。

    两人落座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江夭夭舌头被烫的疼属实吃不下东西,蓝曦臣也不让她喝酒,只能等着冰块和冰水来才行。

    “泽芜君。”侍女把装有冰块的点翠盘子放在案上,还有一杯冰水。

    蓝曦臣颔首并未多言,江夭夭满意的笑了笑。

    “冰水,你含一会。”

    他说完拉起她的手,只见白嫩的右手上食指和拇指红成一片,他拿起一块冰放在她的指间上,冰凉瞬间将火辣辣的疼掩盖而去,他的手捏住她指间,也不在意因温度化掉的冰水滴落在他的衣衫上。没过一会,江夭夭含着冰水支支吾吾着。

    蓝曦臣道:“怎么了?”

    江夭夭将口中水咽下道:“你松开些,太冰了,没知觉了。”

    他松开手,江夭夭才收回食指和拇指,现在已经不疼了,而且也冰的没什么温度了,她看了眼担心的蓝曦臣道:“能动,坏不了,不过……”

    “什么?”

    江夭夭把手快速的伸向他,在他颈间用冰凉的食指那么一点,不留痕迹的迅速撤回,笑嘻嘻的问道:“冰不冰?是不是很好玩?”

    她笑的灿烂,蓝曦臣也笑起来道:“你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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