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大陆,中南部,碧云山脚下。
正值傍晚,莫家村上空被晚霞晕染得大片火红,田舍间的水洼倒映着红霞,波光粼粼,颇有意境。村里家家户户开始生活做饭,炊烟袅袅,夹杂着两三声犬吠,时不时有孩童疯跑嬉笑之声传来。
“年儿,你小邵哥还没回来吗?”
一个陈旧却整洁的院落里,面色苍白却仍不减年轻风韵的妇人拿着碗筷,轻声询问正望着门口,努力向远处张望的少女。
少女十六七的年纪,眉如远黛,水眸含情,嫣红的嘴唇微微上翘,分明是娇艳柔媚的外表,却透着清澈温柔的气质。
少女闻言回头,看到妇人手里拿着碗筷,忙上前接了过去,无奈说道:“这点小事我来就行,邵姨你前两日身体刚好,还是要多多修养为好。”
两人回到房中,邵姨摇摇头,握住少女并不娇嫩的小手,柔声说道:“我这副身体,能撑到现在,多亏了你和小邵两个孩子,这点力所能及的小事都不让我干,我岂不是成了个废人?”
少女皱眉,语气中带着不赞同:“邵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天仙,是仙子,是我和小邵哥最重要的人。”
少女撒娇讨好,又不管不顾的话把邵姨逗得直笑,摸了摸少女黑亮柔顺的头发。
那少女,即是徐年年,她心里是当真如此认为的。
车祸死后,徐年年重生在莫家村,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女孩儿身上。
年年母亲生下她不到一年就去了,亲生父亲又娶了一个带着女儿嫁进来的女人,正所谓有继母就有继父,那女人嫁过来不到一年,就给年年父亲生了个大胖小子,徐年年虽然有着十多岁的灵魂,但身体却是个几岁的小娃娃,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掐痕,不管怎么反抗都会被暴力镇压,次数多了,她也学乖了,默默地忍受继母的虐待和便宜父亲的忽视。
四岁那年,徐年年的便宜父亲喝得酩酊大醉,摔进了山脚下一处不浅不深的湖泊中,要说平常掉下去也没事,但坏就坏在便宜父亲喝多了,四肢使不上劲儿,早上被路过上田的村民发现时,早就没得救了。
徐年年虽然恨极徐父,却还是伤心得忍不住大哭,好好的人说没就没,她算看出来了,徐年年心里暗道,别人重生拿的都是人生赢家剧本,就她,困难模式就算了,唯一的亲人都没了,她一个小娃娃落在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手里,岂不是小命难保?
果不其然,徐父头七还没过,继母就迫不及待地想变卖家产,甚至想把徐年年一同卖掉。
徐父本就是村子里的外来户,田产土地不归里正也管不着,众人只能无奈看着人牙子上门来领徐年年走,继母还振振有辞。
“这小蹄子生来就是天煞孤星,克完亲娘克亲爹,你们倒要装好人,谁来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若是被这小蹄子连累,我们娘几个能找谁说理去?!”
那时候徐年年五岁不到,被虐待得骨瘦如柴,衬得两只眼睛大大的,恶狠狠盯着继母,嘴里还咬着人牙子的手胳膊,被揍了也不撒开。
人牙子被气狠了,两个大巴掌把徐年年扇得晕头转向,哼声道:“咱们也不是非要做您这生意,这丫头倒是骨头硬难驯服,这价格我看还是再议一议......”
继母刚要发怒,却听到人群中一个轻柔和缓的女声问道:“这孩子,多少钱?”
徐年年朦胧之中,之间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美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身边带着一个八岁左右的男童,男童年纪虽小,但气质沉稳,和村子里同等年纪,猫嫌狗厌的小孩儿完全不一样。一双黑泠泠的眼眸盯着徐年年,皱着眉毛,小手却紧攥美妇人的衣袖。
继母柳眉倒竖,以为又来了一个多管嫌事的,抱着手臂问:“怎么,你要出钱买这丫头?”
美妇人不紧不慢,微笑点头:“我不光要买她,我还要买这房子,你出个价吧。”
“你又是谁,语气说的好大,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继母是真觉得这母子二人不像是个有钱的样子,穿的虽然养眼,其实料子和她们村里人也差不多,孤儿寡母,哪儿来的底气说要人又要房?
一旁跟着过来的里正轻咳两声,向众人介绍:“这对邵氏母子,今后就要住到我们村来,徐氏,你不是正要变卖房田,如今卖家有了,也省得你再废心思!”
这世上就没人跟钱过不去,听到这母子二人是真的要买,徐氏将几人迎到屋里,那人牙子却很不耐烦,“这生意您是做还是不做,要我说,我这价格是十里八村最公道,错过了,可莫要后悔。”
人牙子看有人想和他抢这小丫头,心里慌了一下,最后放了句狠话,只看能不能把人要来,要说他眼光毒辣,只一眼就能看出这干瘦的丫头片子是个好苗子,日后出落得定然不差。
那美妇人却轻声道:“您出多少银子,我都二倍加付。”
一听这话,徐氏倒是眉开眼笑了,徐年年愣在一边连气也不敢大声喘一下,只怕徐氏将她卖给人牙子。
人牙子可惜了半天,憋着气走了,徐氏却被桌上的黄澄澄的金子差点吓晕,揽过金子,刚要挨个咬咬试试真,只听美妇人语气淡淡,提了一个要求,“今日我们便要住进来,若是不便,我们就再去找别的地方。”
言下之意,竟是要徐氏她们今日就收拾好,让出住处。徐氏掂量了一下,她本就是因为有了好归宿才迫不及待想收拾了这里,徐家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当即怕人反悔,签订了转让证据。
徐氏带着一儿一女走了,倒是留下了些破瓦破罐,徐年年缩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余光看到美妇人绣鞋精致,裙摆袅袅,站到她的面前,蹲了下去,将那房契卖身契塞到她怀中。
“我们母子二人无家可归,不知道小姑娘愿不愿意收留我们?”
邵姨轻声问道。
徐年年鼻头一酸,哇哇大哭起来,邵姨将她搂进怀中,似有似无的桂花香气,温暖柔软的怀抱让徐年年有了久违的放松,她不知道这个妇人姓名来历,却本能地在她怀中哭泣,哭得浑身颤抖,将穿越以来的无助和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从那以后,徐年年便和来历成迷的邵家母子相依为命,一直过了十多年,没有血缘却胜似亲人。
据她所知,邵姨曾经是修炼者,丈夫早亡,在一次任务中破坏了根基,被家族驱逐,走投无路的母子二人,只能跑到偏远的小村沟沟里,于心不忍,顺手救了混得惨兮兮的徐年年。
因此在徐年年心里,邵姨就是天上仙子,容不得亵渎。
邵姨身体不好,前几年靠着身上的灵药仙丹调养身体,可惜入不敷出,这几年日子有些捉襟见肘,而邵姨的病却始终不好,好一天坏一天,让人担忧。
好在小邵哥,也就是邵姨的儿子,自有修炼根基,修为虽然不高,但在莫家村这个小地方也算个独一无二,时常去山里打些妖兽野禽,不管卖皮草,还是卖兽核,也能赚的很不错。
而她,跟着邵姨学习药理知识,跟着小邵哥上山采药,不管是贴补家用,还是日常花销,也是尽够。
今日小邵哥一大早就带着炮制好的草药和兽皮去了镇上,来回虽说不近,但以小邵哥的脚程,也不该临近傍晚还不回来啊。
徐年年眉头紧皱,心里有些担心,邵姨倒是很相信自己儿子,刚要劝年年放心,就见里正家的小儿子,平日里和小邵哥玩的很好的莫铁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徐年年心里咯噔一下。
莫铁根呼哧带喘,想到二柱的惨状,大声喊道:“邵姨,年妹妹,不好了!二柱他被黑木熊袭击,流了好多血,人都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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