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第五年时, 凤箫吟修成了喉间玉。

    修成喉间玉那一日, 乐韶歌织云成霓,纺云霓和鲛丝为鲛纱, 为她做了第一件霓裳仙衣。那衣服显而易见的郑重和珍贵, 凤箫吟收下时都有些心虚,捏着喉咙试来探去, 不知其所以然的询问, “这玩意儿这么难修吗”

    乐韶歌笑道, “难修,非常难修。能修成喉间玉,我家徒儿真是了不得。”

    凤箫吟“呿”了一声, 故作不屑,“我就随便修了那么一修。”脸上却有些兴奋的发红。

    修成喉间玉也难, 也不难。在乐韶歌的印象中, 天下乐修大都能修成“喉间玉”, 使得自己的声音带有独特的魅力。但在她这一派看来, 这些所谓的“喉间玉”, 不过只是魅音罢了。唯有可以发出言灵的“喉间玉”, 才是真正的“喉间玉”。言灵是不可违抗的君主之令, 而音之君主为“韶音”修成了喉间玉,便也意味着她领悟了“韶”。

    而韶,是至清至圣的天音。

    领悟韶音, 便也意味着, 她心底有一段清圣不染的正气, 她想将这正气传达给天地万物。

    凤箫吟本能的抵触身体接触,不然乐韶歌真想把她抱住揉一揉搓一搓亲一亲。好让她知道自己有多高兴,又有多心疼。

    当然乐修都是不擅长压抑自己的感情的,不能揉搓亲抱,那就用别的来表达吧。

    给她做了霓裳后,乐韶歌特地在天台上摆了酒席,弹琴唱歌跳舞喝酒,开心快活的庆祝了一整宿。

    临近天明时她终于闹得累了,便拽着她家大徒弟一道坐在天台护栏上看日出。

    她不胜酒力,之所以不醉,不过是靠作弊将酒气从体内逼出,此刻整个人周身都弥漫着干洌的酒香。

    凤箫吟倒是饮酒如饮水,然而此刻也已困倦至极。嘟嘟囔囔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然而清澈的晨风吹来,日出前刻,晨曦豁然便将铅灰的天际映得发白,她的抱怨便卡在了喉咙里。

    茫茫云海之上,熔金流银似的羲阳一跃而出。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崭新的霓裳之上,晶莹皎洁,而又辉煌灿烂。

    乐韶歌轻轻一拍她的脊背,“”

    就在凤箫吟以为她要说出多么令人感动的话时,她暖暖的看了她半晌,竟只说出句,“好了,回去睡吧。”

    乐韶歌开始教她九韶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教得东西比之前难了,乐韶歌却觉得驾轻就熟,手到擒来。总感觉之前她也是这么带师弟师妹的。

    乐韶歌等等,活儿都让她干了,他们师父是做什么吃得

    当然也是因为,最艰难的任务已完成了。

    凤箫吟骤然发现日子难过了起来。

    早先那个和蔼可亲种树煮菜弹琴唱歌,以“聆听天籁”的名义带着她四处去野餐游玩的师父,突然间就变得严厉了。

    “之前是为了培养兴趣,让你体会韵律之美,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修行。”师父厚颜无耻的辩解,“此刻才是真正的修行。”

    凤箫吟

    算了算了,穷人家的孩子,谁还不能吃点儿苦看在她给她做了新衣服的份儿上

    进展得却并不是很顺利。

    云门曲学得凤箫吟晕头转向,乐韶歌解说的意象什么云海之上恢宏天门;什么不争而善胜,不召而自来;什么天网恢恢什么天道昭昭什么镇魔大曲的直练得凤箫吟觉得自己才是被镇的那个魔。

    学了两个月而毫无进境,反而将凤箫吟的自信弄得岌岌可危。

    乐韶歌决定暂且停一停。

    她想,凤箫吟的“韶”,大概和她所领悟的、和世人所普遍认知的,都不大一样。

    “我们不学云门了。”凤箫吟忍着感觉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难受,刻苦练习时,乐韶歌便打断了她。

    “我们反过来。”乐韶歌又说正常的顺序是先学九韶乐,从中慢慢领悟出自己的韶,但是这次,“先找到你自己的韶,再根据韶,来重编你的韶乐吧。”

    凤箫吟觉得这就好像那什么为了开门进屋,直接把房子拆了重建似的,太狠了

    “重编我的韶乐可是这不是祖师爷爷留下来的大作吗重编会不会给编坏了”万一重编的没之前好,她岂不是学了个次品

    乐韶歌你瞧不起为师吗

    “相信为师,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乐韶歌信誓旦旦,“再好的东西不适合自己,也都是白瞎。不信你细听为师所奏韶乐,是不是也和原本的曲谱不大一样”

    凤箫吟一想,还真是如此。然而,“干嘛突然一口一个为师啊”

    乐韶歌为了强调为师是为师,提醒你尊师重教呀

    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领悟、找到自己的“韶”乐韶歌也不清楚。

    在她的印象中,这都是阅历、心境、悟性到了,自然而然就能做到的事。

    能传授的,只有经验。但当初她领悟大韶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幸乐韶歌失忆了,她不记得。

    乐韶歌思量了一阵子,看凤箫吟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扰民院中常住居民当然是各种各样的鸟儿,乐修从来都是受鸟儿亲近的,那怕有那么个奇葩乐修居然不疼惜鸟那音刃放的,不论力道拿捏还是时机把控,都精准至极。

    乐韶歌才忽的意识到,她的武力值,以寻常人眼光看来,其实已很不差了。

    有一些事,她已力所能及了。

    乐韶歌便道,“我们下山,行侠仗义去吧。”

    凤箫吟有些着急了,“不是要先领悟韶意吗”

    她想修行,她急于修行,至于为什么,她好像还没深思过。

    乐韶歌便笑道,“所谓的乐曲,都是内心的抒发。体悟人生百态、遍尝人情百味之后,内心成长了,修为自然也会提升。何况”她温和的凝视着凤箫吟,“人生行在世,你便不想对这世界做些什么吗”

    “”凤箫吟有片刻茫然,“这念头是不是太自大了”

    人是如此的渺小,反抗不了饥荒,反抗不了战乱,反抗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能对“世界”做什么

    “你以为修行是什么”乐韶歌笑道,“所谓的修道人啊,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就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而后就真的将不可变作可的人。”她说,“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你了,阿箫,我们去行侠仗义吧。世道越坏,就越得有些行侠仗义的人,去揍那些逍遥法外的坏人,去救那些身陷泥泞的好人。这也是我们的自救。”

    她们便一道下山去。

    虽说得像是吟游旅人一般,为游历而游历,为仗义而行侠压根就没有具体的目标,但乐韶歌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该往哪里去一般,带着她直奔幽冥界边境通往人间界的酆都城。

    凤箫吟心想莫非她要带她去人间界

    她确实想去人间界。

    她听过许多人间界的故事。在她的心中,人间界是丰饶富足,善恶有报,没有修士,故而平民不会被当成牲畜、奴隶的淳朴之地。

    片刻后她又想,不对,修士奴役盘剥平民,应当是幽冥界的恶俗。如她师父这般又美又强又暖又甜心,就是有些小傻小天真的修士,也一样让她遇上了。

    并且如今她也是个修士了。

    她也已经是个修士了。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已拥有了能奴役欺凌旁人的力量。她也可以养一堆奴隶,逼他们为她开采灵石,种植根本不果腹的丹材。收不到贡品她便去村子里降灾。当然大多数时候她都不怎么用理会那帮牲口一样的凡人,高贵的修士何必亲自去同凡人打交道,她还要修行飞升呢。自然有人为虎作伥,帮她管着这堆牲口

    凤箫吟茫然的思索着,而后她疑惑为什么就从来都没人觉着这不对

    她已经是个修士了,她觉得这般作为简直恶心透了。修什么神仙修的是吸食活人脂膏的恶鬼吧饱食他人血肉得来的长生不老,浑身上下都流着恶臭的脏血,却自称是高贵的“天人”。竟还没人觉得不对,这是什么千年老僵尸当道的世界啊

    是的,她想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她想让恶的,被当成是恶的。想让对的,成为被相信并且奉行的。

    她想纠正这个黑白颠倒的恶世。

    她要化身成无恶不斩的利刃,屠尽那些千年老僵尸,让他们听到她的名字,便感到胆寒。

    她要当幽冥界的恶即斩。

    她沉默的追随着乐韶歌,脑中莫名的有无数画面飞过。

    她感到自己应当是来过酆都城的,但她似乎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这座重重盘问行人的城池,她记忆中只有斗篷下无数阴暗泥泞的街角,和

    和奴隶贩子。

    她看到那奴隶贩子时,他正驱使着三只串种儿的侏儒地龙一种被叫做骨獒的幽冥界独有的恶犬,追一个裹着斗篷的步履匆匆的少女。他恫吓好奇的路人“看什么看”谄媚、贿赂过路的巡卫长,“跑了个小奴隶,惊扰了您的大驾”而巡卫长收了灵石,眯着眼睛看向逃亡中少女娇小的体态,露出了意味伸长的姿态。奴隶贩子于是心领神会,“待抓到后,定送去请您帮忙验明正身。”

    凤箫吟于是问乐韶歌,“救一个被抓捕的奴隶,算不算是行侠仗义”

    乐韶歌道,“算。”

    她们俩于是一起上了。

    乐韶歌定住三只骨獒时,凤箫吟冲上去饱揍了奴隶贩子和巡卫长。

    那斗篷遮身的少女于是趁机加快脚步,匆匆钻入了幽深的巷子里。

    凤箫吟砸了奴隶贩子的囚车,用音刃将奴隶们脚上枷锁一道道、恶狠狠的斩断。

    奴隶贩子还在一旁哀嚎,“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人,我也要吃饭养家,我花了钱的”

    凤箫吟扭头撕住他的领子,一拳将他打个半晕。和那巡卫长一道套上枷锁扔进了囚车。三只骨獒就拴在囚车旁。

    明明一气呵成,她却莫名觉得沉重和沮丧。那裹着斗篷逃亡的少女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乐韶歌一条腿上缠着一个小崽子,过来找她。

    她摸了摸两只小崽子的头,对凤箫吟道,“为师决定再收两个徒弟。”

    “什么”凤箫吟脑子里莫名就冒出句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而乐韶歌说,“以后你就是大师姐了。说来话长,我在师门里修行时,好像也是当大师姐的。”

    凤箫吟就顿了顿一旦意识到这是她将成为她和乐韶歌的共同之处,她好像莫名就不排斥了。

    别扭了片刻,她于是也俯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道,“我是你们大师姐,以后你们俩要听我的。”

    带着两个孩子,当然就不太好四处管闲事了。

    去了就回,凤箫吟简直怀疑乐韶歌领她出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虽来得莫名其妙,回得也莫名其妙,但下山走了这一趟,她的修行之路好像确实豁然开朗起来。

    她依旧练着云门大卷,可已不再觉着自己才是被镇压的那个。

    她的云门不比乐韶歌那般恢宏,那么如天网恢恢天理昭昭,不争而善胜,是针对邪魔的又雅又正的威慑。

    她的曲意锋利坚韧,是诛恶之刃,愤怒刚猛。

    她的韶音中充满了斗志和战意。是哪怕身处下流众恶归焉,也依旧傲然俯视的骨气。是哪怕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也依旧要打烂这摊子的志气。

    她也稍有遗憾她无法像乐韶歌那般天生淡泊宁静,悲悯关照。她就是野地里长大的小鬼,粗鲁野蛮,瞪着眼睛呲着牙,挥着木棒想把天捅穿。

    好想成为像乐韶歌那样的小天女啊。

    但,这也就是她了。

    乐韶歌正襟危坐的听着,听她奏完后久久不语。

    “这是我听过的,最了不起的韶音。”后来乐韶歌轻轻的说,“我们来谱写你的大韶吧。”

    她们用了九年的时间,完成了独属于凤箫吟的大韶。

    她的大韶虽按惯例,该被命名为大韶,但在曲谱上却更接近大武一些。

    她识海中的韶音本我甚至都不是什么活物,而是一柄相当霸道的剑越那么二三个境界斩人,完全不成问题。

    乐韶歌曾令她给此剑取名,凤箫吟脱口而出,“恶即斩。”

    乐韶歌

    算了算了,身为乐修却教出个剑修徒弟,她也很无奈啦。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毕竟剑修都不是她的本业。

    当然这九年,她们也不只做了这一件事。

    把师弟师妹养大,这是推卸不了的事。每过那么个月,乐韶歌看她修炼时还莫名就会说,“差不多到火候了。”而后便让她下山去打架哦,不,行侠仗义。

    而巧之又巧的,每一次下山她都会从一个她恰好能对付的恶棍手里,救下一个女孩子。

    每一个都跟她当时的年纪差不多。

    并且每一个都很警觉,很擅长逃跑,她竟一次都没见过她们的正脸。

    凤箫吟懒得也或者是不愿意多想,也就随她们去了。

    她的修为也在这一次次行侠仗义中提升。

    最后一次她教训的那恶棍,在幽冥秘境中颇有些名气,就算搁在第一大修太幽城中,也算得上高手。

    而后,第十五年。

    终于有一天,乐韶歌说,“这一次,我们去太幽城吧。”

    乐韶歌带着她直闯太幽城,凤箫吟不解这一次她的目标又在何处,但来都来了,谁怕谁啊村子里当年饥荒,太幽城的盘剥就是主因。若不是不得不分出最肥沃的土地给他们种丹材,也饿不死那么多人,父母也不会起意卖掉她。

    而若不是乐韶歌带走了她,最后买下她的,十之八九还是太幽城。

    周边旁处早被太幽城吸干了,也只太幽城能当面扔下两张饼,买走一个大活人了。

    作为幽冥秘境九大主城之一,最坏坏不过太幽城,坏不过执掌太幽城的那些吸血老僵尸。

    他们罄竹难书,也是时候该有人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报应了。

    凤箫吟长驱直入,一路直奔城主邸。

    而后,她的脚步缓缓的停下了。

    她驻足在城主邸通往议事厅的门廊前,远远望着一群人无动于衷的将一个女孩子拖走。

    而走在最后的气定神闲的身影,是她一生克服不了的噩梦。

    金绿色的瞳子变得冰冷,纵横交错的疤痕攀上了她的面容。

    她握了握拳头,感到手微微有些发抖。心底恐惧,并且愤怒着,恨不能将此人撕咬成碎片。

    她在一瞬间,就想起来自己所真正经历过的一切。

    她拔腿追赶,却忽听身后暖暖的呼唤,“阿箫。”

    她猛然醒神,回过头来,便看到了乐韶歌。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斥道,“别他娘跟我说什么屁话,老子此刻就是想报复、想泄愤”

    乐韶歌点了点头,说,“嗯。”她似是想抬手摸一摸她的头,却半途停了下来,翻手化了枚杏儿给她,道,“救到人,就早些回来。”

    她怔愣愣的看着乐韶歌,接过那杏儿,莫名就点了点头。

    乐韶歌才又道,“你已和之前不一样了,你能打赢他。”

    “”

    “去吧。”乐韶歌微笑道。

    凤箫吟一路追着莫罗侯,来到长老邸。

    在莫罗侯动手要废去少女的内丹时,不顾一切的杀了上去。

    这里是卵中宇宙。

    这里也是她的心相世界。

    她所觉的熟悉的每一个地点都是她曾逃亡过的,她所莫名遇见的每一件恰好发生的事,都曾真正的发生过。

    她在每一个恰到好处的节点出现,只因她曾发自内心的希望,在这个节点上能有什么人出现,能有什么人来救她。

    只不过,这一次,每一个恰到好处出现的人,都是她自己。

    她所救的每一个人,都是她自己。

    而每一个救她的人,也都是她自己。

    只是顺序稍稍打乱了些,最先发生的事,反而让她最后遇见。

    但是,刚刚好,一切刚刚好。她确实该在此刻,来杀内心最难杀的魔。来给这漫长的噩梦,做一个最完美的终结。

    “我来教你天底下最厉害的本领。”那个时候,乐韶歌凝视着她的眼睛,温柔的向她保证。那时乐韶歌的身上仿佛散发着光芒,小小的凤箫吟于是忍不住点头相信,疲惫的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她所教给她的,确实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本领。

    在那一刻选择相信她,真是,太好了。

    凤箫吟拔出了识海里的斩恶剑。

    在过去的噩梦中,她和莫罗侯的每一次厮杀都已她的败北和酷刑为结局。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一定能打赢。

    当她最终将剑刺入莫罗侯的胸口,她甚至已不想再多看这令人恶心的东西一眼。

    她只是拔出了她的宝剑,平静的走到瑟缩在地上的女孩跟前。

    抬起手,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跪坐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轻轻的说出了她等了一辈子的那句话,“已经没事了,我来救你了。”

    那恐惧、颤抖、怨愤、诅咒却无能为力的少女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化作暖暖的浮光,消失在她的安抚中。

    她脸上那些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疤痕,终于也平复、消散了。

    她想,她终于可以原谅自己了。

    当她离开时,太幽城也消散在晨曦之中。

    她和乐韶歌一道身处凤箫阁楼顶天台上,正在看那一日未看完的晨曦。

    对这场景的剧变,乐韶歌果然没有感到半点惊讶。

    她闻声只回头看向她,而后展颜对她微笑,“回来了”

    “嗯。”

    她默不作声的和乐韶歌一道看日出。

    送乐韶歌离开时,她终还是忍不住提醒,“其实,带我离开村子后,你就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理论上,这已经算是救了她。

    乐韶歌说,“嗯。”

    “在这种地方留这么久你蠢不蠢啊。”

    “你觉得呢”

    “蠢。”

    乐韶歌失笑。

    凤箫吟便又轻轻的说,“谢谢。”

    乐韶歌于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

    “谢归谢,该说明白的还得说明白拜你为师的是那个傻白甜小幻象,可不是我本人”

    乐韶歌再度失笑,“但我教的心法,可半点都不作伪。”她再度看向凤箫吟,“待你取回了身体,我取回了记忆,你再来找我,我重新教你如何不拜师也行不瞒你说,你在乐修一道,可谓天资出众。”

    “”片刻后,她红着脸别开头去,“再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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