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敷好药膏, 脸上的热烫终于褪了些。
待得把两个丫鬟打发离开后, 虞归晏掀了被褥躺在榻上, 阖眼沉思。
半梦半醒间, 窗棂开合的细微声音响起,初时虞归晏并未注意, 直到有脚步声渐近,她缓缓睁了眼。因着隔着床幔,月色又暗,她只隐约看清了来人修长的身影。
她坐起身, 试探着唤道“闻祁”
她记得她告知过闻祁,尽量别在夜里来寻她。但喜欢爬窗来她闺房, 还不会被闻听雪发现的,也就唯有闻祁了。
黑影没再继续走近, 止步在了榻前“归晏在唤谁镇南王世子”
来人声音低沉沙哑,并不是闻祁。
虞归晏心里一惊, 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
问出口才惊觉不妥, 听来人之意,分明是与她认识,或者该说与原身认识。
好在来人并未起疑,只轻挑眉, 戏谑地道“怎么不过短短两月, 归晏连师父都不认识了”
“师父”
虞归晏心间疑虑更深,原身身为尚书千金,又如何会如同江湖女子拜师何况, 她磕上脑子后想起的过往里,完全没有这个师父的存在。
来人退至外间“穿上衣裳再出来见我。”
来人暂时并无害她之意,虞归晏便暂时放下了疑虑,下了床榻匆匆更衣。待她走出外间,守夜的丫鬟却是死死睡着,全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外间留了数盏烛火,透过昏黄的烛火倒是看得出丫鬟浅浅的起伏。
确认丫鬟只是昏睡过去之后,虞归晏转了视线看向来人,来人着一袭黑衣,瞧着眉眼,约莫将近花甲之年了,慈眉善目,可他的声音俨然是年轻男子。视线再往下,黑衣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映入眼帘。
隆重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虞归晏未有动静,倒是慕先生在看清虞归晏发红的眉目时狠狠蹙了眉心“你的脸怎么回事”
不等虞归晏回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到五日前正好是两个月。你今日还用了那面具”
他知道面具
虞归晏刚压下的疑惑再次升起,眉目微凝间,她骤然想起了他身上的违和感看似接近花甲之人却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低沉喑哑的声音。
毫无疑问,他戴了面具
她沉吟片刻,应道“是。”
慕先生语气微沉“离开前告诉过你,那面具只能用两个月,你为何不记着点”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递给她,“这里面是药膏和新的面具。”
虞归晏没接“师父,我上过药了。”
来人这般一解释,醒来后的一个疑惑便明了了。原身这肖似人皮的面具是眼前之人给的。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原身一介闺阁千金,为何会偷偷摸摸地拜一个根本看不透身份的男人为师。
慕先生低笑一声,隐有讽意“你以为我慕家的面具只是让人起疹子这么简单”他道,“我看你真是脑子磕傻了,还不赶紧拿去。”
虞归晏不敢再迟疑,赶紧接过了慕先生手中锦盒“多谢师父。”
“自个儿拿进去涂上再出来见我。”慕先生不咸不淡地道,“记着先把你脸上的膏药擦了。”
虞归晏拿着膏药往内室而去,但并未立刻上药,因为她不确定手中的药膏是不是真的药膏。她打开锦盒,取出里面那只小巧精致的瓷罐。打开上面的瓷盖后,清泠的冷香散发。
到底曾经在孤山圣手身边待了数年,耳濡目染之间,她也能辨别些草药,细细嗅了嗅药膏的味道,能闻出来的味道里都是对身体无害的药材。
犹豫片刻后,她擦了脸上原本的膏药,涂上了慕先生给的膏药。
这膏药的味道如此不同,她若是不涂,只怕会惹了原身那位师父的疑心。
不多时,虞归晏便涂了药膏走出了内间。
察觉到虞归晏的脚步声,本在闭目养神的慕先生缓缓睁了眼“你说你要查林氏之事,到如今也有些时日了,查得如何”
虞归晏步子蓦然一顿,他竟然知晓原身在查母亲死因
可转瞬一想原身戴面具女扮男装出府本就是为了查母亲死因,这面具又是师父所给,他会知晓这件事倒也不足为奇。
她微抿唇,道“并没有查到证据。”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证据估计早己被毁得差不多了。原身又不过是个刚清醒的闺阁女子,又能查得出多少线索
醒来这么些时日,她本是也想查这件事,可一直被旁的事情耽搁着,便也搁置了下来。
慕先生道“当年让你先别告诉你长姐本是想让你自己查一查,没想到你真这么没用。也罢,我当年说过,你要是查不出来,我替你查。”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虞归晏缓了很久。
慕先生言下之意是,原身当年没有告诉乔锦瑟竟还有他许诺了若是她查不出会帮她查的原因在
慕先生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去把我吩咐过的事情完成。”
“吩咐过的事情”虞归晏疑惑,他吩咐过她什么事吗
慕先生目光定在她身上,冷冽寒凉“怎么不止磕傻了,还磕得忘记了”
虞归晏的确不记得他吩咐过原身何事,毕竟她并非原身。但这话她又岂能说
她斟酌着道“前些时日磕到了脑子,近来睡得有些恍惚,还请师父明示。”
慕先生不疑有他“两日后,贤王会去客香居邀月楼,我在他请的舞姬身边安插了人手,届时,我的人会迷晕一个舞姬,你便顶替那舞姬的身份,把药混在酒里喂他吃下。”
给贤王下药
虞归晏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滑过慕先生,他为何要对贤王下药再不济,那可是皇族。
况且,他既然能安插人手迷晕舞姬,必然也能找一个人顶替了舞姬,又为何偏偏要让她去
虞归晏久久不答话,慕先生冷厉的目光自她身上扫过“怎么有问题”
虞归晏微垂着头,谨慎地道“师父,我不会跳舞,也不懂讨人欢心。若是被发现,还被抓住,坏了师父大事怎么办”
慕先生面无表情地道“你也知道你没用啊。”
“那可以换一件事吗”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慕先生。
慕先生轻抬眼皮“你以为我想让你去”他讥讽道,“要不是贤王看上了你,我连叫人戴了你那面具接近他都没用,会让你去”
戴上她的面具接近贤王
虞归晏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仿佛崩塌了。
她现在唯一有的一张面具就是乔子安那张。不过乔子安是男子身份啊贤王到底是有多重口,才能看上一个男子
慢着,关注点不对
她该疑惑的是,原身为何会跟贤王遇上,还被贤王看上
慕先生轻嗤一声“出息”他道,“贤王府不好动手,便是动手了,你也不好脱身。所以我特意挑在贤王去客香居的时候让你下手,你大可放心,等你得手,我立刻就会派人接应你,断不会让你落入贤王手中。”
“可”万一呢
虞归晏那句“万一呢”还未说完,便被慕先生打断了“这么些年,你看我让你出过什么岔子贤王谨慎,外出用膳之前都会叫人先试毒,也一概不饮歌姬喂过去的酒水,便是让你去喂酒,也不一定成功。不过你只要今次去了,林氏之事,我十日之内替你解决。”
十日
虞归晏眼中光芒迸射,十日也就表示在她成亲之时,林氏便不能以嫡母的身份来送她出嫁。
虽说若是林氏在此刻出事,对她出嫁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影响。但留着林氏送她出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悔辱,只怕教原身与原身母亲都不得安宁。
只是,她并不认识这位自称原身师父的人,也不确定他所说的一定保她无恙是否属实。若是她答应了,被贤王抓住了,林氏之事也未查清,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虞归晏犹疑间,慕先生的语气已是略微不耐“之前让你做更危险的事情你都没这般犹豫。今次是怎么了何况,我让你下的药也不会让贤王暴毙,甚至暂时不会有任何异常,你只要避开他随身太监的试毒,喂他喝下即可。”
虞归晏心里咯噔一声,听他的语气,像起了疑心
慕先生也不等她再说,径直起了身“好了,两日后我会派人来接应你,你小心行事。”
第二日,大夫来乔府为虞归晏复诊,她躺在床榻之上,根本无心听那大夫说了些什么,还在沉思着昨日夜里发生的事。
自称原身师父的男子没等她回答,直接就离开了。她也追不上他,便睡下了,今晨起时还以为昨日里自己做了一个梦,但她翻到妆奁前的药膏和新面具之时,才惊觉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并非梦境。
可她真要去吗
大夫取了虞归晏左额侧的纱布,仔细地瞧了瞧她的伤口,也没再为她包扎,只道“伤口已无大碍,二小姐十日内莫要让伤口触水即可,老朽便先行去向夫人禀命了。”
就在大夫收拾了药箱要跟随行的丫鬟离开之际,虞归晏叫住了他“慢着”
大夫止了步伐“二小姐可还有何吩咐”
虞归晏取出那只小巧精致的瓷罐“你替我瞧瞧,这药膏是做甚的。”
大夫放下药箱,接过那只瓷罐,打开后便细细研究起来。
虞归晏眼看着面前白胡子的大夫眉心打结又松开,松开了又打了结,反反复复数次。在他再次松开眉心之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qaq想改名,但是不知道改成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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