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晏愕然,她与他终究是不同的,他们分明不过才见过两次,他却可以交予满腔赤诚。
闻沉渊却不知晓虞归晏如斯想,只以为她在犹豫,他笑了笑“百利而无一弊的交换,你多了一个可以护你安全的友人,还不用被夜巡审问,何乐而不为”
是交换,不是交易。
虞归晏眉心微动。
的确,于她而言,与闻沉渊交好百利而无一弊。思及此,她郑重地作了一揖“在下乔子安,数年前迁居京都。”
原身既然是以这个身份示人,想必这般告诉闻沉渊也并无不妥。
“哎哎哎不必这般,我可不想像老顽固一样古板。”闻沉渊赶紧扶了虞归晏一把,“那我以后唤你子安吧。我还未及弱冠,没有表字,你唤我沉渊便是。”
“好。”虞归晏站直身体后便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可少年滚烫的体温却似乎还缠绕在她手臂间,她微抬眼,入目的便是他在黑暗中依旧洒脱耀眼的眉目。
她在黑暗之中挣扎了太久,其实并不太习惯这般明亮温暖的感觉,哪怕是当初跟随在顾玄镜身后,也是她追逐顾玄镜的步伐,一路上都是刺骨的冰寒与难耐的苦痛,顾玄镜从未停下哪怕片刻来等等她。后来虽然有了长说与闻祁,可长说自幼被当作顾氏暗卫培养,便是爱笑,又如何会有这种会刺伤他人的恣意张扬而闻祁,他虽然乖巧孝顺,可幼时在他心里留下的阴霾也让他难以真正开怀。
闻沉渊并不知晓虞归晏心中所念所想,只以为她避开他是因为不习惯,他倒也并不在意“子安稍等片刻,我把酒藏好就带你去乔府。”
虞归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两壶酒,应了一声。她刚一同意,便瞧见他打了一个手势,不过片刻,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蹙眉,刚想说什么,烛火摇曳的昏暗巷子中一双幽绿的眼睛随着那突兀的哒哒声起落。
不过须臾,一匹威风凛凛的成年灰狼便走出了黑暗,走到了昏黄的烛光下。银灰的狼雄壮威猛,耳竖而不曲,吻尖而细长,虽未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可那一身的肃杀猛烈却叫人不寒而栗。
狼
虞归晏倒吸一口凉气,长安街上竟然还有这般大的狼
似乎看出了虞归晏的震惊,闻沉渊解释道“莫怕,这是我养的狼,它不伤人。”他朝那狼招招手,“小白,过来。”
小白
虞归晏还未从见到狼的震惊中回神,便又被这匹狼的名字给惊到了。先不说一匹凶狠残暴的狼叫软绵绵的小白到底合不合适,就说这狼是银灰色的,就算叫小黑、小灰也断不该叫小白
可灰狼明显已经习惯了如此绵软无害的名字,半点没觉得不对,温顺无比地走向了闻沉渊,还温驯乖巧地在他手心中蹭了蹭以示亲近。
真的不是狗吗
这是虞归晏唯一的想法。
闻沉渊转过头,噙着浅笑,问“你要摸摸它吗”
虞归晏看了看很是乖顺的灰狼,摇头。
“它很乖的。”
似乎为了印证闻沉渊的话,那名唤小白的灰狼直接侧身趴在了他面前,柔软的腹部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手下,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她。
被两双眼睛同时期望地盯着,虽然其中一双是狼眼睛,可虞归晏还是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两双眼睛竟然极其地像,明亮而清澈。她阖了阖眼,企图甩掉自己那荒谬的想法“不必了。”
虞归晏再次拒绝,闻沉渊也不强求,重新低下头,把两个酒壶上的绳子打了一个结,挂在了狼的脖子上,揪起它的耳朵威胁道“我回来之前,你藏好点,不准再被我大哥和老顽固发现了不然我就把你炖汤喝了”
灰狼像是听懂了闻沉渊的话一样,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尖尖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显然是委屈极了。
“委屈也没用”闻沉渊拽起灰狼,继续凶狠地道,“上次就是因为你,我才被罚跪了五天祠堂这次再被发现,你不想被我炖汤也行,你去帮我跪祠堂”
虞归晏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觉勾起了唇角,没想到世代严于律己的闻家竟然教出一个这么少年心性的闻沉渊,也算得上是惊世奇闻了。
打发走了小白,闻沉渊走到她身边“走吧,我带你过去。”
虞归晏轻颔首。
征得她的同意之后,闻沉渊半揽住她的腰身,足尖一点,两人便消失在墙下。
少顷,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走出一人,那人身影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下,看不真切,只隐约可窥探出他凝视的角度是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一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人,恭敬地跪在他面前“主子。”
那人影凝望了须臾,压低声音道“回罢。”
不多时,杏花摇晃,街道彻底空荡。
隆宴驿宫
夜过戌时,晚来风急。
一袭素白衣衫的女子穿过月门,径直往宫灯明亮的隆德殿而去。少顷,她停在檐下,抖落一身风雨,摘下错金银狐斗篷递给身侧的丫鬟,禁步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透骨生香。斗篷摘下,那顾盼生辉的容颜便露了出来,银白的月光渐暗了下去。
无疑,乔青澜的容貌是倾国倾城的,灿若春华,皎如秋月,眉目婉转间妩媚天成,似积雪云岭的清冷气度中和了那份过分的妖冶,潋滟如荧光融雪,秾而不艳,妖却不俗,举手投足间便叫人挪不开眼。哪怕是十余载过去,她的身上也未曾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反而像是历雨的桃花,越发妍丽绯秾。
她轻笑了笑,犹如繁花盛开“王爷可还在处理政务”
顾礼却全然不受影响,目不斜视,恭敬地行礼道“近来南蜀天灾频发,王爷尚且还在处理南蜀事宜,恐怕是没有时间见姑娘,姑娘还是早些安寝罢。”
乔青澜知晓顾礼素来不喜她,他态度冷淡,倒也不奇怪,她只缓了声道“我为王爷熬了些粥,夜里凉,还劳烦大人叮嘱王爷早些安寝,莫要累坏了自个儿。”她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递给顾礼,“我知晓大人不喜我,可还望大人以王爷身体安康为重,政务这般繁忙,王爷不饮不食定然是熬不住的。”
顾礼迟疑,自王妃去了之后,王爷便时常废寝忘食地处理政务,之后世子年纪稍长,王爷不再忙于政务,可却也不愿一日三餐地好好养着身体,这般下去万不是法子。能劝王爷用膳的也唯有世子与面前这位了。可世子因着王妃之事一直怨着王爷,又如何会劝王爷用膳
迟疑间,他便要接下那食盒。
“顾礼你敢”
寒声低叱化作一柄利刃直刺向檐下的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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