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太允夙靠着床柱, 勉力打起精神来。

    令臧一端着托盘, 与霍臧敞前后进门。

    “师父。”

    令臧一低声唤了句,有些不敢看太允夙, 低着头自顾自将盘子搁置在桌上, 揭开汤盅盖子来。

    虽知道是汤药, 闻着却有一股子桂花浅香, 太允夙注意力被汤盅吸引过去。

    “闻着好香,是汤药”

    令臧一端着汤盅给她瞧“师父, 是汤药。底料用的鸡汤,去掉鸡汤浮油,萝卜吸足了油汁, 汤便清澈起来,只有鸡汤的口感,又无鸡汤的油腻。最后加了腌制的桂花, 你尝尝”

    霍臧敞心里腹诽,令臧一巴巴去后厨,要了人家熬制五个时辰的老鸡汤。去油去腥, 又用自己配的料重新呛一遍, 再熬制整整一个时辰, 这才熬出这么一小盅来。

    如此精心制作,能不香吗

    令臧一后厨忙碌了多久, 他便站在门口看了多久。男人身躯高大,碎花的围裙莫名令人想笑。

    他便也真的笑了,心下默默有了自己的决定。

    此时眼看这二人又要喂汤, 霍臧敞只觉自己头顶又在发热。

    果然自己还是多余的

    “师叔。”霍臧敞扬声唤了句,躬身行礼道“我收到父亲的信,父亲与师兄弟们去往万蝠山,途径洛城。”

    “弟子外公家住洛城,父亲唤我一道拜访外公,弟子需得先行一步了。”

    掌门师兄并未讲明去的两位长老都是谁,现下太允夙知晓,其中之一是这开阳了。

    “如此,你先去罢。”

    霍臧敞再次躬身“是,师叔好生修养,弟子这便告辞了。”

    太允夙抬抬手,令臧一恭顺起身,送霍臧敞出了门。

    再回来太允夙已在打盹,令臧一眉眼温柔,端起汤盅用真气冰了冰,侧身坐于矮墩上。

    汤勺轻敲盅沿,令臧一语气轻柔。

    “师父,喝点汤再睡可好”

    “嗯”太允夙迷迷瞪瞪睁眼,闻着近在咫尺的香味,鼻尖微微耸动。

    她打起精神来,令臧一熟门熟路喂她吃。吃了几口,太允夙突然出声。

    “小四,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去万蝠山。”

    令臧一抬眸“是霍师兄要去的那个”

    太允夙咽下嘴里汤,不想多说话,便将方才收到的四封信递给令臧一“正是,你且看看。”

    令臧一细细读了,再抬头神色有些惊喜“三个师兄都去,我们可以见到他们了”

    “不过师父,明日就出发,你身子怎么受得了不若我们三天后再出发”

    太允夙身子往下溜,平平躺在床上,声音恹恹道“路上再养,明日一早你来唤我。”

    最后一个字出声,眼睛便彻底闭上了。令臧一捏着信件沉默半晌,悄声退了出去。

    他要准备一些吃食,带着路上给师父吃。

    次日,洛城城门外走来二人。男人高大俊郎,女人戴着一顶纱帽,二人俱是一身锦白色,般配的厉害。

    瞧着女人身子不太好,男人小心扶着她,不时侧头低声说些什么。二人走动之间衣摆倒飞,清冷又贵气,引来路人频频观望。

    虽看不见女人样貌,但只瞧这男人剑眉朗目,凤眼狭长,薄唇偶尔轻勾,颊上一点酒窝便倏然闪现。实乃人间龙凤,想必女人容貌也绝不会差到哪去。

    “这是哪家公子,长的可真是俊朗。”

    “你个小妮子动心了是不没瞧见人家扶着自家小娘子呢,你可快别做梦了。”

    “呸,有娘子怎么了,这般公子,便是做小我也愿意。阿袜,难道你就心里不想”

    “我我觉得我可以”

    名叫阿袜的姑娘粉面桃花,扯着帕子咬咬下唇,自怀里取出一个荷包,瞄准令臧一砸了过去。

    太允夙身子虽然还未恢复,但她耳朵可不聋,路边小姑娘家的“窃窃私语”,她听的可是一清二楚。

    “小四,这么多姑娘喜欢你,可有漂亮的”

    太允夙站不稳,便依在令臧一肩膀上,她侧头忙着说话,纱帽晃动带来幽香。

    令臧一语气宠溺无奈“师父,这里有姑娘小四怎得看不见。”

    “”

    小弟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眼瞎了她隔着纱帽都瞧见有几个貌美的,小弟子是怎么看不见这些姑娘的

    太允夙一时无语,正在她不知该如何训斥小四时,阿袜姑娘砸来的荷包斜着飞向令臧一。

    干得漂亮

    太允夙心里小雀跃,快来个姑娘救救自己这个木头弟子吧,他再这般下去,可如何找道侣

    荷包稳准狠砸向令臧一怀里,他小心扶着师父,眼尾动都不动,只真气一荡。荷包便被真气弹飞出去,落在地上极为不甘的滚动几圈,沾了满满灰尘。

    令臧一扶着太允夙,一步跨过荷包“师父,闻着有包子味,我们去去瞧瞧”

    太允夙“我不吃”

    什么馅的包子令臧一肉馅的

    二人走过城门,终于入得城内,无人去看阿袜姑娘青白的脸色,以及扯破的手帕。

    寻了一家瞧着特别气派的客栈,令臧一扶着太允夙进去。白日御空飞了一整日,夜里无论如何是不敢再赶路了,正逢路过洛城,两人便来住宿一夜。

    “两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唻”

    大厅满当当都是人,几个小二忙的脚不沾地,掌柜的眯着眼笑,亲自招呼令臧一与太允夙。

    “先住店,要两间上房。”令臧一自腰间取出碎银。

    掌柜的眯着眼肉疼,这就损失了一间客房钱。

    “哎呦,实在对不住了,本店只剩一间客房。这要两间客服,是除了你们小夫妻,可还有别人来住”

    令臧一与太允夙同时一僵,小夫妻说谁

    “只一间我们换一家。”

    太允夙恼火,这掌柜的哪里瞧出来是小夫妻了

    “小娘子哎,此时正逢洛城七夕盛景,整座城的客栈早就没了。你不在我这小店住宿,小老儿我也不怕撂话,你们遍寻整座洛城所有客栈,小娘子你是再寻不到一间客房了。”

    掌柜的一脸笃定,又劝道“七夕乞巧节,这可是你们这种年轻小夫妻最喜欢的节日了,人那叫一个多。两位贵客,保管不出一刻钟,我这间客房也得没了,你们到底要不要”

    “师父”

    令臧一低声唤了句,面色羞赧,手足无措。

    太允夙看着满满当当的大厅,以及入城来后熙熙攘攘的人群,知晓这掌柜说的怕是不假。

    她咬咬牙,大不了让小弟子打地铺好了“订吧。”

    “好唻,一间上房,两位三楼请。”

    掌柜的吆喝一声,过来个机灵的小二,一叠声唤着“两位客官楼上请,小娘子小心脚下,哎呦慢着点。”

    这一叠声的小娘子,直喊的太允夙额头青筋暴起。尤其进了客房,眼看小弟子塞给小二一块赏钱,太允夙越发生气了。

    “小四”

    喊人的语气带着恼火“要桶热水来。”

    令臧一摸摸鼻尖,又塞给小二一块碎银子“要热水,劳烦准备个新桶。”

    小二得了两块碎银,后院备好的新桶有的是,他乐的眉开眼笑,一叠声答应下来。

    看着小二颇为体贴的关了门,方才突然任性冲动了一次的太允夙冷静下来,她坐于床边沉思要了热水,怎么洗

    实在是体内还是没有真气,清身决使不出来,她已有两日不曾净身了。

    这才冲动了一把,可到时到时再说

    令臧一转回身子,分明和师父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他偏偏此时紧张到不能自已。

    空气里蓦然有了一丝不可明说的暧昧,这丝暧昧荡啊荡,荡在令臧一心府,便扎根了下来。

    他掩在袖下的手指互相捏捏,却还是紧张,不由又抿紧薄唇。

    他要说什么

    这会打地铺,师父会不会觉得自己过于着急

    令臧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太允夙抬头一瞧,仿若看见了一根树桩子。

    看小弟子这副德行,她心里那点别扭倒是一下子没了。

    “小四,愣着做什么”

    “是,师父。”

    令臧一立即应声,抿唇走向柜子,翻找半晌尴尬道“师父,没有多余被褥”

    太允夙下意识瞄了眼床上,两个枕头一个被子,果真没有多余的

    “叩叩。”

    “客官,新桶来了,这会能送进来么”店小二适时来敲门,语气热情的不像话。

    令臧一迅速关了柜门,去拉开门扉“送来进罢,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新桶给您换上。我们家水走的是管道,热水一个冷水一个,要哪个便拧开哪个关卡,水温您自己调。”

    “公子,小娘子瞧着身子差,你将水温调低点。我们家是温泉水,对身子有好处的,你给小娘子捏捏身子舒缓舒缓。”

    令臧一眼看师父眼神又不好,他脸皮燥热,硬着头皮一叠声应了,追着小二道“小二哥,可否能再送一床被褥”

    “诶我们家的被子可大了,你们二人足够,不用再多啦。”

    小二摆着手拒绝,又热情推荐道“今儿个是七夕,晚上有花灯和送娘娘节目,你们可以去瞧瞧。放花灯的泱水河直通天界,都说取两人发丝,用花灯送走,这二人会被记录在天界,恩恩爱爱一生呢。”

    “热水随时有的,二位不妨先去逛,泱水河旁有极为好吃的小吃。这看了送娘娘节目,放了花灯,吃了小吃,最后回来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可舒坦了”

    “我们知晓了,多谢小二哥。”

    令臧一客气应了,目送热情到过分的小二出门,他回头,语气试探。

    “师父,你想去逛逛么还是直接洗漱”

    作者有话要说  偷了小天使我真的叫路人,一个评论,当做上一章的小剧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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