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允夙放在床边的手紧了紧, 捏着一块被褥绷紧下颚。

    出去逛还是直接洗漱

    这种局面委实是她首次遇到,小弟子一身男性荷尔蒙, 她再无法将他当做是个小孩子。

    遇到如此局面, 再清冷自持的人儿, 也有了些手足无措。

    太允夙一手养大了四个弟子, 前三个成年后便各自接任务外出。养徒弟四十余年了,她还从未与已成年的弟子同屋而睡过。

    若有真气在也还好, 一个清身法诀解决所有问题,再来一粒辟谷丹, 吃喝拉撒也都解决。

    可现下真气枯竭,辟谷丹不可吃,清身法诀不能使, 这是一朝又回到初始穿来的状态了。

    令臧一罕见发现了师父似在窘迫, 那绷紧的唇角比往日更甚,眼尾都急出一抹绯红。

    瞧着太允夙这般, 令臧一反而没了局促感, 他做主道“师父,不若我去买些小吃”

    这样方便你先洗漱。

    “不用”

    太允夙瞬间懂了小弟子什么意思, 她一向高傲惯了,怎能容许自己露出这等小女孩家的窘迫。

    “一同去逛逛, 早已听闻洛城乞巧节热闹非凡,闻名四海。我前些年遇着过几次,却都匆匆路过,还未细瞧过。”

    太允夙戴上纱帽起身“今日既碰到了, 便去逛逛。”

    令臧一两步走至她身旁,细细将纱帽归拢好“师父,今日奔波了一整日,你身子可还受得住”

    这一路令臧一全程抱着她,她只需挂在小弟子脖子上,时不时睡一觉而已,这又什么受不受的住的

    二人出了客房,太允夙立在一侧等小弟子锁门,她轻声道“无妨,出力的是你,我只是躺着。”

    “咳咳”

    有人剧烈咳嗽,不少姑娘家掩着手帕吃吃笑起来。

    三楼走道有不少人,这家客栈位置极好,站在三楼凭栏处,可览尽洛城主干道的繁华盛景。

    是以有不少公子小姐们依在凭栏处,互相嬉笑玩乐,尽赏繁华。

    太允夙与令臧一出得门来,便引了无数目光暗中打量。此时听得那个谪仙般的女子这么一说,整条走道瞬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小娘子好生奔放。”

    “这便奇怪了,只是躺着不出力,怎么还要人扶着反倒是出力的生龙活虎”

    “呸,你这话奴家可不爱听了,我们不得配合着么。真躺着不动,你们又得说无趣无趣了。”

    太允夙“”

    幸好有纱帽罩着,无人能瞧见她冷若寒霜的脸色。只二人走过时,众人突觉后背生寒,冻出一个哆嗦。

    “变天了怎么突然这么冷”

    “我也觉得是,这破天,每年乞巧总要下雨,邪了门了。”

    身旁众人转移话题,开始小声讨论天气,只目光依旧隐晦打量太允夙二人。

    “师父,他们方才在讲什么”

    令臧一扶着太允夙下楼,修真之人对他人目光极为敏锐。方才他在锁门,便察觉到众人目光令人寻味,一直打量着他。

    “他们脑子里装了黄色废料,你不用理会。”

    太允夙冷着声音,这里确实是家客栈没错,并不是青楼,为何这些人如此孟浪

    若是有真气在,她早一个禁声决打了出去,哪能容他们说这般久。

    她只是说了一句极其正常的话,这些人也能脑补出如此多的东西。

    况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小弟子

    令臧一察觉到太允夙带着恼火,他忍了忍,还是小声追问道“师父,什么是黄色废料”

    “闭嘴,走路”

    “是”

    令臧一被凶了一句,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此时已是日暮西沉,街上亮着无数花灯,少男少女们结伴而行,面上俱戴着可爱精怪的面具。

    街上人实在太多,即便令臧一小心护着,但太允夙的纱帽仍是被撞来磕去,直撞的她不耐烦起来。

    “我们去买两副面具。”

    太允夙指着最近一处面具摊子,二人过去挑选起来。

    “小公子小娘子喜欢哪个可以试戴,我家面具结实漂亮,还有各种夫妻款式,喜欢哪个戴着试。”

    卖面具的是个老头,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咧开,眼里都是慈祥。

    “老人家,拿一下这个。”

    令臧一兴致满满,指着一个兔子面具说道。

    老头取下令臧一指着的那个面具,笑呵呵夸赞“公子好眼光,这副面具精致可爱,一水儿用的白色,便是这两个小球,也是用兔子尾巴尖的毛做出来的。小娘子戴着这个面具,走起路来一蹦一跳,两个小球便跟着晃,很是活泼的紧。”

    太允夙“”

    令臧一用手背掩住薄唇,勉力将放肆爽朗的笑压制,咳嗽着道“就要这个,你喜欢哪个”

    后一句问的是太允夙。

    太允夙隔着纱帽看一圈面具,一眼便相中了喜欢的,她抬手指过去“那个。”

    她指着是一副狐狸面具,整体色调灰黑,尤其留出的眼睛处,拉长的墨色眼尾直至鬓角,邪魅妖气。

    老头乐呵呵笑“这个好,狐狸配兔子,正好一物降一物。不知是小公子吃定了小娘子,还是小娘子吃定了小公子。”

    “给钱”

    太允夙眼尾下压,不高兴了。

    这老头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小心”

    人群突然变多,眼看有人要挤到太允夙身上,令臧一揽着她肩膀一个旋转,瞬间将人护在自己怀里,这才付了铜钱。

    太允夙一心都在面具上,哪里顾得上现在是什么姿势。她颇为蛮横地拿过狐狸面具,将纯白色、晃着两个毛球的兔子面具塞给小弟子。

    她将狐狸面具戴好,这才取了纱帽。面具都是半副,鼻尖往上是狐狸脸,往下是小巧的红唇,光洁的下巴。

    太允夙骄傲地扬起下巴,命令道“狐狸更适合我,你选的兔子,自己戴。”

    令臧一右手仍圈在她身侧,隔开来来往往的人群,于是只剩了左手。

    他用左手捏着面具,蹙眉不知如何戴,研究几息后看向太允夙,语气委屈可怜“戴不上”

    太允夙无语,只得接过面具,令臧一适时低头,方便师父为他戴面具。

    女子身子柔弱,靠在男子胸膛上,上半身后仰,抬起手腕替男子戴面具。

    手腕抬起,一节白皙的柔夷便裸露在空气中,引来无数目光停留。

    令臧一似是察觉到了,等太允夙一系好带子,他立即将人胳膊放下来,细细展开袖子,两段柔夷都藏好了,这才松开抿着的唇。

    “这里人太多,河畔或许人少”

    太允夙不喜欢人群这般拥挤,她蹙着眉开始催促。令臧一护好她,径直向打听好的河畔方向走“好,这就过去。”

    二人一路硬生生挤过去,河畔人声鼎沸,人群不比街道少,却因着河畔宽敞,倒是比街上好了许多。

    令臧一带着太允夙跳上一棵树,二人坐在横着的树枝上,观看那送娘娘节目。

    令臧一腿上堆着一堆零嘴,他正在剥着糖炒栗子。每一颗栗子都被棕色糖浆包裹,糖浆又顺着一条细小的缝隙渗透进去,如此炒出的栗子香甜可口,又脆又糯。

    太允夙不时接过剥好的栗子,边吃边看下方。

    下方有一条长长的队伍,打头是两人抬着的一尊娘娘神像。神像色彩绚丽,眉眼描画的栩栩如生。后方跟着两列姑娘家,身穿同款衣裳,双手捏着大红扇子,一路走一路唱着软哝小调。

    太允夙只依稀听懂了一句“七月里来七月七,我把娘娘送”什么的。虽听不懂,但姑娘家个个面容姣好,年轻的身子妞唱一路,两侧跟着敲锣打鼓的汉子,好生热闹。

    队伍有过长长的河畔,停在一片空地上,在表演了无数当地节目后,由一位年长的阿姆手持火把,吟唱着点燃娘娘神像。

    原来这神像是用纸扎的,做的宛如真人一般传神。此时众人围着燃烧的娘娘神像边唱边跳,听着像是祈福的小调。

    太允夙坐在高处,下方节目瞧了个一清二楚。

    好久不曾体会这种充满人情味的活动,她都快要忘了,除了寻找原书男主,阻止男主之外,她也是个女人

    看着妞唱的小姑娘们,她竟也是心里欢喜的。

    无论是书里世界,还是书外世界,她都将自己压抑的太狠。肆意一些,鲜活一些,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前世的终究已过去,那些阴霾并未带来。这一世重活一世,为何还要时刻绷着

    太允夙怔怔盯着娘娘神像燃烧,只觉自己那颗心,缓缓欢快了起来。

    “娘娘要上天喽,快去放花灯,娘娘会带着你们的心愿去天庭,保佑诸位心想事成,姻缘和满”

    点燃娘娘神像的阿姆高声吆喝,人群轰然散开,急匆匆去河边放早已备好的花灯。生怕慢了一刻,娘娘已去了天庭,落下了自己的心愿。

    令臧一抖落腿上的各种碎屑,抱着太允夙跳到地上去。

    “师父,我们也去放花灯好不好”

    太允夙方才心间刚生了许多感慨,正是想要释放自己的时刻,闻言直接应了。

    二人不慌不忙买了花灯,寻了处人少的河畔,各自写了纸条放入花灯内,轻轻将花灯送入泱水河,看着花灯载着自己的心愿,与无数花灯汇聚。

    这段河畔无灯,只花灯上的蜡烛悠悠燃着。

    光影朦胧里,太允夙看着小弟子犹自张望花灯,头顶兔子耳朵上挂着的毛球晃啊晃。一个大男人戴这种面具,可爱的紧,却也违和的紧,一路不少人指指点点取笑不断。

    但小弟子毫不在意那些指指点点,反而笑了一路。见自己偶尔望着毛球,他还颇为配合的低头讨好自己“师父,毛球可以捏的,你捏捏”

    此时太允夙又望着毛球,令臧一发现了,再次温顺低头“师父,给你捏。”

    许是灯火过于朦胧,太允夙心里一片柔软。她伸手,摘了兔子面具塞小弟子手里,又将自己的狐狸面具替他戴上。

    “突然觉得兔子可爱,这个给我戴。”

    她干巴巴解释一句,错开小弟子烁烁目光,便要自己戴兔子面具。

    捏着面具的手避让,令臧一磁性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师父,我来。”

    太允夙僵着手指,任由令臧一将碎发别在耳后。两人挨的太近,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心跳突然有些快,分明不渴,却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见鬼了,身子差成这样么

    她暗暗恼火,低斥这副身子不中用,眼神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回应小弟子火热的视线。

    “戴戴好了,走罢。”她急匆匆应一句,转身就要走。

    “师父,你许的什么愿”

    令臧一顶着狐狸面具,周身气势大变,宛如狐妖在世般邪魅,只声音还是温柔的。

    “不可说,说了不灵。”

    目睹穿着同款锦白外套的二人离去,万一面上表情晦涩莫名,倒是没有传闻中那种暴怒的情绪。他背着手转身“飒飒,我们走。”

    万飒飒比几日前憔悴几分,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令臧一是否受伤,却不想今日来看,自己心心念念担忧着的人,正在与别的女人如漆似胶。

    她咬咬唇“爹爹,万蝠山一行,能成吗”

    “不能成也得成。”

    万一眼中阴霾“千钧已认主,若此人不能为己所用,便除之”

    “现下唯一要知道的,是千钧认了谁为主。”

    万飒飒不再多说,只心里期盼着,千钧可千万是认了令臧一,而不是那个女人。

    万一走了几步,突然又道“行鸩,去将那两个花灯捞上来。”

    “是,主子。”

    行鸩低头腹诽,主子眼巴巴看了半晌,原来是盯上了人家的师徒两的花灯

    作者有话要说  店小二有小天使夸我家客栈高级冷热水只是基础,大床房你值得拥有

    令臧一有小天使说我像支付宝的憨憨鸡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干一架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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