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以后, 黑猫“阿德里安”成了兰波家的正式成员。虽然还是绕着时不时来看望主人的剑士先生走, 它的胆量仍旧得到了其它家庭成员的肯定。如果不是因为实在黑得过分, 也许它还会更受宠爱一些。
兰波养宠物养得相当随性,发现阿德里安就算出去浪也知道自己回来后干脆直接在大门上专门给它挖了个进出通道,一点也不担心猫咪晚上到底是去打架斗殴还是去找女朋友。
其实这二者没什么差别, 都是带着一身伤被别的动物揍回来, 反正家里的药箱也放着没人用,给它用免得浪费。
只有当她觉得手有点冷时才会从各个角落把猫翻出来抱着,时间一久黑猫看到兰波出现就会直接放弃逃跑的打算完全跑不掉, 躲在哪里都会被找到,然后莫名其妙就被关进一只淡金色的透明笼子里
换谁谁都没脾气。
“瞪眼睛干嘛啦”
兰波给它倒上猫粮, 阿德里安把脸埋进猫食盆一通大吃, 吃饱肚子才骂骂咧咧勉强原谅铲屎官的“犯上”行为。她才不管那么多, 把手往猫肚子底下一塞, 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不需要每天再兢兢业业打卡上班的兰波小姐发现人生突然多出大片空闲时间无事可做,除了给她的宝贝盆栽浇水擦叶子外自己竟然无所事事到了觉得无聊的地步。
于是,她决定出门转转。
当然海边和港口都是不会随便再去的地方了免得刺激到森先生脆弱的小神经。
兰波把猫塞进宠物箱提着就走,走到玄关想想还是留了张纸条说明去向。
孩子们都大了, 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中也天天勤奋到令人咂舌的地步,学校ort afia大楼两头跑,不到天黑绝对不下班, 半点没学到兰波小姐翘班的精髓。太宰就跟阿德里安一样, 只不过一个白天不见人影一个晚上不见猫影, 龙之介准备考东大或成家里下一个靠谱男人, 阿敦和银在学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房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她提着箱子走了有一个小时,来到一处很有年代感的红砖外墙五层建筑楼下。一家味道非常正宗的咖啡店正位于这栋建筑物一层,舒适的环境与醇厚的香味总是让熟客们流连忘返。
“呦,织田,又在写小说啦”
不需要点单,兰波小姐放下提着的宠物箱子抬手在桌面敲敲,一脸佛系的红发青年笑得憨厚:“兰波小姐,上午好。”
这位曾经的上司对他关照良多,直到入职新工作接受测试时见到了那位纪德先生他才意识到到底受了多大恩惠。
织田作之助只是耿直,不是蠢。做杀手这行没有蠢的,蠢货早就死光了。发现对方的异能与自己类似后联系事件前后稍微一想就会想明白
为什么安吾会突然失踪,为什么兰波要专门辞退他和太宰,为什么太宰会关注自己收养的孩子,以及为什么武装侦探社愿意提前对他进行入社测试。
人活着的意义不仅在于救赎自己,也在于救赎他人,同时被他人所救赎。
他想,他大概知道他想写的到底是什么了一个杀手的故事,结尾的时候他有了朋友与家人,不必继续孤单走在夺取生命的路上。
真是一个好故事。
黑猫阿德里安坐在笼子里嗅嗅空气中的咖啡味,一点也没兴趣的头尾相接缩成一团黑毛球。它知道,很快就会有个带着危险味道的两脚兽出现,如果表现出足够抗拒的样子,他大概只会摸摸耳朵就放弃。
本喵连耳朵也不想让那家伙摸啊,可恶
看在猫粮和小鱼干的份儿上,哼
二十分钟后咖啡厅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身和服羽织的剑士先生默默走进来:“出门散心”
兰波把阿德里安从宠物箱抱出来给他看:“猫咪归你,你归我。”
黑猫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背着耳朵被福泽先生摸了摸头,尾巴不耐烦的啪啪敲打铲屎官,总算在无法忍受前重新回到笼子里,忙不迭伸出爪子用力擦拭皮毛试图把被人留下的气味擦掉。
“你这家伙”
兰波隔着笼子弹了下它的鼻头,阿德里安生气了,转过去用屁股冲着愚蠢的人类。
福泽先生一时之间有点闹不清楚面前是否多坐了只人形猫咪
“要上楼去坐一会儿吗下雪之前天气都会很冷,要等雪后才可能回暖。”
她又穿上了厚厚的外套,不过不再是隐藏行迹与血色的黑,而是看上去更温暖的驼色。阳光透过窗棂给她的头发镀了层淡金,很容易就让他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也许这个时候本来也就不必说什么。
咖啡店的这个角落就此陷入宁静,织田作之助有了心灵感低头奋笔疾书,兰波趴着懒洋洋伸出一根手指逗弄笼子里的阿德里安,福泽谕吉把手抄在袖子里看她逗弄黑猫。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新年和果子有特别喜欢的味道吗”
兰波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一边和阿德里安玩“猫爪必须在上”一边回答他:“没有吧,看着热闹漂亮,挺稀奇的。”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岛国人,语言易学,但这背后的文化却不是几年就能弄明白。
福泽谕吉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既然她没意见,那么选择权就在自己手里,他想了想:“新年我会带着乱步登门拜访,叨扰了。”
距离新年还有半个月时间,现在约定倒也不算唐突,兰波点了头,又在织田作之助面前的桌子上敲敲:“新年时候把你家崽子都带来,人多热闹。”
红发青年盯着稿纸默默点头新年齐聚的结局也相当不错然后他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干部a先生那边有个ort afia的内部私下赌盘,您知道吗”
此事兰波早有耳闻,不过赌的具体什么内容就太多了她也不是每件都清楚。织田作之助见她摇了头,握拳咳了一声不自觉就去看福泽先生:“今年新年最大的盘要开出答案,那个”
他带了几分不知所措,兰波挑起眉毛笑开:“难道和我有关”
要是没关系他一定不是这个反应。
“赌的是关于兰堂先生的性别,咳咳。”
对着当事人说这种事确实有点尴尬,不过兰波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庄家是谁赔率多少”
问庄家是打算什么时候遇上了揍一顿,问赔率嘛,很明显她有什么不得了的打算。织田作之助嗯嗯啊啊只当自己没听见第一个问题,直接爆出个让兰波也非常意动的数字。
“这样随便找个人替我去下一注,到开盘那一天去领零花钱”
她高兴的拍拍桌子:“还得给住在意大利的间贯一打个电话道谢,当初要不是为了他红叶也不会刻意混淆模糊我的性别。哈”
对此在坐两位男士只能报以无可奈何的苦笑她是真的不在乎这种事,甚至还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最后还是兰波提着猫和福泽先生一起出门散步,把这个充满阳光和灵感的咖啡店一角完全留给了织田作之助。
“闲下来不太适应”
福泽先生散步的路径其实非常固定,来来回回就那几条僻静小路,一是性格喜静,二是偏僻小路不容易遇上巡查,也免得多费口舌解释随身携带佩刀的问题。
兰波身边也是时刻带着武器的,就算退休也不会改变。这是多年危险生活留下的,根深蒂固的习惯。
她偏过头回答他的问题:“还好,家里没人时会有点寂寞,其他一切都还不错。”然后摇了摇手里的宠物箱子,意思是家里还有猫陪伴。
这条小巷狭长偏僻,人烟稀少,道路两旁大多是居民住户的大门,这个时候也都门户禁闭,连窗户也恨不得遮得严严实实。
福泽先生松开搭在佩刀上的手接过兰波一直拎着的宠物箱,悄悄借着袖子的遮掩拉着她的手目光直视前方慢悠悠的走,如果不去仔细观察他耳根不知何时悄悄染上的些许绯色,恐怕还真的以为这人一板一眼的动作是从哪里直接复制而来。
“你随时可以去侦探社,或者我家。每次夜归我都期待能在门后看到你,然而你总是不在,这件事让我很难过。”
平平淡淡的简单描述,好像讲得是别人的故事,却又像墨迹留在昏黄草纸上一样让人心头莫名多了股名为“孤独”的滋味。
“或许你可以搬过来,如果乱步不介意。我肯定不能搬过去,因为中也一定很介意。”
兰波反手扣住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更近了。如同淡金和冷银两条风格完全迥异的船蜿蜒行过溪流时不小心撞在一起,然后就这么挨着一块飘向下游。
和服宽松的袖子让某人自欺欺人的以为一切行为都被掩盖,手指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低低的声音被晚风送到她耳旁:“深夜拜访也不是不行。”
兰波挑眉扭开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免得笑出声把老实人给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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