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 自己的心底是有些忌惮刚刚离开的夫妻俩,也怕他们事后来找茬。
不过在深仇大恨面前,在死杂种,烂崽子屋里头那些, 自己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的吸引力面前,王艳觉得, 那都是小事。
自己不能出面, 她不是还有男人吗
绝对不想粟米姐弟日子好过的王艳,在灶房的火塘边等了段时间,确认离开的李胜利夫妻不会再回来后,她借着要上厕所的借口,在让粟喜河扶着她去的时候, 狐狸精又开始往死里作了。
“河哥,按道理, 我一个当后妈的人不该说,可一想到河哥你, 我就忍不住, 觉得这话必须得跟你说明白。”
自来都把老婆话当圣旨的粟喜河,之所以在李胜利夫妻走后, 任凭他爹娘老子怎么催, 也不肯再下田担粪去的他, 不就是怕家里王艳娘俩吃亏,所以才留下来的吗
眼下听妻子意有所指的话,粟喜河支棱着耳朵, 满脸心疼稀罕。
“艳儿,你是知道我的,你我之间有什么话还需要支支吾吾的你说,我听着呢。”
“唉,我就知道,河哥你对我最好。”给男人灌完彩虹屁,王艳接着道。
“河哥,也不是我说粟米跟三毛,俩孩子不懂事被外人忽悠着,不认我这个当娘的,我不计较,可不认你这个亲爹,连收养过继这样的大事也不跟你说,这个我心里就过不去,我心疼你啊,河哥
俩孩子是我没有教好,你看,他们屋里大包小包的堆满了,我是做人后娘的,他们恨我,不孝敬我,我能理解,可他们做人儿女的,不知道孝敬你这个亲爹,不知道孝敬爹妈他们当亲爷奶的,这就不对了。
河哥,我们可没有分家呢,也不能惯得孩子这么独,眼下年纪小就这般,要是等他们长大了”
“艳儿,你别说了,你是个好的,你的心意我也知道,这事交给我来办。”
可怜他的艳儿,遭了那么大的罪,受了那么多的苦,连腿都让死崽子打断了不说,平日里他娘还那般看她不顺眼不说,他家艳儿还心善的根本就不记恨。
面对如此对待她的人,她还能心地善良的为他们考虑,粟喜河觉得,他身边的老婆,简直是上头恩赐给自己的最好礼物。
只可恨自己生下的那个小畜生
只可恨一直心带偏见,处处为难他家艳儿的亲娘
想到她们,粟喜河心里就郁闷暗恨。
他觉得,便是为了能给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今天这事情,他都必须有所作为。
粟喜河扶着王艳上了趟厕所,把人往火塘边一送,粟喜河暗沉着张脸,人就朝着房门紧闭的粟米姐弟两的屋子来。
人在盛怒之下,力气大得很。
加上粟喜河一心想表现,想要安慰他的狐狸精老婆,这货土匪样的,两脚就把本就不是很扎实牢靠的房门板给踹开了。
一进屋,粟喜河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床上窝着的粟米姐弟一个,上来就往床边走,伸手拎捡起自己瞄准了的好东西,拿着就要往外走。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可都是自己的,他处理自己的东西,哪里需要征得粟米姐弟的同意
连着俩死崽子都是自己生的,命都是他给的,他一个做老子的人,让他们生,他们才能生;让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更何论一点子东西而已
只是粟米不干。
虽然她早就下了鱼饵,可想要钓大鱼,想要让事态更严重,该拦的还得拦,不能让渣爹轻易得手,而且她也准备牺牲下自己。
为了能顺利的脱离狼窝,粟米不介意自己吃点苦头。
她想着要是能惹怒渣爹,让他动手打了自己,最好让他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越严重越好,一会她去闹,才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呀
毕竟这时候在大多数人看来,亲爹拿儿女的东西天经地义,抢了东西的理由,并不能作为自己与毛毛独立的借口。
那么自己被亲爹虐打呢为了活命而不得已离开这所谓的家,这个借口够充足吧
粟米蹦跶下床来拦的时候,灶房里本还烤着火,拿白眼狠狠瞪着狐狸精的马芳兰,她跟粟得贵几乎是在听到外头房门被震响的瞬间,夫妻俩本能的从灶房冲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他们,哪里还有平时嚷嚷着身体不好,活计干不动的模样
震怒中的粟喜河,下手没有轻重的给了粟米狠狠一巴掌,用力甩开阻拦着他行动的粟米时,那厢,马芳兰夫妻也到了门口,蹦跶了进来上手争夺。
其实这是必然的,这老些好东西,一向抠门管家的精明马芳兰,如何能不心动
先前是碍于李胜利夫妻的警告,她还没有缓过来气,也没想起来夺。
眼下倒霉催儿子都动手了,他们老两口要是再不动手,那最后这些好东西,可不都白白便宜了死狐狸精跟拖油瓶啦
就自家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倒霉儿子,事后哪里还想的起来他们这做爹妈的人
不行,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抢呀
面对瞬间加入战局的爹妈,看着他们伸手上来抢夺东西,粟喜河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得亏自家艳儿刚才还想着他们,结果呢他这对爹娘可真是够可以的
自己拿了东西,怎么可能不孝敬他们他们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就能上来跟自己抢呢
这是不信任自己呢,还是不信任自己呢
心里越想,粟喜河手上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本还顾忌控制着的力道也渐渐放开。
就在此时,马桂枝抱着儿子,赵海花领着崽女,在紧要关头,一进家门看到双方争夺的东西时,他们二话不说的也加入了战局。
唯独粟米,看着眼前大人们,为了所谓的好东西扭打成一团,争抢的面红耳赤;
看着堂哥堂姐们,除了吓破胆子的粟香,跟被便宜三婶甩到一边,坐在地上,只会昂头哇哇大哭的四毛外,便是连平日里唯诺的粟云也加入了战局。
他们一个个贼兮兮的,一窝蜂的冲到她的房间里,把床边剩下的东西一样样的往他们自己房里搬;
看着眼前的闹剧,小脸蛋因为被打而肿胀发紫的粟米,两手紧紧搂着弟弟远远躲开,勾唇冷笑。
“毛毛,姐姐让你哭,你就假装哭,装着一直哭,一直哭,不管任何人跟你说话,你都别管,你就只管哭,听到了吗”
“嗯嗯,毛哭。”
小毛毛乖巧的点头应了,跟在姐姐的身边,趁着院子里的人都在你争我夺的时候,姐弟俩出了大门。
一出门,眼见四下无人,此刻也还没有邻里们,因为听到辣鸡们的闹腾而出来看热闹,粟米松开弟弟的小手,在毛毛不明所以的目瞪口呆下,粟米在地上利索的打了个滚。
本来嘛,农村的路就不好走,都是泥巴地。
再加上先前的大雪,雪停后随着时间渐渐推移而融化,泥巴地混合着融化了的雪水,一早一晚的时候,还因为天气寒冷,稀泥巴都被冻住了。
等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太阳出来,温度有所升高的时候,乡间的小路那叫一个泥泞。
粟米为了达到效果,又特意是寻了泥巴又稀又多的地方滚,完全可以想象,等她自地上爬起来后,身上已经是不能看了,那叫一个狼狈哟。
粟米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身上,感受着刺痛不已的腮帮子,吸了口凉气啧了一声,转而看向傻呆呆的毛毛,她皱着小眉头,最后弯腰蹲下,抓了一把泥巴就往自家弟弟身上抹。
弟弟大病初愈,自己可舍不得让他为了演戏而滚泥巴地。
天寒地冻的,化雪融合的泥巴地,温度可想而知的低。
如果让自家毛毛跟自己一样,万一小家伙要是再生病了可不好。
舍不得弟弟滚,那就做做样子抹一点好了,嗯,瘦了不少的小嫩脸上也抹点,这样看着更加真实。
把毛毛抹成了个小脏孩,泥猴子般的粟米左右打量表示满意。
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两把,粟米伸手牵起弟弟的小手,低头吩咐,“毛毛哭。”
“哦。”毛毛乖巧的应了声,然后根本都不需要运量情绪,小家伙昂起脑袋,扯着小嗓子就开始干嚎。
蓦的发现,自家毛毛其实还挺有演戏天赋的粟米,听着小家伙的干嚎有些心疼。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等今天顺利的把事情解决了,回头她再好好给小家伙养养嗓子好了。
牵着干嚎的毛毛,粟米一边迈腿往社部的往下去,她空出来的小手也没闲着,狠狠的给自己的大腿来了一下子,吃痛的粟米皱巴着一张小脸,也跟着毛毛一道嚎哭着往社部去。
呜呜呜,真疼她的眼泪可是货真价实的嗯,飚出来的
像三合团这样的村子,正常人家一天两顿饭,用现代人时髦的说法,大家是吃一顿早午饭后,得一直等到天色已黑,才能吃上一天中唯二的次顿。
当然了,这样的情况,不适用于如村长李全发,还有会计等等在团子里掌权,可以说是土皇帝的几家。
团子里的那些个老农民,死穷鬼吃不上午饭,李全发家里却是日日都必有的项目。
鸡鸭鱼肉,大米白面的吃不上,红薯稀饭总归是能吃到饱的。
今天那位县里的大领导李科长夫妻,特意上了自家来了一趟,虽然目的是为了他们刚认下的俩小崽子,可不管怎么说,只要对方能求到自己,用到自己,他这就是最大的成功啊
情份不就是你来我往中处出来的么
自己护住了粟米那俩崽子,等将来自己有事求上门去的时候,他倒是要看看,那位看似公正严明的李大干事,会怎么应付自己。
就因为这个,心情老好的李全发,大中午的还特意让自家老婆给他煎了个辣椒蛋饼,炒了个花生米给他下酒。
坐在火塘边的上首,李全发一手举着筷子,一手端着小酒杯,将将咪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还没感慨今天这酒滋味格外好呢,外头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叔,叔,出大事了,你赶紧去社部门口看看去吧”
看着慌忙跑到自家灶房门口的心腹侄儿,李全发不开心的紧皱着眉头。
“你扯着嗓子乱喊什么鬼没见着我正吃饭了吗什么大事,犯得着你急吼吼的大喊大叫四子,叔平时难道就是这么教你的”
被自家亲叔当头数落了,来人耷拉着脑袋,嘴里嗫嚅了半天,最终却碍于李全发日深已久的威严,可怜的侄儿一言不发。
李全发一通数落完,看到耷拉着眉眼的亲侄儿,他又是一肚子气。
这倒霉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像自己呢
呔要不是自己没个儿子,家里就三朵金花,怎么滴他也不至于培养这个,关系跟自己最近的蠢侄儿呀
这都是命呀
心里叹了口气,李全发看着侄儿的蠢模样,他又忍不住教育。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遇事不要慌,万事要稳重,天也塌不下来,你说你,跟着我这都多久了,怎么就没学到你叔我一点点的本事呢真是”
恨铁不成钢的一通恼骚教导完,李全发这才想起刚才侄儿大喊大叫的不好,有功夫具体询问起来。
“说吧,到底是什么大事。”
终于等自家这个比他亲爹还厉害的叔数落完,问起自己的来意了,鹌鹑李四忙回答,“哦,也没什么,就是老粟家的米妹几拉着弟弟在社部门口哭呢,说是活不下去”
“你说什么”
本来,李全发是真没觉得,侄儿大惊小怪的来,团子里是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可当他从倒霉侄儿嘴里听到说,是先前自己还得了叮嘱,要格外关照的俩崽子出了事,李全发当即就急了。
特么的,上午他才拍着胸脯保证说,两小崽子有自己的照看,绝对出不了事。
结果呢天都还没黑呢,俩小崽子就去社部门口哭活不下去了,这是打他李全发的脸呢
听到此,他怎么还坐得下去
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捏着酒杯的手指都泛白,双眼紧盯着侄儿急吼吼的开口,直接打断了蠢侄儿不紧不慢的叙述。
心里气急败坏,李全发嘴里的音调不由的升高,“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
面对自家叔迁怒的质问,李四心里还委屈来着。
抬了抬眉眼,心里苦巴巴的瞅着自家倒霉叔,语调中也有怨念“您也没问呀”
他倒是想说来着,可也要倒霉叔给他机会呀
不然他也不会一听到消息,自己就急急忙忙的来报信不是
表情有些讪讪的李四,心里才怨念着,他就看到他那倒霉叔,甩了手里的筷子,急忙奔下火塘,急匆匆的就往外奔。
咋舌的李四心里咕哝间,就只听到她婶扒在灶房门边,冲着已经冲到大门口的倒霉叔喊,“饭你不吃了呀”
“不吃了”李全发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家老婆一句,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口。
出了家门,迈脚一路往社部疾驰的李全发,心里暗恼的很。
吃什么的吃吃饭哪里有眼下俩小崽子的事情重要
事情关系到,有可能改变他命运前途的两个小崽子,他哪里还能吃得下那劳什子的饭恨都恨饱了
千万不要让自己知道,害得自己吃不成饭,让俩小崽子闹起来的罪魁祸首是谁,不然,哼
李全发家,目送丈夫突然远去的梅芳,看着身后自家男人的侄儿,“四儿,那你留下来吃点不我刚烧的午饭。”
“不了,不了,婶子,我跟上叔去看看。”
李四回答完,自己也急匆匆的跟上先头李全发的脚步出门。
开玩笑,本来倒霉叔都已经把自己数落到泥地里去了,他要是再不长点心眼跟上去,回头,他那倒霉叔指不定还要怎么教训自己呢
他李四也不是贱皮子,能听人表扬,还非要让人教育不成
此时此刻,与李全发家里发生的这一切有些类似的事情,同样也在刚刚离开堂弟家的粟得旺家里发生着
与上李全发家报信的是侄儿不同,粟得旺家,是刚刚下了午工,回家歇气的大儿子带回来的消息。
身为粟得旺的长子,粟喜多心底里,其实是很不喜欢堂叔一家子的,对于他们家的事情,粟喜多自来都是有多远避多远。
下工回来的路上,看到社部门口围做一团的热闹,本想走近去瞧瞧的他,在听到说,里头哭着把事情闹开的人,正是堂叔家的俩后辈后,粟喜多几乎是立刻歇下了看热闹的心思,转头就往家里来。
他这样的反应,内心里有看白了堂叔一家为人的心态,更多是还是想远远的避开这一家人,眼不见心不烦的小心思作祟。
对于粟米与三毛的遭遇,粟喜多心里虽然同情,可不是自己的儿女,很多时候他哪怕见了那俩孩子,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平日里的作为,甚至还比不上自己最小的弟弟粟喜鸣。
这会家来,他也是下意识的提跟他老子提了那么一句,其实打心底的意思,却是想让他老爹知道那家子人都不省心后,以后少管堂叔家的任何事,任何人。
以以往的经验,在他看来,自家帮忙也是白帮忙,好心也是白好心,人家根本不领情,没得白浪费了一番真心。
只是让粟喜多万万想不到的是,他那好管闲事,自为人是老粟家大家长,合该为整个家族考虑的爹,在听到他的提醒后,不仅不像他劝的那样,待在家里权当看不见,反而是忘记了,刚才还被他那好堂弟堵的几欲吐血的事情。
听到家里的后辈,不顾家庭的脸面,去到社部闹开了,吵吵着活不下去的事,粟得旺急了,一把抓起靠在火塘边烘烤的湿棉鞋,蹬上就匆忙往外去。
“爹,爹”粟喜多喊都喊不住,心里不禁懊恼他爹的多事。
只是心里再不乐意,当他看到边上他老娘指派自己跟上的目光时,不得已,粟喜多心里骂娘,面上却只能配合的跟了上去。
恰巧的,在粟喜多不情不愿的跟着出门,准备去追他那好管闲事的爹时,跟小伙伴们浪了半天的粟喜鸣,刚巧就在这个时候回到家来。
看到一脸吃屎样表情的大哥,粟喜鸣暗乐,“大哥,你臭着一张脸,这是要上哪去”
面对不事生产的小弟弟如此奚落自己,粟喜多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瞪了眼在他看来,在家里是白吃饱的弟弟,嘴里不客气的怼回。
“要你管”
被自家大哥凶了,粟喜鸣浑然不在意,干笑着摸摸鼻子,目送气势更凶的大哥离去,粟喜鸣一进院门,看到站在灶房门口张望的自家老娘,他蹦跶的上去。
“娘,我大哥这是怎么啦吃啦”
粟得旺的老婆,也就是胡美娥,没好气的白了没心没肺的小儿子一眼,又疑惑的问他,“你回来,路上没遇见你爹”
“我爹”粟喜鸣纳闷的挠挠头,“没啊,娘,我爹怎么拉难道我大哥是去找爹去的娘,我爹出去干嘛去啦”
胡美娥摇摇头,嘴上却似感慨,似发泄,“还不是你二叔家,米妹几跟三毛阿几去社部闹去了,你大哥下工家来跟你爹说,你爹看情况去了。”
胡美娥说的风轻云淡的,语气里却也有着对粟得贵一家子的埋怨。
先前自己跟丈夫去帮忙,他们一家子居然是那样一个态度,光想想,她就为丈夫觉得不值。
哦,眼下好了,事情闹起来了,小娃子哭闹着活不下去,闹到社部,搞的满团子都晓得了,那是多丢人现眼的事
自家男人倒好,个死脑筋的,又赶着上门送菜,想想她心里也是来气的。
这个时候,胡美娥跟自家大崽的心思出奇的一致。
只有粟喜鸣,在听到自家娘说,是粟米跟毛毛出事了,还到社部去哭闹,粟喜鸣心焦,忙就转身要跑。
在他眼里,粟米跟三毛那是多乖的孩子呀
俩小家伙居然豁出去到社部哭闹,那背后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一定是她们受的委屈太大,被欺负的太狠了的缘故,如若不然,就那俩乖小孩,能怎么豁出去的闹腾
也只怪他,前些日子舅舅来家里做客,还带着表弟一起来了。
舅舅回去的时候,表弟闹着让他一起去婆婆家耍。
他被表弟嘴里的铁弹弓吸引,当时就收拾了一身衣裳,跟着舅舅跟表弟家去了。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昨个儿他才将将家来,带着一包外婆给的油糖果子,才想着分点个给俩小家伙去吃,结果昨天才来家去找粟米姐弟的粟喜鸣,却被告知俩小崽子不在家,说是走亲戚去了。
当时他还奇怪来着,就米妹几跟毛阿几,他们能有什么亲戚
不要欺负他不知道,俩小家伙婆婆家跟他们娘关系早就断了,根本不来往;
爹这边的亲戚跟他家也是亲戚,能有他粟喜鸣不知道的俩小崽子哪里还有亲戚走
不会是他堂姐,俩下家伙的姑姑家可那也不会呀一直以来,那位堂姐可也是很不喜欢俩小娃子的。
心里带着疑惑呢,准备今儿个傍晚,自己再去趟二叔家的粟喜鸣,不等自己付诸于行动,这会听到粟米姐弟受欺负的事情,他这个自认为当人长辈的九叔,心里就急了。
要知道,那俩小崽子可是他粟喜鸣罩着的人
心里想着,着急的粟喜鸣脚下步伐更快,眼看着就奔到了大门边,要消失的影子,胡美娥见了却急了。
“才回来你又上哪去”
粟喜鸣头也不回的回,“我去社部找我爹。”
胡美娥哪里不知道,这个老来子心里的小九九忙就气急败坏的喊,“你给我滚家来,你爹那你不稀罕你”
“娘哎,我就是去看看,我也不干嘛。”
“看看也不行”自家男人跟大儿已经去了,再添一个不怕事大,彪起来,胆敢捅破天的倒霉小儿子,胡美娥觉得,那场面她不敢看。
“娘”
“咳咳咳外头是鸣阿几吗”
就在粟喜鸣跟自家老娘僵持着的时候,突然,正对着大门的偏厢房,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随着咳嗽声好不容易平复下去后响起的询问声,院子里的母子俩知道,这是家里的大长辈醒了。
作为团子里年龄最长的耆老,面对自家已有九十高龄的粟家大家长粟太公时,哪怕自己的年纪也已然不小的胡美娥,态度还是恭恭敬敬的,如此更不用谈皮猴子粟喜鸣了。
得了自家爷爷的询问,粟喜鸣老老实实的应答,“哎,爷爷是我呀。”一边应着话,他一边还老老实实的往偏厢房去。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有午睡习惯,自床上爬起来的自家爷爷。
粟喜鸣虽然是老来子,在家里侄儿侄女都比自己年纪大的情况下,他很得老爷子粟太公的宠爱。
知道自家爷爷是真心疼爱自己,在面对这位几乎两只脚都踏进棺材的爷爷时,粟喜鸣难得的听话乖巧。
“爷,您怎么起来了,是我跟娘吵到你了么”
粟太公摇头,心说哪里是宝孙吵到自己哟
明明是先前自家那蠢儿子,跟连自己都快要做爷爷的蠢大孙儿,两个闹腾的吵醒了自己。
先前那父子两的对话,他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只可怜他人老了,年纪大,动作反应慢的很。
这不,等儿子大孙子都走了,他才晃晃悠悠的穿衣起床。
后来听到儿媳妇数落他的大宝孙,本来就准备也起来去社部看看情况的粟太公,忙就开口护着大宝孙了。
当然,这些粟太公自然是不会提的。
指派着大宝孙帮着自己把手杖取来,在大宝孙的帮助下,穿好棉衣棉裤的粟太公,跟儿媳妇打了声招呼,让大宝孙粟喜鸣扶着,爷孙二人晃晃悠悠的就往社部去。
此刻的社部门口,可以说已经是人山人海。
不得不说,粟米抓住的时机简直是太妙了有木有
正正巧是社里放午工,社员们都下工回家歇息的时刻。
既然有空,又难得的有热闹可以看,精神匮乏的这帮子人,一个个的哪能不来看热闹,就算是大老爷们,一个个的也围观了上来。
脏兮兮的粟米拉着弟弟,一路哭嚎着到社部门口,一边嚎,一边还吐字清晰的,把老粟家虐待他们姐弟的事情嚷嚷了出来。
你还真别说,经过她那小嘴巴一嚷嚷,围观的众人暗自觉得,小丫头嚎的还挺押韵的
做了破釜沉舟的粟米姐弟,坐在社部门口的泥地上,哭的伤心不已。
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村长,村干部们,还有老粟家的一些长辈,如粟得旺这位族长的到来,事情更是发展到了。
“米妹几,你到底受什么委屈了,来跟村长爷爷说,村长爷爷给你做主”
有李胜利在先前给打的底,眼下李全发对待粟米姐弟,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和蔼,是比对待自家几个外孙外孙女的时候还要和蔼可亲。
粟米敢出来闹腾,心里早就有底,等的就是李全发出来出头呢。
随着李全发的话音落下,粟米的眼泪掉的更凶,“全爷爷,呜呜呜呜我痛”
先前粟米虽然带着毛毛哭闹,嘴里虽然一声声悲切的嚎粟家的破烂事,可到了社部后,为了维持她弱小可怜的姿态,也是为了一会更好的让在场的人更加心惊心疼。
社部门口坐泥地上的粟米,一直是把毛毛抱在自己怀里,姐弟俩相互依偎着抱头痛哭的。
她把自己脸上的伤藏的很好,同时也尽可能的保证了不让自己弟弟受凉。
这会李胜利出头,粟米理所应当的回话,抬头间,正好暴露出来了,先前一直被她刻意隐藏在弟弟肩窝处的青紫脸蛋。
不说是有对比才有伤害么
最重的招,要放到最关键的时刻出呀
果不其然,当粟米哭的可怜巴巴,抬头露出青紫肿胀的笑脸蛋,惨兮兮的说自己痛的时候,不要说正面对着她的李全发吃了一惊,就是周遭一直围观的团里们,一个个也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不知道,他们都满以为,俩孩子出来哭,是因为正如他们嘴里嚷的那样,是他们带家来的东西,被老粟家一窝子的狼给抢了。
直到看到孩子的脸,他们才心疼的恍然大悟。
原来那一屋子的狼,不仅抢了他们姐弟的东西,更甚至还亲跟个小娃娃自动手了呀
啧啧啧,可真是狠毒
就孩子脸上这伤,要不是使了十成的力,怎么也不可能造成如此狰狞恐怖的的后果。
再结合米妹几哭的,说毛毛被拖油瓶欺负,病重九死一生,老粟家没一个人在意的事情,两厢一结合,在场所有人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感情俩孩子不是老粟家亲生的
如果是亲生崽女,当爹妈的人,当爷奶的人怎么就能舍得
“啧啧啧,老粟家的人也太狠了吧”
“谁说不是难怪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呀”
“命苦啊”
“米妹几跟毛阿几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呀你们还记得夏天的时候,有一回看到米妹几,额头伤口豁老大,牙齿还缺了,那回可是比这回还要惨”
“就是,就是,你说我就想起来了,我也亲眼看到了,后来我还听我家丫头说,她跟米妹几说话的时候,都发现她总捂着嘴,说是被打的缺了好几颗牙呢”
“也真下得去手”
“怎么下不去继女是亲的,亲儿女是捡来的呗”
周遭一声声的奚落感慨,直接臊的老王家的人没脸面不说,更是急的将将赶来,听了一耳朵的粟得旺气急攻心。
他们老粟家的名声啊
看着身后不情不愿更来的大儿子,粟得旺捂着心口,“去,你赶紧去,上你二叔家,把你二叔二婶,还有粟喜河那个不省心的东西给我喊来”
“爹”粟喜多很想说,他不去。
可话都还没有说出口,深为了解他的爹,仿佛早知道他不愿意去一般,气急败坏道“给老子去,你要是不想老子早点死,你就给我去”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身在老农村,家族长辈大于天,为了不背上气死老爹的坏名声,碍于人前亲爹的吩咐,四十多岁的粟喜多不得已,只得耷拉着脑袋往不省心的二堂叔家挪步。
人群中有那些个好事的青年,看到粟喜多要去老粟家,他们也摩拳擦掌,本着看好戏的心态,“喜多哥,你等等,我们跟你一道去”
喊完话,也不等粟喜多答不答应,一个个都热情的上前,就差没跟粟喜多勾肩搭背的一道离开了。
面对人群中粟得旺父子的举动,看着粟喜多领着一群人极不情愿的离开,一直留心观察的粟米,抱着弟弟低头暗自撇嘴。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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