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 明天我上县里去,把这段时间积攒的东西送给何奶奶,到时候还能看到小宝,你去不去”
离那天渣爹闹事不欢而散,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想着明天又是跟何奶奶约定好的交蛋时间,粟米就问弟弟。
毛毛想到明天又有方叔叔的课, 着迷的他想了想,还是狠狠心回绝, “不了姐,明天我还是不去了, 等以后碰到是上曹叔叔跟宋姨的课再说吧。”
“臭小子”粟米无奈好笑, 倒也不坚持,打发了毛毛去洗澡睡觉, 她却是在灶房火塘边, 开始一个个的清点, 分装鸡蛋。
这些鸡蛋, 可都是应何奶奶的需求, 自己在团子里暗地收了一部份, 对大家说,是自己帮他们拿去换成钱票或物资, 比送收购站强;
另一大部分,都是自己在星网里的收获,一起下来, 份量不轻。
赶紧把大小成色分好,明个一早,她就早起送城里给何奶奶去。
她可是跟何奶奶约定好了的,得趁着城里这段时间却鸡蛋,自己赶紧供货。
顺便的,她还给奶奶以及干爸干妈送点,他们吃个鸡蛋都得等单位发鸡蛋票,如若不然,想吃个蛋都是千难万难的。
背着鸡蛋进了城,先熟门熟路的摸到百货大楼,把戒指里存的鸡蛋留下一些,其他都拿出来,跟外头背篓里背着,粟米特意拿来做样子的鸡蛋,都搁一块跟何奶奶交了货。
点了钱票,跟着何奶奶去了仓库,应鸡蛋主人们的要求,又给采买完了些次品货,并做好了标注后,粟米把送给何奶奶家的东西塞给她,不顾对方的推拒忙就闪人。
临了在快到干爸家时,她又寻了僻静地方,把背篓里的东西都收戒指里,又把剩余准备送给干爸家的鸡蛋,还有山货给放了出来,这才加快脚步往大院去。
走到自己走过了成百上千遍的铁门前时,粟米还跟以往一样,在进门前,手里提溜上一截腊肠,这是准备给守门的老爷子的。
“爷爷您在吗这是我自己做的腊肠,拿一截给”粟米敲了敲们,一边出声,一边推开门口的木门,走进去时,还跟老爷子哥俩好的一般说着来意。
实在是跟老爷子打过太多次的交到,他们一老一少的熟悉的很呀
只是等粟米进到小屋里头一看,屋里空无一人,也不知老爷子到哪里去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在门口守着
粟米诧异,不过仍旧把手里的那截腊肠给老爷子搁在了桌子上,为了防止被野猫野狗给叼了去,她还顺手找了个旧簸箕给盖上了。
出了大门边的门卫小屋,粟米转身带上门就往里头去,这次到大院家属区来,她发现,眼前的景色明显就跟以往有了大大的不同。
以前的时候,院内的墙壁上,至多就是一些激动鼓励人的口号,再不然就是家属楼与前院办公区圆洞门边的宣传栏上,贴满了各色文件
只是今个不同,今个粟米一路走进来,看到的不仅仅的曾经的那些景象,反而仿佛是一夕间,就多出了很多的,写着大字的报纸、白纸
这是
粟米心里还在惊疑之时,突然迎面传来一声惊讶急促的喊声,“小米”
听到熟悉的声音,粟米抬眼望去,来人不正是本该守在大门口的老爷子还能是谁
“爷爷,您怎么”
嘴里的话都没说完,对方就脚步匆匆的冲了上来,一把拉着她的手急切道“走走走,跟爷爷走,赶紧离开。”
粟米大惊,被老爷子带着走了两步,随即又停住了脚不肯动,“爷爷,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很纳闷呀
她人才来呢,一向和蔼的老爷子就要赶自己,怎么说不过去呀
见粟米不配合,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情形,老爷子顿时急了,表情严肃,生怕粟米在这多呆一会被牵连,他手上又使力气,“小米啊听话,先跟爷爷走,跟我走”
粟米心里虽然很疑惑,不过也怕自己的巨力伤到老爷子,便配合的走了几步,不过一边跟着他往回走到大门口,快要接近小屋边时,粟米就不肯在动了。
“爷爷,您要是不跟我说,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回家,我就不走了。”
老头心里那叫一个急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爷爷让你走是为了你好
丫头啊,你干爸家出事了,也不晓得是哪个丧了良心的,贴了你家干爸的大字报,说他资本主义作风,贪污了公家的钱,家里日日吃好的。
这不,县里的红小兵,还有红委会的人今个一大早就来了,在家里一通搜检打砸,还要抓你干爸走,我们也不敢上去帮忙,眼下家里还乱着呢
丫头啊,趁着那些人还没有发现你,你赶紧走,走的远远的,等事情平息了,你再来啊,好孩子。”
老爷子不说还好,一说完,粟米立马急了,转身拔腿就跑。
脚步一刻都不敢停歇的往大院家里冲,此刻,她心里乱的不得了。
是自己害了干爸他们一家吗早知道自己拿点好吃的孝敬他们,就会给他们惹来大祸,她合该少拿一些来才是呀
此时此刻关心则乱的粟米,哪里能静下心来想得到,就她奶奶,还有干爸干妈那样的人,就是家里有好吃的,又怎么可能真跟大字报上说的那样,真是资本主义作风日日都吃好的
就是有,那也是偶尔改善生活,而且大多时候,他们还会拿着粟米送来的好东西,支援给大院其他人家,也让大家也都过过嘴瘾。
这样的罪名,不过是怀璧其罪,被人嫉妒,然后无中生有的诬陷罢了。
此时的粟米,乃至被红委会来人看押住,正要带走的李胜利还有廖洁夫妻,包括奶奶龙紫苏他们哪里知道,惹来今天祸事的,不正是他们的好心么
拉都拉不住,只剩一脸惊愕,又不停摇头叹息的老爷子走回小屋,看到簸箕下罩着的那截腊肠时,老人家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先前的明哲保身。
“娘的,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一声叹息,咬咬牙,老爷子最终仍旧是不放心的跟了出来。
哪怕只是为了这些年来,孩子每每来都孝敬给他的好东西,他都做不到视若无睹。
不知身后老爷子急匆匆的追来,只说眼下,粟米压住急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小心脏,顾不上喘口气,两脚急急的踏入屋门大敞。
屋子里头,碗盘玻璃制品碎了一地,上头纸屑,衣服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上头还有很多脏污的脚印,看着就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了的家里
“奶奶奶”
自己来的太迟了
此刻,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老爷子说的,那什么红委会还有红小兵了,就只有她奶奶正惨白着一张脸,额头还带着血迹的昏倒在沙发旁。
粟米见了,肝胆俱裂,嘴里急切的呼唤着,脚下也顾不得地上的碎渣子会不会扎脚,她忙冲到奶奶身边,一把把晕倒在地的老人家抱到沙发上。
“奶,奶,您怎么样啦奶”
一边飞快的给老人家把脉,一边掀开老人家的眼皮观察,确认她奶只是因为惊怒昏迷后,粟米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赶紧扒拉开脖子上的小葫芦,取了一颗小丹药给奶奶喂了进入。
好在灵丹就是灵丹,入口即化。
喂了丹药后,粟米赶紧一手掐着老人家的虎口,一手掐上人中,急切的想要唤醒她。
就在此时,身后跟着的老爷子也抵达了门口。
看着此刻屋子里只有老太太跟粟米在,又看了眼仿佛被洗劫过了的杂乱屋子,老爷子嘴里一边骂着造孽,一边惦着脚,尽量避开地上的碎渣往里头来。
“小米,你奶怎么样了不然我们把她送医院吧”
粟米连连点头,正要收手,弯腰俯身去抱老太太呢,就听到长长一声,“唉”
一声哀哀的叹息声溢出,老太太幽幽转醒。
粟米大喜过望,“奶”
龙紫苏刚才经历了家里被来人胡乱打砸一通,到最后来人不留情面的,把自己的儿子媳妇五花大绑的拖走,这样的心路历程,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会醒来,终于看到了自家的孙女,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家,死了丈夫、守了大半辈子的寡,养活了孩子们,最终哭瞎了眼睛后发誓再也不哭的她,今日却再也忍不住了。
久违了的眼泪,刷的一下占据了眼眶。
“宝啊奶的宝啊你干爸干妈被人抓走啦”
原来,就在刚才老爷子转身离开的档口,那群打上门来的土匪,已经压着她干爸干妈从前天的大门走了。
美其名曰要把他们压着出大门,让广大人民群众都好好看一看,他李胜利这县委书记是怎样的一个贪官
粟米听着她奶悲切的话语心酸,眼眶跟着红了,可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眼下情况不明,她就是她奶的主心骨,她要是再手足无措的只会哭,她奶怎么办还等待着她去搭救的干爸干妈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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