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回到家, 将去皇上那里的决定跟吴悠一五一十都说了。吴悠惊讶万分“海荣表哥怎么会跟海荣表哥扯上关系”
傅恒摇摇头“现在还不一定, 只不过皇上通过暗访,了解到与刘康脱不了干系。朝堂之中,皇上对陈廷敬为首的老臣十分忌惮, 所以才会这两年重用刘康。可眼下刘康在朝中结党营私,势力越来越大, 皇上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江南的事,与他有关,山西的事也没那么简单,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那个表哥海荣,稀里糊涂就被人拉过去站了刘康的队伍。”
吴悠叹了口气, 很是惭愧“海荣哥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哪里懂得做官。他很小的时候,阿玛就去世了, 是表姨母独自带大他。他也只能越发拼命的读书, 要考中进士。后来进士是考中了, 也得了外放的机会。可惜去的是山西, 他又没有成家,只能带着老娘一起上任。他觉得山西条件艰苦,一心想回京城。上回其实他来找过我好几次,但都被我拒绝了。我一是不想去做这种拉关系的事,二当时与你连话都不说,更何况让我去找皇后娘娘”
傅恒见她面露惭愧之色, 仿佛很是内疚,于是安慰她道“你也莫要自责了。其实海荣想的也不是很有道理。这外放官哪有不辛苦的除了江南水乡之地,去川蜀路途远,去云南,去北地,去湖广,哪个不远了我们马上也要去山西啊有的大臣去戍边,一走就是数十年,这些人又哪里不苦了考进士为了光宗耀祖,过悠闲又有油水捞的日子,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不对的。”
听了傅恒的话,吴悠心里好受了一些“嗯,希望海荣哥不要卷入刘康的党争之中。”
第二日,傅恒去与兆佳氏说了这个事,兆佳氏又惊又急“啊怎么刚回来又要走啊额娘这就进宫去找你姐姐,让她跟皇上说说去。”说着就要起身动身。
傅恒赶忙拦住“额娘,您就别去了,这是皇上的意思,姐姐去说了也不好使的。再说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皇上是对我委以重任呢”
兆佳氏悲切起来“那也要离开京城,哪有在额娘身边的好你从小娇生惯养,富贵公子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那是要做一方父母官的,哪那么容易额娘怕你吃不了这个苦。”
傅恒笑着安慰兆佳氏道“额娘您就放心吧,您的儿子才没有那么娇气,我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说了,皇上准我带家眷上任,阿悠这次跟我一起去。”
兆佳氏闻言,赶忙用绢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啊阿悠跟你一起去那敢情好啊到时候就你们两人,没有别人打扰,说不定你们就能和好如初了。额娘盼着你们回来的时候是一家三口呢”
傅恒笑笑“就知道您又要说这个,好,我尽量争取以后给您生个四五个孙子”
说动身就动身,圣旨一下来,那还有假
两家的人都到城门外给二人送行。
宝宁拉着阿悠的手,“九嫂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阿悠拍了拍宝宁的手道“都是嫁人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等嫂子回来,再带你放风筝哈”
兆佳氏拉着两个小辈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都舍不得。只能叮嘱道“你们到了那边要常写家书,要保重身体。不要逞能,凡事以平安为主。”
傅恒哭笑不得“额娘,我又不是小孩子。”话正说着,从人群后头怯生生地走出来一个人,傅恒看到她不由一愣,是沁雪。
多日不见,沁雪更瘦了,看起来小小的一个人,跟纸片似的。看到傅恒,沁雪一汪水灵灵的眼睛里包着眼泪。
宝宁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就她戏多,每次见到表哥都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多亏待了似的。”
宝宁说话的声音不小,沁雪自然听得到。其实宝宁只不过是个庶出的,沁雪原本却是千金大小姐,阿玛还是战死沙场的功臣。这么些年其实她也习惯了。
傅恒先开口道“听额娘说,给你说了门亲事,在济南,是山东都督家的公子,虽不是长子,却是书香门第,家风淳朴,子弟上进。你嫁过去应该会过的很好的。”
沁雪点点头,又有些失落,“其实这么多年,姑姑还有你们一家待我都很好,是我自己之前糊涂,听了七嫂的挑唆,生出些非分之想。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跟表哥不是一路人,你跟九嫂才是真正的一对,以后有九嫂在表哥身边,表哥一定会仕途坦荡,前程似锦。”
说着,沁雪又转向吴悠,“九嫂,之前是我不好,一直在你面前挑拨你和表哥的关系。其实表哥从来都是把我当妹妹,他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要跟你分离的话。他是真心把你当作妻子,就是有时候口是心非,又倔强了些。”
吴悠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傅恒在一旁偷笑,“好了,都弄这么沉重干嘛山西离北京不算远啊我是去做官的,又不是不回来。额娘,别送了,我们走了啊不然晚上赶不上住客栈了。大哥,你快带大家回去吧”
说罢,二人跟一行人挥手告别,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这下两个人是真正坐到了一辆马车里。旅途颠簸,马车摇摇晃晃,吴悠总会不经意被颠簸到傅恒这边。
“你怎么老挨着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吴悠柳眉倒竖,“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我想挨着你是这马车太小了,路太颠簸了好吧”
傅恒盯着她笑道“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哎,我不想跟你争论,你说你不喜欢我也罢,反正我是喜欢你的”
吴悠忍俊不禁,背过去不想看他了,“油嘴滑舌,不正经。”
二人就这么一路上打打闹闹,拌着嘴直到山西。
吴悠掀开了马车门帘,问赶车的车夫道“车老板,还有多久才到”
“前面再过一个山头就到了。”
傅恒从吴悠身后过来,对车夫道“去白河镇。”
“好嘞”
吴悠不解,“怎么改道了”
“不然怎么知道这山西的官员是人是鬼”
马车很华丽,白河镇不大,这样的马车自然引人注目。再加上下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俊,女的靓,不少人多看几眼。
一进客栈,小二便迎了上来,“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傅恒道“打尖。”
“哎呀,这个白河镇又小又破又穷,早知道不跟你出来了。”
傅恒忙连声安慰。小二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样衣着华贵的男人,带着貌美女人出门,女的又这般娇滴滴,一看就是过往富商带着小妾。
“夫人,您别埋怨老爷啊咱们这个镇虽然小,可等您到了晋城,到了太原,那就不一样了。那边遍地都是您这种马车。”
吴悠故作不解,“哦,老板这是为什么同是山西的,差别这么大”
“那可不人家有煤啊”
傅恒流露出不信的样子,“那挖煤都得官家同意的,能挖的也就那么几家的,哪有像你说的那样遍地富商一共就那么几个大煤窑,你以为我不知道小二,吹牛的吧”
小二被质疑了,很是不服气,将毛巾往肩膀一甩“这位爷,您还别不服我,您是外地来的吧这山西的煤谁说只有官家准许开采的才能采。私底下开挖的山头多着呢有的人有钱,买下一个山头,那只要跟官府打好关系,就能开挖”
傅恒淡淡笑笑,“官府官府能答应你做那样的事”
小二道“怎么不能哎呀,这位爷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这么实在你得给银子啊有的富商直接给煤窑”
傅恒心中有了计较。
吴悠趁机问道“那既然那边那么富有,你们这个镇上的人怎么不过去”
小二叹了口气,“唉,谁说没人去呢年年有人去,可这钱哪里是好赚的尤其是今年,都是有去无回啊这官府开的煤窑,多少还顾及人的死活。这富商开的,给的钱多,签的也是死契。”
傅恒二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你感觉刘康在利用山西的富商为自己牟利,而且有很多还是无良黑心,未经过朝廷批准的煤窑”
“很有可能。目前还不能下定论,咱们先去巡抚府,安顿下来,不要打草惊蛇,来日方长,再做打算。”
吴悠撇了撇嘴,“你刚刚让车夫,朗明带着小满她们先走了,现在就一匹马,我们怎么走”
傅恒一把拉起吴悠,到马背上,吴悠顿时惊呼。傅恒却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反而从背后环抱住她,“别乱动,谁说一匹马不能带两个人了爷这就带你一起”
吴悠笑道“真不应该答应陪你一起来山西上任,我应该在家里伺候婆婆。你不是好人,这一路上总想着占我便宜。”
傅恒一扬马鞭,“晚了”马儿载着两个人向官道上跑去。
到了府邸时,天已经快黑了。朗明赶忙到门口迎接,吩咐小厮将马牵走。
“爷,您怎么才回来刚刚已经来了一波人了。”
傅恒和吴悠边往里走边问道“是哪些人”
“山西最大的两个煤商,邱家,谭家。还有知府海荣,知州李其。”
傅恒蹙眉,“已经是知府了”
“是,听说就是前几天才上任的。刘尚书保荐。”
傅恒向吴悠望望“你现在说他没跟刘康结党营私,别说我不信,估摸着皇上也不信。有空你还是去跟你的表姨走动走动。”
吴悠点了点头。
这时候小满和吉官都已经走了出来。
“爷,夫人,东西都已经搬好了。”
傅恒道“大家赶路都辛苦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果然赶路最容易累。累了这一路,今天晚上吴悠的确睡了个好觉。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漫山遍野地找傅恒,可是都没有回应,手里拿着一枚玉佩。
吴悠从梦中惊醒,发现身边空空,傅恒不知去了哪里。
“小满小满”
“夫人怎么了”
“老爷人呢”
“爷去衙门了呀”小满十分不解。
吴悠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做噩梦了吧”
吴悠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都快巳时了。”
吴悠对自己有些无语,竟然睡了这么久。不过出来也有好处,不知多少官夫人梦寐以求出来陪老爷外放,不用早起伺候婆婆。不过很多官员都乐于带小妾上任,夫人留在家中陪老人。
这小妾跟着出去,又没有婆婆刁难,感情能不好么结果回去还嫌弃正头娘子。吴悠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这回恐怕是真的要过悠闲日子了。
“夫人”吉官匆匆忙忙走进来,见吴悠还没起床,不由对小满埋怨道“你也由着她赖床。咱家福晋怎么说来着让咱们看着点儿姑娘。不要让她在外头无法无天起来。”
吉官说的是“姑娘”,那自然话是章佳氏说的了。吴悠撇撇嘴,
“你们是谁的丫鬟是谁给你们发工钱再说了,我起那么早干嘛这哪里会有事情做啊”
吉官无奈道“夫人,外头那几个官太太已经来好久了。”
“官太太什么官太太”吴悠结结巴巴道。
“还能有谁知州夫人,知县夫人,当地大煤窑商的夫人就算人家不来拜访您,那您还得去拜访老爷的平级,上级啊老爷是来做官的,日后难免互相打交道。这后院啊,有时候就代表这些老爷本身的意思呢。”
吴悠苦笑,敢情这福也不是白享受的。幸亏自己嫁的不是皇帝,当个皇后更不容易,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
人都已经来了,吴悠自然没有不迎接的道理。
吉官却说,“我就猜到您没起床,已经骗她们说您路上舟车劳顿,现在水土不服,让她们过些日子再来了。”
吴悠心头大喜,夸赞吉官道
“真是我的好丫头往后你要是嫁人了,我可怎么舍得既然称病,索性就多病几日。”
一连几天,吴悠都称病不出,在家不是睡觉就是钓鱼画画,过的很是惬意。她不急,底下要来拜访的官太太却急了。
都知道山西看似清贫,其实因为煤窑富得流油,要么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一查谁的乌纱帽都不保。这皇上从京城派了个京官,这是几个意思不明摆着要查查山西的事情么
“你们说,这巡抚夫人架子可真大啊咱们来了几波都被挡回去了。要说水土不服,也该好了吧。难不成是个病秧子”
“唉,我可听说啊,这位傅恒大人是当今国舅爷,就一位夫人,这带过来的就是正头娘子。到现在成婚几年了,都没有一儿半女。”
女人就是这样,提到这些就十分兴奋。“呦,别是有什么毛病吧这傅恒大人是做过御前侍卫的,自然是生龙活虎,我可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了,这傅恒是年纪轻轻,相貌英俊,一表人才,能文能武那不就是夫人生不出来”
“没道理啊,怎么不纳妾”
其中一个轻哼了一声,“我家里有亲戚是京城人,听说这位傅恒夫人哪,是个出了名的妒妇跟夫君关系差着呢”
“哦,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说,很多人心中就有了些计较。
不过别人说她的这些,吴悠是全然不知的。她也不在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钓乌龟。
府邸有个荷塘,里头有几只乌龟,还有一只大王八,吴悠每天玩的不亦乐乎。
她高兴了,傅恒郁闷了。
那天从外头回来,拉着个脸,垂头丧气的。
“怎么了谁给你闭门羹了”
傅恒嗫嚅道“这儿不是说民风淳朴么怎么吃饭的地儿比之扬州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吴悠一听,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这么几天,几个下属平级什么的,轮番请我吃饭,每次都带两个貌美丫头来,说是送给我铺床叠被。”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吴悠笑笑,打趣他道
“那不是挺好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你就顺手笑纳了呗”
傅恒黑着脸,“你让我笑纳你是不是真不在乎我”
吴悠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赶忙换了打趣他的心思,“我没这么说,我就是”
“就是什么瓜尔佳阿悠,你是我傅恒明媒正娶的夫人,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你还讹走了我一对翡翠蝈蝈,一盒子珠宝。爷就是看上你了,你甭想耍赖”
吴悠看他那愠怒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了,自己再跟他对着怼,估摸着大家都吃不好饭,于是便打岔道
“好了好了,那你不收那些丫头不就行了”
傅恒哭丧着脸,拿下了官帽,“朗明跟我说,无意中听到别人私下里议论我,是不是我不举”
吴悠一口茶差点全喷在了傅恒脸上。
“他们怎么这样唉,看来我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出去见见客”吴悠心里有点内疚,人家也是青春正茂大小伙子,自己这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有点不道德啊
这样想着,吴悠心里很是内疚,便嘱咐小满翻箱倒柜,找出来京城带过来的衣裳。打算明天开始接帖子。
其实不见到客人也挺好的,她们见不到你,她们的夫君自然也无法从她这里撬到什么傅恒的打算。占不到便宜,也套不了近乎。
吴悠想着,自己到底要以一个什么样的傅恒夫人形象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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