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柴胡汤

小说:医食无忧[穿越] 作者:青猫团
    第七十章小柴胡汤

    余锦年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忙将醒酒汤放在案上,爬上床凑近了观察季鸿,只见他闭着眼睛, 呼吸微促,眉心不自觉地轻轻皱着,嘴唇虽红却毫无湿度, 像是晒干了的胭脂纸。

    他轻轻拍着季鸿肩膀, 小声唤道“阿鸿,阿鸿”

    季鸿眉头紧锁一阵, 过了会儿才缓缓睁开双眸, 昏昏沉沉间,见眼前是一张清丽的少年脸庞,便若有似无地“嗯”了一下,伸出手来摩挲着覆在少年手背上,紧接着又困极了似的闭上了眼睛。

    “哪里不舒服”余锦年一手反握着他,另一只手探到衣领当中去摸季鸿身上, 初扪觉得灼手, 再试却又不高,像是身体里有个小炉子在慢慢蒸烤, 泛得皮肤一层薄薄的潮红颜色,他将男人衣领拽整齐了, “阿鸿, 起来喝两口水再睡。”

    季鸿此刻浑身疲乏, 纵然口中干苦, 也不愿意起来动弹一下,于是闭着眼摇了摇头。

    “你病了,得听大夫的。”余锦年不容他辩解,快步去厨房斟了一碗温水,兑上两匙蜂蜜,蜜是槐花蜜,清爽甘甜,是蜜中润燥清热的上品,且又能够护胃,他端着蜜水回到房中,将季鸿扶起来倚靠在自己身上,才一匙一匙地喂他饮水。

    见季鸿只是抿着嘴沾了沾匙边,似乎是嫌弃太甜,余锦年哄他道“是槐花蜜水,多少喝些。”

    季鸿执拗了几许,才勉为其难地张开嘴,一口两口地慢吞吞喝了半碗。

    喝完也不急着躺下,就斜靠在少年怀里,侧脸依在余锦年胸前,闻到淡淡的一股米粥香味,他往日最喜少年身上的这股温暖平和的味道,今日却觉得隐隐有些腻味,腹中很是不舒服,但他仍旧依恋少年的温度,即便喉中干呕之感愈盛,也不肯松开。

    余锦年搂着他,低头看着,这人一贯姿容卓越,今日病了,脸上有了些好看的红色,连眼皮都被热气蒸出了淡淡的粉色,颜色浓盛,让他忍不住想起一个与季鸿绝对不登对的字来“艳”,真是人比花艳。但也因如此,余锦年更加内疚。

    早知如此,昨天就不会带着他喝那么多酒了。

    劈震春是烈酒,本就容易醉人,他还糊里糊涂的翻出了那坛加了料的胭脂醉来吃吃胭脂醉的都是些什么人浪荡公子,纵横欢场已久,一坛胭脂醉算得了什么。

    只余锦年全然忘了那酒里强肾壮阳的药材对此时的季鸿来说,就像是釜底平添的一把干柴,他还受不住那样浓的药劲儿,再有霹雳春加持,更何况他俩还白日宣淫,到了夜里又宣了几次,也怨不得这一夜下来,各种缘故加起来,直接就将他烧沸了。

    想及昨日的混事,余锦年不禁面皮发热,从医多年来他也不是第一次摸别人的东西,但只因这回摸的是季鸿,就无端生出些羞涩意思来,至今日,手心尤觉滚烫。他看着季鸿潮红未散的脸颊,伸手撩了撩散落在他脸前的碎发,小小声问“是不是很难受”

    季鸿只觉眼皮烫得睁不开,也不想让他担忧,又摇了摇头,随即脑袋一侧,将少年的手掌压在了下头。

    感觉到男人干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手心里,余锦年烫得四肢百骸都忍不住打着激灵,却没忍心将手掌从他脸下抽出来,只巴巴地找话道“可能起来吃些东西”

    季鸿道“不想吃。”

    “那就睡罢,睡一觉醒来再吃。”余锦年摸摸他的额头,又补充道,“我陪着你。”

    起先季鸿也只是靠在余锦年身上打盹,毕竟他也不算轻,怕一直枕着将少年手脚压麻,后来一烧起来,头上晕,心里呕烦,也就顾不上这些了,很快就掉进了茫茫黑梦当中。

    余锦年早先就将店里事情料理好了,此时外头有清欢看顾着,他也就不着急生意上的事,安心下来在屋里陪着季鸿,看他冷了热了还给人添衣加被,约莫在屋中耗了有半个多时辰,季鸿也睡熟了,他想着让人干烧也不是那么回事,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放在床上,把过脉后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地出去。

    刚带上门,就遇上来找他的清欢。

    “年哥儿,你可出来了。”清欢疑惑地探头瞧了瞧他们的房间,“怎么,季公子还没起来床”

    余锦年不好意思说季鸿究竟是为什么病的,只含糊说“昨天吃多了酒,烧起来了,让他睡会罢。”他想起来问清欢,“你找我有事”

    清欢忙道“哦,方才来了个人,说想来我们这儿做工。那人很是健硕,我瞧着不错,便叫他在前头等着,说请我们老板出来看看。”她说着低头一笑,还重复一次,“真的不错,人也周正”

    余锦年点点头,跟着清欢走到前堂,果然瞧见一个男人等在柜前,面阔硬朗,肩后背着顶粗旧的箬笠,一身的黑,站得笔直挺拔,且个子高,束高发,远远瞧着像是一棵直耸入天的大白杨。

    像个侠客,器宇轩昂,不像是伙计。

    见此人物,余锦年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后头的清欢,片刻笑起来“看来我们清欢姐姐也动私心了呀”

    “年哥儿你说什么话”清欢气得锤了一下他的背,又偷偷瞄了那人几眼,嘀咕道,“我没说错呀,是周正的呀”

    余锦年笑得摇摇头,走了过去,他瞧这人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只好暂且放下,先自柜上腾出笔墨来,板正地写下了几味药材柴胡、半夏和党参,并黄芩和炙甘草,正是剂小柴胡汤。小柴胡汤乃是少阳之奇方,其和解少阳,扶正祛邪,治往来寒热、胸胁苦满、不欲饮食、心烦喜呕,“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妙的是,小柴胡汤还有解酒疏肝之良效,不论是酒前还是酒后,俱有妙用。

    他又反复斟酌稍许,才将方子交给清欢“我的清欢姐姐,你去将这些药抓来,务要仔细,是给阿鸿吃的。”

    那箬笠男子忽地一动,面上有些焦急之色。

    清欢看了那人几眼,才拿着方子去了,走时还若即若离地拿袖子蹭了男人一下,待清欢走后,余锦年才朝那人挥挥手,叫他随自己到后院去。

    到了后院井边,余锦年便拿出一块瘦肉来,从井中舀了清水来冲洗,又取麦冬、百合、干莲子各一把来,放在碗中浸泡上,准备待会儿炖一道宁心去热的百合麦冬汤给季鸿吃。

    他蹲在此处洗肉,间隙抬抬头,细细打量着这个男人,从衣冠到穿着,从面相到站姿,还有半露出来肌肉硬实的小臂这目光倒不像是招伙计了,更像是选女婿,挑剔得很呢。

    说实在的,既然清欢喜欢,这人又像是有一把力气的,怎么说他都该把人留下。然而看此人风度,也不像是穷人,余锦年丝毫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做工的必要,更像是有什么目的来的,而且单单洗肉这会子功夫,那人就朝他房间看了好几眼,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来踩点的贼偷儿。

    那人好像也很不自在,一直与他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且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狠狠地打量着他,可等他回过头去一看,那人又似躲火苗儿似的唰得避开了,且眸中躲躲闪闪,欲言又止。

    余锦年拿着肉块到厨间去拆解,才拿起刀具来要切肉,就实在忍不住了,有些没好气地问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霍然分开双脚,俨然有要动手的趋势。

    余锦年将抄起刀来,就见那人呼啦啦一阵衣袖声响,突然就屈膝伏地,半跪下去,低下头,掷地有声道“属下段明,见过小公子。”

    他吓得一跳,险些将手里菜刀脱了手,再回过神来,那段明已朝前膝行半步,一把接住了从他手里滑脱出去的菜刀,稳稳当当地端举在面前。

    “你”余锦年被弄傻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段明捧着刀,道“属下乃世是公子护卫。”

    他奇怪地停顿了一下,余锦年困惑地看着他“公子阿鸿吗”

    听到这个称呼,段明眉角一抽,忙道“正是。”

    余锦年盯着他身形看了半晌,倏忽从那顶似曾相识的箬笠上想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他,可不正是昨日那船商闹事时候,披蓑戴笠悄声跟出去的那个人,前因后果一串联,便豁然开朗了难不成当时,季鸿就已经知道段明会来了吗。

    “你把那个客人如何了”他好奇道。

    话音刚落,清欢自外头飞奔回来,提着几包药,人还没到后院,就听声音自前堂传了过来,“真是恶有恶报呀年哥儿,昨儿那个满嘴泼脏,不长眼的东西,你猜他现在哪里”

    余锦年看了段明一眼,示意他赶快起来,才迎出去遇上清欢,笑问“在哪儿”

    清欢喜上眉梢道“可不就在药局里头瞧病呢也不知是哪路绿林好汉,神仙下凡,竟将他下巴打卸掉了,如今正鼻青眼肿、口中滴答地在药局里躺着呐脸都肿成了猪头哼,真是大快人心”

    余锦年轻咳两声,那路绿林好汉如今正在她面前站着呢

    清欢越过余锦年的肩膀向后一瞧,见着那人,顿时从泼泼辣辣的辣娘子摇身一变成柔弱的小女子姿态,两手绞在身前,偷偷地问余锦年“年哥儿,行不行啊到底”

    余锦年装傻“什么行不行。”

    “就”清欢着急地跺跺脚,又不好当着男人的面说些别的话,“就他,能不能留下来做工的”

    余锦年嘲笑他道“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就知道了”清欢噘噘嘴,哒哒迈着小碎步跑到段明跟前,凑近了眨眨眼睛去看他,又故意拿出一股气势来问他,“喂,你你叫什么”

    她自认为离得不近,中间还搁着两拳距离呢,毕竟在倚翠阁里时她与人更近时也没怎么样,不过段明显然不这么想,好端端一个硬朗汉子,竟被清欢看得脸都涨红了,头都快垂到地里去,半晌才想起来往后退一步,吭声道“属属下段明。”

    清欢见此情状,咯咯地掩嘴笑起来,娇娇地用手指头卷着自己的头发,回他说“我叫清欢。”

    段明眼睛看着地面,呆呆然的“清欢姑娘好。”

    清欢笑滴滴地轻轻拽了拽段明衣袖,惊得段明忙伸手往回扯自己袖子,与清欢你一下我一下地拉锯起来,清欢霍然一松手,吓得段明同手同脚地倒退几步,她回头朝厨房里的余锦年嗔道“年哥儿你看,木头似的。”

    余锦年正将抓来的药放在药罐里煎上,再将切块的瘦肉,与泡软的百合、莲子、麦冬放进洗干净的小瓦罐中,加了清水,并少许盐来烹炖,这才取笑清欢道“木头好,木头老实呀”

    他也没说这人留与不留,只是觉得这人既然是季鸿的人,就该等季鸿醒了以后再说。

    清欢看他也不反对,便当做是默许了,当即欢欢喜喜领着段明去干活,她正软滴滴地说着些注意事项,突然就要动手去摘段明背后的箬笠“还背着它做什么呀”

    “清欢姑娘”段明一惊一乍地躲了一下,红着脸结巴道,“我、我自己来自己来”

    清欢笑盈盈地看着他,过会儿又从柜里摸出一块菓子塞他手里“你吃这个,年哥儿亲手做的呢。”

    余锦年在后头忙厨,也管不了他们两个在前头如何“打情骂俏”,只在心里涩涩感叹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但没想到段明那么个硬汉,竟然还是个老实雏儿,也不知他遇上勾阑院儿里出身的清欢姐姐,究竟会被“吃”得剩下几两肉

    煎好药,用井水镇凉了,才并一碗蜂蜜水一起端进去给季鸿。

    此时季鸿也刚好转醒,他睡了一觉有了些力气,睁开眼看了看余锦年,便自己慢慢撑着坐了起来,接过了余锦年递给他的药碗。

    他问“还困吗”

    季鸿摇头“睡多了,有些乏。”

    余锦年脱了鞋,与他并靠在床上,脚丫碰着脚丫道“真对不起,没想到你这么大竟没经过事,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一上来就带你喝了荤酒下次不这样了,还是身体要紧。”

    季鸿一口将药汤饮尽了,直接越过少年将空碗放在床头的小柜面上,回身时他在余锦年面前一顿,细细凝视着少年,问道“那这算经事了吗”他手掌滑下,牵住了余锦年的手指,握在手里细致地揉搓,似是回味昨天那混乱的场面,“经你的事锦年,你弄得我很舒服。”

    余锦年明白过来他这个“弄”是几个意思,他还记着昨天问的那个“弄弄”,这话本来就很有歧义,再由季鸿嘴里说出来,更是绯艳,余锦年脸色顿时唰得泛红,下意识要将他推开“你非要再提”

    季鸿笑笑,任自己被他推回到迎枕上,只是手不肯松开,仍黏黏糊糊地攥着,他说“以前从没有过。”

    余锦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来他在说什么,他支支吾吾地问“这么大了自己也没有”

    季鸿笑着摇摇头“没这种念头。整日有笔墨书香就够了,后来有些野心,又开始操心外头的事,但自己也是不出去的,只在房中见见人、写写信,累了就睡,没时间也没对象有这种念头。”他转头看着余锦年,他不敢直接去吻少年双唇,怕将自己病气过给他,只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少年鬓角,感怀道,“不过现在有了。”

    “你别说了”余锦年笑捂住了脸,“要点脸面,大白日的,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的。你不是爱看书么,坊间有些小书,写那个的,也很是好看”

    他说得有些隐晦,意思是叫季鸿偷偷去买,偷偷来看,也算是缓解途径之一。

    谁想季鸿将他捂脸的手摘下来,一起团在手里揉“那你下次买几本你说的这个小书,听说俱是男女故事,很有看头。我也没看过,我们一起看”

    余锦年看他一脸正色,又想起当初让他讲睡前故事,他连个书生小姐都讲不出来,顿时觉得,季鸿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哪种小书,指不定还以为就是诸如书生小姐之类,至多有些矫词情语的那种爱情故事。

    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他忽然想起新来的段明来,忙转移话题,对季鸿提起道“阿鸿,今天有个自称是你护卫的人来找,非要留下来给店里打杂,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便等你醒了好问问你。”

    季鸿听罢微微一蹙眉“我的护卫”

    他并没有什么护卫,一是常年在府中独居,不需要什么护卫,二是父亲哪里也没给他拨划人手,他只有几个做文书活计能出谋划策的心腹而已,至于武力上,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文人。

    “嗯。”余锦年点点头,“叫段明。”

    季鸿猛地睁大了眼睛,攥着余锦年的手也不由重了一下“段明真是段明”

    余锦年不禁疑惑,他竟然不知道昨天那个人就是段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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