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子宫壁十分薄弱, 还有”
“还有病人头胎的时候”
医院的走廊上, 海朝云依靠着墙，耳边回响着医生的话。
医生说话的时候, 语气难免是在谴责海朝云的不负责任。
在医生看来，既然海朝云和宋莐是一对，头胎之时应当上一点心或者后期好好调养。
至于海朝云越来越黑的脸色, 和并不善的语气, 医生算是没看见没听见。
“当时，我并不在她身边”海朝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的。
这是理由, 却也是一个借口。
海朝云不敢去想当初的宋莐是怎么撑过来。
无论自己现在再怎么给宋莐给予补偿, 都无法弥补人心里头的伤疤。
海朝云想抽一支烟，想了又想，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不允许，而且她手中没烟。
海朝云不是不抽烟。
海朝云眯起眼睛，她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抽。
只是忘记了，为什么要抽。
抽烟并非男人的专利，却是自甘堕落的表现，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的行为，是三岁小孩的可笑行径。
所以当时的海朝云戒烟 。
海朝云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按捺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海朝云双腿似是没有力气，随着墙壁滑下去, 靠坐在地上。
宋莐
她的莐莐
海朝云不敢去想, 却又无法抑制自己去想。
助理过来的时候, 一眼便看到小海总失魂落魄模样，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海、海总”助理迟疑着说。
助理小声说话，生怕触了海朝云的霉头。
助理妮子原来是不打算来找海朝云的。
但是公司那么多事情，压下来，没有海朝云主持，助理何敢越级签字
海朝云抬起头，目光冷漠地看着助理，语气冰冷“什么事”
“嗯，那什么，海绿音小姐找你”
助理算是通报信，但是没等海朝云回答，海绿音便自她身后冒出。
助理在心里她翻了一个白眼，艹，这一家子，都是这般的自我吗
要做什么事情，自己压根挡不住啊
好在海朝云并不在意助理失职，只是把火气全部压在了海绿音身上。
“你过来做什么”
海朝云起身，咬牙切齿说。
海绿音连忙摆手，解释“表姐，我可没招惹你，我是来汇报江映之工作的。”
海朝云抬手，揉揉自己不断抽痛的太阳穴，不耐烦地说“说。”
海绿音哪里敢浪费时间，连忙把事情如实说清楚了。
“江映之油盐不进。”说到这里，海绿音也很无奈。
海朝云看着面前的人，追问“你是怎么想的”
海绿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现在江映之被管控了，一时间也不用怕，何必将眼神放在那个人身上，不是浪费吗
海绿音耸耸肩膀“简直是枯燥无味，每天就是家里，实验室，两点跑，简直和一个机器人一般。”
遵循着自己的运动轨迹，完全没有独立思考的行为。
海朝云说“既然如此，她的事情，你先放在一边，不用理会。”
海绿音一听这件事情，便高兴地笑起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了，宋嫂子没事吧”海绿音麻利地改了自己称呼。
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之前自己和宋莐还在网络上掐的天翻地覆。
如今自己就要开始改口，叫宋莐的嫂子了，这真是叫人接受不了。
海绿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怎么说呢
海绿音心说宋莐这个人实在太厉害了。
人既然在娱乐圈资源赢不了自己，那就索性当自己的嫂子
海朝云冷冷看着面前这个丝毫没真心的人，呵斥道“没什么事情，你要没有事情的话，就走吧。”
海绿音自然麻溜地走了。
小海总躲在外头许久，终于打定决心。
海朝云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莐，蓦地地心疼起来。
“莐莐。”
宋莐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面前人，蹙起眉头。
海朝云走到宋莐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人的手。
海朝云问“莐莐，我可以问孩子的事情吗”
宋莐身子僵硬，将自己手抽出来，侧过头，不去看这个人。
宋莐转移话题，不愿再说“过去了。”
是“过去了”，而不是“没事”。
海朝云温柔地捧起宋莐的手，轻轻放在自己额头上。
海朝云小声地说“莐莐。你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宋莐一直将这些事情憋在心里，海朝云希望她说出了，和自己说出来。
不要将一切藏起来，
海朝云宁可宋莐道出，把一切都怪在自己头上。
呵呵，说来，也都是自己的错啊。
“海朝云，你没必要听”
“宋莐，我想听，”海朝云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宋莐的眉心，低声说，“我想听，你告诉我吧。”
海朝云并不希望宋莐变得如此坚强。
因为所谓的坚强，如若不是人本性如此，实则都是被苦难逼迫出来的。
不是坚强，而是“不得不坚强”。
她的莐莐，受过了太多的苦，海朝云想让宋莐活的想一个小仙女一般，无忧无虑。
就像公司给宋莐虚构出来的人设，高冷漠然，不易受伤。
海朝云许久都没有得到宋莐的回答，就在海朝云以为宋莐不会说的时候，忽而耳边传来声音
“开始显怀的时候，天气还很冷，我大晚上常常手脚冰冷，冷的睡不着，或者直接冻醒。”
“我那时候想去医院待产，可是我没有钱，也没有准生证”
七年前。
宋莐抬手，掌心接下一朵雪花。
开始下雪了
这座城市的冬天总是过于漫长。
宋莐坐在广场的花坛上，华灯初上，来往的情侣一对对。
广场的大屏幕，上面投放着广告，还有为数不多的时政新闻。
光鲜亮丽的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语调，说着新闻。
宋莐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了，新闻中不断地说着这段时间同性结婚、同性生子的新闻。
却对当初的那一次动乱只字不提，似乎不说，便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
不过新闻说不说，除了宋莐也没有多少人关心。
人总是这般三分钟热度。
宋莐抬手，往冰凉的手掌心里头哈了一口气，温热的感觉让她感觉到舒服。
商场里头有暖气，她已经在里头待了很久了，等一会儿夜市开启，人流量突增，自己就得去摆地摊。
离开舒适区，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但是宋莐已经习惯了。
其实也没什么。
宋莐抬手，在自己腹部轻轻地揉了揉。
“宝宝乖”
“等我找到朝云”
宋莐垂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海朝云。
当初那个海管家的出现，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海朝云记起了一切，然后离自己而去，什么都没有留下，除开甜蜜的回忆。
就算海朝云没死又能怎么样
就算海朝云没死，自己也无法舍弃这个孩子。
而且，宋莐的心里头终究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海朝云只是一时间忘了自己。
等自己找到海朝云，人就记起来了。
宋莐起身，在开始被纯白覆盖的地面上，慢慢地朝夜市走去。
她卖的是一些小饰品，还有编织品，生意
再热闹也不过是个摆地摊，除开成本能赚多少钱但是好在比较轻松，最起码身体上比较轻松。
宋莐坐在夜市的摊子后面，看着光鲜亮丽的人，从背包中拿出一个苹果，擦了擦，一口一口地啃着。
今年的苹果真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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