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今日难道不想么”
听到自己的声音, 桑远远一个激灵,人都吓醒了。
怎么会说这么羞耻的梦话
一回神,发现自己的嘴巴好端端闭着。
而且,自己也从没叫过他主君。
“嗯”幽无命懒懒应道, “你想”
桑远远“”不,我不想。
她吃力地睁了睁眼睛,感觉眼皮上好像压了座大山,挣扎半晌, 才勉强撑开一丝眼缝。
朦胧看见, 一个穿着白裙的娇小女人, 楚楚可怜地站在床榻边上, 正微微躬着身, 凝视着幽无命。
她的眼睛里,转动着几点奇异的星光。
正是方才悄无声息挑好萤烛、备好温茶,又替桑远远备下一套里衣的双儿。
“主君难道不想试试, 今日在奴隶营看见的那样我愿为主君, 做任何事情。主君不想试试个中滋味么”双儿轻轻舐了下鲜花般的唇。
桑远远“”为何要用我的声音说这种话羞耻度简直爆表。而且这个尺度也太大了,接受无能。
她似是困极了,浑身上下都像烂泥一般,动弹不得。
就像一个看客, 眼睁睁地看着白日里救回的女子, 模仿自己的声音, 在勾引幽无命。
原来老早就中招了
什么灵异事件, 什么狗屁缘份。难怪这一整天, 人都浑浑噩噩,好像失了魂一样。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迷魂术
桑远远的神智愈加清醒,奈何身体依旧不争气。
她的手指堪堪触着幽无命那件宽大的袍子,却是连拽一拽他衣裳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他侧着身,微仰着脸,懒洋洋道“你自己来。”
桑远远“”请不要随意拓展下限
女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眼睛里的星光转动得更快,似在加深控制。
“嗯”她缓缓抬起双手,去解衣带。
眼看,那完美无暇的身躯,就要出现在幽无命眼前。
便在这时,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忽然小小地惊呼出声。
脸上媚意更浓,那呼声竟是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就好像幽无命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桑远远疑惑地动了动眼皮。
她很确定,幽无命两只手都十分老实,并没有碰这个女人。他的右手撑在额侧,左手则是放在膝盖上,姿势略有一点风流狂放。
“啊”女子又一次叫出了声。
这一回,声音更是直白。
桑远远“”虽然幽无命当真是生得漂亮,半敞的胸膛也很迷人,但还不至于用眼睛看看就能嗨成这德性吧
短促的惊呼声愈加频繁。
桑远远听得老脸通红,无比尴尬。
这演技,她有点甘拜下风。
能好端端地站着就叫成这样着实是个人才
由着双儿叫唤了一会儿之后,幽无命缓声道“双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嗯”
桑远远心中一跳原来他并没有被迷惑,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双儿。
她发现这个调调好像有点耳熟。
他今天就用这种催眠般的语气问过她,关于韩少陵的什么事情桑远远的脑袋更加清醒了。
便见那双儿呆呆地回道“我在勾引主君啊。”
“哦”幽无命淡声问道,“从一开始,便存的这个心思么”
双儿摇了摇头“开始只是想让夫人把我救出来,做她的婢女总好过在奴隶营受折磨。”
“什么时候起了坏心眼呢”幽无命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膝盖。
“都说主君是个不近女色的疯子,我却见主君宠极了夫人,想必传言不实,主君其实是喜欢女人的。”
幽无命轻笑“继续。”
“主君只要把我错认成夫人,要了我,我就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人上之人。事后,我只说我是无辜的,是被主君强迫的,夫人这种心善的女人,肯定不会为难我。他日,我一定会更得主君喜爱,因为我在床榻之上,比夫人可厉害太多了,我什么都可以做。”
“若夫人看不惯我,我便用惑术,让她一直病下去。”
她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心里话。
“那你成功了吗”幽无命的声音阴恻恻的。
“成功了啊,方才”
幽无命轻笑出声,打断了她“好好看清楚,让你要死不活的人,是我幽无命,还是那茅坑里的死鬼啊”
双儿的眼珠子极缓极缓地转动着,片刻之后,发出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
幽无命的声音像是淬了毒“既然这么舍不得,便去,陪着他。”
双儿迷蒙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缕清明,她开始挣扎,像是溺水一样。
“血脉压制,怎,怎么可能”
她断续吐出了几个字。
幽无命轻轻敲了敲膝盖“去。”
双儿眸中那缕清明像是被拉进了深渊。她的目光彻底变得僵直,极慢极慢地点了下头,呆呆地说道“好”
她退出了寑殿,轻轻阖上殿门。
幽无命慢悠悠回头,桑远远赶紧闭上了眼缝。
“可怜的小桑果,”他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发,“若是换一个男人,便叫这巫族女人骗去了呢。你喜欢的男人,若是碰了别的女人,你肯定要哭,是不是”
“幸好你遇上的是我。”他轻快地笑了笑,“小桑果,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桑远远“”
她捕捉到了关键字。
巫族。
三邪之一。
巫族血脉,天生就会惑乱之术。在人的心防最薄弱时,很容易被他们操纵、影响。
今日受那祭祀的血气冲击,桑远远心神大乱,被这巫女钻了空子。她天生共情能力极强,在这巫女眼中,根本就是个招摇过市的大靶子。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巫女脱离了奴隶营,又想爬上幽无命的床。她太飘了,对他使这种伎俩,岂不是找死
不过血脉压制是什么意思
幽无命的身上,怎么可能流淌着巫族的血
幽无命已凑到了面前。
她感觉到冰冰冷冷的花香味拂在她的脸上。
这个男人,只有在战场上,以及想要对她做一些事情的时候,身上的温度才会高得惊人。
平时便是冰冷的,像蛇一样。
看来他今天并没有什么兴致。
死鱼一样的桑远远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把她拖进了怀里,下巴搁在发顶,一只大手环到她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她的背,像在哄婴儿睡觉一样。
他的箭伤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个骇人的疤痕。胸前的掌印也消退了,自愈能力实在是惊人。
桑远远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几乎已经嗅不到血腥味。
她暗想,这个男人,除非一下把他打死,否则,所有的伤害恐怕都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少时,额心忽地一阵清明。
她心有所感,双儿,死了。
试着动了动身体,果然,梦魇已经消退,再没有半点束缚。
她很快便沉入了梦乡,这一夜,梦境中只有花香,没有画面。
清晨睁眼,见幽无命已穿好了战甲,侧着身子坐在床榻边缘,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她冲他笑“今天比昨天更要多喜欢你一点。”
这一点,是为了他不想让她哭的那一份心意。
幽无命快速把头偏了回去,发出一点轻轻的鼻音,道“一样就行了。自作主张。谁要你多。”
桑远远偷偷抿唇笑了下,坐起来,歪着身子找到他的眼睛,便看到了一抹小小的、骄傲的雀跃。
她的心头忽然一暖,倾身上前,在他唇角印上了浅浅的吻。
“唔,有件事。”幽无命道,“你换衣裳,我与你说。”
这一次,他替她准备的不再是随从的衣裳,而是行动方便,坚固却不沉重的战甲。
黑色的精致战甲配上大红的披风,桑远远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在她换装的时候,幽无命漫不经心对她说道“昨日你捡回来那个女奴,半夜自己想不开,寻死去了,跳了茅坑,啧。”
“啊”桑远远叹道,“幸好与她还未培养出什么感情。”
幽无命微讶“我以为小桑果会难过。”
“想活的人都救不过来,寻死的,理会她作甚。”她理好了披风,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便见幽无命双眼一亮,黑眸中映出一个窈窕女将。
他把她拉到了长案边上。
“看,为你寻到一件好兵器。”他得意洋洋地指给她看。
桑远远低头一看,瞬间就被一把剑的颜值给征服了。
它如梦似幻,银色透明的剑身,内里坠着无数丝絮状的嫩绿色灵纹,像是钻石之中镶嵌着上好的翡翠,美得叫人眼晕。
“这是观赏品吧”她难以想象用这么个美貌无比的工艺品去砍冥魔是个什么体验。
幽无命笑了,反手抽刀,一刀斩下。
桑远远心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这什么绝世霸总啊一句不喜欢,便要毁掉价值连城的礼物重点是她也没说不喜欢啊
便见长长的黑木长案应声而碎。
那柄漂亮的晶玉剑落在一地木屑中,竟是毫发未损
幽无命收回黑刀,双臂懒洋洋抱在身前,扬了扬下巴。
桑远远扑上去,把这宝贝晶玉剑抢到了手中。
“是我的了”
幽无命愉快地笑道“你也不假意推托几句么小桑果”
她弯起了眉毛“你人都是我的,这些身外之物还矫情作甚。”
幽无命很不屑地嗤了一声,抬脚大步往外走去。
“什么时候变成她的了。”他嘀嘀咕咕地对短命说道。
短命昂着脑袋,摇头晃脑,一副待不住的样子。
它喜欢上战场。
幽无命只点了三万精兵,御驾亲征,前往玉门关去会韩少陵。
临行前,见阿古急急从牢狱方向掠来,到近前拱手道“主君幸不辱命属下总算在那逆贼军师临死前抠出了一个名字”
幽无命眉梢轻挑,薄唇微启“皇甫俊。”
阿古嘴角猛抽“主君如何知晓”
幽无命斜着长眸,看起来比阿古更吃惊“我乱猜的。不会真是他吧”
阿古“主君英明。”
桑远远的心脏猛地一跳。
陷害幽无命的人,怎么会是皇甫俊
书中,正是这个男人,斩了幽无命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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