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幽渡口大捷

    等到桑远远悄悄眯眯从云被中探出头来暗中观察时, 幽无命已阖上了眼睛, 好似睡着了, 只有睫毛时不时动一动。

    她缩在他的身旁,和他一比,就成了小小一团。

    她心神入定,聚来木灵蕴。

    青色光点细细密密地围绕住她, 她没有取用,而是尽力将它们推向幽无命的伤处。

    有用没用不好说,倒是挺费神。

    一团青盈盈的光点中, 幽无命的轮廓异常清晰。他是真的好看,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他便是这样的,单看弧线,便知道此人生得极好, 身材比例绝佳。

    就连敞在肩膀上的衣袍大领,布料都显得特别精致华贵优雅。

    青色的灵蕴光粒缓缓浸入他的伤处, 桑远远盯着盯着, 心中忍不住暗想, 要是能像太阳花一样, 种在那里, 自己不噜不噜往外蹦灵蕴替他治伤就好了

    念头转动时,忽然看见幽无命的伤口附近慢慢开出了一朵小花, 两瓣嫩绿的叶, 一枚金灿灿的大花盘。

    桑远远“”

    她猛地睁眼去看, 灵蕴烟消云烟。

    她盯着他的睡颜发了会儿呆,然后急急入定。

    灵蕴早已散去,她聚精会神,将它们重新薅了过来,心中继续想着那太阳花。

    不多时,又一朵金灿灿的太阳花华丽地在幽无命的伤处绽放。

    它并没有“不噜不噜”往外蹦灵蕴,只有细细碎碎的青色小光晕从花盘上渗出来,缓缓落下,沁入他的伤口。

    看起来倒不像有毒桑远远暗自琢磨。

    她凝了凝神,继续盯着他的伤。

    第二朵、第三朵太阳花出现在他的身上。

    幽无命的伤口附近,很快就围了一圈儿小花,它们垂着花盘,把一团又一团光晕输送到他的伤口中。

    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她折腾了大半宿,到了天光隐隐时,累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一次被他盯醒了。

    一睁眼,便见他又穿上了战甲,坐在床榻边,垂目看着她。

    桑远远“”重伤不下火线啊

    他微笑道“好戏还得到台前去看。”

    “可是你的伤”

    幽无命笑得比太阳花更灿烂“舍不得下榻小桑果是想用芙蓉脂对吧行,满足你。”

    桑远远赶紧爬了起来。

    昨夜摆弄太阳花耗费了太多心神,此刻她眼下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幽无命盯着她,像是在等待什么。

    她把额头轻轻抵到他的肩上,轻声道“和昨天一样喜欢你。”

    他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下去。

    “唔”

    幸好修行人士体质洁净,不刷牙也没有口气。

    一通亲吻之后,她双目迷蒙,有些恃宠而骄地问他“你呢,喜不喜欢我”

    他盯了她片刻,转开头,声音幽幽飘过来“喜欢未必是幸事啊,小桑果。你最好祈祷我永远不要喜欢你。”

    桑远远一点儿也不气。男人,呵。

    早已看透。

    她轻快地爬起来,换上了战甲。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她的身影,见她当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不禁眯起了眼睛,眸色逐渐转深。

    队伍上路了。

    幽都与冀州只有一日的距离。

    这一路,幽无命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其实根本瞒不过桑远远。

    他没挂上那副愉快的假面,一整天神色都是淡淡的,时不时还愣个神,很显然是重伤未愈的缘故。

    这次伤上加伤,着实是伤到他了。

    次日,到了幽渡口。

    它其实并不是渡口,只是一座普通的要塞。

    因为幽、冀二州历代交好,所以这座要塞早已没有用心修葺,乍一看,就像一处大山寨,城门洞开,要塞中还有冀人往来。

    如桑远远所说,当真是丝毫防备也没有。

    阿古领来的五万大军并没有进入幽渡口,而是故意驻在数十里外,与北部章州交界的地方,作出准备与北面平、章二州开战的假象。

    幽无命前脚抵达幽渡口,后脚,这个消息就迅速送到了冀州王世子冀乐池的案头。

    冀乐池正揽着一名特别丰腴的女子,将她压倒在满案兵书之上。闻讯,动作更是凌厉了三分,喘着粗气大笑道“天助我也待我斩了幽无命,立那不世功勋”

    “啊,那,奴家,提前恭贺世子了”丰腴女子娇声道。

    “此事功成,你,功不可没你就是我的小瑞兽,回头,小夫人之位,赏你一个”冀乐池大笑。

    此女本是冀州一名寻常的女伎,因为生得特别丰满福气,楼里便弄了个噱头,说她最旺男人。好巧不巧,她连续接下几名军客,个个都在冥魔战线上立了功,平安返回。

    冀乐池出征前,听闻此女的名气,便将她带了过来。

    原只想着攻个几百里地,拿下剿幽的首功,没想到幽无命竟然受了重伤,只带了数百随行退到幽渡口,当真像是天上掉馅饼,正中脑门。

    “这幽无命,四面被围,必定是怂了,到我冀州方向来寻庇护”冀乐池大笑,“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哈哈哈听闻幽无命掳走桑王女之后,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这一回,可是便宜我了”

    女子嗔道“听闻桑王女容颜绝世,世子爷有了她,可还会把奴家放在眼里”

    “嘿二手的货色,哪配做我正夫人安心,她也是小夫人,与你平起平坐,至于谁高谁低,便看哪个合我心意了来,趴着”

    女子二话不说,将这冀乐池伺候得神魂颠倒。

    幽无命无论到了哪里都特别醒目。

    他立在要塞的城头上,披风时不时斜斜地飘向一旁。

    远远望着幽无命,冀乐池生生脑补出了一幕孤狼到了穷途末路时的惨状。

    “看看,这是狂徒啊,疯子啊,人人畏惧的幽无命啊怎么样,还不是可怜巴巴送到我面前来,求我庇护了哈哈哈哈庇护好啊,待斩下他的脑袋,我一定会好生护着,绝不叫旁人抢去”

    在他身后,三军已齐齐整整,只待一声令下。

    桑远远站在幽无命身旁,不禁有一点紧张。

    上次率军与韩少陵对撞,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身处钢铁浪潮之中,没有机会给她紧张忐忑。

    这次,却是站在一座半破不破的要塞上,直面底下威风凛凛的正规军。枪尖和矛头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那沉沉的压迫力,让人从心底泛起一种风雨飘摇的无力感。

    等待的时光,总是比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更加折磨人。

    便如眼下。

    幽渡口的防卫当真是十分懈怠,幽无命一到,便连埋了几十上百人,如今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临危受命的临时守备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只是负责城墙十丈防御的小班长。

    整段城墙,就只有他这一段还保持着当初的制式。

    而城墙下方,冀州王世子冀乐池率的大军,兵强马壮,利刃凛凛,一望便知不是来与幽州细述兄弟情谊的。

    “主君,当真要放他们进来”新任的守备业务显然还不娴熟,声音也抖得厉害,“若是强守,保证能够守住半日,足够主君安然撤退”

    幽无命轻轻抬了下他惨白的手。

    守备立刻噤了声,一边紧张地吞口水,一边死死盯住下方的“友州军”。

    桑远远捏了捏手中玉简“我问问父王那边的情况”

    “嗯。”

    玉简被捏断,青光一闪。

    “爹”

    玉简那一头,传出了极有韵律的擂鼓声。

    桑州王没有回话。

    她的心不禁微微地悬了起来。

    幽无命伸过手,捏碎了玉简,道“岳丈已到了大典上。”

    檄文一发,各州主君或是特使,便会赶赴天都,共议讨幽事宜。

    今日正是祭天大典,大约便是暴幽无道,奉天讨伐的意思。

    桑远远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桑州王能如约闹了大典,而不是摧毁证据,加入讨幽联军。

    “小桑果,不要紧张,”幽无命阴恻恻地笑道,“我会带着你的,死也会带你一起上路。”

    说罢,斜着眼,打量她的神色。

    桑远远扬起小脸,冲着他笑“只要和你在一起,地狱我都敢闯一闯。”

    幽无命倒抽一口凉气,转开了头,缓缓把那口长气吐向冀州军。

    半晌,失笑“那还是送他们下去吧。”

    他身上的气势好似活泼了几分。

    冀州军动了。

    忽然之间,战鼓震天。

    五千先锋铁骑率先冲出大阵,杀向幽渡口洞开的城门。

    幽无命身边的新官守备满头大汗,紧张地发出一道道指令,他的声音抖得有点儿不成型,错字连连,不过还算没出什么大状况,指令一条接一条传了下去,烽火燃起,要塞守军匆匆后撤。

    底下已杀声震天。

    “杀活拿幽无命,赏灵珠千斛”

    “拿到脑袋,赏灵珠五百斛”

    冀世子立在城下,兴奋得双眼通红。

    先锋军已杀入城中,幽军节节败退,幽无命却还立在墙头。

    若这是空城计,那么他冀乐池,便是将计就计

    转眼之间,幽无命已被围困在小小的城墙上,要塞守军逃向后方,把这个主君抛弃在了这座空城中。

    冀乐池眯着眼往上望,只见幽无命身边,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穿着黑色的战甲,披着大红的披风,身姿异常窈窕。

    距离太远,容颜看着有些模糊,却已能看出她美得惊心。

    她端正地立在那里,像一株玉树,又像一捧新雪。

    冀乐池忽然觉得,让桑王女给自己做正夫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活捉桑王女,不许伤她一根寒毛”

    冀乐池咽喉发干,重重一挥手,下了总攻命令。

    “上啊”

    大军疯狂涌上城墙。

    幽军的抵抗比想象中更加顽强。虽然守军已所剩无几,但留下来的好像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精英,他们堵着狭小的城墙道,守株待兔一般,来一个杀一个。

    幽无命把一双惨白的手撑在了墙垛上,身体微微向外探。

    冀乐池下意识地怂了下。

    他用双方此刻的兵力对比醒了醒脑,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与幽无命对视。

    “冀世子,”幽无命一字一顿,嘲讽满满,“我好害怕。”

    冀乐池狠狠骂了句脏话,紧了紧握剑的手,跳上战骑。

    “世子”亲卫急道,“不可冒险”

    冀乐池冷笑“整个幽渡口都已被我攻下,不过是一个幽无命而已,就算他没受伤,今日也插翅难逃”

    他一扯缰绳,冲向要塞敞开的大门。

    亲卫只能急急跟上。

    恰在此时,腰间的玉简开始疯狂闪烁。

    冀乐池只能勒停了马,取出玉简。

    “你那里怎样了祭典出了状况,桑成荫那个老鬼搞事情,帝君已下令停止征伐幽无命”冀州王的声音鬼鬼祟祟地飘出来。

    冀乐池哈了一声,道“父王再给我一刻钟,我必拿下幽无命的首级此刻说休战迟了”

    “速度要快”冀州王急急叮嘱,“平、章、姜都已撤军了,为父假称联络不上你,且再拖一拖,你一定一定,在一个时辰之内杀了幽无命,否则为父不好交待。来不及细说了,你动作一定要快”

    玉简破碎。

    冀乐池眯起眼,再度瞟了瞟城墙上桑远远那道笔直的身影。

    “嘿,桑成荫那个老家伙,还当真是爱女如命啊,谋逆这等大事,竟也能替幽无命求下情么帝君也能应了他嘿,看来,得桑王女者,得桑州哪”

    他偏了偏头“全力攻下城墙,一刻钟之内拿不下幽无命,所有人提头来见”

    攻势更加凶猛。

    冀乐池领着亲卫冲进城门,勇猛无比,瞬息之间便将一条通道中的守军杀得丢盔弃甲。

    他豪情万丈,蹬蹬蹬率先爬上了城墙。

    一上城墙,便看见幽无命面色苍白,被亲卫围护在圈中,好像风吹一吹便要倒下。

    “幽州王,对不住了”

    这冀乐池倒是行事干脆,他重重一挥手,身前排出整列强弓劲弩,直指幽无命。

    幽无命轻咳一声,抬起手中玉简。

    “天都已下了撤军令。冀乐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狂风之中,更显出了几分虚弱。

    冀乐池本还有些紧张,此刻一看,发现幽无命果然是到了穷途末路,心情不禁松下了大半,吊着眼眶,呲着上唇,笑道“幽无命啊幽无命,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问么。”

    “自然是,”冀乐池笑肌抽搐,“取你脑袋,夺你女人”

    “哦”幽无命淡声道,“不顾天都谕令么”

    冀乐池鼻孔都在笑“没想到幽州王居然这么天真真是天真得可笑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知道么,何况父王假称与我联络不上,我,可没有收到什么狗屁谕令啊哈哈哈哈上给我杀”

    面对必死的敌人,他倒也无需遮掩。

    幽渡口的新官守备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瞄了瞄手中的记灵珠,连吸好几口气来平复心绪这里和平得太久了,乍然被这么多箭指着,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垂到了裤衩里,慌得不行。

    “杀”

    冀州军弯弓、搭箭。

    幽无命垂下头,阴阴地笑起来。

    笑声虽低,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样出的刀。

    只见幽无命原本立足之地,留下了一个近半尺深的足印,道道蛛网般的裂纹向着四方蔓延,而这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病患,已借力跃至半空,刀锋荡起青色灵蕴,如泰山催顶一般,重重斩下。

    倒抽凉气的嘶声响起,下一瞬,整排弓弩手身首异处,倒得整整齐齐。

    冀乐池的亲卫急急将世子护在了身后。

    惊惧慌乱,自不必说。

    幽无命双足落地,单手提着刀,额上溅到一溜血珠,衬着白惨惨的脸,阴恻恻的笑,当真像是杀神阎罗降临到世间。

    冀乐池一面慌张后撤,一面难以置信地嚷着“幽无命你一个人,难道还能打得过我四万大军不成速速投降,我留你全尸”

    幽无命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每踏一步,便有新鲜的血浆汇聚到刀尖,缓缓垂落在地,发出粘腻的敲击声。

    隐约之间,好似有风雷之声在应和他的脚步。

    每踏一步,便有轰隆震颤,在脚下传导。

    “报幽州将领阿古,率五万军,自北方袭来我军先锋军全灭”一名冀人匆匆来报。

    齐整的擂鼓声,原来是万蹄奔腾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穿云箭激射而来,这报信小兵刚刚立起身子,便被那箭羽的劲力带得横飞起来,生生被掀下了城墙。

    “撤,撤,撤”冀乐池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挥着手,在亲兵的拱卫下踉踉跄跄往后跑。

    正在攻打城墙的冀州军全被杀蒙了。

    阿古率的那五万军,根本不是匆匆赶来的救援队伍,而是厉兵秣马,等待多时

    幽无命眯起了眼睛,唇角勾起狐狸般的笑容。

    他抬起那只没拿刀的手,漫不经心地挥下。

    埋伏在甬道内的士兵冲向城门,将那精铁大门轰隆合上,一桶桶熔好的铁水泼浇向那一道道丈把长、尺把宽的黑铁门栓,将城门彻底封死。

    瓮中捉鳖

    他拎着刀,走到甬道口,忽然脚步一顿,回转过身。

    只见那名娇俏的女子正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里,竟是露出几分神往。

    幽无命呼吸一滞。

    “小桑果”他朗声笑道,“愣着做什么,过来,随我一道收割人头”

    桑远远弯起眼睛冲着他笑。

    上次在冥魔战场,他杀得兴起时,根本不记得身后有她这么个东西。如今,他倒也开始懂得何为牵绊了。

    冀乐池很快就被逼到走投无路。

    阿古生擒了冀乐池,押到幽无命身前,摁跪在他的脚下。

    短短一点时间,这个冀州王世子便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得没眼看了。

    “要、要、要杀就杀”他颤声道。

    “不急。”幽无命笑容温和。

    冀乐池的玉简被搜了出来,奉到幽无命面前。

    幽无命那惨白的脸上挂起了和煦的微笑,轻轻捏断玉简,侧耳听着。

    “哎呀呀呀呀”玉简对面,传出一个悲痛的呼声,“帝君哪是我无用,当真是联络不上犬子啊底下传信过来,说他一个时辰前,已领军攻进幽渡口了我真真是心急如焚,只能祈求幽州王平安无事,平安无事啊”

    冀乐池脸色发白,张口想喊,被人狠狠卸掉了下颌。

    “帝君啊”冀州王还在玉简对面装模作样,“这小子翅膀硬了根本没把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您瞧,我早就知道幽州王干不出那等叛逆的事,早早便到天都来说项了不是”

    “谁知犬子刚愎自用,趁我不在,自己领了兵就去了回头,看我怎么教训他必须军法处置哎,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幽州王真有个好歹,我真是,真是,看我不扒了冀乐池这不孝子的皮”

    冀州王的声音继续从玉简中飘出来,在这满地冀人的鲜血上徘徊不去。当着女帝的面,冀州王显然只能把泛光的玉简藏回腰带里,径自说着话。

    他故意这般大声,便是想要提醒冀乐池,他那边正与女帝答话,让冀乐池不要出声。

    幽无命的笑容更加灿烂。

    冀乐池神情灰败,眼睛里满是绝望。

    “哎”玉简之中,传出女帝幽幽的叹息,“罢了,生死有命,希望上苍庇佑幽州王罢冀州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是女帝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桑远远猛地睁大了眼睛。玉简中的声音会有少许变形,恰好,与记忆中,某个女子慵懒浓烈的声音对上了号。

    她按捺住狂乱的心跳,调匀呼吸,缓缓偏头,佯装不经意地看向幽无命。

    幽无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缓缓把玉简凑到了唇边。

    “帝君。”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是带着笑,异常地违和,“真不幸哪,冀州王世子,不知为何发了疯,领着四万人,硬要与我的五万人正面拼杀,不死不休。这下可好,刀剑无眼,太遗憾了。”

    不待对面作出反应,幽无命捏碎了玉简,平抬着手,让那玉屑碎碎地洒在了冀乐池的头上。

    “埋了,”他的声音有几分飘忽,“用记灵珠,好好录了全程,给冀州王送去。告诉他,孤不爱见血,他想扒他犬子的皮,便自己来挖去。”

    “是”阿古抹了把脸上的血,“主君,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一个不留。”

    幽无命看起来有些疲累,他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桑远远的肩膀上,一语不发,沉默地扯着缰绳,带她离开了人群。,,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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