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帝君遇刺这等大事相比, 皇甫俊自然只能靠后。
两名咬得最紧的至强高手当即返身掠向帝宫, 幽影卫压力骤减
直到这时, 桑远远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幽影卫分出六个人, 不再撤退,而是正面扑杀向兽骑。
其余的人都没有回头。
谁都知道, 六人这一去,十死无生。
其中一人大笑着说道“最后一个,记得收尸”
其余五人爽朗应道“哎”
笑语悲壮。
这是桑远远第一次对战友这个词有了最直观的体验。
她紧抿双唇, 反手揽住幽无命的腰, 尽量撑住他的身躯,让他省些力气。
追兵被成功挡下, 一行人绕过几条巷道, 与接应的人碰头,很快便有人处理干净了身后的痕迹,幽人像是游进大海的鱼儿一般, 消然没入天都的人潮之中。
这一次行动共出动了十九人,回来的剩下八人。
众人回到了幽州在天都的一处暗中据点,这里环境寻常, 像是一间普通的民宿。
幽无命一到安全的地方就倒下了。
他只来得及对她说了三个字“我要自”
桑远远呼吸一滞。
上次他答应过她,自封心识疗伤之前, 先知会她一声。
话未说完便倒了, 可见他伤得有多狠。
此刻, 帝君遇刺是怎么一回事、皇甫俊是死是活, 都不再有人关心, 众人围在幽无命身边,个个额角迸出青筋,眼眶睁得浑圆,七手八脚搀住了幽无命。
桑远远忽然小小地一惊“阿古将军。”
“在”阿古凝重地望向她。
“劳烦你派人冒险走一趟。韩十二与一个冥族在一起,此刻应当正前往那间茶楼。若有可能,将那个冥族抢下或者杀掉,千万别让他们利用那个冥族救了皇甫俊的命。我们的人,不能白死”
这一瞬间,桑远远觉得自己完全是个无情的机器。这才穿越多久啊,她居然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下这样的命令了。
众人齐齐一震。
“是”阿古郑重其事,当即点了两个没有受伤的手下,亲自带着人出去了。
幽影卫把幽无命搬到了床榻上。
桑远远用剪刀裁开了他的衣裳,露出了受伤的胸膛。
右边锁骨下凹陷了一大块,骨头断了两根,左边的箭伤迸裂了,鲜血淋漓。
胸膛上青了好几处,是与皇甫俊硬拼的时候震出的内伤。
桑远远深吸了好几口气,看着幽影卫们忙前忙后,替他接续断骨,敷上伤药。
“主君伤势太重,必须尽快治疗。”小五担忧地说道,“希望阿古哥可以顺利把那个冥族带回来,这样主君便”
桑远远打断了他“他不会接受。别考虑那个冥族,想别的办法。”
小五错愕地望着她“为,为什么”
桑远远抿了抿唇,轻轻摇头。
这是幽无命的逆鳞。
他绝对不会答应用一个冥族替他续命。
那会让他彻底发狂。
“那我去抓几个医者回来。”小五道。
桑远远微有迟疑“对方知道我们有伤员,必定会盯紧药房和医者,你千万千万小心,安全第一,不可逞强。”
“是”
幽影卫各自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屋中忽然便静了下来。
桑远远将纷乱的思绪逐出脑海,静心入定,往幽无命的胸口上种起了太阳花。
他的轮廓有些模糊,胸口很明显有木灵蕴在向外逸散。
桑远远有种错觉,那些逸散的,不仅是木灵,还是他的生命力。
她的心忽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不能再让木灵这么跑掉。
她暗暗想着,操纵太阳花下面的两片叶子,让它们像两只手一样,抓住青色的木灵蕴光粒,然后把叶尖当成细针,像织毛衣一样,把攫来的灵蕴编织起来。
居然成功了。
桑远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她飞快地织起了一条围巾般的东西,青色的一小条,敷在伤口上,像一条创可贴,封住了灵蕴逸散。
她继续编织这些碧色的光带,一条又一条绷带缠住了幽无命的身体,将他的每一道伤口都堵得严严实实。
太阳花盘不断地沁出浓浓的水质光晕,顺着这些青光绷带渗下去,散发出很滋润很饱满的青色光芒。
她专心致志地做着这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冷。
入定状态可以感知身后的灵蕴。
神念往身后一扫,她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险些从定中脱离。
一片青芒之中,分明多了个小小的清晰的轮廓,只一眼,桑远远便认出了它那具偶人。
它,正摇摇晃晃,慢悠悠地,向她走来。
此间惊悚,难以言说
愣神的刹那,偶人已越过屋正中的木桌了。
桑远远倒抽一口凉气,睁开了眼,猛地扭过身,望向背后。
木窗在微微地晃动,屋中空阔,并没有什么异物。
桑远远感觉到腮帮子上窜满了电流,自己都能感知到瞳仁在迅速收缩。
手腕忽然被攥住。
她的心头骤然一喜前两次幽无命醒来时,都是这样闷不作声就抓住她,吓她一跳。
她惊喜地转身回视,身体转到一半,脑海里突然传来嗡一声轰鸣,寒意顺着手腕向上攀爬,冰封了她的心脏。
攥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太小了,根本不是幽无命的大手
它是什么,自不用说。
这一瞬间,桑远远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
她像具木乃伊一样,僵硬地继续转头,看见了身后的东西。
它趴在幽无命的胸口,垂着头,那串琥珀念珠怪异地摊在幽无命的身上。它探出一只小小的冰冷的手,攥住她的手腕。
兵器兵器这特么是兵器
桑远远脑海里嗡嗡乱叫,僵滞片刻,她像个木偶一样开口了。
“他,受伤了,胸口,压不得。”声音哑得彻底。
闻言,偶人极慢极慢地抬起了头。
桑远远头晕目眩,喉咙像是被一大团木屑堵住一样,想放声叫人,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咝咝声。
柔顺的黑色发丝顺着它的脑袋滑向两旁。
偶人的脸蛋缓慢地从黑发中探了出来。
桑远远觉得自己有点被吓麻木了,她定定地盯着黑发中间,眼睛一眨不眨。
忽然便看见了一张极度委屈,扁着小嘴的脸。
桑远远“”
在她的记忆中,这具童偶长相美艳,嘴角咧着,笑得极为邪恶,是很典型的恐怖片里偶人道具的模样。
可这一刻,它的脸颊和腮帮都鼓着,一双大眼睛向下耷拉,虽然不会流泪,但任谁一看,都知道它摆着一张哭包脸。
它攥着她的手腕,笨拙地从幽无命胸口上翻下来,坐在她的身旁,两只小手平平地放在膝盖上,摆出一副与她一齐探望病人的姿态。乖得不行。
桑远远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谁能告诉她,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快速地轻吸了几口气,缓缓并作一口长气呼出。
正要说话,忽见偶人的面色陡然一变,放在膝上的两只小手猛地握成了拳。
桑远远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幽无命。
有人轻轻地叩响了木门。
“阿古求见。”
桑远远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偶人。幽无命说过,这具偶人是他的兵器,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它压着眉眼,抿起唇,小手摁在了床榻边缘。
下一瞬,这只偶人就像是由远处的丝线牵引着、忽然被重重拽走的风筝一样,直直从敞开的窗口飞掠了出去。
桑远远平了平呼吸“阿古将军,请进来。”
阿古走进屋中。他皱了下眉,走向窗户“主君受不得风。”
关上窗户,阿古走到床榻旁边,看了看幽无命,然后向着桑远远拱手,禀道“桑王女,属下无能,那个冥族宁鸿才,被人截了胡。”
桑远远心头一跳,定定神,安抚道“无事,人平安回来便好。阿古将军你坐下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时候,与其发怒怪责,不如理顺思路,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她暂时将偶人的事情抛向脑后。
听她这么说,阿古一怔,眸中同时浮起了惭愧和感激。
他并没有去坐,而是继续站着禀道“截走宁鸿才的,是一名极其美艳的红衣女子。”
他略有些迟疑地看了桑远远一眼,纠纠结结地说道“浓妆之下,容貌与桑王女倒是有三分相似。”
桑远远讶然“”一个像她,又一个也像她,是她长了大众脸,还是这些人都照着她这个第一美人整过容
阿古继续说道“那红衣女,实力相当惊人,韩十二的修为是灵明境五重天,在那女子手下,竟只撑了十个回合,便被扭了胳膊,扔到一边。”
桑远远皱起了眉“是帝宫或皇甫俊的人”
阿古摇了摇头“不像。那女子爽朗得很,倒有几分像个打马江湖的豪客,她夺过宁鸿才之后,取出金锭砸那韩十二,大笑道,你家主子可真真好笑,慷他人之慨倒是顺手得很若真是善心人,何不直接替宁鸿才他孩儿治了病若他知恩图报,自会愿意交托性命;若他是个白眼狼,便掳了他走,也为世间除个祸害”
桑远远不禁睁大了眼睛,道“是个奇人”
阿古道“属下想要上前夺人,不料刚现身,就被几个实力在灵明境五重天上下的护卫拦住了。若是争斗起来,恐惊动帝宫,于是属下佯装退走,让擅长追踪的小九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摸清了他们落足之处后,便急忙回来禀报。”
桑远远微微沉吟。
灵明境五重天的强者,放在任何一个州国,都是亲卫级别的大将军。
这名女子身边有亲卫随行,自身实力亦是不俗,想必是哪一州国的王女或王妹。
思来想去,记忆中却完全找不到这么个人物。
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奇人
“她落足何处”桑远远问道。
“鸾梦醉。”
桑远远“”一听就不是正经地方。
她犹豫了片刻,起身道“劳烦阿古将军看好幽州王,我得出去一趟。”
幽无命伤重,天都处处戒严,正在四下搜拿刺客,这样藏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形势只会越拖越坏。
直觉告诉桑远远,这名奇女子,或许可以带来转机。
她走到侧屋,重新盘了发,用黄颜色的花胭脂点了点颊,然后换了身衣裳,站在镜前稍微酝酿片刻,气质顿时大变,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哀怨的妇人。
阿古正在纠结,想要劝桑远远不要出去冒险。
见她装扮一新从侧屋出来,他不禁瞠目结舌,略有些迟疑地问“您是桑王女”
桑远远点点头“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了。阿古将军,请务必看好幽州王,屋中最好时刻留下两个人。”
说罢,神色一敛,顷刻间又变成一个被浪子辜负的怨妇。
阿古“”总觉得主君以后会被媳妇玩死是怎么回事
桑远远很快就找到了鸾梦醉。
它实在是醒目,二层楼栏上立着一排身着彩纱的女子,正对着下方往来的客商们挥舞长袖。
这些女子个个面容姣好,身上的纱衣一望便知价格不菲。
然而她们并不是楼中的姑娘,只是迎客的小侍。
可想而知,这是档次极高的销金窟。
桑远远到了鸾梦醉门前,被人挡下了。前来寻找丈夫的怨妇天天都有,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被放进去的。
桑远远低眉垂眼“我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来给夫君送金银。他昨日出门太急,将钱袋落在了家中。”
她拉开手中的小包袱,将一片金灿灿露了出来。
见到钱,立刻便有一名上了年纪的女子迎出来,亲热无比地挽住了桑远远的胳膊,将她往里面带。
女子脸上分明涂着厚厚的脂粉,妆面却是极为熨帖,一望便知化妆用的是上等佳品。
口气亦是清新得很。
她笑道“小娘子这样的媳妇,可真是打着灯笼也寻不着哪不知你的夫君是”
桑远远抿了抿唇“他是个文人,到了你们这儿,应当用的是化名。父母走后,家中产业都是夫君在管着,我一个弱质女子,也只能倚靠他过活,哪里还敢多嘴去问呢。”
她的模样悲伤隐忍,将一个错嫁不良人,被夺了家产还得仰人鼻息的可怜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中年烟花女顿时面露同情。虽然沦落风尘,但人心总是肉长的,看着桑远远这模样,便为她不值,也替她难过。
更让她感到难得的是,面对沦落风尘的自己,对方竟没有表露出丝毫鄙夷,对自己的触碰毫无芥蒂,并不嫌脏。
于是中年女子的神色更真挚了几分“妹妹你也别太难过,日后我留心替你看着些,我会交待底下的姑娘,不动声色劝着他些,让他回家好好过日子,啊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凤娘。”
桑远远从善如流,眼泪说掉就掉“多谢凤娘了”
凤娘心头发软,叹息着,引她走向楼中。
行出两步,忍不住多嘴劝道“其实我们女人哪,也未必非要靠着男人过活,对自己狠些,总能找到出路的。有些男人,是靠不住的呀”
桑远远执迷不悟,哀凄地摇着头。
凤娘也不好再劝,只能悄悄叹息。
二人进入了楼阁。
这帝都销金窟,果真非同凡响,金柱玉栏,装饰的都是上好的云雾绸纱,盆景用的是玉釉,朵朵鲜花娇艳欲滴,无一处不精致。
泛光的玉台上有佳人在抚琴,冰山般的美人,让人以为错进了什么高雅殿堂。
凤娘引着桑远远在楼下绕了一圈,并未找到她想找的人。
“恐怕是在包厢,这可有些麻烦。”凤娘略微沉吟,“妹妹可愿意换身衣裳进去送茶水”
桑远远自然求之不得。
凤娘寻了一身只露出一点点玉肩的白色纱衣让她换上,用玉盘端了细长瓷壶,挨间包厢送过去。
“戌时楼下有好节目,这会儿,客人们应当只会让姑娘陪着饮些酒。妹妹只管放心进去,看一眼便出来,没事的。”凤娘隐晦地安抚她。
桑远远点点头,装出一副鼓足了勇气的模样,敲门进入第一处包厢。
里头的场景并不陌生。
酒酒肉肉,男男女女,早已司空见惯。
她敛了气息,丝毫也不引人注意地换走了桌面上的旧茶壶。
到了第五间包厢,桑远远一眼便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红衣女子。
女子描着入鬓的红眉,眉心点了朱红的玫瓣,唇角夸张地画出两道上挑的唇线,艳光四射,一身红衣上用暗线纹着金鸟,低调又华贵。身上没有丝毫媚态,眉眼举止英姿勃发,颇有几分中性美感。
就像一个火红的太阳,光芒夺目,风姿灼人。
桑远远看得一怔阿古的说法太保守了,这名红衣女和她何止三分相似至少也是像了五分。卸妆之后,恐怕能像七八分
更奇的是,见到她的第一眼,桑远远心头就浮起了一种浓浓的似曾相识的怪异感。
她不动声色环视屋中,并没有看到宁鸿才和护卫们的身影。
只见一名粉纱女子娇笑着,正往红衣女的杯中添酒,口中嗔道“女公子怎地就关心小玉漱的事嘛,奴是哪里不好么老说一个死人的事情,多晦气呀”
桑远远动作微微一顿。
小玉漱这个名字,她曾听到过。那一日姜谨鹏潜入帝宫,想要杀死她嫁祸给姜谨真时,便提到过他要为小玉漱报仇。
所以这个红衣女子是在关心小玉漱的事情
红衣女笑了笑,声音如流水叮咚般清润,雌雄莫辨,耳熟得很,她问道“小玉漱与那姜州王次子,当真交情匪浅么”
女伎撅着红唇,回道“哪能呢,不瞒女公子,姜家两兄弟,都是满肚子坏水,不把姐妹们当人看的,若不是实在实在是家中急用钱,谁都会找借口推脱不愿服侍他们,哪来的交情。”
桑远远心头微跳,不动声色地看了红衣女一眼,目光中满是迟疑。
“果然,”红衣女伸出手指,叩了叩桌面,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自语道,“我就晓得,对小妹动手之事,另有玄机。哼,叫我查出来,他们就等死吧”
她的手很大,手指极长。
桑远远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盯着她。这个语气,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不,应该是他。
这个女子,就是她那个便宜哥哥,桑州王世子,桑不近桑远远把视线投向他的喉部,只见一片精致的红纱上坠着彩石,将喉结挡得严严实实。
桑远远一时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深吸了几口气,缓解心中的震撼。
粉纱女伎见桑远远迟迟不走,奇怪地皱起眉“你新来的愣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红衣桑不近抬起了头,一双纹了彩凤尾的眼睛望向桑远远,见她呆呆愣愣地盯着自己,一副又像见了熟人又像见了鬼的模样。
他皱起眉,上下看了一圈,嘴角猛地一抽。这身形太熟悉了
“你,”他拍了拍粉纱女子的手臂,“先出去。”
声音都僵硬了。
粉纱女子气呼呼地瞪了桑远远一眼,拧着腰走出去。
她们这些姑娘其实还蛮喜欢接待富贵的女客,因为女客们好伺候,会疼人,且女子最懂女子的需要,很容易便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当口被人截胡,换谁心里都不痛快。
粉纱女子一走,桑不近顿时把双手罩在了脸上,声音伸吟一般从指缝中溢了出来“小妹。”
桑远远重重坐在他的身旁,叹息“大哥”
她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哥哥好像很想原地去世。
半晌,他把脸从手掌中挪了出来,艰难地说道“哥哥扮成这样,只是为了打探小玉漱的事情。”
桑远远可信了他的邪。男装逛窑子难道有哪里不方便吗
他就是个女装大佬
她很体贴地点点头,道“我明白的哥哥,你看我也是乔装过来的,我还易容来着。”
桑不近感激地抽了抽鼻子,问道“小妹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与幽无命在一起吗你们何时来了天都今日街上闹刺客,幽无命怎放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他就不担心你遇到危险吗”
他说着说着来了火气,一双漂亮的眼睛高高吊了起来。
看来桑不近还不知道所谓的刺客正是幽人。幽州与帝都之间的恩怨,姜雁姬从来密而不宣。
桑远远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大哥,他们在追拿的刺客,就是我呀。”
桑不近“”
他瞪了她一会儿,扯着唇道“小妹,出息了啊。”
桑远远叹了口气“现在满城都在搜寻我们,幽无命受了伤,行动不便哥哥有没有办法带我们出城”
桑氏父子闹了伐幽大典,桑、幽已是捆绑在一条船上了。
“小事情。”桑不近眼睛都不眨就应了下来。
他扔下几枚金锭,揽着桑远远的肩膀往外走。
到了门口,凤娘眼睛都看直了“妹、妹妹,你,你不找你夫君了”
桑远远低声道“凤娘我想通了,你说得对,男人有什么好的,不要他了”
说罢,抬手挽住了桑不近的胳膊。
凤娘“”不是,不是,她是劝这个小娘子说男人靠不住,但也没有说要换成女人啊
很快,这桩奇事传遍了整个鸾梦醉有女子上门来给文人夫君送钱,结果琵琶别抱,跟了个富贵女公子离开。
不到小半刻钟,便有几个衣裳不整的书生匆匆忙忙跑出大门,回家寻妻去了。
兄妹二人转入一条暗巷。
“哥哥带走了宁鸿才吗”桑远远问道。
桑不近点点头“说来也是巧,我在来路上偶遇韩十二,心中有些生疑,便尾随着他们,恰好听见了宁鸿才与妻儿告别的话。我听着便觉得梦无忧那假惺惺的行径实在令人作呕,于是出手抢下那一家三口,预备带回桑州去。”
桑远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怕他落到帝宫或是皇甫俊的手中可是哥哥有把握把他们送出天都么”
“放心”桑不近得意极了,“这天都,处处是哥哥的人,你大哥我,来去自如”
桑远远“”不是,等等,上次同桑州王一起过来的时候,桑不近根本就不是这副如鱼得水的老油条模样啊
她看着哥哥那张浓妆艳抹的明丽面庞,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在天都建立人脉时,用的都不是桑世子的身份,而是这个美丽女公子
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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