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楼云便唤来小厮,送了只灵鸽上来。
这灵鸽长得倒是跟上次那只一模一样,不知道真是上次那只,还是因为灵鸽都长差不多,自己分辨不出罢了。
他两三下将信绑好,摸了摸灵鸽顺滑的头,道:“把信送到祁朝手里,希望这次能带着回信回来。”
灵鸽抖抖头,眼睛转两下,回他:“咕咕咕!”
“去吧。”楼云将它往空中一送,灵鸽扑腾几下朝远处飞去。他立在窗前看一阵,转身出门,下楼吃饭了。
灵鸽按着路线飞出几百米,突然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袭来,转瞬四周突变,抬头,入眼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灵鸽:“……”
你们修仙的都喜欢这么玩儿吗?
灵鸽很愤怒,然而面前的人威压尚在,它不敢咕,也不敢动,任凭那只手在它身上游走。抚摸一阵后,取下脚上绑的信。
面前的人取走信后,依然没有放它离开的意思。它眼巴巴地望着这人,看着他眼神温柔地展开信,读了很久,好像在透过这封信,想什么事。
那只手在头上一下一下地摸着,顺着羽毛的纹理划过。它听见这人轻声道,好像在问它,又不像是在问它:“他是不是还跟你说话,让你把回信带回去?”
说完这人嘴角一弯,似乎是笑了,心情不错般继续道:“会让你带回去的,但是不能这么快,得等一会儿。”
说着,灵鸽眼前一黑,随信件一起,被丢入了纳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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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站在二楼扶手上,向下望见一楼大厅已经坐了个人。
青衣白纱,举止优雅动人,远远望去,确实令人心动。
虽然美人如玉,但在楼云心里,万事万物,都抵不过祁朝半分气质。至于秦心月,楼云愿意带她到祁朝面前,不过是因为原作者钦定了她。
楼云顺着楼梯转到一楼,在秦心月旁边坐下。秦心月抬眼看他,柔柔一笑:“楼仙上早啊。”
楼云颔首:“小月姑娘早,昨日休息得如何?”
“谢谢仙上关心,小月昨日休息得很好。还多亏了纪仙上,不然昨天我睡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楼云尴尬地笑两声,如果不是纪师兄任性,把全城的客栈包完了,哪儿会有这个问题。
“昨日听你说,要去仙门修行,可有什么安排?”
秦心月略一思索,道:“家母与景华仙门的掌门有旧,恰好我修行的是剑术心法,便让我前去拜访剑尊,看看能否得他两句指点。”
楼云点头。这缘由倒是跟原书中一致,秦心月要去景华修行,就是去找祁朝的。最后是怎么断掉的呢,好像写到她进仙门,就没后文了。但是这次,两人肯定能见上了。
楼云又道:“巧了,我正是剑尊徒弟,过两日回了仙门,我就带你去见师尊。”
秦心月正在喝茶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抬眼,看向楼云:
“当真?我听说,剑尊之前几百年从未收徒,你能得他青眼,想必很厉害吧?”
楼云不好意思地咳两声,道:“哪有……感觉就是运气好罢了。”
秦心月还想再开口,楼上走下来一个人。她瞥一眼,顿时神色一凛,收敛话头,不动声色朝楼云相反的方向离远了些。
楼云回头,看见魔尊云淡风轻走过来,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魔尊坐到楼云身侧,随口道。
“没什么。”楼云不想在魔尊面前,提要带秦心月去见祁朝的事,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秦心月藏起来,让魔尊见不着她,直到安全送到祁朝面前。
他岔开话头:“对了,后天的花灯节,听说很有意思啊。“
魔尊一笑:“这么期待?这是凡人之间表达心意的节日。也有人趁此机会,点灯祈福,向仙人许愿的。”
“其实这个节日的由来,还有个传说。”
身后远远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纪清文一手执扇,慢悠悠踱步过来,身后依然跟着白钧。
仔细一看,两人手腕上的白线已经不见,看来昨晚是达成什么协议了。
秦心月眼神发亮,似乎颇感兴趣:“是什么传说?”
纪清文和白钧坐在四方桌同侧,纪清文扇子一收,笑道:
“传说几千年前,仙魔交战各地生灵涂炭,一对师徒路过此地,不忍心见到这番情景,便出手相救。历时许久,此地的战乱终于平息,但徒弟在战乱中,为救人死了。
“后来师父纪念徒弟,便日日为他点灯祈愿,期望他魂魄重聚,能早日轮回。此地的人也很感激他们,这点花灯祈愿的习俗,便这么流传下来。”
纪清文说完,楼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念天下,不惜付出生命的师徒,和令人唏嘘的情谊,这传说还是挺感人的。
不料桌上传来一声冷笑,众人闻声望去,白钧一脸不以为然,眼神略带嘲讽。
“这个听起来是挺不错,但我知道的,是另一个版本。”
“哦?还有其他说法?”纪清文眉毛一挑,看向他。
白钧道:“起因都一样,但这个徒弟在战乱中不是救人死的,而是被人陷害死的。他死后魂飞魄散,根本没有魂魄重聚,踏入轮回的可能。
“他死后他师尊就入魔了,将先前陷害和冷眼旁观他徒弟死的人全部屠尽,把他们的魂魄点作灯芯,囚在花灯里,日日给他徒弟赎罪。”
白钧说完,桌上一片死寂。过了几秒,楼云忍不住道:“后来呢?”
“后来?”白钧冷冷道,“魂飞魄散的人是回不来的,就算屠尽几千人,几万人,点万盏花灯,也是回不来的。
“他师尊在此地停留不肯离去,几百年来日日点灯,终于有一日灯芯燃尽,他也突然消失了,之后再没人见过他。”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没人开口说话。
秦心月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低头拨弄面前的点心;楼云略有所思,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魔尊似乎没什么变化,眼神淡淡,随手转几下茶盏,呷了一口。
纪清文干笑两声,强行缓和气氛道:
“哈哈,这个毕竟只是传说嘛,谁知道真假,听听就好——对了,离花灯节还有一日,反正没什么事,不如一会儿我们来打叶子戏吧。”
楼云附和道:“好啊好啊,不过叶子戏是什么?”
纪清文将手中的扇子展开,横放,随即扇面上空浮现出一幅流动的画面。
“这个是民间流行的娱乐法子,规则很简单,大家看看就明白了。”
楼云盯着那幅画面,看了一阵,越看越眼熟,最终反应过来:
这玩意儿不就是麻将吗!
画面放完,纪清文收起扇子,道:“都看明白了吧,这个一般是四个人玩,我们五个人,可以轮着来……”
“不用,你们玩吧,我不来。”白钧板着脸,生硬地打断。
纪清文白了他一眼,好像放弃劝说了。
“……我们四个人刚好,不过这个得有奖惩才好玩。”
楼云来了兴致:“怎么个奖惩法?”
押灵石?感觉在座的只有他最缺。可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纪清文想了想,道:“押灵石啊物件感觉没什么意思,这样吧,最后的大赢家可以对其他人提要求,问问题或是要求别人办事,但不能太过分,怎么样?”
楼云:“……”
这是什么麻将和国王游戏的结合?
不过仔细想想,以前自己多少打过麻将,算是有些基础,现在陪他们玩,应该也亏不了。
于是楼云第一个点头道:“行啊,那就这样吧,你们觉得呢?”
秦心月看样子挺感兴趣,点头赞同。魔尊没说话,像是默认同意了。
楼云心里挺高兴,已经在盘算,假如自己赢了,该提点什么要求。
机会难得,不如要求魔尊不要再跟秦心月见面?
这个好像可以,能解决一桩大麻烦。
四人用完早饭,纪清文跟小厮要了一套牌,找了个清净风雅的地方坐着,便开始搓麻将。
白钧从下桌人就不见了,看纪清文的表情,好像不怎么在意。仿佛昨些天拉着白钧,一步不离的人不是他。
楼云回神,专心搓麻将。
两局后,楼云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十局后,楼云笑不出来了。
二十局后,楼云心沉底了。
到傍晚,清算完毕,纪清文笑盈盈举着扇子,在楼云头顶轻敲一下:
“哈哈哈楼师弟,看来你还得多练啊!让我来看看,这次谁赢的最多——”
他掐指算一阵,奇道:“咦,你们二人居然是一样的。”
魔尊闻言抬眼,冷冷瞥了眼秦心月。
秦心月一抖,背上全是冷汗,忙笑道:“哪有呀,纪仙上你看岔了吧,你再仔细算算,明明昭仙上要多我一些呢。”
纪清文又算一阵,有些迷茫:“啊?是这样吗,那行吧。”
他转头对魔尊笑道:“恭喜昭兄了,按照约定,你可以对楼师弟提个要求,或是问个问题。”
魔尊颔首,转头看向楼云。
楼云感到一股凉凉的视线扫过来,带着几分思索。仿佛自己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魔尊拿着刀,正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你要提什么要求?”楼云头微微垂着,睫毛轻颤,有些丧气的样子,“或者你要问什么问题?”
魔尊静静看他一会儿,突然笑了。
“过来,让你办件事。”
楼云疑惑地凑近了些,他感到魔尊低下头,耳边掠过一阵灼热的吐息,随即一句话飘进脑海。
楼云耳根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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