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青回来后, 大皇子和六公主频频倒霉,不是摔着胳膊就是出去被狗咬了, 但他们, 特别是大皇子,已经没有心情计较这些小事了。
他们回来后, 容贵妃娘家爆出不少丑事,抢占田地, 强抢民女, 贪赃枉法, 欺君罔上, 种种条条罪名加起来,他们被抄家,被流放,大皇子的大部分势力也因此瓦解, 他急的头都快秃了。
而容贵妃也被打入冷宫,任谁也看得出来,这是皇帝不满他们了,但证据确凿,没人能说什么,跟他们有点关系的纷纷断了联系, 就怕惹上一身骚。
大皇子到冷宫看望他母亲,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意见。
昔日的容贵妃, 如今年纪不小了, 但因为保养得好, 还是个大美人,明艳动人,可她此时身处冷宫,已经没了平日里那番傲气,不过她也没有绝望和死气,仿佛平静的湖水,不起一丝涟漪。
她看见自己儿子来了,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来了。”
大皇子看见她,仿佛看见了主心骨,“母妃,儿臣现在该怎么办。”
可他没想到的是,容贵妃一开口,就是让他放弃从前的野心。
“我争了这么多年,却依然争不过宁轻璃,哪怕她已经死了。”
“该收手了,孩子,陛下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儿子而对你格外开恩的。”
容贵妃讥诮一笑。
那个人,只会对宁轻璃的孩子另眼相待,其他的儿女于他来说,就是臣子,并不是孩子。
他对六公主宠爱,不过是因为当年他极想有一个跟宁轻璃生的女儿,移情罢了,五公主宛昭歌刚出生时也是很受宠的,只不过后来有了她的算计,皇帝开始怀疑宁轻璃,才厌弃宛昭歌。
她不服啊她筹谋了那么多,皇帝不仅没有废了宁轻璃,还帮她遮掩,甚至为了她的名声,养着疑似不是他的亲生骨肉的宛昭歌。
他明明生在薄情的帝王家,为何如此痴情
“好好活着吧,孩子。”
大皇子带着迷茫和困惑从冷宫出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而另一边,太尉大人的府上,也就是苏府,此时正热闹的很。
永荆城不少人都知道,太尉大人的夫人苗乐凝,极爱花,太尉府有一个庭院专门腾出来给她种花用的,每到了春季,百花绽放,今年,太尉府特意举办了赏花宴,不少未婚姑娘被邀请来赏玩。
近来颇受宠爱的五公主宛昭歌也在受邀之列。
宛昭歌的手已经全好了,看不见一点疤痕,她带着湘月和酹月,从回廊中走过,忽而一阵风吹过,带来清新的花香,耳边响起姑娘们的说笑声。
“五公主这边请。”
太尉府的管家没有将她带到姑娘们都在的花厅内,而是走向了另一边,姑娘们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鼻尖萦绕着的花香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香甜的糕点气息。
拐了个弯儿,到了花厅的后面,这里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满是梅花,在永荆城,梅花是早春开的最艳最好看,虽说雪中看梅更有意境,但这满园满目的娇艳梅花,也别有一番风味。
梅花园中有一处亭子,亭中坐着三人,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袅袅白雾从茶壶中升起。
苏秦生正在沏茶,看见宛昭歌来了,对她笑了笑,“来了,过来坐。”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两位夫人,正室苗乐凝,妾室白卉,两人都是大美人,前者温婉娴静,后者冷艳明丽,两人挨坐在一起,画面十分的赏心悦目。
这是宛昭歌第一次来太尉府,却不是第一次见到苗乐凝了,从前在皇宫内举办的宴会上也曾远远的见过几面。
酹月和湘月站在院子门口没进来,宛昭歌在苏秦生身旁的空位坐下,苏秦生为她斟了一杯茶,又给苗乐凝、白卉添茶。
“多谢大人。”两人异口同声,很是默契,不过苗乐凝说话时脸上带着温婉的笑,白卉则是冷邦邦的,语调不咸不淡。
苗乐凝招来下人,将下人手上端着的小盘子放在宛昭歌面前,对她温柔一笑,“五公主尝尝,我自己做的。”
盘子里装着几块糕点,味道香浓,就是她方才进来之前闻到的那股香味。
不待她问,苗乐凝解释道,“府上的花太多了,我拿了些来做糕点。”
“谢谢苗姨。”宛昭歌捻起一块糕点,糕点还是温热的,放入口中,一时间口中溢满了花香,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很是可口。
她弯了弯眼,“好吃”
苗乐凝掩嘴一笑,不知是因为她那句“苗姨”还是因为她的赞美,“五公主喜欢就好。”
外面都说五公主姿态极高,不爱说话,性子冷清,苗乐凝在今日之前还有些担忧,但接触到她本人后,那点担忧就全散了。
分明就是个会撒娇的可爱小姑娘,大约是从前处境不好,不得不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吧。
白卉看了一眼苗乐凝,见她开心,嘴角也勾了勾,对着宛昭歌时,神情柔和了些,“若是喜欢,回宫时带上些。”
“对对对,我做了很多,喜欢就带回去,送人或是自己吃都好。”
苏秦生一直没插话,听苗乐凝说到“送人”,不免想到了那个最近经常在他女儿面前晃悠的“褚观息”,忆起前些日子“褚观息”家里人到皇上面前说,要“褚观息”早日与他女儿完婚,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虽说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挑明关系才没多久,就要将女儿送到别家去,他这个老父亲心里,实在是不大好受。
好在皇帝也刚认回外甥女,想弥补从前对她的不好,多留她几年,委婉的回绝了褚家的人。
苗乐凝跟苏秦生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见他不虞,有些奇怪。
她说错什么了
白卉瞥了一眼苏秦生,在桌下勾住了身旁人的拇指,轻轻抚了抚。
苗乐凝察觉到她的动作,侧头看向她,白卉对她扬了扬眉。
这人惯来阴晴不定,何必理会
宛昭歌吃了两块后,将盘子往旁边推了推,“爹爹也吃。”
苏秦生手顿住了,神情有一瞬的怔愣,回过神来时,差点将滚烫的水倒在自己身上,还是宛昭歌手疾眼快才免了一出事故。
他从未想过女儿会愿意叫他一声爹,毕竟毕竟他罪孽深重。
苏秦生看着女儿那双跟她母亲有五分相似的桃花眼,那双眼中毫无芥蒂,清澈的一眼便能看见底,只觉心中一颤,似有暖流涌动,眼眶有些发热。
他忍住纷涌的情绪,淡淡的嗯了一声,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苗乐凝和白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大人平时可不喜欢吃这么甜腻的小点心的。
果然是亲生女儿,就是不一样。
宛昭歌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波动的情绪,托着下巴看他,笑弯了眼,“好吃吧”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归上一辈,她一个小辈不好评判,苏秦生这么多年对她的维护、疼爱都不是假的,至少在她这里,她是个合格的父亲,这声爹,她叫的毫无负担。
“好吃。”苏秦生浅浅一笑,摸了摸她的发顶,神情愈发的温柔。
宛昭歌跟几人聊了一会儿,喝茶赏花吃糕点,苗乐凝和白卉没有寻常人家妻妾之间的暗流汹涌,反倒关系亲密的样子,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她看了看天色,呀了一声,“我该走啦。”
苏秦生看向她,“去哪”
宛昭歌十分坦诚,眨眨眼道,“褚观息说带我在永荆城逛逛。”
她这下算是享受到了受宠的好处了,说出宫就出宫,玩儿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不要太晚这可是从前六公主都没有的待遇。
她说完,就见自己亲爹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冷哼了一声,“他又不是在永荆城长大的,能知道什么好玩的地方”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昭歌,你今年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婚事么,可以放一放,过几年再说。”
最好是过个五六七八年的样子。
十五岁孩子永荆城多少姑娘十六岁就已经是孩子妈了。
耳边是她亲爹絮絮叨叨跟她说着早嫁人和早生孩子的危害,宛昭歌眨眨眼,看见对面两位大美人都在忍笑,心中觉得好笑又无奈。
她扯着苏秦生的袖子晃了晃,“我也没说马上就跟他成亲,我这不是早就答应了他嘛,爹”
这一声拖长了的“爹”叫的苏秦生一颗老父心都化了,哪儿还能说出反对的话。
宛昭歌是从后门出去的,酹月和湘月一个没带,一出去就看见穿着青衫的男人负手站着,他似听到了脚步声,朝她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勾起,脸上的淡漠尽数化为柔意。
她对他嘻嘻一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快步往前走,“赶紧走,不然等会儿我爹要来揍你啦。”
言禹配合着她大步往前走,听着她欢快的嗓音,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两人像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私会的小情人一般。
走到主街上,一片热闹,到处都是吆喝声,宛昭歌松开他的袖子,将目光放在两旁的摊铺上,不时上去摸摸看看,言禹不紧不慢的走在她身旁,见她有喜欢的就买下来,没一会儿手中就提满了东西。
“我原以为我爹娶妻又纳妾,是放下了我母亲,开始新的生活,今日一见,才发现并不是。”
两位姨的感情不一般。
言禹扬眉,“怎么说”
宛昭歌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言禹笑着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调皮。”
两人相貌出众,街上来往的人难免都会朝他们多看一两眼,酒楼上一位贵公子哥儿看见两人,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同伴,“你看那边,好美的小姑娘,这身段儿”
他同伴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看清楚是谁后,不等他说出下面的话,手用力的在他后脑袋拍了一巴掌,“能不好看吗那是我五妹”
贵公子哥儿一下子卡壳了,对上他同伴,也就是三皇子宛和麟凶狠的目光,想起刚刚快要说出口的话,给了自己一巴掌,“对、对不住,我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宛和麟这会儿也顾不上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家院里的白菜被猪拐出来了的怒气,也有对他五妹的恨铁不成钢。
平时不是挺机灵一人吗怎么对“褚观息”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人家从前理都没理过她,这回回来就为她解围了一回,她就傻不愣登的跟着人跑了
越想越不爽利,宛和麟翻身从酒楼上跳了下去,动静之大,惹得宛昭歌和言禹都看了过去。
“三哥”
宛和麟见宛昭歌看了过来,脸上的不悦收了起来,对她笑着扬了扬下巴,“这么巧,五妹也出来玩儿不如带上三哥”
眼看着二人世界要被打扰,言禹望了望天,心中叹了口气。
皇帝、苏秦生、宛和覃、宛和麟
是不是太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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