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杀狐

小说:小书生 作者:衣落成火
    在应辰离开后, 阮钰也出了门, 在附近买了两笼包子并两碗白粥, 端回来放在石桌上。他不知应辰何时能归,但也为他备下两样早饭, 放在自己对面,而后,才拿起一只包子吃了起来。

    吃下三只小包子, 又喝完大半碗粥,阮钰已有些饱足,余下包子倒还可以留在中午热了吃,粥却不成, 于是他就一边思索一道策论题,一边慢慢地喝。

    恰在粥碗见底时, 一道白光坠落下来, 正砸在院中一棵杏树下。

    阮钰略微抽了抽鼻子,先嗅到一股血腥气,便直接抬头看去。

    在那处,一个颀长的年轻公子挺拔而立, 犹若苍松竹木, 自有一股傲气。但与他这周身气质不符的却是, 在他手中赫然拎着一只软趴趴的野狐狸, 垂头丧气, 也不知是昏迷着, 还是已然死了过去。

    阮钰连忙起身迎接, 惊讶道“通溟兄,这样快”

    应辰将野狐随手扔到地上,嗤笑一声,说“难不成还要花费许多工夫么。”

    阮钰拱拱手,笑道“兄长本领高明,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应辰道“你既知道,也要记得才好。”

    阮钰莞尔,忙说“是。”

    唉,通溟兄有时也实在心粗,便是知道又如何他这位至交好友哪怕能翻天复海、担山赶月,一旦不在他眼皮子底下,该担心也还是要担心的。

    应辰也只是随口一说,早知书呆子爱操心,也没指望说了他就能当真听进去。之后他也不客气,一掀衣摆,便大剌剌坐在阮钰对面,拿起包子一口一个吃起来。

    野狐已捉到,阮钰并不急躁,只坐下来,陪着应辰又慢慢吃了个包子,他见应辰吃得豪放,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位至交平日里一副贵公子的做派,气度也极为出众,但其实是不拘小节的,细处虽很雅致,但并非是他刻意而为,反倒像是刻在骨子里头,天生便是如此。

    应辰胃口不差,很快吃完自己那笼。

    阮钰见他不见得吃饱了,赶紧又把自己还未碰过的半笼推了过去,可推过去后,他又有些迟疑地说“若兄长不嫌弃”

    应辰未等他说完,已将那半笼包子拿来吃了。

    阮钰就先闭嘴,而后又说“兄长可还够吃若是不够,小生再去买一笼来。”

    应辰摆摆手道“不必了。”

    再添十笼也只是尝个味道,犯不着叫书呆子来回地跑腿。

    吃完了包子,应辰仰脖将他那碗粥一饮而尽,喝完后,他才一指那野狐,说道“幸不辱命,将它活捉了来。你既然要宰杀,就去厨房拿刀吧,我在一旁瞧着,你可莫要心慈手软。”

    阮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正色说道“小生这就去拿。”

    听见二人对话,伏趴在不远处的野狐忽而呜呜咽咽地哀鸣起来,细声细气颇有些人语的意味,仿佛是在求饶。

    然而它如今身受重伤,嗓子也被龙威震坏了,此刻想要用狐狸的形态说出人话来,当真是千难万难,根本不能做到。

    阮钰也没理会野狐,只迅速收拾了桌上的残局,将之拿到庖屋去,待再出来时,他的手中就多出一把厨刀。

    应辰见到那厨刀,先嘲笑起来“你莫非想用这刀它可砍不断狐狸脖子。”

    阮钰有些尴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厨刀,才反应过来,这刀怕是真不成,他再看向应辰,面上就不禁带上几分求助意味。

    应辰见状,挑了挑眉,伸手将腰上悬着的银刀取下,“啪”的一声,搁在了桌上。

    他示意道“也罢,用它吧,还算有些锋锐。”

    阮钰一喜,连忙拱手,郑重说道“多谢,多谢,兄长肯将爱刀借给小生,小生定然好生用它,不损其分毫。”

    应辰笑道“也称不上爱刀,随意拿来用罢了。你只要将它拿稳,用力时莫要反伤了自己,便是将它豁开几个口子,也算不得什么。”

    阮钰这时正拿起那刀,只觉得它看似单薄,入手却很沉重,刀鞘上点缀着许多细小的银色宝石,乍看不起眼,细看却会发觉其粒粒相似,色泽饱满,合在一处时流光溢彩,与银刀匹配起来,好似映照出一片天河,美到了极致。而刀柄上更是镶嵌了一颗极剔透的金色宝石,湛湛生光,平日里不显光辉,不过是因着佩戴在应辰身上,被其气势所遮掩罢了。

    如此一把弯刀,阮钰忽而觉得有些烫手。

    这、这如何敢拿来去砍野狐狸的头

    应辰瞧他不动,便问“怎么,你拿不动么”

    阮钰慌忙说道“非也,只是这刀”

    应辰恍然知道他的意思,撇嘴说道“一把刀罢了,上头那些也只是凡物,当不得什么。你已见识过这许多山妖鬼怪,怎还看重俗物”

    阮钰哑然。

    若是他自己之物,自然是不必看重,但此为好友之物,他也该当珍重的。

    不过阮钰也很快想通,歉然说道“兄长教训得是,既然是刀,便应当拿它作刀来用,外物再如何华丽,也只是装饰罢了,不必在意。否则,便是本末倒置了。”

    应辰满意道“这才像话。”

    阮钰再看那银刀时,不由反省自己,近来着实在外物上用了太多心思。他与通溟兄这般的交情,若是他自己,有什么不愿与通溟兄分享的通溟兄虽每每故作脸色,心中待他想必也是如此,实乃外冷内热也。其之来历不凡,手头任意一样东西,于他看来都十分贵重,故而每每纠结斟酌,反复思虑,头几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叫人厌烦,这相处得不舒坦了,哪里还愿意再长久结交若因此反倒叫通溟兄离去,便是他自作自受了。

    思及此,阮钰握住刀柄,将刀拔出。

    刀身薄且锐利,寒光闪闪,应能削铁如泥。

    阮钰眼中一亮,不由暗赞好刀

    他心绪也越发平静,左右他也不会觊觎通溟兄的东西,何必每受一样就要叽叽歪歪心平气和,心平气和。日后他所思不该为回报,而是倾心相交,生死不畏才是。单一个“回报”之心,实在辜负了通溟兄对他的情谊。

    应辰站在旁边,见阮钰对着银刀似有出身,也不去打扰,但不知为何,渐渐却觉着这书呆子不知想了什么,比之先前似更讨喜些。

    而阮钰想定后,心境有所改变,流露于外时自然也有改变,他将银刀略挥了挥,试了试坠手之感,方对应辰笑道“通溟兄,我这就动手。”

    应辰见他眉眼间生出一股坚毅,点头说道“去吧。”

    于是,阮钰持刀来到树下。

    尽管野狐已动弹不得,但应辰也随之走去,就站在另一侧,守着阮钰出手。

    阮钰神情坚定,将狐摁在地面。

    野狐啾啾不止,双眼中俱是泪水,那哀哀祈求,仿佛要叫铁石心肠之人都软一软心肠。

    然而,阮钰并非铁石心肠,却半点也不会对野狐手软。

    若是只因此狐形容可怜,就对它心生怜悯,那被它欺侮还被当作谈资的女子,又有何人同情它敢做下那等恶事,就该明白事发之后,也定有天理报应,总有心存正义之人,要来取了它的性命

    这一刻,阮钰手起刀落,银光闪动,血水迸溅。

    那颗大好的狐狸头就此被齐脖而断,骨碌碌地滚出了好几尺去。

    阮钰吁了口气,低头去看银刀,却见血水自其上滑下,居然半点也不曾沾染其上。他想了想,还是去寻了软布浸湿,好生将银刀擦拭几遍,才将之插回刀鞘,双手递给应辰。

    应辰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似乎并无其他情绪,略有些诧异。

    于他看来,这小书呆是个心软至善的,纵然能坚定下手,在此之前也该会因野狐求饶有些不忍才是,砍杀野狐后,亦应当有些心思沉重。可如今看来,却好似半点影响也无

    这般想着,应辰自然免不了多看了阮钰几眼,同时接过刀来。

    阮钰见他目光灼灼,有些纳闷,开口唤道“通溟兄”

    应辰觉得阮钰顺眼之余,又觉他十分有趣,不过面上不显,只道“那狐狸你要如何处置狐头虽断,但狐皮也有些用处。”

    阮钰一听便知这是好友想要他用狐皮做衣裳,连忙婉拒道“这狐精的尸身,小生倒是有些想法,不知通溟兄意下如何。”

    有灵智的狐精与无灵智的狐狸岂可相同若是后者,冬日里买些皮毛大氅避寒无妨,而前者纵然乃是为恶之狐,那皮他也不愿穿到身上。

    而且,阮钰对这野狐,当真是早已想好用处。

    应辰来了兴致,问“你要如何”

    阮钰笑道“此事,还须兄长相助。”

    刘月娇自幼被父母娇惯,兄长待她宠爱,嫂子温良贤淑,与她相处融洽。原本她如今已是二八年华,正该与人议亲,寻个如意郎君出嫁,再为他相夫教子,人生顺遂。孰料竟有狐精夜里前来,将她她被妖法所迷,又不敢惹怒狐精,好不容易才想法子将其驱逐。

    但饶是如此,她名声已毁,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叫她苦不堪言。如今父母兄嫂为她收拾家当,想要带她远走,找个无人知道此事之处定居,她心中感动,但连累家人,却也叫她柔肠寸断,伤心不已。她心中痛恨狐精,却也明白,如今只能做到这般了。

    忽然间,窗扇被人打开。

    刘月娇又惊又怕,莫非是那狐精又来

    但她万没想到,有人从外面掷来一个毛茸茸的物事,月光之下,居然是一具狐头滚在一旁的狐狸尸身。,,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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