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琮帝用晚膳便走了,临走前还看了眼正一脸懊恼后悔的小女人。
矜贵的手伸出,对着还在殿内的女人勾了勾指尖,薄唇轻启:“小丫头,过来。”
桑莘脑海里依旧是瑾琮帝的那句:“我是你夫君,你说呢?”
怪她方才一时心急,竟忘了他是她的夫君。
不过他还好也不是那小心眼之人,见她知错了,便好心肠的放过了她,也未再揪着这个话不放。
如今见夫君勾了手指头,桑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小脚倒是实诚的很,瞬间便走到了他的跟前。与他一道站在了广懿宫的院子里。
声音如蚊蝇般细小,乖乖巧巧的道:“皇上。”
男人没回答,眉抬了抬,眼眸里清淡的光。
院子里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地上,桑莘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儒裙,正懊恼自己方才过来的时候没有加一件裘衣,如今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心里倒是想和眼前人说要回殿内,但是毕竟眼前人是皇上,从来只有他开口的份,哪有人敢忤逆?
桑莘抱着手臂,雪花飘到了她肩上,她冷的“嘶”了声,正欲开口问瑾琮帝唤她过来有何事时,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动了动。
她抬眸,男人身上的裘衣被他单手解开系带,下一刻,那件看上去便暖和的不行的裘衣落在了她的身上。
裘衣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龙涎香,应该是刚脱下来,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洋洋的,热热的,像是他在抱着她。
他垂眸,认真的帮她系好裘衣的带子。
“皇上,你穿——”桑莘粉唇轻启,却被男人用指尖轻轻的点住了唇瓣。
“嘘。”瑾琮帝轻扫了她一眼,有些冰冷的指尖在她脸蛋上捏了捏,伴随着他沉闷的嗓音响起:“天冷,穿着吧。”
桑莘沉默的咬唇。
她是第一次和异性如此的亲密,带着点肉肉的小脸蛋顿时布满了绯红,杏眼轻颤,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这小女儿家家的模样被瑾琮帝瞧进了眼里,他浅笑了下,指尖欲捏捏她的鼻尖,却蓦然想起自己如今手指是冰凉的,可别把她冻坏了。
无声的轻叹一声,瑾琮帝收回手,下一刻,手覆盖在她的小脑袋上,轻声道:“你方才问了朕什么?”
“什么?”桑莘轻声问,不解的抬眸望向了比她高许多的男人,像是心有灵犀般,她忽然想起了方才在用膳时,她问的那句“皇上也这样夹菜给其他姐姐妹妹吗?”
和男人的视线隔空对上,他眼尾带着几分笑意,捉弄她的意味很明显,桑莘脸顿时红成苹果,立刻垂下了脑袋,瓮声瓮气的道:“臣妾忘记了,皇上早些回去吧。”
“你在赶朕走?”瑾琮帝嗓音带着些沉,与方才温淡的嗓音截然不同。
桑莘误以为他生气了,小嘴立刻讨饶:“皇上息怒——”
她边说边抬眸,声音戛然而止,她抬眸的瞬间,发现了男人擒在嘴角的笑,以及那双桃花眼蕴含着的柔意。
桑莘这才明白,这男人又逗她了。
“皇上,你吓死臣妾了。”桑莘撇了撇嘴,似有不满。
而瑾琮帝却笑了下,非但没有安慰她的情绪,反道:“朕这人最不喜被人催促了,不如今夜就留在广懿宫,嫤嫔觉得如何?”
话刚落,桑莘一脸不可置信的抬眸望着瑾琮帝。
他眉眼带笑,似乎是在逗她玩,又好像说的很认真,桑莘猜不准,但是她内心的确是不想他留下来的,她还不能完全的接受他,虽然他的确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但她不想如此。
于是只能咬着唇,低下头,不去看他。
这样的拒绝,他应该能懂吧。
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桑莘听见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淡:“好了,逗你玩的,朕回去了。”顿了顿,又听见他道:“还有奏折要批阅。”
桑莘刚拒绝了人哪还敢吭声,低垂着脑袋一个劲的点头,轻声细语的道:“皇上也要多加注意身子,国事虽然重要,但你的身子也还是很重要,要是不舒服了,臣妾的心里也会担心的。”
她说的是假话,他心里清楚,却也还是有些开心,轻嗯了声。
二人站在这白雪皑皑的院子里又好一会儿,瑾琮帝才道:“朕回去了,对了。”
桑莘抬眸望着他。
瑾琮帝无头无尾的留下一句:“从来没有。”就转身走了。
直到瑾琮帝的身影从广懿宫消失,桑莘才终于想起那句“从来没有”是他在回答她在用膳时的那个问题。
“皇上也这样夹菜给其他的姐姐姐妹吗?”
“从来没有。”
不知怎的,桑莘心头忽然有些甜滋滋的。
瑾琮帝回到了邵阳宫,批阅了好一会儿奏折后,苏盛带着一人跟着走进来,是伺候桑莘的小尘子。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尘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平身。”瑾琮帝将最后一个奏折看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骨,嗓音带着少许的怠惰懒散,“朕问你话,你老实回答。”
小尘子:“奴才遵命。”
“嫤嫔昨日到底生病了吗?”瑾琮帝心中虽有答案,却也还是问了出来。
小尘子:“回皇上,嫤嫔娘娘昨日心情似乎挺好的,在院子里赏了好一会儿梅花,才回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生病,都出去赏梅了,还能生病?
瑾琮帝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瞧瞧,要撒谎也不和周围的人串通一番,如今随便一问就露馅了。
瑾琮帝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你退下吧,今日的事别和嫤嫔说,也别任何人说,要是被朕知道了你嘴没把门的话......”
瑾琮帝目光冷冽的扫了他一眼,小尘子赶紧点头;“奴才遵命,不过奴才还有句话想说,不知皇上可否听一下?”
“说。”
小尘子:“嫤嫔娘娘虽然未有生病,但膝盖处还是疼的厉害,昨个夜里关姑姑和燕儿姐姐还拿了好些热水给她捂热,这才缓解了些痛意。”
瑾琮帝蹙眉,最近国事繁杂,他思绪有些跟不上,看了眼苏盛,后者立刻上前道:“膝盖疼估计是丽嫔娘娘那日大雪天里罚了嫤嫔娘娘,所以膝盖才会如此,老奴见嫤嫔娘娘也罚了丽嫔娘娘,一时间也忘了会落下病根,这才没有向皇上禀告,还望皇上恕罪。”
瑾琮帝眉头深锁,好半晌后,才问跪在殿内的小尘子:“如今嫤嫔还有事吗?”
“回皇上,嫤嫔娘娘膝盖不是很疼,只是到了夜里行血不足,就会疼,方才好像在雪地里呆了一会,现在回去见嫤嫔娘娘直说有点冷,奴才瞧着这怕是染了风寒了。”
小尘子的话让瑾琮帝的眉锁的更深,此时天早已黑下去,今日他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要留在广懿宫,她都垂下脑袋不说话,如今这会子要是贸贸然的过去一趟,指不定那小丫头会吓成什么样子。
他又不是会吃人,她至于躲他这么老远的吗?
思及此,瑾琮帝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奈。
“没有宣太医去瞧瞧吗?”瑾琮帝看着小尘子。
小尘子道:“回皇上的话,嫤嫔娘娘说不想兴师动众,所以便不让奴才们去叫太医。”
瑾琮帝蹙眉,嗓音带着几分薄怒:“胡闹。”
殿内的人皆不敢发出一丝丝的声响,生怕瑾琮帝一个不开心摘了他们的脑袋。
过了半刻钟后左后,瑾琮帝终于发话了。
“苏盛,你去挑些药材送去广懿宫。”瑾琮帝稍稍思考了会又道:“还有,去太医院里派一个太医过去给小丫头瞧瞧。”
苏盛叩首:“老奴遵旨。”
起身往外走,苏盛的脚都已经跨过了门槛,身后坐在龙椅上的瑾琮帝又喊了句:“回来,去丽嫔那颁道圣旨。”
苏盛往回走,抬眸看了眼瑾琮帝。
男人垂眸落笔丝毫未有犹豫,不到半刻钟便写完了一道圣旨。
苏盛上前接过,圣旨在手心里颇有一定的重量,他心下一时有些惆怅,不知这圣旨里,对丽嫔来说是好是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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