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秦九九前脚出去, 蔺平昱后脚就跟着进了病房。
他往走廊探了探头，“啧”了一声，“看着不太高兴啊，你把人怎么了”
陆闲庭看他一眼, 挑了眉梢“你很闲”
“我是来问你。”蔺平昱一脸有正式的样子问“你是想明天出院还是后天”
陆闲庭抬头看他。
“好吧。”蔺平昱了然, “那看来是都不想。”
“行，你就住着吧, 反正你这病房普通人也住不起。”他想了想又道“说真的，作为你的主治医生, 你这样的病人我”
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 陆闲庭打断他，淡淡道“滚。”
秦九九在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接到周清硕的电话。
说起来上次联系还是秦父生日, 他登门拜访, 后来有发消息过来。
还记得自己当时很客气的说让你破费了, 他应该是懂那里头的疏离, 客气几句后这几天没再打扰。
也有可能是她单方面这么认为，秦九九犹豫了一会, 最后还是接起电话。
很轻的“喂”了一声，她问“有什么事吗”
那头有些杂乱, 周清硕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 “你在医院吗”
听这话秦九九有点意外，说在的。
“我们剧组有个演员受伤了。”周清硕说, “救护车一会到你们医院。”
秦九九看了眼身后的外科大楼, 往急诊走。
那是个女演员, 看护士的反应大概还算小有名气，吊威亚受的伤，后脑勺磕到了石头，小臂骨折，额角还有一条不算浅的伤痕。
女演员清醒着，毕竟是靠脸吃饭，照完镜子就急了。护士给处理伤口也一直不太配合，反复问会不会留疤。
秦九九一边开检查一边安慰她“像这样的伤口处理好恢复后看不太出来。”
女演员哭起来“那不还是有吗”
“您放心。”负责清创的护士小林柔声说，“秦大夫技术很好，是我们医院”
“就她吗”女演员看了秦九九一眼打断她，语调带点不屑，嘴里嘟囔着说那么年轻，留了疤负责得起吗。
她像是一点不信任秦九九，话越说越难听，捂着伤口不让她缝，期间碰到手上的伤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秦九九倒还算理解，这些年也很少有和病人计较的时候，有些话左耳进右耳出没必要为难自己。
实在沟通不了，她干脆放下针线出了观察室，小林跟上来。
“秦大夫。”她长叹口气，无语道“要不干脆麻了吧。”
秦九九点头笑笑，“我看行。”
小林感慨着说电视上看着那么温柔漂亮，没想真人是那样的性。
秦九九跟着摇摇头问“你们科哪个大夫最会说话。”
小林想了想，说王大夫。
她恍然，“我去叫”
秦九九在后面提醒，“顺便催一下ct。”
小林没一会回来，后面跟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大夫。
“怎么每次这种苦差都是我。”他抱怨。
“是美差。”小林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王大夫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看着小林故意耍宝道“她等会要是打人你可得保护我哟。”
“放心”小林拍拍胸脯，“包我身上。”
这次里面没再闹，大概还算顺利，倒是小林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色一点不好。
秦九九正在看片子，奇怪道“又怎么了不顺利”
“顺利。”小林翻了个大白眼，“看见个年轻的男大夫倒是不嫌人家年轻了，笑得跟朵花一样。”
秦九九失笑，隐约听出点醋意。
走廊里几个小护士探头探脑的，大概是想见见真人。
拉住小林问“怎么样好看吗”
小林气呼呼道“一点都不。”
她说着指了指秦九九，“比起秦大夫差远了。”
“好了。”秦九九把片子装好，“现在看没什么大问题，等会送病房观察一晚。”
“急诊暂时没单独的地方腾给她了。”小林苦恼，“她又是公众人物，不能随便一塞。”
秦九九想了想，最后说手臂骨折，送骨科吧。
手机上季远洲发了信息过来，问她在哪。
她回说在医院。
手机又震了几下，走廊人多她收起来没看。
电梯口碰到缴费回来的周清硕。
他笑的有些腼腆“给你添麻烦了。”
“你太客气。”九九说，“应该的。”
“你看我。”周清硕笑笑，“以前总说你瞎客气，现在自己也一样。”
秦九九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好把话题引回病人身上。
“你们送来的及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当然”她说着歪了歪头，“留不留疤这样的事毕竟还是不能保证。”
周清硕叹口气，这事儿让他也很为难，苦恼道“我们也还在压消息，但估计瞒不了几天。”
秦九九点头说理解。
周清硕笑了笑，话又绕回来“还是不知道怎么谢你。”
“举手之劳。”九九说，“不用谢的。”
“那怎么行。”周清硕转了话锋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秦九九知道他的意思，笑说最近科室很忙。
“我前两天请假堆了不少事。”她补充。
正好电梯到了，她借口科室有事告辞，顺势又回了办公室，走到门口听到季远洲声音，具体说的什么没听清。
“没骗你。”余彤无奈，“九九真不在，她今天下午休息。”
“我刚发她消息，她说在医院。”季远洲翘着二郎腿，晃了晃手机，满脸写着你骗人。
余彤“那你”
她一转头看到门口进来的秦九九，“诶”了一声，“你真在不是回去了”
九九摇摇头解释“刚被叫到急诊了。”
她看向季远洲，“找我”
季远洲挺自觉地把腿放到地上，“有件事儿。”
秦九九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季远洲却矫情起来，“姐姐你晚上有空吗”
“没有。”秦九九干脆道，“有什么事你就在这说吧。”
“那不行。”季远洲把了下头，似乎还真挺为难的，“这事儿得私下说。”
“微信上说吧。”九九说。
“不行。”季远洲还是摇头，“得当面说。”
秦九九看他一眼问“很急吗”
季远洲一脸纠结，“还行吧”
他这时候接了个电话，像是有急事，临走前交代说有时间一定要找他。
走到门口似乎还不放心，又退回来补了一句“我随叫随到的”
余彤看着那背影问“什么情况。”
秦九九摇头，“不知道。”
“不对啊。”余彤说，“你刚去急诊干什么”
秦九九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余彤笑得幸灾乐祸，“你就这么又回来了”
九九摆手，无奈道“别提了。”
秦九九很快把这事忘掉，过了两天蔺平昱发微信说让她下去一趟。
干什么想到还在住院那人，秦九九警觉问。
蔺平昱回来了就知道。
如果说陆闲庭大学那会没正形的话，蔺平昱也是半斤八两，没好到哪里去，秦九九没当回事。
又过了一会，蔺平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秦九九想了想接起来问“你们科室这么闲吗”
“您行行好。”蔺平昱诚恳道“就当来救救我。”
秦九九只当他在耍宝，随口道“说说看。”
“你先下来。”
“不说不下来。”
蔺平昱“”
“好好好。”他妥协，凄苦道“就前天急诊送来那个吴萌萌你还记得吧”
“吴萌萌”秦九九一点印象没有，“谁”
“就那女演员”蔺平昱提醒。
秦九九“哦”了一声，“想起来了。”
“怎么。”她说着笑笑，“吃不消了我记得你当时挺高兴的么，在群里说终于来了个美女。”
“别提了。”蔺平昱抓抓头发，“我都快被她烦疯了。”
“她看上你了”秦九九幸灾乐祸“好事么。”
“看上的当然不是我。”蔺平昱郁闷道“她看上的是陆闲庭。”
秦九九“”
她神情顿住，放下水杯，“哦”了一声。
“我先声明啊。”蔺平昱说，“这次我一点没嫉妒，她爱看上谁看上谁”
“你慢着。”秦九九打断他，“所以你找我干什么。”
“陆闲庭那个”他似乎是想骂人，又咽了回去，继续道“他是躲得挺清净的，那女的就来堵我，千方百计的打听，怎么说都不管用，我不见就是没有医德，你说我冤不冤”
“我不管啊。”蔺平昱像是气极了，“这病人当初还是你从急诊那送过来的。”
秦九九塞了颗山楂球在嘴里，在心里骂了陆闲庭一句招蜂引蝶，挂了电话继续写论文。
余彤从外面进来，拍拍她肩膀，“诶，我说，你要不下去一趟吧。”
秦九九从屏幕上抬头，“什么”
“就那女演员嘛。”余彤说。
秦九九扶额，“你又知道了”
“蔺平昱刚抓着我诉苦。”余彤笑笑调侃道“好歹同学一场，你这么冷漠不厚道啊，而且你再不下去，我觉得他会说的全院皆知。”
九九抗拒的摇头，嘟囔道“我下去了能干什么。”
“真不想去看看”余彤凑过来，“我看你这论文这么长时间也没写几个字么。”
秦九九“”
她到三楼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走廊里蔺平昱在和那个女演员说话。
“蔺医生。”女生的声音嗲的秦九九瞬间不想往那走。
奈何蔺平昱早看见她，“哟”了一声，故意大声道“来找闲庭”
两道刀子一样的眼神瞬间落在自己身上。
秦九九“”
吴萌萌看出是精心打扮过的，额角包着纱布，整个人清水芙蓉一般的楚楚可怜，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打量着九九，“你是那天急诊那个医生”
“这是我们心外的秦大夫。”蔺平昱笑得和蔼，介绍完转头对九九道“闲庭刚还提你呢，你看你忙的，把人冷落成什么样了。”
小张刚巧从病房里出来，见到秦九九惊喜道“秦小姐。”
他微微弯腰，恭敬道“陆总在里面呢。”
被这几个人看的心里发毛，秦九九硬着头皮往病房走。
吴萌萌看着那背影，转向蔺平昱问“她和陆总”
“公认的一对嘛。”蔺平昱没等她说完就打断，“秦大夫当年可是我们a大女神，闲庭费了好大劲追上的，这下信了”
吴萌萌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病房里陆闲庭在看文件，应该是小张刚送过来的，听见动静他抬头。
“我来找蔺平昱。”秦九九说着指了指外面，“他在走廊和那个女演员说话。”
陆闲庭“嗯”了一声，像是一点不知道，随口问“谁”
“就那个”
话说一半发现陆闲庭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他眼里的揶揄太明显，秦九九直觉上当。
看她反应陆闲庭低低笑了两声。
“放心九九。”他说，“我在很认真的追求你。”
言外之意不会和别的女人有染。
秦九九“”
知道她现在不禁逗，陆闲庭扔了文件转移话题“快下班了吧。”
“还没。”秦九九闷着声音问“干什么”
“吃个饭。”陆闲庭说，“程潇新弄了一个饭店。”
秦九九她想了想，“我好像”
她故意顿了一下，歪头道“可以拒绝吧”
陆闲庭点点头，九九意外今天这么好说话。
就听他继续道“我是伤患，九九。”
秦九九“”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陆闲庭已经起身，从柜子里拿了套西装，朝秦九九示意了一下。
秦九九脸黑下来，“自己换。”
那就是答应了。
陆闲庭从嗓子里溢出一声笑。
秦九九发觉自己又上当，撇过脸气呼呼的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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