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现代各种调味手法烹饪出来的蝗虫, 当然是一道佳肴美味,可非油炸的蝗虫, 尤其是蒸煮出来的蝗虫, 实在算不得美味。
如果把蝗虫比喻成虾,就相当于,虾没去壳、没去头、没去尾,剁碎了后放入盐、姜蒜末、料酒、五香粉、大量葱花搅拌均匀,成馅儿, 如此代入一下, 即使虾再鲜美,这样带客带头的虾, 能美味到哪里去
而且他们没吃过不知道, 没有去翅膀的蝗虫和没有去壳的虾一样, 吃到嘴里是有些拉嗓子的。
问题就在于, 卢父卢母给自家人做的这些,是去了腿和翅膀的。
因为要考虑到还有两个孩子。
大人倒还没事,小孩子一旦被卡了嗓子, 那就完了。
蝗虫腿上半点肉都没有, 又硬又尖利, 跟鱼刺没啥区别,当时在剁馅儿的时候,考虑到后期大家粮食吃完了, 蝗虫再怎么样也比树根树皮好, 一个车队的人, 卢父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的。
如果给他们米面,也不好,近百口人,卢家能有多少粮食可分
蝗虫则不一样,他们都是看着他们家抓蝗虫的,光是卢父和吴管家两个人就抓了一千多斤,更别说还有卢母和卢桢。
东西拿出来,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不去头不去翅膀就更合理了,反而如果他们给他们去了头腿的,大家反而会想一下,卢家粮食这么多都经历蝗灾了,还有心思去头去腿
卢父考虑到自家吃,做的就更细致一点,后面剩的油多,还给摘了翅膀和腿的蝗虫在油锅里炒了一下,爆香了,再剁碎,拌入葱姜末和调料,因爆香过后的蚂蚱有点干,卢父还往里面打了十几个鸡蛋。
这才是他们三人忙活了整整一个通宵的真正原因。
卢父先尝了一个,觉得味道还可以,孩子能吃,才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几个,舀了汤。
小石头自己会吃饭了,可卢大嫂怕他烫着,自己吃了几个就赶忙放下,去喂小石头吃。
卢桢也打算去喂宝丫,卢父看到放下碗“你吃自己的,宝丫我来喂。”
卢父在家绝对称得上是二十四孝好爷爷,照顾小侄女是一把好手,现在照顾其宝丫来也是驾轻就熟。
卢桢从空间给宝丫拿了个小侄女的饭兜给她兜上,就自己吃了起来。
卢有福期期艾艾的凑过来,“我不吃饺子,喝点汤总行吧”
饺子皮上的面粉混在汤里,汤呈奶白色,带着一股粮食的米香味。
最后这锅没有喝完的汤也没倒了,而是被卢桢放入了空间里。
白天虽然还是很热,但夜里只会越来越冷,有时候太冷了,有碗热面汤喝,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其他人家虽然没有吃到饺子,可烤熟的蝗虫也别有一番美味,除去刚开始吃蝗虫的心里障碍,在尝到蝗虫的美味后,他们已经不觉得吃蝗虫有什么了,都吃的津津有味。
虽然还有些迷信蝗神的老人不肯吃,也不肯让家里大孙子吃,可架不住大孙子自己哭着闹着想吃,最终老人们拿孩子没办法,流着老泪说了句“蝗神爷爷,要害病就害我,别害我大孙子”然后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蝗虫。
别说,烤蝗虫的味道不比烤肉差。
内心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的老人们,很快就接受了美味的烤蝗虫。
“省着点,省着点,这点蝗虫看着多,晒一晒就没多少了,还不知道吃多久呢,现在不省着点,后面吃屁去”原本节省的老人,反而护起了蝗虫,不让家人多吃。
吃完晚饭,大家都去把白天放在骡车顶上的蝗虫收起来,防止被人偷走。
虽然他们这一行人看着是最穷酸,宛若乞丐的一群人,但假如呢
刚经历过蝗灾,人没得吃了,什么事干不出来卖儿卖女都干出来了,偷点吃的算啥
这些蝗虫可都是他们未来两个月的口粮呢。
看着那群乞丐般的人,跟防贼似的,把骡车顶上的蝗虫收起来,旁边车队的一小姑娘看着差点没把脸气青了“他们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去偷他们虫子不成”
说到虫子,就又想到那天密密麻麻全是蝗虫的情景,小姑娘又想吐了。
和她同车的贵夫人放下车帘道“何必跟那些人置气不过都是些难民罢了。”
“他们穷成那样,不会来抢我们的吧娘,你快叫人把他们赶走”小姑娘娇声的拉着贵夫人的衣袖撒娇。
贵夫人被她歪缠的没办法,便掀了车帘,跟外面的护卫说了一声,护卫去叫了清隽少年过来。
贵夫人笑道“你妹妹是被那天的蝗灾吓到了,到现在脸色还白着呢,看到那边那么多虫子,嫣儿就有些害怕,晚上睡都睡不好,你让他们走的远些,别吓着嫣儿了。”
清隽少年闻言略微皱了下眉,道“还请母亲安心,那些人看着寒酸,可能用的起骡子和牛的人家,和一般难民不一样,他们人多,和他们走在一起也会安全些。”顿了顿又道“他们收集蝗虫,想必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被拒绝的贵夫人脸上还带着笑,可放下帘子后,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年轻小姑娘拉着贵夫人衣袖不满地道“爹不在,大哥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贵夫人突然冷着脸打断她“闭嘴”
从这一天起,路上的人就突然多了起来。
说他们是难民也不像。
他们大多都披头散发,赤着脚,一路敲锣打鼓,焚香拜佛,前往万山。
途中有很多人自发的加入到他们的队伍。
刚开始卢桢还不懂这些人在做什么,后来看得多了就明白了,他们在祈神求雨。
这样的行动持续了几天,得到的情况却是,天气更热,旱灾更重,蝗灾蔓延的更广,饥荒更甚。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他们逃难的队伍中来。
原本只有骡车车队和马车车队的官路上,突然间多了很多人力拉的板车,他们大多数都是一村一村的,成群结队的走。
走的方向也都不同,有的往东去,有的往北去,也有和他们一样往南去的。
往南去的人并不少。
南方虽远,但鹿凉这里有河,河湾直通浊河。
近二十天没下雨,顺着河湾往浊河方向还能有水,往北或是往东,也有一千多里路,但知名的河,他们却是没听过的。
作为万山到鹿凉的本地人,至少对于通向浊河的河湾还是熟悉的,只是随着天越来越热,连着二十多天不下雨,原本还有水的河湾,也越发干涸,再要取水,就只能骑着牛淌着泥,往河湾的中心地带取水了。
“叫护卫们再辛苦一点,加快速度,难民越来越多,再这样就走不了了。”清隽少年对下面的护卫道。
护卫也是知道好歹的,他们虽有十多个护卫,但再怎么样也架不住成千上万的难民。
望着原本和他们距离不远的马车队,跑的原来越快,离他们越来越远,卢父十分遗憾。
原本跟着这有十多个护卫的马车队,他们相对也比较安全一点,因为一旦遇到匪徒或者暴民,光是看车子、看穿着、看人数,大概率也会抢那只马车队,而不会抢他们。
现在人家跑了,再看其它车队,也都在加速往前跑,只剩下卢父他们这只骡车队,还跟老汉推车似的,速度比难民们快步了多少。
他们也想加快速度跟上去,可快不了,古代的路可不像现代都是柏油马路,顺着大路走就好了。
古代的路是走的人多了,才变成了路。
即使是官路,也颠簸非常。
和前面的马车队不同,他们车队大多都是骡子,原本骡车上就拉了很多东西,现在家家户户又加了几百斤蚂蚱和一大桶水,更重了,骡子拉的也很吃力,人在下面走,都要一边走一边帮着推,不然把骡子累坏了,就更是寸步难行。
好在蚂蚱晒了几日,晒干不少,水分去了,重量也轻了。
“晒了几日也差不多了,今晚叫大家把蝗虫都收起来,这都是咱们未来的口粮,人饿急了什么都吃,什么都抢,咱们辛苦了几日,可别被抢了。”卢父吩咐张顺“叫所有人打起精神来,家伙什都放在趁手的地方”
卢父所说的家伙什,就是刀。
卢父他们走南闯北,身上岂会没有点防身的东西,他们跑商队伍中的几个伙计,人人都是有刀的,跟着卢父跑商后,回来还都学了几手,虽不是什么正经把式,但也有模有樣,加上他们跟着卢父闯荡这么多年,不是没遇到过匪徒,不是没见过血,心里到底是有数的。
没有长刀的人,也都拿着家里的菜刀、锄头、铁锹。
像张顺他娘,就放了一把菜刀在手边,做好随时拼命的准备。
谁抢她家粮食,她就干谁
卢父和伙计们都是合作多年的了,默契十足,就是后来加入的几家,也知道一损俱损的道理,全都紧张的赶路。
这时候饥荒还没彻底爆发。
地震和蝗灾虽然带走了他们秋季粮食,但家家户户多多少少还剩那么一点,但再过段时日就说不好了。
卢父嘱咐两个值夜的人“夜里都惊醒着些,一遇到情况,就吹这哨子。”
哨子也是卢桢小侄女的玩具,这样的玩具哨子卢家有好几个,全是塑料的,上面挂个红绳,大小不一。
小的就是光秃秃一塑料口哨,大的里面是放了小颗粒的糖果的,小侄女喜欢吃糖果,家里都不让吃,于是每次到超市里,都哭着喊着要哨子,其实是要里面的糖果,糖果吃完了,哨子就扔玩具收纳箱里了。
本都想不起来这东西的,前段时间卢桢要收纳箱储水,把里面玩具都倒了出来,口哨也随着散落在玩具房的地上,被卢桢无意中看到,废物利用了起来。
现在卢父脖子上挂一个,两个值夜的人脖子上各挂一个,卢父本想让卢桢也戴一个,结果卢桢拿出来个防狼尖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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