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家在一起吃饭的,除了卢桓卢大嫂一家外,还有卢有福一家、吴管家、戚阳朔,总共十来个人,一桌是坐不下的,像卢大嫂这样的女眷都没有上桌吃饭,只有卢母和卢桢两人,老神在在。
卢母坐在上座,次坐就是卢桢,卢有福看的一阵牙疼。
本来按辈分,这个座位要么他坐,要么卢桓,要么卢松,怎么也轮不到卢桢,可她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似的,坐在那里等着汤喝,卢父卢母也不说她,不仅如此,还跟伺候祖宗似的,把汤端到她手边,给她吃。
因卢父他们房间饭菜香,隔壁房间的人不时的就来这边看一眼,看到卢婶卢桢坐桌上吃饭,卢父在厨房做饭,不由啧啧感叹“我就没见过像卢叔卢婶这么宠闺女的,真不知道以后贞娘要找到什么样的人,才能像卢叔卢婶这样疼她哦。”
她们又是羡慕,又是心酸。
即使是除夕夜,她们女眷都是在厨房里做饭做菜,能上桌吃饭的,只有家里男人,她们女人带着孩子在厨房另开一个小桌。
卢桢本来吃的很开心,听她们这样说完,突然就不想吃了。
这个本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在这个时代,就成了她们眼里父母极度疼爱她的特征,甚至以后都遇不到能让她上桌吃饭的男人
她放下勺子,神色淡淡的擦了擦唇边的汤汁,淡笑道“连上个桌子吃饭都不能,那我还嫁人做什么冒着生命危险给人家生儿育女当牛做马吗”
突然之间,她感到极度的没意思。
她问卢桓、卢松、卢柏、戚阳朔“你们也这样认为”
卢桓卢松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个世界的普遍的价值观就是如此,姑娘嫁到婆家,要立规矩,婆婆坐着她站着,婆婆吃着她看着。
但因为这个问题是卢桢问出来的,他们忽然就受不了那样的画面,齐刷刷的摇头。
卢桢将碗向前推了一些,双手撑着莹白的小脸,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你们说,如果真是那样的日子,我何必嫁人是我娘家不够好,还是我一个人过不够香”
“可可是女人总要嫁人的。”卢柏结巴道。
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卢桢就双手托着脸,笑了一下,看向戚阳朔“你觉得呢”
戚阳朔低眉沉思了一下,抬眼道“随你心意,你觉得高兴就好。”
这个回答总算又让卢桢高兴起来,又有了吃东西的兴致。
然而今天这个插曲,彻底让卢母打消了让卢桢嫁人的心思。
晚上上床的时候和卢父说“还不如就让桢桢跟着我们过呢,实在不行招赘一个回来,生了孩子跟我们姓。”
卢父泡着热水脚,不甚在意地说“你这样想就对了。”他拿着热毛巾擦脸,“就咱们桢桢那性格,真要她嫁人,我怕她把别人房子都给拆喽。”
卢母噗嗤一笑。
还别说,以桢桢脾气,把她惹急了,真能干的出来。
晚上没有春晚,卢父卢母泡过脚,给卢桢在内的几个孩子一人包了个红包。
卢松媳妇都娶过了,没想到还收到了压岁钱,一时间脸都涨红了,捏着装着压岁钱的红色荷包,不好意思。
卢柏少年心性,倒是喜滋滋的,立刻向三癞子他们炫耀去了。
卢有福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舔着脸跟卢父撒娇“大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给他们压岁钱不给我。”
卢父没好气“也不看看你多大了”
“再大也是你弟弟。”卢有福拿到压岁钱高兴地塞到袖袋里,满脸得意。
卢芙蓉也没想到自己能收到压岁钱,又害羞又惊喜,捏着荷包细声细气的同卢父道谢。
卢桢每年都收到父母给的压岁钱,但还是很高兴,卢桓倒是挺意外的,也挺不好意思,将压岁钱给了卢大嫂保管。
同样拿到压岁钱的卢大嫂也挺不好意思的,扭着头去给小石头整理衣裳,实际上眼眶都红了。
让戚阳朔比较意外的是,他也收到了压岁钱。
卢父给他压岁钱的时候,他是愕然的,接着便是心头一热,站在装着他母亲骨灰的盒子前,望着他母亲的骨灰盒,久久无言。
卢父是习惯了过年准备许多红包,给家里人一一发红包,也没在意这些孩子们怎么想,乐呵呵的把红包发完了,自己也高兴了,和卢母一起倒床上睡觉去了,留下一群人接着红包心情复杂的孩子们。
第二天一早,卢桢、宝丫、小石头,穿的焕然一新。
卢桢做完还难得的做了个面膜,身上、头上洗的干干净净的,早上起来还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给宝丫头上也扎了两个可爱的小揪揪,穿的粉粉嫩嫩的,被卢桢抱出来,顿时看呆了不少人。
尤其是车队里的妇人们,看到宝丫,无一不夸可爱,夸的宝丫十分不好意思的,把头往卢桢肩窝里埋。
卢桢就教她“要说谢谢,谢谢夸奖,哥哥也很英俊,姐姐也很漂亮,大娘气色真好”
宝丫只是抱着她的脖子,安静的听着她说,眼睛亮晶晶的。
其他人也都被卢桢夸的不好意思,羞答答的拿眼睛往卢桢脸上瞄。
卢桢之前也好看,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俊,任谁看到都要赞叹一声,这姑娘生的真俊。
可也不想这天一样,好像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一样。
就连车队里原本对卢桢有想法的小伙子们,见卢桢打扮后出来,都不敢靠近了,突然觉得,他们离贞娘那么远,贞娘那样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伸手能够着的。
卢父卢母也换上了新衣,褪下了他们之前穿在外面的破旧的袄子。
因为新年,几乎家家户户,所有人都尽量将自己最好的衣裳穿在了身上。
男人们最好的衣裳,就是他们身上的那件虎皮坎肩。
虎皮坎肩被他们昨晚用鬃毛刷子刷的干干净净,皮毛顺滑,穿上新衣之后,一个个背脊挺直,腰板挺拔。
雪还在下,雪里还裹挟了一些颗粒,落到地上,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门楼上,雪水往屋檐下滴滴答答,行程一颗颗长长的冰剑。
小孩子们便敲下冰剑,拿在手里当做宝剑一样,噼里啪啦的玩耍着,砰的一声,冰剑撞击在一起,便冻成了三四节,大人们便大声喊着“赶紧把冰溜子扔外面去,一会儿化成水把人给滑到了”
或者直接就上前,把断开掉落在地上摔碎的冰溜子踢到院子里。
院子里的雪,又两尺多厚了,男人们拿着梯子和竹丝制成的大扫把,把屋顶上的雪扫落到院子里,生怕雪把屋顶压塌了。
卢桢就戴着手套,带宝丫和小石头在院子里堆雪人。
卢父也过来凑热闹,拿着大铁锹,堆了一个大大的雪堆,卢桢堆了个大大的雪球,放在雪堆上,再用树棍给雪人当眼睛,再嵌了根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
胡萝卜是卢桢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根很大,正好卢父做的雪人也很大。
周围围着他们看的人看到胡萝卜十分惊奇,纷纷问“桢娘,这是什么”
“像萝卜”
“红色的萝卜”
她们都好奇的围过来看着插在雪人头上的东西。
这根胡萝卜非常大,比成人一掌还长,三四根手指合并粗细。
卢桢挑眉,看向卢父,然后问周围的人说“这就是萝卜啊,红萝卜,你们没见过吗”
她记得胡萝卜在宋元时期就传入华国,这时代没有胡萝卜吗
她有些搞不清她们所在的时代,和他们历史上哪个时代的时间相仿了。
她们那个时代的历史中,玉米明朝就传入国内了,可这个时代却没有玉米。
见众人纷纷摇头,卢桢才皱眉道“这红萝卜是之前我爹去街上买菜时带回来的,我看着好玩,就插雪人上了。”
她们都是第一次来南方,且很少上街买菜,还真不知这南方是否有红萝卜。
白萝卜他们倒是见了不少,也买了不少,每天炖着吃呢,倒也没怀疑什么。
事实上,这时代是有胡萝卜的,只是尚未传到这里来,也未普及而已,且这时代的胡萝卜非常小,一根不过手指头大而已。
卢桢抱着宝丫回到房间后,卢父也回到房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家里的一些蔬菜种子。
他们那个地方是新农村,很多人家的中老年人都还保留着种地的习惯,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会留一块地,种点什么。
卢家以前开粮油店就会带一些蔬菜瓜果的种子,大家也习惯了去她家买蔬菜种子,卢家每年也都习惯了带一些种子,卖给附近的本地人,她家的蔬果粮油主要还是卖给租他们房子的外地打工的人。
本来他们并未将这些蔬菜种子放在心上,毕竟蔬菜不像土豆、红薯这些高产农作物,且古代蔬菜也有很多,算不上什么。
但此时,卢桢却突然想到一点胡萝卜,是可以治疗夜盲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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