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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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变种人,都有义务去了解自己的特质,因为它同时是他们的软肋和杀招。
薇尔维特从小就知道她的不同,在科特尚且懵懂的时候,她就深知旁人看见她时在看些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肢体语言和细微表情上,看清他们的迷恋,看清他们的恶意……也看清他们的弱点。
——狩猎者与被狩猎者的身份从来不是固定的。
有时候她很厌恶这一切,有时候又很享受。
她吃过许多甜,却并不觉得腻味,也不会因此上瘾。
起初,面对形形色色的惊艳与爱慕,她不会刻意去做些什么。
但是啊,有些人就是这样顺势腐烂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拥有足以压过邪念的善意或者意志力,在挣扎之后学会远离让他们不正常迷恋的女孩。
薇尔维特喜欢看见这些、这些独特的灵魂。
就像人们喜欢吃跳跳糖就是为了那噼里啪啦的刺激。
为此她愿意去忍受一些附加的、黏腻的东西。
然而科特并不是这样想的。
……
蔓延了大半个布鲁克林的冰花止住了占据领地的步伐。
仿佛听见主人的召唤与指令,它们原地驻足,开始了一批接一批的消弭。
假如说冰花的诞生像一场华丽的战争,那么他们的消融就更像是料峭之后的柔软春意。
仿佛随着他们的退却,那些弥漫了一整个城市的负面情绪,都随之烟消云散了去。
布鲁克林的街道上。
司机在驾驶座上沉睡,车轮早已被冰凌死死禁锢在原地。
此刻冰雪化去,惊慌失措的鸣笛和清醒之后的惊呼叫醒了道路上的车辆与行人。
布鲁克林的公寓里。
在梦中哽咽的小孩蜷缩在被子里翻滚,然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到前来安慰的父母亲。
直到窗沿上梦幻的冰凌褪去,孩童才咂咂嘴,从恶毒女巫/坏孩子/凶巴巴的家庭教师的支配下成功逃跑,抽噎着进入下一个梦境。
还有桥洞、公墓、博物馆、体育场……
这场“嗜梦”波及的范围远远超过了薇尔维特的想象,但并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负担。
消耗的力量从数万人的负面情绪中得到了弥补,几乎如同传说中的永动机。
假如她不停下来,也许不仅仅是布鲁克林会沦陷。
动静太大了……这一定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幸好他们藏身的地方全是茂密的树冠,即使是卫星也不能拍到。
薇尔维特一边努力将意识黑海往自己的方向收拢,一边警惕地开启沙盒、通过三维地图确认目前所在的地区没有其他多余的、代表非友方的小气泡。
假如在有人赶来之前科特醒不过来,薇尔维特想,那她会找系统进行定点传送。
……
值得说明的是,系统的传送功能并不是没有代价和限制的……不然薇尔维特也不会经常需要科特小天使的帮助。
之前的任务说明中提到过“冷却时间”这一概念:
【冷却时间:在当前任务完成前,传送功能将保持关闭状态,强行传送将消耗生命值】、【您的剩余生命值:0年324天16时7分54秒】
在剩余生命值只有一年不到的情况下,薇尔维特几乎从不在任务进行途中麻烦系统。
不过系统并不是完全不人性化,比如她从纽约市区传送到布鲁克林是因为【To do list:□去看一眼他的盔甲叭】。
现在这个list已经完成,在确认进行下一个分级小任务前,她都算是在空窗期。
空窗期找系统传送,不用付出生命值,但,限制是:只能跳到之前那些成功解锁的传送点。
……比如克劳奇的地下室。
……比如匡提科已经被彻底封存的密室。
……比如西彻斯特的森林小屋。
简直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回了另一个火坑。
好在很快,薇尔维特就不用为“今晚选择这个金火坑还是这个银火坑呢”而选择恐惧了。
……
“唔……”
上半身蜷缩在薇尔维特膝盖上的科特呻.吟一声,终于挣扎着醒来。
化开的冰凌在他幽蓝的皮肤上留下薄薄一层水雾,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配合着他沁着泪花的淡黄眼睛,可怜弱小又无助。
“唔……V、V?”
他迟钝地环顾四周,被尚未完全收拢的冰霜森林惊住了。
薇尔维特见他没事之后送了口气,摒弃之前的顾忌。
在放松下来后,一些没来得及思考的疑惑也被摆到面前:
首先,“嗜梦”似乎并不局限于人类?
她已经察觉到复仇者联盟纪念馆内的两个梦境——一个是属于史蒂夫·罗杰斯的悔恨,一个是属于娜塔莎·罗曼诺夫的黑暗过往。
在馆内有且仅有美国队长一个人的情况下,后者无疑有些诡异。
于是就有了第二个问题:
假设亡者的旧物承载了主人的记忆,那为什么是黑寡妇的旧物?而没有钢铁侠的?明明Mark46就摆在不远处的展厅。
还是说,因为美国队长这个人离寡妇蛰比较近,所以优先引出了女特工的回忆?
没等薇尔维特将这两个疑惑理清楚,已经收拢到陆内湖大小的意识黑海,突然又泛起了一阵波澜。
假如说之前数万人的梦境清晰明亮如夜幕中的星子(包括美国队长和黑寡妇的梦境),那这一份迟缓的、迟来的梦境,更像是一簇被撞碎了的朦胧光点。
这一批仿佛迷路一样的记忆碎片勾起了薇尔维特的好奇。
假如此刻蝎尾还在,它大概会前后左右地在她身后晃动。
举着蒲公英花球的小姑娘控制着蒲公英种子,试着触碰了那一片光点。
……不甜腻,但也不苦涩,像是口味清淡的糖果,刚刚含入口中时甚至都品不出什么味道。
一开始薇尔维特还有些失望,但当记忆碎片的第一幅画面如炸裂的油彩气球、“轰——”的一下铺开时,她瞬间被耀眼的金红色夺取了注意。
……
首先是一个高到足以让恐高症患者当场昏厥的俯瞰视角。
对流层的疾风带来可怕的低温,透过急速倒退的云层的缝隙,可以看见下方纽约灯火通明、又小如乐高模型的夜景。
很快,视角开始下降,震耳欲聋嗨爆了的音乐像是给这一场飞行定下基调。
眼前展开的虚拟光屏标出了降落点的坐标,以及最完美的降落路线。
薇尔维特很快意识到这是钢铁侠盔甲的视角。
俯冲!俯冲!旋转!俯冲!
灯火愈来愈大,云层如丝缕在耳边被撞散,下方宽阔的舞台和不住张望的人群正在等待真正的明星——
“哐!!!!”
完美的落地,一抬眼就是数不清的、疯狂的、呐喊的、美丽的面孔。
“托尼!托尼!托尼!”
“Iron Man!斯塔克——!”
“我爱你啊啊啊啊——看我托尼!我爱你!!!”
穿着金红配色超短裙与抹胸的兔女郎踩着尖细的高跟跳起了踢踏舞,舞台的边缘喷射出如倒流瀑布般的烟火束,让台前的无数面孔扭曲成狂欢的面具。
昂贵却被人毫不珍惜地喷洒的香槟、剔透的堆叠成高台的酒杯塔、钢铁盔甲高高举起的手臂,和掌心炮喷射而出的那一瞬间……
画面骤然定格,另一份记忆碎片穿插进来:
“叮——叮————叮!”
被放置在屋子角落里的盔甲终于有了可以看见“盔甲里的Iron Man”的视角。
仅仅穿着件白背心的小胡子男人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形象,那双焦糖色的眼眸里却反射着金属撞击的鲜艳火星。
“叮——叮————叮!”
他在敲击着盔甲的零件。
“叮——叮————叮!”
没有欢呼没有香槟也没有美人,专注的男人抚摸着盔甲就像特洛伊王子面对他的海伦。
然而一声足够轻佻足够自负又足够俏皮的口哨打破了这个比喻。
“世界上哪里还有像托尼·斯塔克这样的天才呢?”
焦糖色大眼睛这样得意地说。
他没有再打铁了,可先前倒映出来的火星子却好像根本没有从眼睛里逃出来。
——通亮的眼神,透着天才者与生俱来的明光。
啊……好想拨一拨他的眼睫毛。
薇尔维特思维发散地想。
……
记忆碎片十分不连贯。
再之后的画面基本都是这些诸如打铁、怼记者、从纽约上空绕一大圈只为了去买一个甜甜圈之类的琐碎。
记忆好像走了很长很长,但现实世界的时间不过过了几个呼吸。
薇尔维特本以为会看见一些很深刻的东西,比如那一场混杂了数不清宇宙种族、直接带走了钢铁侠的生命的战役,又比如复仇者联盟当初引发世界级争议的内战与分歧……
然而并没有,这些都没有。
这些记忆碎片的时间线甚至都没被拉到奥创事件之后。
仿佛与钢铁侠同生共死的盔甲只热衷于这些琐碎,而不记得其他的东西。
……是因为血边装甲被过分损坏了吗?
薇尔维特迟疑地想。
“对了,J,托尼·斯塔克其他的战甲都在斯塔克大厦吗?”
“…………”
“……J?”
“我在,VV。”
智能客服J用一种仿佛CPU过载了的迟疑语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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